第十二章 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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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阿梅“我們兩個都要報名參加周三的那場衛星賽即使為此浪費四萬港幣也值得;現在我們唯一的優勢就在於敵明我暗他們都還不知道代表阿刀出戰的是我們兩個。所以……我們必須在大戰役打響前摸清對手的底。”杜芳湖對我如是說。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正斜倚在床頭整理被水濺濕的頭。她已經洗過澡了就算我躺在另一張床上也能聞到那股沐浴露的香味;她穿著葡京賭場免費提供的睡衣這睡衣是淡藍色的總是讓我想起那個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女孩;柔和的橙色燈光灑在她的臉上讓那張臉倍添光彩;我留意到她的嘴唇薄薄的在燈光照射下看上去非常性感;但這張嘴出來的聲音卻一下子打破了這份誘人的畫麵。

    “我也這麽覺得。”我懶懶的說“不過我必須先回香港一趟如果周二能過來的話我就過來;如果不能我會在周三來澳門。”

    “我們一塊回香港。”杜芳湖沙啞的聲音低沉到了極點“我想……我們都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我當然明白她說的事情是什麽……房間裏的氣氛在那一刻異常壓抑我感覺自己無法呼吸。過了很久我才聽到她歎了口氣說:“睡了吧。”

    然後房間的燈被關上刹那間房間一片漆黑。

    我們的睡眠並沒能持續多久大約兩到三個小時的樣子。六點整的時候我條件反射般的醒了;而杜芳湖在我起床的那一瞬間也睜開了眼睛。

    “我吵到你了嗎?”我問她。

    她睡意朦朧的搖搖頭:“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睡得很淺隻要一有動靜就會驚醒。怎麽你要回香港去了嗎?”

    “嗯。”我走進衛生間。刷牙、洗臉、梳頭、刮胡子、然後換上自己的那一身行頭——襯衫、領帶、西裝、皮鞋。

    人這種生物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以前我一直很反感姨母總是要我穿得整整齊齊;可是等平家到了現在的地步姨母已經不再管我而且我無論穿成什麽別人也都不會在乎我反而會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苟;好像不穿成這樣就覺得很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姨母和……姨父。

    當我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杜芳湖也已經起床了。她走進衛生間以極快的度完成一切必須要做的事情;然後她走出來拿起她的坤包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們在路邊攔到一輛的士直奔港澳碼頭。可是當我們走下的士時正好看到最近的一班噴射輪渡剛剛開走。

    “是我耽擱得太久了。”杜芳湖帶著一些歉意對我說。

    我搖了搖頭:“沒有的事你已經夠快了;隻是我們運氣不太好……還有半個小時才有下一班船要不要去吃些早點?”

    “還是回香港再吃吧我始終吃不慣澳門的早點。阿新要不然……我們沿著海堤走走?”

    我有點餓但我沒法拒絕杜芳湖的要求。於是我點點頭對她說出兩個字:“好的。”

    這個時候太陽剛剛升起沒多久;海風非常大走在海堤上很是有一些涼意。我把西裝脫了下來披到杜芳湖的身上。

    她雙手抓住西裝的衣領滿足的歎出一口氣然後問我:“你冷嗎?”

    我很冷但我隻能回答她:“還好。”

    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繼續向前走去而我則跟在她的身後。

    我們一前一後的在海堤上走著。這條海堤很長長到誰也不知道終點在什麽地方。長到似乎我們就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走下去……

    洶湧的潮水不斷拍擊著這海堤出“嘩啦嘩啦”的巨響;從堤上往下看那浩瀚無邊的大海突然覺得其實自己非常渺小。

    如果一天前沒有杜芳湖的出現……當我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連個浪花也不會濺起?

    想到這裏我突然一陣強烈的後怕;就在這時杜芳湖也正好回過頭來她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阿新謝謝你。”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謝我?你謝我什麽?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她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陳大衛全下的時候我的心已經完全亂了。繼續玩下去隻會全部輸光……如果真是那樣現在我恐怕已經從這裏跳下去了;我剛才就在想如果我跳下去的話是不是連個浪花也不會濺起?”

    我的心猛的一陣悸動。原來我們想的是同樣的事情!我想我已經明白為什麽她會要我陪著她來海堤上走走了。

    我們又走了很長一段路杜芳湖在一顆防風樹下停住腳步;我也停了下來。

    這是一顆很高很大的樹。隻是枝條和樹幹都偏向了城區的方向;很明顯它是被那永不止歇的海風吹成這樣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杜芳湖伸出右手溫柔的撫摸樹皮輕輕的念出了這句話。

    然後她轉過身來問我:“阿新你在網上玩過牌嗎?”

    我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過我的舍友龍……那個人有時會玩但我不喜歡。因為在網絡上很難猜中別人的底牌。”

    “的確是這樣但網上大部分人都很容易衝動;隻要你一直使用緊手玩法在網上贏錢是很容易的事情;當然對澳門的牌桌來說那不過隻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錢。”杜芳湖說。

    “可能吧。”對一個我從來沒有涉足的世界我並沒有太多的言權。

    “阿新你知道我的網名是什麽嗎?”

    “什麽?”

    “aa11。”

    “阿……牆?”

    杜芳湖點點頭:“是的你聽說過‘美女’阿姨這個人嗎?她在香港的牌手圈子裏很有名。”

    “當然去年的下半年裏我和她玩過很多次sng比賽。”

    “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杜芳湖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而不能自拔“在我念小學的時候她是我的鄰居;那時我的四弟剛剛出生;父親和母親總有忙不完的活要幹所以就把二妹、三弟和四弟都交給她照顧;我放學後總要去她家把弟弟妹妹們帶回家;她對我們很好經常留我們吃晚飯。就在那段時間裏她教會了我怎樣玩牌……”

    “她教得很不錯你也學得很不錯。”

    “是嗎?”杜芳湖有些欣喜的笑了“阿新我想你一定看過很多教人玩牌的書吧?”

    “嗯……我隻看過《哈靈頓在牌桌上》和《級係統》。”

    杜芳湖笑了笑:“這就足夠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看過哪怕一本這樣的書。‘美女’阿姨也從來沒有看過。但她對我說輪到自己大盲注的時候再差的牌也要進到彩池裏看看。”

    我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可對我是。你不知道我以前玩牌總會覺得別人的牌會比我大;每當有人下注哪怕隻是下注一塊餅幹我也總是會把牌棄掉。但當我聽‘美女’阿姨的話開始在大盲注位拚命也要跟進彩池後一切都變了。我驚訝的現有些很凶狠的加注其實底牌還沒有我大;有的人更隻是在偷雞……從那以後我才算是真正學會了玩牌。”

    “我也有過這種時候很害怕別人的下注……”

    “那你是怎樣解決這個問題的?”

    “第一課是我的姨父教我的所有的撲克遊戲玩的都隻是人心。第二課是龍……那個人教我的你永遠不可能在沒有投入的情況下拿回一分錢。第三課是從書裏學到的通過觀察和分析你可以讓對手就像翻出底牌和你玩牌一樣……”

    杜芳湖格格笑了起來:“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麽不敢去網上玩牌了。是不是猜不出別人的底牌你就不敢跟注?”

    我摸了摸鼻子很坦白的承認:“是的我很怕輸。在猜不透對方底牌的時候我是個天生的悲觀主義者。”

    “這並不奇怪。其實我也很怕輸。但我的玩法注定我必須要不斷的冒險……所以我起了這個名字。”杜芳湖說“我就是想要告訴所有人我會像一堵牆一樣牢牢的保護好自己的盲注。就像我們腳下的這條海堤遲早會有垮掉的一天;但隻要還沒有垮掉它就會牢牢的守護著堤內的所有人……”

    她說得似乎有些過於動情了我忍不住試探著問她:“你要保護的……不僅僅是盲注吧?”

    杜芳湖有些驚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她低下頭去吃吃笑了起來:“我怎麽忘了你最擅長的就是猜透別人心底的秘密……是的你說得沒錯。”

    她向前走了幾步把一顆石子踢進大海:“每個人都有一堵牆都有一些需要守護的人和事……就像你的姨母;還有我的母親、和那些弟弟妹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