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巧解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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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士成揮退幾名牽馬過來的親衛又見李燾心領神會的模樣乃指指前方道:“可有興趣陪老頭子走走?”

    “是!”李燾哪能沒興趣呢?忙緊走兩步跟在聶士成的右後側。

    “張翁的心思是好的誰不希望著把洋鬼子趕下海呢?可是咱們沒這個力量唉!你說的有道理聶某心裏有數。不過這話不應該由你來說也不應該由聶某或者武毅軍任何一個人來說要說等宋大帥(毅軍總統)說去。晚間的軍議你也無需參加了跟兄弟們好好樂和樂和。”

    李燾默默地點點頭。他明白聶士成的意思無非是不希望自己與張佩綸這姑爺在眾人麵前鬧出不愉快來。何況今日晚間的高級軍議其實已經沒有半點油水了。現實很清楚地擺在麵前天津各軍守尚且吃力決計不會反攻大沽口!這樣的主意也隻有初到天津的張佩綸能出的吧?

    兩人走出鎮子來到一條不知名的小河邊聶士成抬眼左右看看又是一聲長歎:“久旱、戰亂民不聊生呐!唉!”

    河溝裏並沒有多少水河床上露出被太陽曬得幹裂的淤泥幾灘與主流分隔開來的淺水已經黑幾條小魚的屍體在陽光下反射著銀白的光芒。河溝邊的莊稼地也是一般模樣能夠現出青綠色的田地實在不多也就是靠近河溝的那幾塊而已一眼望去到處是一片焦枯的光景!

    李燾突然醒悟到一點義和團鬧事跟這死老天的久旱無雨也有關係。中國老百姓的本分、老實是出了名兒的如非田地裏找不到活路他們又何必去打洋鬼子、二毛子的主意搞出一個“扶清滅洋”的義和團?當然洋鬼子和二毛子作的孽在此時正是老實巴交的中國農民們宣泄不滿的理由!

    “李燾有些個事兒聶某早想問問你卻又擔心擾了你指揮打仗。此時並無旁人我可要一解心中之惑了。”

    李燾轉向聶士成立正道:“大帥請講。”

    “你出身武備學堂不假可前日你寫就的練兵書卻非武備學堂的德員所能教授!那日八裏台大戰在眾兵潰退時紅衣(三妮子)跟隨你前去殺敵你謂之‘老毛子屠了海蘭泡、殺盡六十四屯、燒了璦琿城’這般消息又從何來?再則那迫擊炮、手榴彈的圖樣又作何解釋呢?”

    聶士成語氣平靜地提出疑問雙眼卻如鷹隼一般緊緊盯著李燾的眼睛。

    李燾頓時頭大了幾倍聶士成的問題可是樁樁都要命呢!當初全因時勢急迫不得不作出這些如今難以解釋的事來當時也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的言行已經過這個時代的現實。

    說老實話?不行的聶老帥能相信自己是一百年以後的炮兵少尉?扯淡嘛!騙?怎麽騙呢?說謊話的同時還要麵對老帥那銳利的目光困難呐!

    “嗯?”聶士成見年輕人一臉恍惚的神情眼神也有些遊移不由得輕哼出聲。

    “大帥!”李燾連忙開口先把話頭接起來再說:“您的問題李燾實在難以作答這、這個……”急難時他腦子裏靈光一現忙道:“老毛子久窺我東北富庶圖謀之心自聖祖爺年間就有。看東北地形俄軍要越阿穆爾河進東北海蘭泡、江東六十四屯、璦琿必然當其衝。至於屠殺、火燒那是李燾情急之間嚇唬三妮子而已。”

    “噢?”聶士成將眼光從李燾臉上移開轉向遠處的田野看了看點點頭道:“那兵書之事?”

    李燾頓覺壓力大減暗籲一口長氣道:“標下自幼喜愛閱讀兵書家中倒也藏了些兵法因此才投考了武備學堂。進得學堂後方知古舊的兵法與當今的實際已然不太吻合遂經常苦思我中華軍隊應該采用何種練法為宜。千思萬想下漸漸地竟然有了些頭緒也理出了一個核心的理念這才有了教導營條令和操法。”

    聶士成半信半疑地再次盯著李燾年輕人的臉上已經看不出驚慌的神情了。再回味一下年輕人的答話老將不得不得出這麽一個結論——這小子乃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隻有這麽解釋嘍!

    李燾在心裏暗叫:老子真他娘的是撒謊天才呢!不等老帥再次提問他又道:“戰前學堂新開設了彈道學科目標下大覺有趣乃潛心研究現炮彈飛行軌跡乃是不同曲度的拋物線。既然是不同曲度又可否讓曲度達致最大化呢?這樣一來掩蔽物後麵的敵人咱們也就能消滅了。”

    老帥微微搖搖頭卻不是表達“否定”的意思而是從李燾的什麽“曲度”、“拋物線”中解脫出來。

    “至於手榴彈嘛是標下聽德員說過西洋軍隊在以前有個兵種叫擲彈兵目前德軍中尚有擲彈兵部隊的番號。再看我武毅軍中火炮和馬克辛配備數量不足標下就想能不能搞出這手拋炸彈來。一聯想起炮彈的構造就畫了個圖樣出來嗨!沒想到劉大哥還真搞成了!”

    聶士成又搖搖頭這次卻是表達肯定的意思了。他肯定這李燾是一門心思紮在軍隊裏了他肯定這李燾腦瓜子夠靈活!可不是嘛從八裏台開始的連番大戰不就是李燾的腦瓜子在起作用嗎?

    李燾察言觀色知曉聶士成對自己的疑問基本打消又生怕老人再生出其他疑問來忙道:“大帥方才大帥所言放棄八裏台而專守海光寺可是當真?”

    聶士成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馬上又反問道:“你覺得妥當否?”

    此時李燾眼角餘光瞟見苟來順在不遠處畏畏縮縮的不敢過來心想這兄弟想來有事找自己難道是火力連的駐地不合適?或者是部隊出了啥問題?心神一岔之下沒能及時答話。

    “怎麽?”聶士成有些不悅地追問了一句。

    “標下以為退守海光寺是正確的決策!海光寺四麵環水內溝有土堤比之八裏台一馬平川來更利於防禦。再則我軍若守八裏台則要擺出一個五裏左右的側翼保障城南白白浪費了寶貴的兵力兵器。收縮防線力保天津不失應當就是我軍最大的作戰企圖!”李燾收斂心神說著話手卻暗自在背後向苟來順打出“等待”的手勢。

    “哼哼。”聶士成其實瞧見了苟來順也覺察出李燾有些失神故意正色道:“看來是葉長生、高連山等人派狗子來找尋管帶官了。”

    李燾頓時有些臉紅耳熱。

    聶士成撚著胡須帶著打趣的腔調說:“無妨!你們也該好好聚一聚葉長生這個管帶官自請就任新營幫帶嗬嗬李燾你好手段啊!不過聶某倒是有個人要安排在新營不知管帶官應允否?”

    啥話?大帥要安排人到新營小小的管帶敢二話嗎?李燾的臉更紅了尚要分辨卻見聶士成略微抬手作勢止住自己轉頭向親兵隊裏喊道:“憲藩!”

    一名大約二十歲左右的青衣親衛立即小跑過來距離聶士成和李燾尚且幾步遠就要紮馬請安。

    “免了那套你家管帶不興這個。”聶士成帶著微笑和不易察覺的寵愛語氣道:“李燾這是犬子聶憲藩字維城虛歲二十。如果你看得起他的話你們做個兄弟好了今後好生提點於他。”

    李燾仔細一看這聶憲藩著實有些虎氣身材樣貌簡直就是聶士成的翻版隻是年輕了許多。再看大帥的公子居然穿著普通親兵的號褂子方才與親兵們也相當親密顯然不是那種麵子貨色。轉念又一想大帥將自己的親生兒子交到自己手裏那是一種什麽樣的信任呢?

    八裏台磚瓦窯子姚良才被架走;前日在右路騎哨列隊歡迎時老帥主動抽身;昨夜的旁觀放手……無一不是信任呐!如今這種信任已然放大到了極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