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微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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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許久重新走回桌前動手做畫。夜裏的風帶著涼意微微吹動了畫紙很快就風幹了畫跡。殷翟皓見我久久不答話走上前來拿開我手中的畫筆放於唇邊吹了吹氣將它放回了筆掛上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一絲冷意。
我直視他的眼眸:“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阻止?”
“我需要阻止什麽嗎?”殷翟皓伸出手隔著桌子撩起我掉落在額前那一縷絲把玩著。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我微微低頭將視線放在安寧的畫像上想著該提什麽詞才好。
“你身為後宮之主身在深宮又怎會如此清楚的知道外邊的情形?說。”殷翟皓一手捏住我的下額隨之而來的疼痛傳便全身我不得不抬眼看他。
見他滿眼盡是冷意我伸手輕輕拿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紅的下額對於他的不信任有些惱怒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曾陪著您一路走到現在。”
這麽多年下來有多少風雨都走了過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先帝去世後正玄門那場流血事件。無論過了多久那向皇城四處蔓延的鮮血從未在我的記憶中褪色。
殷翟皓眼中的冷色漸漸散去氣氛卻壓抑起來。我拿起筆想為安寧的畫像題詞還來不及落筆筆尖的墨跡就滴落在紙上暈散開來似是花開。低頭看著那張被墨跡壞了顏色的畫像忽然心疼了起來。畫可以重新畫可是人可以重新活一次嗎?
許是我太過於浸沉在自己的思緒中連殷翟皓轉了個身來到我邊上都沒覺。他伸手扯了一下我在無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撲進了他懷裏。
他的唇壓上我的溫熱柔軟的觸感有些粗暴的啃咬著。我呆呆的容忍著他的粗暴直到嘴邊傳來自己鹹澀的血腥味。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環抱的更緊。原本粗暴的吻在瞬間變得溫柔了起來我卻感到陣陣的刺痛。
寢宮的門在瞬間被推開沉悶的聲響驚動了我們殷翟皓的手依舊緊摟著我的腰視線卻和我一樣落在站在門口的安寧的身上。嘴唇有鹹澀紅豔的鮮血順著唇的弧度流進口中我咬緊唇使得唇上的傷口越疼痛。
“這麽晚了你不在自己的寢宮歇息跑來這幹什麽?”殷翟皓朝安寧喝道。
安寧退了一步看了看他陰沉的臉色再看著我方又上前一步壯著膽子說道:“兒臣來找娘娘。”
“朕給你派去的老師都是這麽教你的嗎?深夜不睡從自己的寢宮跑到別人這來?”殷翟皓的聲音又多了幾分冷意。
我再次掙紮欲掙開他的懷抱卻依舊徒勞。無奈之下隻好朝安寧露出勉強的笑道:“安寧你先進來吧!”
殷翟皓冷冷的瞥了安寧一眼安寧有些害怕的看向我卻依舊走了進來。她走了幾步又聽到殷翟皓朝門外喝道:“德福不是說了不要讓無關緊要的人進來嗎?”
德福立刻出現在門口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是奴才的疏忽。”
我看到安寧的麵上閃過受傷的神色一急用了最大的力氣來推開殷翟皓走到安寧身邊蹲下身抱住她柔聲道:“怎麽這麽晚了還不歇息?”
“我……”安寧欲語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下去。
“說吧!”我摸了摸她烏黑的秀笑著鼓勵她。
“母妃的畫像……被我弄丟了到處都找不到。”安寧低下頭說話的聲音很小想來是怕我生氣。
我也的確有些生氣卻估計到方才她因為殷翟皓的話而露出的受傷神色歎了口氣道:“沒關係娘娘這還有一張就給你了。”
安寧見我並未責怪她有些詫異遲疑道:“娘娘……”
我看了她一眼放開她起身走向放置在一邊角落裏的舊盒子。邊走邊想自己平日對她是不是過於嚴厲了?
打開盒子上的鎖拿出那副前些時候剛剛讓我傷感過的畫像走回安寧身邊將畫放到她手上交代道:“你拿好。”
安寧接過我遞上的畫像也沒打開恭身道:“娘娘打擾您休息了。”
我輕拍她的臉頰雖想柔和點語氣卻又不自覺的變得嚴厲:“這是唯一的一張了若再丟了就沒了知道嗎?”
安寧點頭行了退禮道:“父皇娘娘安寧先告退了。”
我看向門口見德福還跪著忙道:“德福你也起身去一邊候著吧!”
德福起身見安寧離開行了禮退了出去。我站在原地目送安寧離開許久後回神竟現殷翟皓已經不在原地看了一下四周在那舊盒子前看到他。正欲上前卻見他轉過身來手上拿著一幅同樣陳舊的畫像望著我嘴角不自覺的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心一沉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但見他笑著走進我當著我的麵打開那張畫。
那是一張年輕男子的畫像畫上的人神采飛揚墨綠色的衣裳隨風輕輕揚起麵帶笑容讓看畫的人看著很是舒坦。一眼便可看出做畫之人與畫相主人之間相當的熟墊如若不是全然不可能畫出如此佳作。
那是當初我親手做的畫親手為他、小姐還有軒梧每人做了一張。
殷翟皓連聲音都帶滿笑意:“未央我一直以為你把它丟了。”
我看著他的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啊我早就應該丟掉的東西卻一直都保存的很好。如他的畫像、軒梧的還有小姐的。一直都忘不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還有那可以一起肆無忌憚大笑的時光。可如今已經事過竟遷了。
“你沒看見嗎?除了你和小姐的畫像外還有他的。”不知道為何我這話脫口而出明知道自己不該惹怒他卻又忍不住。
果然他的笑臉在瞬間消失不見回頭冷漠的眼神看著那盒子裏的另一幅未打開的畫像許久回過頭來掩下了冷意笑的有些張狂他的唇瓣擦過我的耳畔道:“我不會介意的未央。無論你怎麽想你是我的皇後這一點卻永遠都不會變。”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退了幾步冷淡道:“若沒什麽事皇上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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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上官軒梧派人送信過來說黑莫和左客不日將啟程回烏邊國。把消息告訴了安寧她有些不大高興估計是有些舍不得黑莫吧!
宮裏沒有人和安寧同齡宮女太監們又都對她恭恭敬敬的樣子沒有誰敢和她玩在一起。黑莫算是她唯一的朋友如果黑莫也要走她難過是難免的。
宮裏的事也查了很久依舊沒什麽頭緒。
這日在未央宮裏悶著便出去走了走在通往安寧的寢宮那邊時見到了被派到宛玉身邊的那個宮女慶丹。
“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慶丹服身恭敬有禮。
“起身吧!”我睨了她一眼隨口問道:“這是去哪裏呢?”
“回皇後娘娘奴婢是去禦花園給宛貴妃摘花正準備回去。”慶丹回答道。
我點了點頭忽然注意到慶丹身上的秀帕上秀著雞冠花覺得有些熟悉卻也沒問什麽就讓她離開。
慶丹走後我一直在想那樣的秀帕我到底在哪裏見過卻一直想不起來。琳琅和琉璃見我一直皺著眉頭也不敢多問什麽。
去安寧那兒小坐見她沒什麽心情一會兒後便回了未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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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幾天。一日清早琳琅匆忙的走了進來驚醒了還未起身的我。
“琳琅有事嗎?”
“娘娘今天一早奴婢醒來就見到這些東西還有這封信放在奴婢的床頭所以就拿來給娘娘了。”琳琅邊說邊將手中的東西遞上前來。
我拆開信看完後才知道原來黑莫與左客已經在今日一早離開穀羅城回烏邊國去了。據說那邊他們的人會在大渝國的邊境接他們。而這一路出大渝國上官軒梧都派了人保護他們。
手中有兩樣東西一是黑莫留給安寧的玉佩一是左客留給我的令牌。翻動手中的令牌觀賞了一會兒後將東西收了起來。
在床上坐了片刻知道自己也睡不著便起身。
一會兒後忽然有宮女來報說上官軒梧求見於我我很是驚訝。比起左客留了令牌給我我更驚詫於上官軒梧的求見。他與我都清楚殷翟皓不喜歡他進宮見我。從來我們都很有默契的避不見麵。
“琳琅讓他在偏殿那兒候著。”我朝琳琅點了點頭。
琳琅笑著退了出去琉璃則將手中的鳳頭釵插入我的中對著我左看右看道:“娘娘您今天看起來真美。”
我笑而不答又聽琉璃笑道:“娘娘您說宰相大人找您是不是和我們調查的事有關?”
我把玩著珠花的手頓住眼裏有些冷意。若琉璃不提我怕是忘記了那事。
軒梧……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般。若真是如此你又圖些什麽?
“娘娘您在想些什麽呢?”琉璃喚道:“您看看今天這裝扮可否滿意?”
我瞥了鏡子一眼起身朝琉璃點了點頭笑道:“走吧去見見宰相大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