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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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嵐的京都駐軍以離王駕遠近計算分別是王殿侍衛、宮廷內衛、羽林軍但是王殿侍衛隨侍王上宮衛駐防內廷最為一般人熟悉的卻是羽林軍。羽林軍巡防早已是平奈的特色風景之一了。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充作王駕儀仗的羽林軍同時也是東嵐最精銳的軍隊之一。這一點無人懷疑。羽林五營經常被抽調至邊境參加戰事。

    提到羽林軍東嵐人總會說羽林五營但是若是有人追問哪五營東嵐人會很爽快地回答:“磐石、長林、鋒銳、滄瀾!”自然有人會問:“不是四個嗎?”這時東嵐人都會壓低了聲音更謹慎些的還會湊到那人耳邊悄聲道:“水火兩重天鬼泣神落淚。”這句話說完便不會多說一個字被問急了就立刻離開。

    焰海營——原名炙焰營二十五年前白王以此營解燕雲北關之圍北方異族慘敗退兵而據來往南北的商人說從那以後“白子風”三個字在北原有小兒止啼的威力。

    被世人譽為“賢名士”的唐玄斯當時也在增援北關的義軍中。那一戰之後所有親曆戰事的人都對此戰閉口不談隻有唐玄斯回到衛陽後對衛陽太子說了“水火兩重天鬼泣神落淚。”這麽一句話。世人皆以為是說東嵐白王用兵如神但是隨後東嵐就將炙焰營改名焰海營各國這才明白其中大有玄機。

    焰海營到底有什麽秘密各國都想刺探但是當各國想行動時才現他們連焰海營的門都摸不到似乎焰海營根本不存在。更令人鬱悶的是東嵐軍製中確實有焰海營存在還是白王的直屬軍隊甚至所有間者都知道焰海營就在平奈城中卻就是找不到。

    易庭與柳敬華也不了解焰海營隻是如此隱密的存在焰海營肯定有關係東嵐國運的秘密更可能是王最後的殺手鐧。

    “焰海營的調令為什麽要傳到我們這兒?”易庭沉聲詢問“王總不會要我們去調不知在哪兒的焰海營吧?”

    柳敬華搖頭:“自然不是。這隻是要太府準備糧餉。”

    易庭一愣正想開口再問柳敬華就接著解釋:“調令上說要焰海營何時前往何處待命太府便要在期限內按製將糧餉送到何地。”

    “我怎麽不知道?”易庭接觸政事也有不少年卻從不知道這條規矩。

    柳敬華輕歎:“焰海營上一次調動是十年前殿下自然不清楚。”

    “那麽平時的糧餉怎麽辦?”易庭好奇地問。

    柳敬華雖然不滿他此時尚有心情關心這種問題但是還是很耐心地回答:“羽林五營的供給是太府調給羽林軍司府由羽林軍司再行調撥。”

    易庭還想問什麽柳敬華已經沉下臉冷言:“殿下這些都不是現在需要關心的事情。”

    易庭臉一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在一旁的易諍早不耐煩了見兩人都不說話連忙問:“王怎麽這個時候調焰海營去宛城?宛城距平奈最多不過一天的路程他都到宛城了為何不回來卻要焰海營三天後過去?”

    柳敬華微笑:“也許他根本回不來呢?”

    “舅舅將他阻在宛城了?”易庭不由大覺驚訝“怎麽可能?”

    “紫華君受傷留在楚城易洛身邊隻帶了一營兵馬!”柳敬華一派所有盡在掌握的輕鬆氣度“難道還難攻破易守難攻的宛城嗎?再說宛城令有絕佳的理由阻攔他們所以三天是對的!”

    “什麽理由?”這次是易諍好奇了。

    “疫症!”柳敬華輕笑“楚城有疫症出現剛從楚城離開的他們怎麽能輕易進重鎮大城?”

    “所以我們隻需要按計劃來就行了。”

    *****

    “臣焰海營統領單築參見王上。吾王萬安。”

    “免禮。”

    “末將參見君上!”

    “免禮!”

    作為東嵐最神秘的一營軍隊的統領單築看起來實在是很不起眼唯一還能說有特色便是他圓圓的娃娃臉這還是因為與他的身份聯係起來實在是讓人覺得很不協調很不適應。

    看不出年紀的娃娃臉讓單築與十多年前相比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易洛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單築也是一臉無辜大大方方讓王打量讓易洛不禁失笑。

    “單統領紫華君會告訴你們計劃如何。”輕咳兩聲易洛斂容正色吩咐。

    “是!”單築立刻端正了神色凜然領命一道無形的鋒芒立刻顯現再不是那個仿佛長不大的大男孩模樣。

    易洛與白初宜是在周淳的中軍帳見單築的。易洛離開軍帳白初宜隨手命書桌上的一幅卷軸掛到一邊圖架上。卷軸緩緩展開單築立刻認出是東嵐西部的地圖。

    白初宜伸手就點向楚城:“這是楚城你親自領一部人馬留守在那兒隨時待命焰海營其它各部都去明河穀地怎麽安排隨你但是維穀、孟津決不能有失!明白了嗎?”

    單築坦白地搖頭:“君上又不詳細下令又讓末將留守楚城末將不敢領命。”

    白初宜聞言輕笑:“還真坦白。不過……單統領——單將軍千萬別告訴本君你從未想過如何在明河穀地布防!”

    “壞丫頭!”單築有些狼狽地低頭嘟囔了一句隨即就感覺到白初宜興味盎然的目光他連忙抬頭笑著道:“是!末將遵命!”

    白初宜點頭滿眼的笑意。

    “不過”單築仍然不太明白“為什麽要我親自留守楚城?這個地方很要緊嗎?隨時待命是待什麽命?”

    白初宜笑容一僵好一會兒才道:“不是什麽要緊的地方……楚城正在流行疫症……”

    “什麽?”單築臉色不由變得蒼白“疫症?怎麽可能?”

    白初宜冷笑:“無論怎麽不可能這都是事實了!你們唯一的任務是確保疫區不會擴大!在明河穀地除了確保維穀、孟津不能有失你們同樣要保證不能讓疫症擴散到明河穀地之外的地方!你們可以動用任何手段一切責任由我擔!不用擔心!”頓了一下白初宜有些無奈又有些擔心地道:“明白我為什麽要你留在楚城了吧?”

    “……明白!”單築的臉色依舊很蒼白連唇都有些抖但是他仍然很明確地回答了白初宜。

    白初宜很想安慰一下這個以前就是父親心腹的將軍但是幾經猶豫最後仍然沒有說出口。

    她能安慰什麽呢?

    隻要有必要她隻能讓他們對自己的同胞出手。這與東嵐軍隊一貫的信念是相悖的。她不可能否認這種可能性那麽再動聽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單築有些神思不屬地離開卻總算在副將詢問的時候還記得下令全營立刻開拔。

    “將軍您怎麽了?”副將高曆是他的心腹看出他心思甚亂卻直到離開宛城才關切地詢問。

    單築定了定神隻能道:“沒事!”

    高曆剛想再說什麽忽然眼神一變直直地盯著路邊單築立刻全身警戒然後才緩緩轉身卻見易洛獨自站在路邊一身天青袍服、金冠束因為離得遠他一時看不清楚這位王的神色。

    “臣單築叩見王上!吾王萬安!”單築下馬趕到易洛身前見易洛虛抬了一下手便猶豫著隻參了軍禮。

    “京中的情勢如何?”易洛的語氣十分溫和單築不似之前那般大方恭敬地有些拘束。

    “直到臣離開一切平靜!沒有任何異常!”單築的回答讓易洛不由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沉吟了一會兒道:“卿以為紫華君是否知道你早已向朕效忠?”

    是的!羽林中最神秘的焰海營的統領早在易洛即位前便向他效忠了。

    單築一驚下意識地搖頭隨即便覺得不妥連忙道:“臣不知道!”——他甚至從未想過這個可能。

    他在五年前便效忠了易洛或者說他認定了羽桓的子嗣中隻有易洛才有資格為王當然他是白王舊部會如此選擇與易洛是白王弟子又得到白初宜傾心相助不無關係因此如果白初宜與易洛決裂時要求他收回支持他也不會拒絕。

    白初宜沒有那做他自然也就隻當不知。

    “是嗎?”易洛點頭“行了卿出吧!”

    單築被搞糊塗了卻沒有多問行禮告退。

    “單將軍焰海營的訓言為何?”易洛忽然出聲鄭重問道。

    “慎思、慎行、慎言!”單築脫口而出轉身看向王。

    易洛一字一句地認真言道:“卿須謹記!”

    “臣恭領王命!”單築莊重地回答心下一凜。

    ——慎思、慎行、慎言!

    白王當年以六字贈全營其意深遠。單築不敢說盡知白王的心意但是易洛問及此訓的意思他卻是明白的。

    焰海營地位特殊掌握著東嵐最強大的力量從某種意義講他們與刀劍無異隻是東嵐征戰的工具。

    不能想得太多、太遠、太偏故要慎思!

    不能自持強力便為所欲為故要慎行!

    不能妄談機密當守口如瓶故要慎言!

    ——很明顯易洛知道白初宜要他們做什麽所以用六字訓字提醒他服從軍令、小心謹慎、不可泄密!

    無論是什麽任務軍令如山他別無選擇也不須多想有些事不是他該想的想了也無濟於事!

    *****

    焰海來去迅宛城中很多人還不知道這支羽林來過。

    易洛看著焰海營漸漸遠去直到人馬旌旗再無法看到才返回。他沒有回住處而是去了羽林駐地遠遠地就看見白初宜站在營門前靜靜地望著紅日西墜的方向。

    一時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停在原地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靜靜地看著白初宜。

    白初宜很快就察覺了轉身看向他輕輕皺眉見他沒有過來的意思便恭敬地行了禮離開營門。

    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易洛苦笑笑意淺淡。

    他是王她是紫華君可能就是這麽短的距離卻再無法靠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