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堅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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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任常紗果然去求了老夫人,當著她的麵兒就應諾了這件婚事,表示自己願意嫁給遲均益,熟不知畢氏氣紅的臉。

    老夫人最喜歡識大體的孩子了,對待任常紗的目光不禁溫和的些,果真如任汝嫣所說的那樣,即使畢氏再有什麽手段讓任常紗收回前言,也莫名其妙的被嶽嬤嬤給攔住了,近幾日裏,老夫人也特地裏拉著畢氏聊天,生怕她跑了似得。

    為此,畢氏十分鬱悶,她既不能盤問任常紗又要聽著老夫人的嘮叨,可真是進退維穀。

    這些天,我們的任汝嫣還是該吃該喝,日子過得也算不錯,可任常紗卻是急了,今兒個她莫名其妙的被委托織嫁衣。

    任青檸和藍莓某一日突然到了任常紗的閣房,不顧任丫頭們的阻攔,直接進了去。

    此時的任常紗正含情脈脈地看著窗外,時而歎息,蹙了好看的眉頭,連任青檸來了都不知道。

    “四妹妹——”直到任青檸溫柔的嗓音,緩緩娓來,任常紗才回過神來,偏頭一看,舌頭打結:“二姐姐…怎麽來了?”

    “來這兒看看四妹妹過得怎麽樣。”任青檸環視了一下四周,淡笑地坐了下,順勢喝了口茶。

    任常紗現在誰也不信,看著任青檸過來,本來不應該恐懼的,可任常紗沒由來的感到發怵,警惕地退後了幾步,小聲:“二姐姐你要不要吃些點心了”

    任青檸含笑應了,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趁著任常紗的侍女們弄些糕點的功夫,直接拽住了任常紗,忽而一歎:“四妹妹,二姐姐來這兒不是為了蹭吃蹭喝的,本來想著給你道賀一聲,畢竟嫁給表哥的人都是有福氣的,二姐姐衷心祝福你。”

    任常紗垂下眼眸,默默地接受了任青檸的道謝,其實彼此都心知肚明即使任常紗再憨厚,但也不傻,任青檸來這兒的目的很顯然,隻是覺得遲均益這個包袱終於走了,來這兒跟任常紗說一聲。

    任常紗不敢當麵兒跟任青檸這般說,隻是任青檸突然湊過來,慧眼微眯:“四妹妹不會介意我突然湊熱鬧吧?”

    “不會。”任常紗憨笑,搖了搖頭。

    任青檸大喜過望,拉扯著任常紗的手也緊了幾分,修長的寇丹的微挑,淡聲:“那就好了,本來還擔心會被四妹妹你給嫌棄了,你也是我們姐妹當中嫁的最早的,二姐姐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就把這個給你吧——”

    須臾,任青檸親自把玉鐲卸了下來,直接給任常紗戴上,仔細端詳了一番,覺得比較滿意:“果真是合身啊,這可是二姐姐給你親自挑的,無論是顏色還是花紋,都跟四妹妹很搭呢。”

    “二姐姐…”任常紗感動地紅了眼眶,手也拿著鐲子,任青檸明豔端莊,絕色傾城,幽冷的眸子散著淡淡的柔光,雜糅在一起,別有一番風韻。

    任常紗的侍女也端來了糕點,任青檸和任常紗吃到了一半,任青檸便拍了下素手,突然想到了什麽:“四妹妹。”

    “嗯?”任青檸迷茫地抬起頭,嘴角沾著糕渣,盯著任青檸,等待她下一步的動作。

    “聊著聊著一時高興,差點忘了正經事兒了。”任青檸微微一笑,霍地拍了下手,在任常紗疑惑的目光下,身後的侍女們突然優雅地走了過來,拿著上好的布料和幾對銀片,鳳貂綢絲閃閃發光,對著任常紗先是頷首行禮,就把這些東西放在茶幾上了。

    任青檸也笑著解釋:“本來給表哥當新娘就是要自個兒繡嫁衣的,恰巧那些天忙著縫製,等聽到消息就說四妹妹是要嫁給表哥的人,姐姐我遺憾了挺久,這不,祖母覺得我和你的關係比較好,就讓我來捎送一下,親自把這個材料遞給你。”

    任青檸悄悄拍著任常紗的手,不顧任常紗驚愕的目光,繼而淡笑:“想必我們的四妹妹是最好的新娘子,可別讓大家失望。”

    任青檸話畢,意味深長的走了,身後的侍女們也啼笑非非地看著任常紗,襯著大步而去。

    任青檸的鶯語回蕩在任常紗的耳邊,在任常紗身後的櫻桃不樂意了,自家小姐本身就累得夠嗆,結果這二姑娘還火上澆油,非得提出這等事情。

    結婚的人,都應該是媽媽們和織女們花時間繡嫁衣的,無論是庶出還是其他的,哪有自己繡道理?這不明擺著要給任常紗下馬威呢嗎?櫻桃心下氣惱,又怕任常紗傷心,出言安撫:“小姐,您不必理這些,專心弄好自己的就行了,奴婢這就找祖母給你評評理。”

    說著說著,櫻桃就已經想要出去了,任常紗立馬拉住了櫻桃,連連搖頭輕聲:“櫻桃,算了吧,反正都是繡嫁衣而已,其實二姐姐也說的對,這種時刻就應該忍著。”

    “小姐,奴婢就是看不慣二姑娘那囂張得德行,您怎麽能包庇她呢?”櫻桃氣得跺腳,望著任常紗已經把針線拿出來,想要低頭繡嫁衣,那動作無比嫻熟,卻一步一步都讓櫻桃挖心。

    櫻桃惱的咬牙,知道自家小姐是聽不進去自己說的話了,隻得把嫁衣給扔到一邊兒:“小姐!”

    “聽大姐姐的話,要忍著。”任常紗把任汝嫣拿出來當底牌,瞬間逼得櫻桃啞口無言,任汝嫣確實說要讓任常紗忍著,可又沒說這種刻意刁難之事也要忍著啊,故櫻桃立馬辯駁:“小姐,大姑娘明明沒有這般說,您隻要和祖母她們打好關係,最近別接近姨娘就行了,哪來的那麽多麻煩?”

    “住口。”任常紗輕聲細語,一點兒也沒有威壓的意思,隻是軟著聲音,哀求地看著櫻桃:“不能給大姐姐再添麻煩了,這種小事就先放一放吧,櫻桃,就算你小姐我求你了。”

    “小姐…”櫻桃心塌一軟,欲言又止,似乎還要說什麽。

    “掩門吧,讓紗兒縫嫁衣就好了。”

    任常紗如輕風般吹拂的聲音,落在櫻桃的心底,讓櫻桃抽痛,隻得忽然一歎,聽著任常紗的話,把任常紗關在門裏了。

    前腳剛出門,身後的一堆丫頭便圍住了櫻桃,一臉急切:“四小姐到底怎麽了?”雖然任常紗很懦弱,但對待下人門都是極好的,這些丫頭們從進了任常紗的院子,就沒挨過一頓板子,更不用說仗責了,所以丫頭們真心把這樣的小姐視若珍寶。

    櫻桃見這些人一個個地簇擁過來,心裏一暖:“快去把這些事兒告訴大小姐,我相信大小姐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咱們的小姐不能受這些屈辱,就拜托你們了。”

    “我去!”丫頭們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自告奮勇地舉起手,爭先恐後,唯怕自己比別人晚了一步。

    櫻桃的心中又是一軟,隻要這個閣裏的人團結向上,又有什麽是對抗不起的呢?櫻桃酸了酸鼻子:“別爭了,我們都去!”

    須臾,一大堆丫頭們往未果閣的方向奔去。

    任汝嫣剛起來,身後的萃香在給她梳妝,硫月在放哨,本來挺安靜的氣氛,百鳥啾啾,可不知怎地了,硫月直接來到任汝嫣麵前,眼底出現著一抹驚愕:“小姐,有一大波丫頭正朝著未果閣的方向趕來。”

    任汝嫣霍地撂下手中的簪子,皺了皺眉:“你說的都是真的?”怎麽有一大波丫頭來到這兒了,按道理來說,任青檸還不敢這麽大費周折地來煩自己,更不用說如狐狸般的林氏了,怎麽昨日剛送走了任常紗,又來了一大堆丫頭?

    “大小姐,用不用奴婢…”硫月做了個手勢,卻讓任汝嫣搖搖頭,淡聲:“本來她們的性命就很多,硫月你也不必讓未果閣的天空染上血紅色。”

    硫月低下頭,知道自己做事唐突了,但那陣勢的確不容小覷,天知道連硫月都覺得,這可是除了戰場以外,難得一見的壯觀景色。

    “那小姐,您要怎麽辦?”硫月輕聲詢問。

    任汝嫣仰著下巴,眸光微閃,她連林氏和任青檸那幫狐狸們都不怕,難道會怕這些來勢洶洶的丫頭們,自然是淡笑:“靜觀其變。”

    果不其然,那些丫頭們橫衝直撞地進了未果閣,本來未果閣的人氣就比較冷清,因為這些丫頭們,好似空氣都變得擁擠起來。

    未果閣掃地的丫頭們攔都攔不住,隻能期盼硫月前來救駕,可硫月什麽表示都沒有,默許這幫丫頭們進了,掃地的丫頭們也無可奈何,隻得麵麵廝覷,給這幫丫頭們讓道了。

    “任大小姐!”櫻桃最先喊了一聲,約摸有了一會兒,屋裏還是沒有動靜,櫻桃又喚了一聲,覺得任汝嫣是沒有起來,故那幫丫頭們個個嘰嘰喳喳,聲音此起彼伏的,驚擾了樹上的麻雀。

    大約喊了一個時辰,丫頭們的嗓子漸漸啞了,櫻桃以為任汝嫣是不待見她們,即刻跪了下,正色:“大小姐,求您做做主吧,我們四小姐現在為了二小姐,親自縫嫁衣,差點被針給紮到。”

    說完這話,櫻桃的聲音有些硬咽,摸著一把淚:“現在姨娘不讓找,找老夫人小姐還不讓,我們小姐得有多忍讓,才會默默容忍二小姐的行為,分明就是下馬威,結果我們的小姐一句話也不吱聲,就開始縫製嫁妝,明顯是把大小姐的話聽了進去,求您…幫幫我們小姐吧!”

    櫻桃哭了出來,後麵的丫頭也跟著哭了起來,漸漸地聲音愈發愈大,讓未果閣瞬間陷入了一場啜泣大戰,仿佛誰哭的最高誰贏似的。

    也多虧了這幫丫頭,任汝嫣終於出了來,“吱呀——”一聲,門緩緩拉開,任汝嫣柳眉倒豎,微微皺了皺,身後的萃香不滿地一瞪,天知道她們這幫丫頭是有多呱噪,害得自家小姐都被弄出來了。

    櫻桃一見任汝嫣出來,

    噎著的淚珠還沒來得及擦,就直接匍匐到任汝嫣麵前:“大小姐…”

    “帶路。”任汝嫣不假思索,直接讓櫻桃們帶路,若是這幫人再哭下去,估計都快要傳到任家外麵了,任汝嫣隻能揮了揮手,讓她們帶路。

    眾人大喜過望,立馬攙扶著任汝嫣去了任常紗的閨房,任常紗在縫製嫁衣,那認真的樣子,狹長的眸子撲閃微墜,映麵桃花也不過如此。

    這麽多人,任常紗早就聽到了動靜,沒有抬起眼簾,隻是輕聲道:“櫻桃,小姐我不是說了,不要騷擾的嗎?”

    “小姐,您看誰來了?”櫻桃聲音夾雜著說不盡的歡悅,道。

    “四妹妹…”任汝嫣淡淡一笑,自然看到了任常紗用那雙好看的眼睛,一針一線地縫製嫁衣,額頭上略有些汗珠,日色比較昏暗,任常紗也沒有點蠟燭,這樣的任常紗,讓任汝嫣的眉頭一皺。

    任汝嫣清冷的目光望著任常紗,挨在了任常紗的身邊,動作製止了任常紗這麽做,輕聲:“為什麽不點蠟燭?”

    “大姐姐…”任常紗受寵若驚,忽地把眸子往向了櫻桃,果不其然,櫻桃不敢看任常紗的臉,隻是盯著腳尖,一言不發。

    任常紗知道櫻桃多管閑事了,任常紗憨厚地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皓齒:“紗兒覺得,不點蠟燭會更好縫製。”其實任常紗是點不起蠟燭,畢氏已經把她的月俸給停了,憑著老夫人給的幾個銀倆,壓根支撐不到下個月,光給丫頭們開支都不夠用,哪裏來的銀子點蠟燭?

    自然,任常紗不敢說,任汝嫣卻明白了大概,雖然預料到畢氏會這般做,想不到真的會這麽絕情,把任常紗的月俸真的封了,直到她收回前言,不嫁給遲均益為止。

    林氏是發了狠心了。

    任汝嫣心知肚明,摸著任常紗的頭,眸光一轉:“硫月,把我匣子拿過來”

    硫月頷首,任常紗愕然,不知道任汝嫣這是要做什麽,直到任汝嫣把匣子打開,露出了幾張銀票,任常紗不禁驚愕了起來:“大姐姐,您這是要作甚?”

    “拿著用吧。”任汝嫣輕描淡寫地遞給了任常紗:“就當是欠著的,等哪日你的月俸回來了,再補償給我吧。”任汝嫣知道任常紗不會接受別人的好意,即使是自家姐姐,任常紗也會一直介懷這事兒,別看骨子裏很軟糯,其實她心底裏最明白“感恩”這倆個字了,所以任汝嫣特地給了任常紗台階下,目的就是為了如此。

    果真,任常紗收下了,感激地看了一眼任汝嫣,但動作上還是沒有停止織嫁衣的意思。

    “四妹妹…”任汝嫣用行動上製止了任常紗並笑了笑:“這個嫁衣可以先緩一緩的,婚事沒有定下來,不必那麽快織好。”

    “大姐姐…可紗兒…”任常紗欲言又止,心下覺得過意不去,任青檸難得信任自己,不能把這個當做水漂子隨便刮走。

    “祖母不會對這事兒坐視不理的,縫嫁衣讓媽媽們來做就行了。”任汝嫣淡聲,微微皺了皺眉,即便是暗紅那次,雖然是自家母親給她織的,但還是經過的媽媽們之手,任青檸這般提前把嫁衣給任常紗,是撂定了自己不用嫁了而已。

    為此,任汝嫣冷笑連連,任青檸果真是見不得自家妹妹的好,連任常紗也不放過。

    “大姐姐…”任常紗深深地凝望著任汝嫣,緊緊地攢住了手:“可是這種事情,嫁衣還是讓紗兒來縫吧,紗兒希望那個人能來娶紗兒。”後麵的聲音細弱如蚊,可眼底裏的嬌羞之意卻暴露無遺,看著嫁衣,就感覺自己真的穿上了,旁邊跟著的那個人,是相攜一生的二狗。

    任汝嫣了笑,眸光微閃,心塌一軟:“那也不能累著自己,今兒個就先去給祖母請個安吧。”

    任常紗看了看天色,知道任汝嫣說的有理,也便放下嫁衣,想跟著一並去:“大姐姐,那咱們趕緊的吧,否則祖母會等的不耐煩的。”

    “嗯。”任汝嫣微微頷首,霍地,目光不經意地和任常紗手中的嫁衣相撞,心中突然生一計,任青檸不是想給任常紗一個下馬威嗎?那任汝嫣就讓任青檸看看,什麽叫做下馬威。

    “把這個帶上吧。”隨後,任汝嫣的素手一指,緩緩開了口。

    任常紗表示疑惑,仰著頭,十分不解,任汝嫣則是微微淺笑:“嫁衣可以給祖母看一看,畢竟祖母最樂意給女兒們看這些了,倒不如圓了她這個夢,好讓我們任家第一個女兒嫁出去。”

    “大姐姐!”任常紗憨厚的臉一驚,即使知道任汝嫣在開玩笑,可還是覺得很危險,萬一自己真的見不著二狗該怎麽辦…

    任常紗的手用力幾分,任汝嫣看了個大概,淡笑:“要對二狗有信心。”畢竟,任常紗的眼光不會太差,比起前世的顏宗,任汝嫣覺得這個真的好多了,昨個兒便收到了簡玥的密信,知道二狗現在為了迎娶任常紗,花了很大的功夫,做這做那、來回顛簸,真的如其名一樣,累成了“二狗”。

    任常紗的心再一次堅定下來,咬了咬唇,聽從任汝嫣的吩咐,把嫁衣讓櫻桃包裹好,又讓櫻桃特意看守閨房,然後,跟著任汝嫣一起請安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