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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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均益要走,眾人給他送別,連帶著任青檸上了馬車。
任汝嫣去看她的時候,見到任青檸一臉不情願的模樣,舉手托腮,風髻一晃一晃的,低垂下眼時,隱約染起一絲氤氳。
“大小姐…”身後的藍莓欲言又止,任汝嫣悄悄打了個手勢,默默地來到了任青檸身邊,喚了她一聲:“二妹妹。”
任青檸抬起眸,眼底溢出一絲憎恨,仿佛要把任汝嫣吃了一般,聲音陰冷刺骨:“是不是你慫恿的我,嫁給遲均益?”
任汝嫣笑了笑,微微搖頭。
任青檸上去就給了任汝嫣一巴掌,碎了一口,眸含犀利:“本來敬你是長姐,想不到竟然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任汝嫣,你就不怕良心遭到報應嗎?”
任青檸音貝加大,似乎要劃破天際:“毀了姨娘不夠你還想毀我,告訴你!沒門!”
看著任青檸不分青紅皂白的詆毀你,任汝嫣突然做出了個怪異的舉動,用手摸了摸任青檸的發髻。
任青檸好看的眼睛閃過一抹訝異,任汝嫣淡淡敘述:“二妹妹,你也知道對方的真心,何必呢?”
任青檸慌忙地瞥開視線,也許是真正戳中了硬處,她的表情有些微妙。
任汝嫣突然曇花一現,變戲法地把一個簪子弄了出來,插在了任青檸的頭上,滿意:“果真是人比花嬌美,二妹妹永遠都是那般漂亮。”
“你…”任青檸緘口不言,微微怔然。
任汝嫣歪著頭,狡黠地臉上充滿著溫柔的笑意,順勢在凳子上坐下:“二妹妹,我這兒有一個小地方,有山有水的,還挺養人。”須臾,不等任青檸答話,任汝嫣就把具體的方位給任青檸看了一下,這個小地方離西涼不遠,隻要花一些時辰,就能從西涼奔回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任青檸怒目而視,美麗的眼睛夾雜一絲不解。
“朝北地方偏僻,離西涼、甚至任家都很遙遠,左右二妹妹不想嫁,又不想放棄那些權勢,那也隻能下如此定論了。”任汝嫣淡聲,手指比劃著一個小點:“大姐姐會派一些人照料你,若不信我,你可以隨時逃走,畢竟那裏隻有,每日給你燒飯的聾啞嬤嬤和會掃地、服侍二妹妹的丫頭而已,這樣你就不必擔心了。”
任汝嫣把任青檸的疑慮說了出口,聰明人都會明白,隻要任青檸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任家,老夫人也無可奈何。任常紗也是那般失蹤的,隻要抓不到人,無論是天子全城搜捕,還是怎地。隻要任青檸想逃,沒有能抓得到。
“你這麽幫我對你來說有好處嗎?”這個條件確實讓任青檸心動了一下,可她知道,貓哭耗子假慈悲,指不定任汝嫣是給她下套,讓她陷入不複之地。
“沒有。”任汝嫣不可置否。
“那你還…”
沒等說完,任汝嫣便道:“姐姐幫助妹妹是應該的,平日裏比不過你,最後的時刻若是不盡一下長姐之道,恐怕沒機會了。”
“對啊,你可神氣了,連夙公子都想把你嫁進簡家,婚期是什麽時候?我好去給大姐姐捧捧場。”任青檸說話陰陽怪氣,眼中有一絲妒恨。
任汝嫣微微一笑,佯裝沒有聽到般,繼續道:“本來二妹妹就是人龍中鳳,委屈在朝北,永無發揮之處不說,還要應付二房那些人,二妹妹覺得,是我給你考慮的出路好,還是嫁到朝北、一輩子畏畏縮縮的好?”
任青檸語塞,任汝嫣幽幽一歎:“表哥待你是真心,應了不就好了?二妹妹,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即使做不到舉手齊眉,那麽相敬如賓還是可以的,要好好看待自己的幸福。”
“你懂什麽?”任青檸冷笑,俏白的臉上染一絲瘋狂:“憑我這個容貌,男人都是在我石榴裙下的存在,本來你就是個賤人而已,憑什麽過得比我好,我不會咽下這口氣的。”
任汝嫣對任青檸的詆毀話毫不在意,無甚驚訝,隻覺得跟任青檸對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朝北雖然離西涼很遠,但隻要有遲均益這個癡心郎罩著,任青檸不會受半點兒委屈,況且遲均益熟讀詩書,假以時日,必能一中解試,成為最年輕的官兒,那樣的話,榮華富貴不是手到擒來?
“把這個地點給我!”任青檸一把奪過紙張,視若珍寶般地把它捧了起來:“我可不會感激你的,你不過是我的棋子而已!”
任汝嫣見任青檸癲狂的模樣,也不說什麽了,霍然站起,背對著任青檸道:“祖母那邊我會去處理,安心地歇著吧。”
任青檸心安理得地接受任汝嫣的幫助,連感激的話都沒有,隻是望著任汝嫣的煙籠梅花百水裙,心下嫉妒這個賤人,穿的比自己好,果真是神氣得緊,嫁給了富貴人家就是不一樣。
任汝嫣手指一攢,藍莓跨身向前,一個晃神之間,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濺了任青檸一身。
“啊!”
任青檸淒厲地叫著,藍莓沉穩地*臉上閃過慌亂,急忙用手帕給任青檸擦著鑲邊,誰料到任青檸上前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賤蹄子怎麽做事的?”
“一時沒有拿穩,還請二小姐饒恕。”藍莓給任青檸解釋,直接跪地,給任青檸磕頭。
任青檸漠然地看著藍莓頭破血流的臉,心下暢快無比,直接抿了口茶,約摸有一炷香後,都沒有讓藍莓停下,直到藍莓的額頭有大麵積的淤青時,任青檸無比的滿意:“停下吧。”
藍莓停了下來,緊緊地咬著牙,不讓疼痛發出聲來。
任青檸衛抬起藍莓的下巴,那醜陋的額頭,遍布都是血,一路蜿蜒到了臉頰上,看起來十分惡心。
任青檸立刻藍莓給撇到一邊,失聲尖叫:“這麽醜陋的臉已經沒辦法伺候我了,來人,把她給我杖斃!”
“二小姐…”藍莓的眼底有一絲絕望,咬著下唇,心裏頭拔涼拔涼的。
隨後,藍莓被丫頭們拖了起來,傷口慢慢加膿,藍莓怔然,眼淚滴落衣襟,仿佛無聲地抗拒著、歎息著。
任青檸仰望著天,心中十分輕鬆,終於甩掉這些雜碎了。
剛走出門口的任汝嫣,自然聽到了叫喊聲,她的身體微微一頓,佇下腳步。
硫月耳力過人,在任汝嫣的身旁低語了幾句,任汝嫣本來平靜的臉,漸漸地泛起了一絲波瀾。
“大小姐,要出手嗎?”硫月輕聲試探,任汝嫣頷首,硫月一個恍身,消失在任汝嫣的麵前。
過了一會兒,硫月一手提著藍莓,走到任汝嫣麵前。
“給她找太醫診治一下。”任汝嫣蹲踞下身,溫柔的麵龐盯著藍莓,絲毫不在意額頭上的傷,隻是伸出纖細的手:“沒事吧?”
藍莓麵目表情地抬起頭,眼睛十分空洞,沒有盎然和生機,隻是木木地點了點頭。
任汝嫣歎了口氣,便讓硫月把她送到醫館那裏去,在離去之時,任汝嫣的目光冷了幾分,想不到任青檸竟然絕情到這種地步,藍莓倒是一個忠誠的丫頭,通過這件事,也算徹底寒心了。
……
第二天,任汝嫣果真去求老夫人了,老夫人猶豫再三,覺得任汝嫣也夠爭光耀祖了,也便同意把任青檸放出來,呼吸一口新鮮口氣。還沒放出來,看守任青檸房門的媽媽,昨日不小心睡過頭了,等醒過來時,哪還有任青檸的半點身影?她立即傻了眼,跟老夫人說了一聲。
老夫人對憑空,又沒人兒的消息感到十分震驚,身子搖搖欲墜,快要倒了下去,媽媽們亂成一鍋粥,直呼傳太醫在書房裏用功的遲均益也聽到這件事兒,當場摔了碗筷,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回了朝北之後,不久就沒了音訊。
倒是任汝嫣這些天,該吃該喝,要麽去藍莓那裏陪她說會兒話;要麽就被任氏拽出去試嫁衣,小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這日,任汝嫣在用膳,便聽到宮裏傳來消息,說是太子陛下要逼宮,已經挾持令牌並殺了許多暗衛,闖到了皇宮內部,誰都攔不住。
霍地,任汝嫣撂下筷子,眸光微閃。
萃香被任汝嫣的模樣給嚇到了,沒等說話,任汝嫣揮了揮袖子:“硫月,隨我去皇宮。”
硫月點了點頭,去外麵備馬車,任汝嫣心急如焚,太子沉不住氣,這樣會打亂她的計劃,本來太子還用用處,沒想到逼宮這天來得這麽快,隻能盼皇後勸住太子。
任汝嫣還是晚來一步,禦花園內,侍衛把太子的胸口刺穿,在妃子們的尖叫聲中,太子膛目結舌,捂著自己的胸膛,喃喃的說不出話。
太子霍地偏開頭,望到了那抹嬌小的身影,眼底流光溢彩,伸起手,隨後又放了下來。
“砰!”
太子倒地不起,皇帝就在太子的麵前,他氣衝衝地踩了太子一腳:“朕沒有這個兒子,來人啊,把太子的官職廢掉,永遠不得葬進西涼,挫骨揚灰!”
“是。”顏宗這時跪拜在地,唇畔揚起一絲弧度,冷素的臉上散發著沉穩的光華,終究,太子太過無能,聽信小人讒言,選取了最偏激的逼宮方法。他認為,隻要神不知過不覺地殺了皇帝,任何人都無法攔著顏鈺登基。
可惜,他太蠢了,葬送在這兒也是應該的。
顏宗擺著袖子,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輪廓格外俊美,突然瞥到了皇宮的門檻上,盡管妃子們的衣著無比奢華,任汝嫣也還是看到了任汝嫣,她的眉頭微微一蹙,像是有了什麽煩心的時候,垂下墨黑的眸子,盯著太子的背影,思忖了良久。
顏宗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光彩,任汝嫣,這就是你選的盟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無論你怎麽逃,都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一片慌亂之際,皇後的身子搖搖晃晃,鳳簪上的流蘇也掉落了一顆,在眾人驚呼之下,皇宮娘娘垂下了頭
“來人啊!皇後娘娘倒了!”
宮女失聲尖叫,皇帝是個軟耳朵,以為皇後也跟著一並叛變,陰鷲的臉上有一抹霧霾,當場就把皇後的官職消掉,鑒於皇後的娘家勢力太重,皇帝不敢大張旗鼓地跟眾人,隻好把皇後囚禁在寢宮裏,不得出來。
命令剛下達,群臣便嘰嘰喳喳地在朝中商論這件事,凡事太子同盟的人,也跟著倒戈相向,生怕皇帝知道自己以前助過太子,立馬獻殷切了起來。
任汝嫣忤在門口,因為她現在的身份尊貴,皇帝便安排了個好的坐席,跟著來的不僅隻有公子,簡玥因為是第一武將加任汝嫣的小姑子,所以皇帝特地把簡玥安排在任汝嫣的旁邊。
簡玥捏了下任汝嫣的手,望著她麵無表情的臉,淡聲道:“人死不能複生,盟友可以再找。”
任汝嫣有幾分驚訝地看著簡玥,她貌似沒有告訴簡家,她和太子結盟。
簡玥解釋:“太子逼宮也純屬是他意誌不夠堅定,這事兒跟你也沒多大關係,所以不必擔心。”
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任汝嫣無暇適應,太子倒地在任汝嫣不在的期間幹了什麽、做了什麽,任汝嫣也無從知曉,終究,她來得太晚了。
這種天機不在自己手裏的感覺,讓任汝嫣沒由來的感到煩躁,皇帝也跟著講述了當天的狀況。
原來是這樣的,皇帝有一次召見顏鈺和顏宗,剛聊到一半,顏宗便提示著皇帝一些治國的方案,顏鈺起初聽取了任汝嫣的意見,太子果然上套了,跟皇帝交談頗佳,聊著聊著,顏宗就轉彎抹角地說了一些話,顏鈺氣不過,後來一個佞臣,趁機說:若是不逼宮,太子陛下想要的都得不到,反而漸漸失去民心,永遠沒有機會了。
顏鈺聽取了這個佞臣的意見,當場挾持諸侯,召集號令計劃,跟著賢士商討這事兒,刻意不讓任何人知曉,挑了一個好的時機,晚上便準備刺殺皇帝。
誰知道這個佞臣原來是顏宗陣營的人,皇帝安歇的地方不是書房,讓太子一絲人影兒都沒抓到,反倒被顏宗將了一軍,夜黑風早之夜,顏宗就告訴皇帝這件事兒,皇帝剛開始半信半疑、後來,親眼看到了太子,立馬勃然大怒。
顏鈺見自己覆水難收,想一刀取了皇帝的命,顏宗留了後招,把顏鈺的護衛殺了個精光,顏鈺匆忙的逃了,可誰知道將近亥時,顏鈺被人揭發出來,他的宮裏不能待了,四處逃竄,一直逃到了禦花園。
早日,皇後娘娘有散步的習慣,看到自己的兒子傷了一身,很是訝異,還沒來得及問緣由,皇帝和顏宗攜著暗衛,殺到了禦花園。
顏鈺十分慌亂,不想讓自己的母妃受傷,隻能拚死殺了皇帝,讓暗衛們沒有主子,行動不了。
計劃失敗,顏宗早就料到了這一步,後方的暗衛突然衝了出來,殺了顏鈺,顏鈺吐了一口悶血,不可置信地倒在了血泊裏,恰巧任汝嫣剛剛過來,所以他最後一刻,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簡玥講完這些後,表情十分沉重:“想不到嫂子這麽受歡迎,太子陛下以前不是這個性格,可最近不知怎地了,急於求成,不聽別人勸阻,想出了這麽偏激的方式,怪不得會命喪黃泉。”
任汝嫣垂下眸子,顏鈺終究是逼宮了,前一世他也是這樣,哪天聽過顏宗的讒言,準備逼宮,顏宗也趁著那個空擋,直接就把顏鈺給殺了。沒想到重活一生,顏鈺還是難逃此劫,還是被顏宗給賜死了。
簡玥眨巴下眼睛,以為任汝嫣傷懷:“其實和太子盟友這件事,是夙扒皮告訴我的,他倒是有點兒良心,讓你知道了真相。”
想到了夙薄,被坑嫁的那一幕就在任汝嫣的麵前久久不散,任汝嫣嘴角微裂,神人的夙薄自然有他的情報網,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所以任汝嫣對這事兒絲毫不感到奇怪,自是覺得有些惋惜,太子就這樣折在了顏宗的手上,這一棋打的可真是慘。
“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麽看上夙扒皮的,他哪好?”簡玥調侃地看著任汝嫣,任汝嫣也露出一絲惘然,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被夙薄下的套,怎麽被它同意的。
無論是哪點,任汝嫣都想給夙薄一拳的衝動。
簡玥和任汝嫣聊得融洽,那邊,大臣們還沒有說完太子的事情,皇帝和顏宗也是討論得聲音頗大。
這時,顏宗不經意地看了一下任汝嫣,瞳仁一縮,隻見任汝嫣的嘴角微翹,提起夙薄時,眼神會發出不一樣的光澤。
顏宗緊握著手,旁觀者清,無論任汝嫣怎麽狡辯,在顏宗的眼裏,任汝嫣就是一副高興的模樣。
顏宗的眸子隱晦不明,嫁給夙薄就這麽開心嗎?
夙薄和任汝嫣隻有幾麵之緣,在顏宗處理政事的這些空擋裏,顏宗每每想到任汝嫣的臉,就覺得自己魔怔了,當聽到任汝嫣已經同意夙薄的求婚時,顏宗的心,霍地揪痛,這撕心裂肺的疼讓顏宗束手無措,何時開始,任汝嫣占據了自己的心?
竟然你不是我的,那麽就搶過來,一生一世的想著我,即使手段偏激,我也要把你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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