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湖裏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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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家,跑一陣,白傑才鬆了口氣。
“你他媽的發哪門子羊癲瘋?”
狗蛋彎著腰,兩手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問。
“你沒看出來?”
白傑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看說:“我姐那閨蜜看我的眼神不一樣,就她那噸位,還有滿臉麻子,要不是跟我姐好,我他媽才懶得理她。”
“你幾把要求到高,有女的讓你上就不錯了。”
二親不屑地說:“這要給了我,不玩白不玩,爽完再說其他。”
“你他媽屬驢的吧,饑不擇食見人就上,以後別說老子認識你,丟雞。”白傑開啟嘲諷模式。
三人互相譏諷,卻誰都不往心裏去,他們是同病相憐的社會人。
自認為,自己是混社會的,並且,始終堅信自己可以出人頭地。
出來混,單打獨鬥永遠挨欺負。
想混出名堂,兄弟不能少,得抱團取暖。
至於最後誰能出頭,就得看各自的機遇和能耐了。
三人走路上都是八字步,膝蓋向外撇,手臂向外擺的那種,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很牛逼。
“咱去哪玩啊?”走著,狗蛋問。
“太穀就這麽點大,咱都逛遍了。”
“要不打台球去吧。”白傑對台球情有獨鍾,時常吹牛逼說自己能一杆子挑完。
“你有錢麽?”二親撇撇嘴問。
白傑嘴角抽搐,兩手插褲兜裏,把倆口袋翻出來,比褲襠還幹淨……
歎一口氣,有點迷茫地說:“咱哥三這麽浪蕩下去不是辦法呀,什麽時候才能混出頭?”
“還想出頭?”狗蛋嘲笑說:“連肚子都有一頓沒一頓的,拿什麽出頭?”
“要不……”
二親想了想,“咱們投靠劉芒去吧,孫二小退了,根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道上就屬流氓最牛逼,咱投靠他,最起碼生活有保障。”
“流氓?”白傑嗤笑說:“人家有的是小弟,根本不缺咱三個,你想給人當馬仔,人家還不想收呢。”
“這他媽的……”二親煩躁得不行,抓耳撓頭,唉……唉……地歎氣。
良久,突然問了一句:“你說流氓為什麽這麽牛逼?”
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
思索一陣,白傑說:“人家有靠山唄。”
三人集體沉默。
或許走累了,狗蛋彎腰對馬路牙子用力吹氣,把灰土吹開,就那麽一坐,擺擺手說:“歇會,反正咱沒地方去。”
哥仨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那麽並排坐路邊,看人來人往,觀世間百態。
二親打個哈欠,掏了掏褲兜,苦笑著拿出皺成一團的煙盒,小心翼翼地從裏邊抽出最後一根,揉得有些歪扭的煙。
深吸一口氣說:“最後一根,一人一口,抽完,咱哥仨就彈盡糧絕了。”
這話,好悲涼。
點煙,深深地,陶醉地,抽上一口,那表情,好像身處人間極樂。
一口一口,三人輪流抽,最後隻剩下煙頭。
狗蛋還舍不得扔,把煙頭拿起來,放眼前仔細看,再抽,直到燃了煙頭裏的海綿,出了燒焦味才罷休。
有些懊惱地把煙頭扔得遠遠的,險些砸在路人身上。
一看是三個混混幹的,老太太沒說什麽,投去不屑且鄙視地眼神,蹬車子走了。
被人蔑視,狗蛋突如其來的,“哎,我腦子裏好像有什麽靈感。”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抽煙抽神經了吧?”白傑懟說。
“孫二小為什麽金盆洗手?”狗蛋站起來,在馬路邊踱步,焦躁不安地問。
“估計在體育場被嚇怕了吧。”
“他為什麽去體育場?”狠狠抓住頭發,使勁扯,狗蛋覺得,就差那麽一點就能找到康莊大道。
“找場子唄,被人踢斷腿,麵子上過不去。”二親撇撇嘴,看你那小題大做的樣兒。
“誰踢斷他腿的?”
“你這不明知故問嘛,聽說是個體育老師。”說完,二親愣住了。
“踢斷孫二小的腿,屁事沒有,甚至把孫二**得金盆洗手。”
狗蛋眉開眼笑,笑得抽筋,“這人我見過,絕逼是狠人,那回根子帶十幾個人去堵他,我看著他進火車站跑了,隔天孫二小激流勇退,連高利貸都不收了。”
想了想,接著說:“道上都在傳,孫二小惹了惹不起的人,你倆說,這人是誰?嘿嘿嘿……咱去投靠他!”
白傑和二親對視一眼,大喜……
二親站起來扇了狗蛋後腦勺一巴掌,喊:“你真他媽聰明!”
白傑站起來踹了狗蛋腿彎一腳,罵:“你他媽怎麽不早說!”
“嘿嘿嘿……嘿嘿嘿……”
哥仨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不顧路人看傻逼似的眼神,當街扭打起來……你扇我一下,我回你一拳,玩鬧著……
……
文武學校,大門敞開,依稀可以看到遠處的操場裏,正熱火朝天施工。
即使門開著,哥仨也沒敢進去。
聽說看的老頭是當年的土八路,上過戰場打過仗,有一把40米長的殺豬刀,刀刃雪亮,凶著嘞。
下了江湖禁令,流氓地痞禁入校門,否則,砍死碎屍。
哥仨站在校門對麵的低矮林子裏,遠遠注視著。
“哎,你說,這個陳連尉就算再狠,也隻是個體育老師,沒錢沒勢,咱投靠他,不是照樣吃不飽飯,得流浪街頭?”
林子裏涼快,地勢比學校低,哥仨蹲著,隻露個腦袋,一副我們是特工,正在偵查敵情的樣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
狗蛋洋洋自得,顯擺說:“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名聲,隻要有這個東西,錢根本不是問題。”
“你就吹吧。”二親歪眼,小瞧人。
“飛機都讓你吹死了。”白傑蹲石頭上邊。
那石頭顯小,撐不住他的體重,搖搖晃晃,保持平衡地玩。
“人都說,多念書,多念書,哥好歹還是職中畢業的,有文化,今兒就被你倆上一課。”
狗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左手叉腰,右手比劃說:“名聲這個東西,玄之又玄,咱仨今天為什麽到這兒來?”
“給人當馬仔唄。”
“想找靠山唄。”
“那咱怎麽知道找陳連尉,而不是找你白傑,也不是找你二親呢?”狗蛋指著兩人說。
“這個……”
“人家厲害。”
“你怎麽知道人家厲害的,你親眼看見他踢斷孫二小的腿了?還是你看見他收拾孫二小了,把人逼得退出江湖了?”
“……”
白傑和二親對視,哥倆相顧無言。
“懂了吧,這就是名聲。”
狗蛋笑著說:“咱隻要靠上他,以後太穀這片地,道上的兄弟們都得給咱三分麵子。咱出去就說陳連尉是我們大哥,別人問陳連尉是誰?咱就說踢斷孫二***得他金盆洗手那人。這名聲,連劉芒都得退避三分。”
白傑起立,被撩起心中豪情,接茬說:“然後兄弟們肅然起敬,大佬,敬酒。”
說著,繃住臉,正襟危站,模仿古代人,右手心搭在左手背上,舉至胸前,做痛飲狀……
“聰明。”狗蛋猥瑣地笑著。
可惜,有人破壞氛圍,二親說:“你想得美,先他媽尋思怎麽進學校吧,就算進去了,人家陳連尉收不收咱當小弟還兩說呢。”
“進學校有什麽難的?”
白傑歪嘴笑著說:“爬牆,哥的拿手絕活。”
“就算能見上,人家憑什麽收你當小弟?”二親再次打擊。
狗蛋來回踱步,摸著下巴裝高深。
良久,眯著眼,老謀深算說:
“聽說這個陳連尉是楊凡生的徒弟,練家子的,武行注重規矩,要傳承拳術,搞收徒弟,發展門徒,帶學員的那套,一會兒見了他,看我眼色行事,咱仨直接跪地磕頭喊師傅,打死都不走。”
“你確定這招行?”二親心裏發虛地問。
“不試怎麽知道,咱帶著誠意來,又不是找茬的,在學校裏,光天化日下,他還能無緣無故廢了咱?”
“想出頭,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那怎麽行,二親,你就說去不去吧?”
白傑居高臨下,與狗蛋並排注視蹲在地上的二親,一副你不去咱就分道揚鑣的樣子。
事到如今,二親咬咬牙,“走,誰怕誰,他媽的,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老子也跩一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