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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死生抉擇（三）

    “哈哈哈，你不是說你已經割斷一切塵世俗念嗎？莫非你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我看你還是回家陪你老婆去吧，其實修行不一定要出世，在家亦可修行，隻要心中有佛，何處不是修行之地？何必拘泥於形式呢！你總是說自己已經放下一切，其實，執著心最重的就是你自己，因為你一直都在欺騙你自己，這也是為何你一直都難入空林寺的原因！回去吧，大將軍！”玉靈朗聲一笑，對著一臉怒氣的大漢揮了揮手，示意他即刻離開。

    “唉！看來我佛心的確不堅，聖賢說得沒錯，隻要心中有佛，出世入世修行又何妨！何必拘泥於這個形式！”大漢聽完了玉靈的話後，臉上出現了頓悟之色，他對著玉靈恭敬地鞠了一躬之後，一轉身，便消失在鷹雪與玉靈的麵前。

    “這個家夥不是幻象？而是靈魂體，他與你空林寺有何淵源？”玉靈看著大漢消失之後，一臉詫異地問道，原以為這個大漢隻是一個幻像，沒想到他竟然是存在的，隻不過他在空林寺出現是以一種精神能量的形式出現，也就是一般的靈魂出竅。

    “阿彌佗佛，聖賢果然厲害，一眼就看穿了整件事情的本質，他原本是空林寺的一名小沙彌，因為道心不堅，故而，貧僧讓他轉生在龍族大陸上曆煉，此番他受重傷而元神出竅，竟然賴在這裏不肯走了，貧僧等多番勸解他也不肯聽，自以為佛心堅定，沒想到被聖賢幾句話就給勸服了，這下，他的肉身總算可以沫醒過來了，不然，他在龍族大陸之上的肉身就一直無法清醒！”清典一臉平靜地說道，玉靈的厲害出乎於他的想象之外，這個小家夥看似貌不驚人，沒想竟然如此有佛性。

    “我聰明那人所共知的事情，不需要你這老頭在這裏吹拍，還有什麽麻煩事，快點說出來，這個破地方我老人家實在是呆膩了！”玉靈一臉鬱悶地說道，在這個幻境之中，雖然是艱難重重，可是卻難不倒他，而且老是這樣考驗來考驗去的，又變不出什麽新鮮花樣來，真是無聊之極。

    “老衲這裏還有一段公案未曾了結，還請聖賢給他們一個公斷，也好讓他們早日轉入輪回，否則，老衲等實在是被他們鬧得頭疼！”清典一臉痛苦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是否在做作。

    “什麽公案未了，你們這些龍僧真是沒用，這點小小的難題都無法解決，還修什麽行啊，憑你們的能力，如何教化世間的迷途者，又如何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龍族指點迷津呢！算了，我老人家也懶得教訓你們了，把他們帶來，讓我老人家還他們一個公道，”玉靈坐在鷹雪的肩上，小手一揮，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請二位聖賢稍等，他們立即就會被帶到的，這段公案已經困擾了空林寺許久，可惜貧僧等才智有限，一直無法還他們一個公道，今日幸得聖賢到此，老衲等隻有求於聖賢相助！”清典的臉上並無惱，以玉靈對佛性之領悟程度，他們真是感到自慚有愧。

    “我不服，即便是龍神到此，我也要向他討個公道，豈有此理，我看這混帳龍神是瞎眼了，竟然是非不分，忠奸不辯，此等糊塗龍神，我敬他何用，這漫天神佛，就沒有一個長眼睛的！都是一群混蛋！”正當玉靈想批評清典虛偽之時，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大吼聲傳進了他的耳中，弄得玉靈雙耳發漲。

    “稟住持，清愚帶到！”

    鷹雪與玉靈抬頭一看，眼前的這個家夥真是夠嚇人的，一臉戾氣惡相，滿臉的絡腮胡子，頭發潛亂不堪，雙目怒睜，身形高大魁梧，比之這裏的任何一個龍僧都要高上一頭，一身的霸道之氣，給人的感覺並不好，一看就知道這家夥是個喜歡爭強鬥狠的家夥，不過，他的身上卻後戴著手臂粗細的鐵鏈，雙手雙腳都被牢牢地綁了起來，連腰間都被牢牢鎖住，一身的鐵鏈讓他走起路來嘩嘩作響，不過，在氣勢上，還是挺駭人的。

    “這家夥什麽來頭！我看他模樣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興地告訴我，他也是修行者吧！”玉靈一臉納悶地問道，這個家夥叫清愚，而住持叫清典，似乎兩者之間有某種聯係。

    “不錯，他正是老衲的小師弟，他雖一身惡相，但卻是心地善良，且樂於助人，隻是在十年前，情況突然發生了根本性的大逆轉，記得當時清愚已經返回空林寺中，就在他修行即將功德圓滿之時，神龍佛祖突然顯出警兆，說他沒有資格飛升，更不可能成佛，而應該下到地獄，清愚他受不了這個打擊，性格大變，所以他……”

    正當清典想說下去之時，一聲暴喝這聲將清典的話打斷了，“住口，老子的事情不需要你這光頭來插嘴。”

    “混帳，你是什麽東西，我老人家還沒說話，你竟然敢先開口，活得不耐煩了是吧，你算什麽東西，看看你那德性，還修行者呢，我看你純粹就是一混蛋，死有餘辜，你這種人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我看你就是活該！姥姥的，竟然敢跟我老人家橫，你師兄還得尊稱我一聲聖賢前輩，你小子算什麽東西，竟然敢在我麵前鬼叫鬼叫的！”玉靈一臉怒氣地站了起來，對著清愚就是一通大嚷。

    “你是什麽人？哪裏來的？”清愚總算是看清了眼前的這個小家夥，竟然比他還橫，他一聽清典都那麽尊敬他，而且玉靈比他的聲音還大，他的氣焰也消去不少。

    “這種態度還差不多，在我老人家的麵前最好老實點，告訴你，我是你師兄請來的聖賢，幫你了卻這段公案的，說說吧，有何冤情，我老人家為你評個是非對錯。”玉靈見清愚不再囂張，這才略略滿意了些。

    “我清愚自從離開空林寺修行之後，一直在龍族大陸上苦修，並且時常做功德，以求圓滿，可是那神龍佛竟然說我無功無德，且罪孽深重，不配飛升，隻有下到地獄受苦，而後再行輪回重修，這等不公正的判決，豈能讓我心服，我不服，我不服！”清愚的情緒又激動了真情為，看來他對此事，一直都是耿耿於懷。

    “患得患失，這麽重的執著心，你們是怎麽修行的，我看你那神龍佛祖是故意在試探於你吧，你小子這麽沉不住氣，哪能成佛啊，你活該下地獄啊。對了，那神龍佛祖就沒有一點提示，我想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自己沒想明白？還是根本就未曾意識到？”玉靈蹙著眉頭說道，僅憑這幾句話，他可是沒這本事了斷這樁公案。

    “什麽叫試探我啊！神龍佛祖完全是針對我而來的！我有何鉕？我一心苦修，勤勉修行，與世無爭，救龍於危難，助龍於困境，我積下無數功德。且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且從未做過一件昧過良心之事，這純粹是神龍佛祖看不我順眼，所以故意刁難於我，這豈能讓我心服？”清愚一臉氣憤地說道，這件事情太冤了，簡直是天下第一冤案，他實在是想不通。

    “你等等，我想想看，你在空林寺修行之時，應該不會犯下什麽大錯，如果真要犯錯的話，他們跟你都一樣，我想這裏麵應該不會有什麽大錯。對了，你在龍族大陸行之時，如何修行的？”玉靈搔了搔頭，一臉鬱悶地說道，這樁公案還真是有些麻煩。

    “我在龍族大陸上修行之時，廣積福德，廣結善緣，我曾經在山下的一間草廬中修行，那是一個最最惡劣的龍族村莊，從來沒有外界的龍族敢進入他們的村莊，我以我佛大慈悲之心，抱著世上無不可渡者，引導那個村莊的龍族向善，救活龍族無數，每天早上天還未曾亮透，我起來做功課，頌經念佛，數十年如一日，這有何錯？難道這也是錯嗎？”清愚一臉激動地叫道。

    “這是沒錯，我問問你，你每天做的事情除了禮佛頌經之外，還做哪些事情？”玉靈鬱悶地說道，這個龍僧雖然看起來一臉的凶相，卻也不致於犯下什麽原則性的大錯，這樁公案看來一時之間無法判決了。

    “我經常做的就是每天叫醒隔壁的一位龍族起床，可卻也是一個大懶蟲，什麽事情都不肯做，是村裏有名的小混混，他受了我的教化，每天都勤勉工作，努力賺錢養家糊口，在我的教導之下，他很快就能夠自力更生了，後來我們還相約一同早起禮佛行善，並且約定如果誰先起床，就叫醒後起者。每天的早課之後，他就去狩獵養家，而我就四處弘揚佛法，替龍民們解除疾病之苦，宣揚教化這些龍族們，將他們都導入善途，在我八年不懈的努力之下，一個原本暴劣不堪的村莊變得民風淳樸，樂善好施的好村莊。八年啊！我在那個村莊整整八年，這份功德豈是一般修行者所能夠做得到的！這件事情他們都知道，而且他們還曾經派過許多修行者去過那個村莊，可是都是無功而返，直到我去之後，一切才改變的。”清愚一臉自豪地說道，這是他最為得意的事情，他自然是銘記在心。

    “沒錯，在清愚之前，我們至少派了十位修行者前去渡化那個村莊之中的惡民們，可惜都是無功而返，那些龍民們簡單是食古不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最後連神龍佛祖都準備放棄了，他要降下瘟疫，將那個村的龍族全部消滅殆盡。聖賢可能不知道，那個村莊的龍族們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天怒神怨，所以神龍佛祖都準備將那些惡民們誅滅，以解救其他村莊的龍民，正在這個時候，清愚懷著大慈悲之心自告奮勇前去解救眾生，可以說，清愚此行，連龍神佛祖都被其感動，做為對清愚的鼓勵，佛祖答應再最後給那個村莊的龍民們一個機會，如果清愚失敗而還，那個村莊將會不存在，但是清愚卻成功了，但是他卻被曾經最為看重他的神龍佛祖所拋棄，這個打擊對清愚而言實在是太重了！”清典暗暗地歎息了一聲，其實這件事情他也挺想不通的，這種結果對清愚帝在是不公平，隻是因為對象是神龍佛祖，所以他縱使他心中有不平之氣，亦不敢表露出來。

    “我呸，還功德圓滿呢，虧你還好意思說得出口！我要是那神龍佛祖，我至少要讓你墜入無間地獄，永不超生，讓他在地獄中受苦，這在是太便宜你了，枉你身為修行者，犯下彌天大錯至今還不思悔改，竟然在這裏對天喊冤，我問你，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你這麽多年來一點領悟都沒有，告訴你，如果不是那佛祖憐憫你，我說你就是死上千百回也不足以補償你的罪孽！”玉靈突然大聲對著清愚嚷了起來，沒人明白玉靈的意思，清典、清愚以及整個大殿之中的龍僧們都被玉靈那義正嚴辭的話給震住了，沒想到連聖賢都認為清愚犯下了大錯，可是偏偏他們都不知道清愚到底錯在了哪裏，難道真如清愚所言，教化大眾，導民向善，不算是功德嗎？那他們還在空林寺中苦修幹什麽？到頭來結果還不是跟清愚一樣，這算是哪門子的佛祖，他自己的教化竟然是作惡，而他們一直都信奉佛祖所傳的一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佛祖這個神話早就應該被打破了，眾僧想到這裏，不由萬念俱灰，身後大殿之中佛祖那神聖不可侵犯的金身在他們心中亦變得晦暗無光，千百年來樹立起來的信念也在一刹那間被擊碎。

    “各位不要灰心，佛祖並沒有錯，佛祖的教義亦沒有錯，錯的隻是這個混球一個，有罪的也隻是他一個，你們可千萬不要失去了對佛祖的信心，否則，你們一世修行就全白費了！”玉靈突然厲害大喝一聲，將所有沉迷之中的龍僧們都喚醒了過來。

    “你說什麽？！我有何錯，我有何罪？”清愚一聽玉靈的話後，火氣急速上竄，一臉怒容地瞪著玉靈，急促的鼻息足以說明了他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極點，鷹雪不得不警覺起來，如果清愚突然發動攻擊，玉靈恐怕不妙。

    “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玉靈看了一臉怒氣的清愚一眼後，又轉身對著清典等眾僧大聲喝問道：“你們可知道這家夥錯在哪裏嗎？”

    “貧僧等愚昧，請聖賢開悟，清愚到底有何大錯，以致於佛祖都將他拋棄了。”清典一臉渴求地說道，清愚現在被心魔所困，無法轉入輪回，他身為他的師兄，自然是很關心，可是清愚的心魔不解，戾氣難消，他如何輪回重生。

    “你們的佛祖並沒有拋棄他，相反，他是很給清愚麵子了，如果是我的話，這個家夥將會永不超生！永遠不可能轉入輪回之道重生，何談輪回重修，倒是可笑你們可憐的家夥至今不知自己錯在何處！枉費了你們這佛祖的一片苦心！”玉靈一臉鬱悶地說道，這些光頭們修行了數百年，竟然還是如此愚昧，偏偏他們卻老是口稱自己已經勘破世情，得道開悟，真是可笑。

    “阿彌佗佛。請聖賢不要打啞謎了，幫清愚解此困惑，不要再讓他受此心靈上的折磨，讓他重入輪回之道，轉世重修，貧僧等感激不盡。請聖賢成全！”清典一臉懇求地說道。

    “唉，可歎啊，可悲啊！”玉靈輕輕地搖了搖頭，對著一臉怒氣的清愚問道：“清愚，你可知修行首戒為何？”

    “自然是淫及殺生！”清愚見玉靈要為他指點迷津，臉色亦平靜了下來。

    “你還知道啊！你渡那懶漢之後，與他相約何事？”

    “我們每天都相約相互早床，然後一起持佛念經，修習早課啊，我們一起如此堅持了七年，這有何錯！”清愚一臉鬱悶地問道，他委實不明白這其中會有何玄機，為何玉靈其他的事情都不提，卻單單提及此事。

    “嗯，你們一般是誰先早上起？做完早課之後，又各自做什麽？”

    “前三年都是我先叫醒他，而後四年，我們都差不多時間起床，有時是我叫醒他，有時，是他叫醒我，做完早課之後，他到村中弘揚佛法，教化龍民，而他則去打獵養家，一向都是如此，這又有何錯？”清愚實在是不明白玉靈問他這些瑣事幹什麽，這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唉，你這蠢貨，竟然到了現在還不明白，我問你，你叫醒那懶漢是去做什麽的？是狩獵啊！狩獵是什麽，造殺孽，殺生啊！你叫了他七年，足足做了七年的殺孽，沒錯，你是渡化了那懶漢，可是你卻犯下了無邊的殺孽，這麽重的殺孽，你即便是渡化了千萬惡民又如何？你下無間地獄的罪都足夠了！倒是那懶漢，他天天叫醒你禮佛，他才是真正的行善積德，他日後倒還可以得善終。可歎你天天以為佛祖冤枉了你，其實佛祖已經是寬佑了你，要是我來判，你就得墜入無間地獄，永不超生了！”玉靈突然大喝一聲，將所有的龍僧們都震住了。

    玉靈的話何異於暮鼓沉鍾，將所有的龍僧們都敲醒了，原來佛祖判清愚入地獄，那還是最輕的懲罰，清愚造下如此之多的殺孽，真是百死不足以抵其罪，佛祖果然是聖明的，可惜他們十年間都不能領悟佛祖的苦心，還對佛祖生出了懷疑，甚至是抵製之心，真是罪過，一時間，所有的龍僧們都跪倒在龍神佛祖的佛像之前，靜心懺悔。而清愚似的震動更大，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沒錯，是佛祖冤枉了他，沒想到佛祖竟然是在寬恕他的罪孽，清愚悔恨之餘，不由淚流滿麵，他雙腿一軟，跪到地上，對著佛祖金身磕頭不止，一股濃濃的黑氣從他的身上急速散發而去，這是久積在他身體內的窒鬱之氣，今日得玉靈點悟，戾氣全消。清愚突然站了起來，對著玉靈誠懇地行了一個佛禮，而後狂笑幾聲，整個身體突然燃燒了起來，熊熊的三昧真火刹那間就將他的身體化為灰燼，一顆白色的舍利子，在一堆熔化了的鐵渣之中分明醒眼，鷹雪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拾起了地上的舍利子，交給了一臉欣慰的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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