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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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劉表那份已經沒啥作用的帝王貴胄身份不談,但楚地主人這一身份卻是貴重一時的。
從下午開始,賀壽的人已經絡繹不絕了。有荊楚重臣,也有庇佑在劉表麾下的士子名士,還有些許豪強,多的能把劉表的府門給踏破咯。就算是劉表真想什麽一切從簡,也是不太可能。
這其中不請自來的就大把大把。劉表還沒有理由不讓他們來。
就算是客人出乎意料的多,但蔡氏不愧是個當家多年的大婦,吩咐著下人加添酒水,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來了這襄陽城這麽久了,劉正每次白天出去玩瘋了就回家摟著兩妮子過小日子,從來沒有出去交個朋友什麽的。
一個個有身份沒身份的人,向劉表賀壽之後,一堆堆的聚在大廳內,談談天氣什麽的。就劉正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看著挺可憐。
隻是劉正這廝卻從沒有這種自覺,自個兒自飲自琢,吃吃案上的冷菜,一點都不覺得孤單,喝酒之後,反而身子暖乎乎的,舒服的緊。
“將軍真是一派愜意。”冷不防一個身著儒服,一派雍容的人落座在了劉正身邊,笑道。
“伊先生有禮了。”劉正冷不冷熱不熱的舉杯笑道。
“觀遍大廳之內,將軍是孤單一人,這在下也是,正好做個伴嘛,將軍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伊籍笑著舉起酒杯回禮了一下,風趣道。
“狗皮膏藥。”劉正努嘴答道。這家夥,也不知道從哪裏曉得他寫的一手好字,上門都幾次了,趕都趕不走。
一兩次吧,劉正還能笑臉迎人勉強應付,這次數多了,劉正都覺得寒蟬。
“喔,何解?”伊籍卻是忽然來了興趣,追問道。
“像狗,趕都趕不走。”劉正撇了撇嘴,繼續吃喝著。
這絕對算是**裸的鄙視了,不過伊籍性豁達,並不介意,反而哈哈一笑,道:“鷹犬者,忠也,承將軍讚了。”
劉正翻著白眼,隻當做沒聽見。不過伊籍這狗皮膏藥似乎是當定了,時不時來上一兩句話跟劉正套近乎。
少一時,糜竺從門口走了進來,四周掃了眼,立刻就定睛在了劉正這邊,帶著幾分笑容,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劉正的另一邊。
他是前天來的,奉了劉備的命令給劉表賀壽,昨晚還和劉正見過一回。
論及劉備帳下的文武大臣們,劉正與糜竺還是有幾分交情的,早些時候把,劉正因為練兵,用度膩大,都是糜竺勒緊了褲腰帶給張羅的錢銀。
後來劉正從鄧家拉了幾千萬的錢回來,也是糜竺親自給安排入庫的。兩人是同僚,又有共事之宜,關係自然是近。
“又嘮叨操德了。”坐下後,糜竺笑著客套道。
“什麽話。”劉正笑著罵了一句,又道:“我一個人呆在這地方冷清的厲害,這幾日能有子仲相陪,心中才是歡喜的緊呢。”
聽劉正說得好聽,糜竺的臉上笑容更甚,舉杯與劉正對飲。
對飲一杯後,糜竺忽然瞥見了劉正旁邊還有一位熟人,笑著舉杯賠禮道:“今個兒真是眼拙了,竟然不見機伯。”
伊籍以前常常做劉表的使者去給劉備帶命令之類的東西,負責調和兩方的關係,與劉備手下的文武自然是混了個熟臉的。
特別是跟簡雍、糜竺,孫乾這些人交厚。
“佳人在旁,我這凡人自然是稍顯暗淡了。”伊籍笑著舉杯,話鋒中盡顯風趣。
“哈哈哈,機伯此言妙哉,有操德在此,群顏暗淡,暗淡。”糜竺先是一愣,後哈哈大笑著道。
伊籍,糜竺,孫乾,簡雍不分先後,皆見禮於世,舉止雍容雅態,是被列在史書上的。而他劉正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劉正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被人這麽寒蟬,劉正也有些心虛,再加上糜竺這聲大笑,引來無數道目光,其中不乏探究好奇,劉正臉皮厚,但也不想出洋相。
笑著自罰三杯,請高抬貴手。
兩個是真美玉,舉止雍容,形態高雅,一個是形似神不似,但演技還算逼真。再加上長相。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會暗讚一聲佳人的騙子。
三個人成排的坐著,談笑間,還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哼。”一聲冷哼,坐在蔡瑁下手的鄧策幾乎要把牙齒給咬碎咯,睜的眼睛中盡是怨毒。
劉正取了鄧家的酒窖,就幾乎是等於把鄧家的根基給毀了。再加上蔡家沒有施以援手,他如何能不氣絕。
“稍安勿躁。”坐在他前邊的蔡瑁聽見這一聲充滿了陰冷的冷哼,眉頭一皺,道。
“仇人在前,一時失態了,還請蔡先生見諒。”如被潑了冷水,蔡瑁的話使得鄧策的脾氣全無,提起袖子,抱拳歉意道。
“嗯。”蔡瑁點了點頭,全然沒有在劉表麵前的那份樣子,反而很有種傳統大族當家族長的那種風度。點頭之後,又低聲安撫道:“這小子不過是依托劉備的小將軍而已,劉備都是風雨飄搖,何況是他?”
“謝蔡先生勸導。”鄧策點頭施禮道。
大廳內,該交談的交談著,該淡定的淡定著。
時辰差不多到了之後,劉表才攜妻子而來,眾人自然是免不了起身相迎。劉表穿著一身紅色邊子的外袍,頭戴著紫色漢官,臉上看不出喜怒來,蔡氏則要耀眼許多,一身大紅色的外裳盡顯喜氣,臉上也是笑盈盈的。看著很是可人。
劉表落座後淡定還禮。走在兩人身後的劉琦則隨侍在父親左右。臉上淡然柔和,沒有半點的異樣。
明麵上,劉琦還是長子,這喜慶的日子裏,劉表還是要帶著的。
隻是蔡氏有些納悶,按劉琦那種城府不深大家公子哥的性子,怎麽可能臉上沒有半點不滿呢?
至少在平常的時候,她還能偶爾的看出劉琦眼睛裏露出的一絲憤怒來,但今個兒卻是半點也沒有。
這讓蔡氏心中升起了些許忌憚來。套用一句不雅的話來說,狗改不了吃屎,不再吃屎的狗沒準就成狼了。
劉琦是長子地位尊崇,加上人緣也不錯,要是變得城府深沉,這讓蔡氏心中如何不忌憚。
隻是她心思深沉,表麵上是看不出什麽來的。外人看著她,九成九的人會以為這個坐在劉表身邊,侍候殷勤的女子是個十足十的賢良大婦。
娶妻若此,何其不幸啊。隨著眾人一起給劉表行禮之後,劉正就一直觀察著劉琦與他的後母,劉琦的表現確實讓他心生自得,這可是他一手教導的啊。
但瞅了瞅劉表與他身邊的那個心如蛇蠍的年輕貌美的妻之後,劉正的心中有點歎息,隻不過是諷刺的多,同情的少而已。
完了之後,劉正大歎自己真是沒良心,兩個兄長,一個是供給吃穿用度,給予權利信任,另一個也是好吃好喝的養著他。
卻沒讓他心中起那麽點感激的味道,真***狼心狗肺。不過,劉正心中雖然如此所思,但卻是自得的居多啊,這不為糖衣炮彈所動,才是真男人。
老子才是能看清楚糖衣炮彈後種種肮髒腹黑的明白人啊。
外表上笑容恬然,與兩邊的美男子互相談笑著,其實劉正的心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猥瑣啊。
眾人見禮之後,宴會也就開始了。歌舞雅樂是少不了的,反正是這個時代的特殊產物,一套一套的禮儀,足足的。
歌舞之後,劉表與眾人談笑,被歌功頌德的厲害,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閃現出了幾分柔和來。
特別是一群士子一起做的一篇讚揚的文章,更是使得宴會上的氣氛為之一漲。
劉表坐鎮荊楚以來,收容了無數北方來的士族子弟,建立學校,揚尚文精神,安。
對於這個人的話語,伊籍心中沒有半分的氣惱,反而帶了幾分的歡喜,有人“幫襯”著說話,總比一個人自導自演要好得多。
“就像你所言,蔡大家乃是集古之書法大成者。如有人推陳出新,獨創一體,自然是可媲美蔡大家。”相比這個口出狂妄的人來說,伊籍的態度作態明顯要高出數籌來,他淡笑著道。
“哼,蔡大家之書幾成完美,豈會有人推陳出新。”這人說得雖然武斷,但一看伊籍這自信的態度來,心中存了幾分心虛,說話也沒有先前的咄咄逼人了。
“喏,就在眼前了。”伊籍單手一指,就指向了還在咬著剛剛入口的一塊肉的劉正。
“機伯先生莫非是得了眼疾?這等人物居然也想與蔡大家媲美?”這次劉正的姿態確實有些不雅,又加上舊恨,鄧策忍不住開口譏諷了。
但他沒看見坐在前邊的蔡瑁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了。
劉正是個實在耐不住肚子餓的,先前是歎息了幾句蔡邕沒錯,但不是被伊籍打斷了嘛,劉正的眼睛就自然而然的從廳內轉向了眼前的食物上了。
雖然已經冷了,但湊合著也能吃。
忽然的變了風向,不知不覺這火居然燒到他身上了。被人這麽盯著,心中總歸有些不爽。再加上他的漢室宗親身份已經為世人所承認,心中除去一點點的顧忌,其實劉正也沒必要再裝什麽風度的。
隻是這風度裝的久了,有些東西難免就成了習慣。走路言談,都還是帶著很濃厚的雅態。
但這隻是外表而已。又聽得人在損他。
飛的咽下這塊肉食,劉正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道:“古人言食色性也。這證明食可與色媲美。這色乃美人也。美人在前,豈有不理會之理?”
這話不雅不俗,不文也不白。說得奇怪,但卻是存了幾分歪理。
廳中之人沒有一個不愕然的,就連劉表也是為之瞠目,差點連口中的一口酒都給吐出來了。他旁邊的蔡氏到是沒那麽驚詫,隻是覺得有趣而已,掩著小嘴,低聲的笑著。
“啪啪啪。”伊籍的反應最快,很是痛快的拍著巴掌,笑語道:“將軍真是急智。”
劉正不理他,抬頭看向損他的人,一看見鄧策那衰樣,心中已經明了。一般情況下,劉正是不會得罪人的。但要是得罪了人,劉正是不會留一線的,反而會加倍的損對方。
“美色在前隻有一種人才會不動心。”劉正笑著言道,但沒過片刻,又緊接著道:“莫非這位仁兄有龍陽之好?”
“哈哈哈。”有心心性涵養不夠的青年人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在鄧策耳朵裏自然隻有刺耳的份。
“你…你…好色之徒。”鄧策氣得兩手抖,指著劉正說不出話來。
鄧策是個性子穩重的,卻沒有急智,除了這句話,他想不出什麽話來形容劉正了。
“要說別的,你鄧策可能不知道,但這好色想必你也是心有體會的吧?我是納了你家寡嫂才有了赫赫有名的浮誇之名。這事兒是真是假,還是以訛傳訛。我也不想多說了。但我無女不歡卻是實實在在的,這好色之徒的名聲,我也認了。”越說,劉正就有氣。
這好好的名聲,被人給弄得浮誇來浮誇去的,他心中早就不爽了,今次逮到機會,還有不損他的道理?
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歪打正著的,還真有幾分喊冤的味道來。
“今日是兄長大喜之日,小弟我就是以身作則,博諸位一笑了。”隨後,劉正一派正經的朝著劉表微微一鞠躬,隨後又指著自己的頭對著劉表道:“君子有成*人之美,還請兄長選十名美婢,小弟願夜禦十女,來證頭上這好色之徒的名聲不是浪得虛名,但。”
“此人即有龍陽之好,也請兄長選十名精裝悍卒供此人消遣。”隨即,劉正又手指著已經氣得眼睛泛白的鄧策道。
“隨性灑脫。”伊籍已經從驚歎劉正的急智,到欣賞起劉正的隨性來了。畢竟他沒有見過劉正當初在劉備那裏循規蹈矩的樣子。
見過劉正那一派完全的貴公子做派的糜竺則已經是瞠目結舌了。這是那個軍師將軍嗎?
雖然劉正說得有趣,就連劉表那日漸陰沉的心都有了幾分化開的跡象,讓他有想笑的衝動。
但到底顧忌著臉麵與威嚴,劉表道:“胡鬧。”
這態度表的真他媽不是時候。劉正心中嘀咕著,但卻沒有如此輕易的放過鄧策的意思,心思一轉,對著大廳內,站立著的一個侍女道:“去取筆墨來。”
侍女到底是不是劉正的侍女,先是看了眼劉表的臉色後,才依言下去拿筆墨來。
被劉正這一鬧,劉表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隻是臉上陰晴莫測而已。一看見劉正的態度,就曉得這個族弟有繼續鬧的意思。
臉色標標準準的,沒有半分表態。
少一時,那侍女取來了筆墨,並指揮著一些侍女把劉正案上的盤子都取下來,躬身為劉正磨墨。
當石墨化為墨水之後,劉正一臉笑容的提起筆,上書著洋洋灑灑的四個顏體字,“自取其辱。”
並把字體傳給在場的眾人,笑問道:“諸位以為如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