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80章 狀元糕(六)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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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下午, 何未染提早告了假,將後廚事務一一交辦了, 就帶著李苦兒回家等宋媒婆上門。

    李苦兒抱著她的手臂,問:“我是不是該打扮打扮?”

    何未染轉頭看著她,隱隱不悅的表情, 卻也不說話。

    “我該把自己打扮得醜點兒, 他們就看不上我了?”

    “你再打扮也醜不了。”何未染牽了牽嘴角,又道:“幹什麽要他們看不上你?明明是你看不上他們。抬頭,挺胸……”

    李苦兒依言抬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呃……”

    何未染笑了, 搖著頭說:“記得,從現在起,你就是個挑剔別人還討人厭的姑娘。”

    “啊?”

    回了家,李苦兒就抓著阿葵練習怎麽說話怎麽做事才叫討人厭。何未染和梅花兩人坐在院子裏笑看著她們, 也不理會裝得是如何的沒有章法,隨便吧。

    “昨日忘了與你說,你不在的這幾天,家裏不□□生。”梅花突然道,麵上卻是一派平靜。

    何未染將視線轉向她:“怎麽個不安生?”

    “夜裏總有小東西找上門,一些……附在雪球裏的怨氣。雖不是什麽緊要的,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嗬嗬, 必有妖?苦兒知道麽?”

    “來敲門的時候聽到過一次,倒沒讓她見著,被阿葵解決了。”

    “連阿葵都對不過啊, 看來確實……”何未染搖了搖頭,又說:“來處知道了麽?又是什麽目的?”

    “不知道,阿葵腳太快了,她一腳下去,那怨氣就散得一幹二淨。”

    “是麽?那就再看看吧,希望別再上門了就好。”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宋媒婆來了。何未染和李苦兒跟在她的身後往戚家趕,順便聽了她一路的嘮叨……

    戚家是多少多少知書達理的人家,戚三郎是何等何等正直有為的俊才。李苦兒心裏想:“可拉倒吧,他們家二嫂一個就能敗壞了整家子的家風。”她先前也與何未染提過,那天去阿竹家,順道偷偷摸摸探訪戚家的所見所聞。一開始何未染還假裝生氣,說什麽“嗬喲,李姑娘你就這麽急著要去婆家看一看呀?”後來又說:“就是咱們沒那份情在,我也不能讓你就這麽嫁了,不過是家多讀了幾本書的俗戶。”

    到了戚家,天還沒完全暗下去,卻已經比白日裏冷了許多。何未染看了看天,說:“今夜裏怕是又要降一場大雪。”

    戚家大門敞著,裏屋的門卻一扇都沒開。有白氣從灶房的窗戶飄出來,看來是做上飯了。

    宋媒婆瞧了瞧,低聲埋怨了一句:“也沒個人在外頭候著。”說完,又清咳一聲,喜聲喊:“貴客上門咯!”

    話音剛落,灶房門便開了,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婦人出來,笑臉迎道:“可來了,快跟我進屋裏去暖和暖和,飯就快好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著圍裙擦手,還覷著眼打量李苦兒,將李苦兒打量得渾身發毛。那邊堂屋的門也開了,出來的是那天的二郎,二郎身後跟著個個頭稍矮些的年輕人,瘦瘦的,倒是長得清秀,但麵無表情的。

    李苦兒尋思著,這位就是三郎了吧,哼!

    二郎朝他們拱手施禮,便將人請進了堂屋。堂屋裏一張圓桌,朝南位端坐了一花須的中年男人,戚父無疑。戚父身板兒清瘦嶙峋,一眼看去,很有幾分威嚴。

    他招呼她們落座,爾後便於何未染攀談起來。李苦兒也顧不上他們在說些什麽,打一坐下,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對麵那二郎和三郎實在是……太無禮了。

    戚二郎拉著弟弟,一邊像看花似的直勾勾瞧著她,一點都不加掩飾,還時不時在戚三郎耳邊低聲說些什麽,什麽“不錯”、“你看看啊”、“你小子有福了”……戚三郎隻有意無意瞟她一記,擺著一張臭臉根本沒放在眼裏的樣子。

    李苦兒也擺出一張臭臉,狠狠瞪了瞪戚二郎,便兀自低頭盯著自己的茶杯看。戚二郎倒更覺有趣,拍了拍戚三郎的肩膀,讓戚三郎給大夥兒添茶。

    李苦兒這杯茶也沒喝過,戚三郎還是意思意思給滴了兩滴,也許倆人都沒那份意思,全程愣是沒有一句話。

    戚母和戚二郎的妻子端著菜盤從後廚進來,不多時,一張小圓桌便被填得滿滿當當。戚母坐在戚父身邊,戚二郎的妻子坐在李苦兒身邊,還往她碗裏夾了不少菜,端的是萬分的客氣。

    李苦兒別扭死了,桌子下的手偷偷抓住了何未染的衣裳。何未染不動聲色的撫了撫她的手背,在她的手背上寫了一個字:“吃。”

    李苦兒皺了皺鼻子,心想:難道是叫我隻管吃就好了?

    那……先吃塊豬腳吧。呃……太鹹了,也不夠酥爛。

    李苦兒越發沒興致了,本來就如芒在背吃不下,還不好吃。

    何未染瞧她一眼,暗笑不已。

    “對了。”她突然對飯桌上的眾人道:“聽聞家中還有位大嫂,怎的不見出來吃飯?”

    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意味不明的對視之後,戚父道:“大兒媳近日病得厲害,也不好上桌,方才已喂了些米粥睡下了。”

    “病得厲害?”何未染的並不打算輕易結束這個話題,裝作沒發現他們眼神中的躲閃,追問:“是什麽病哪?找大夫看過了沒?”

    “呃……看過了看過了,風寒,風寒罷了。”

    “哦,也是,今年太冷了,患上風寒的確實不少。可這風寒啊,千萬怠慢不得,若不細心照料,也是要人命的。”

    “是是是。”戚母忙不迭地應答,仿佛生怕讓李苦兒她們以為自家對兒媳婦苛待:“我與二兒媳可是日夜輪流著照料,想來待天回暖了,就能好轉吧。”

    李苦兒想起那天在門外聽到這二兒媳與二郎的對話,可不覺得事情有這麽簡單。她側目瞄了眼二兒媳,便見這女人雖不說話,嘴角卻勾著不屑的笑。果然不是什麽心善的女人。

    吃完了飯,戚母又留她們飲茶,多聊些時候再走。許是覺得女人之間說話容易親近些,戚父和戚二郎隻坐了片刻,便說要回屋讀書,是常年來的習慣。

    戚三郎也想去讀書,被父親兄長毫不留情地甩手打發了,便隻得悶悶不樂地坐在這女人堆裏。

    何未染挑著眉毛看著他,心說算你小子識相,沒動不該動的心思。戚三郎回看何未染一眼,心下頓時生出一種莫名的懼怕,轉念,又覺得自己頂天立地堂堂一個男子漢,怕個廚娘,實在荒唐。

    這會兒屋裏隻這麽些人,一些女人間才能說的話便好出口了。戚母看著李苦兒笑眯了眼,仿佛麵前這姑娘真是自家的三兒媳了,一氣兒問了李苦兒好些家裏的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苦兒也不好對個長輩上脾氣,隻得一一回答,但不細說,三言兩語敷衍過去而已。戚母這一句一句問下去,句句都是想給後頭冗長的話題起頭的,可李苦兒幾句話就給說死了,竟有點兒聊不下去。

    戚母心想著這姑娘看模樣兒是不錯,但好像不會聊天不懂討長輩歡心哪,這以後要是嫁了過來,怕是不如二兒媳來得貼心。她犯愁了,李家姑娘說合適也能湊合過去,說不合適又確實不全合自己的心意。哎喲,真想要一個嘴甜會幹活性子還乖巧老實的兒媳婦啊,這樣,日後小兒子和她單獨住在外頭,也不會吃虧受苦。

    何未染心內冷笑:嘴甜會幹活性子還乖巧老實的小苦兒我還能送你們家?別做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5月31日,嘿嘿,這個月的份趕上了!

    明天,兒童節快樂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