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紅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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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來布死了?卡西比亞驀然想起三年前的一天。他無意中看到郝來布的麵相,隱隱透漏出黑煞之氣,但又不怎麽明顯,若有若無。但是他看過郝來布的掌紋和骨相,以命局來看,分明是長壽之像。風水命理如星辰般流轉變幻,生生不息,定命局卻很難改變。除非……有比教堂老嬤嬤還要強橫,脫命運之外的人強勢介入。
傳說中的逆天強者?可這樣的人在這個大6肯定是頂尖角色,獨占高山之巔,又怎麽可能和區區一個仆從生衝突呢?
卡西比亞得知消息,後悔得想一頭撞死。風水命理往往會給人留一線生機。隻要自己在他身邊,對應有道,郝來布縱然免不了小災,保命應該沒有問題。
如果不是該死的坎休將他扔在幽冥深淵一去就是大半年,如果……卡西比亞顧不上埋怨坎休祭祀,他剛一落地,就飛快衝出教堂,向他家跑去。
小女孩難以置信的睜大瞳眸,輕聲道:“嬤嬤,出了什麽事?”
老嬤嬤手裏玩捏著黑玉製成的塔羅卡,半晌,緩緩道:“他家有人死了。”
“親人?”
“不,應該沒有血緣關係,但很親密那種。”
小女孩微微歎了一口氣。美麗的睫毛動了下,緩緩閉上眼睛,低聲祈禱。
嬤嬤有些心疼,婉轉地說:“小主人,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是否開始……”
小女孩依舊一臉虔誠地默默禱告,過了好半天,她才張開柔唇,輕輕說了三個字:“再等等!”
嬤嬤狠心道:“小主人,你不該也不能動心思的。一個卑微的羅曼人怎麽配得上世上最高貴最耀眼的一顆星辰。時間真的不多了。”
小女孩搖頭,淺笑道:“命運都不急,嬤嬤急什麽。”
“不,小主人,你不是一個人,你忘了自己的使命?為一隻螻蟻……”
小女孩的眼眸裏閃爍出倔強的光芒,緩緩舉手製止老嬤嬤繼續往下說,輕聲道:“夠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老嬤嬤頓時閉上嘴巴,手裏的塔羅卡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教堂裏的坎休祭祀聽到這個聲音,恐怖的疤臉一陣抽搐,喃喃道:“是誰惹達枷米爾斯怒,巴格西保佑!但願她不是打我教堂裏的主意。這老巫婆,怎麽還不離開?那個小女孩會是誰呢?值得她這樣的人去服侍?”
坎休祭祀想了想,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必須通知懲罰部。如果老巫婆飆,我這把骨頭,怕是不夠她啃。”
卡西比亞幾乎一口氣跑回特倫魯斯府邸。大門前的幾名門衛看見他,愣了愣神,一時忘記施禮。
一是如今他的身體和外貌變化太大,二是因為郝來布的死。家族裏的人都知道,郝來布是少爺的親密扈從。他們都在暗暗問自己,少爺會不會借機大鬧一場?
卡西比亞冷著臉,衝進左院郝來布的住地。
如他所料,郝來布的屍體正平躺在一張白布毯上,四周除了幾名護衛,就是一個精瘦的紅男孩跪在郝來布的身邊。沒有任何儀式,沒有哭泣,孤寂冷清。
“他怎麽死的?”卡西比亞沒有去掀那張白布毯,他暫時不想去麵對那張臉,他怕自己會失控。沒有人回答。護衛們不出聲,跪在地下的紅男孩臉臉部肌肉都沒動半下,像是一遵屹立千年的雕像。
“告訴我,他是怎麽死的。”卡西比亞半吼道。“卡西比亞少爺……您回來了,哦,是這樣的……”府邸裏的巴魯耶管家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耐心地解釋。
郝來布是在從達沃斯郡回來的路上,和拉什?羅恩彼德侯爵起了衝突,結果被侯爵一劍刺死。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路上行人隻是看到拉什侯爵瘋似的拿劍追殺,在侯爵數名扈從騎士的圍追堵截下,郝來布命喪當場。死的隻是一名仆人,隆多與芭芭拉輕描淡寫吩咐即日下葬。
拉什?羅恩彼德侯爵,行省裏最大的二等領主。卡西比亞眼裏閃過一抹冷颼颼的光芒,平靜道:“叔叔與嬸嬸有沒有與羅恩彼德家族交涉?”
管家輕輕低頭不語。
卡西比亞頓時明白。死的隻是一名仆人,況且又是他的心腹,隆多與芭芭拉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想到這裏,卡西比亞心中忽然一動,拉什侯爵為什麽要殺死郝來布?兩人之間不可能出現生死大仇,而且以郝來布的低調為人,他也不可能去惹是生非。這裏麵……
他的眼睛緩緩掃過四周,最後落到紅男孩的身上。
“他是誰?”
管家皺眉道:“他說他是郝來布的弟弟。”
弟弟?郝來布有個弟弟?沒聽說他有弟弟啊?卡西比亞愣了愣神,仔細地打量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孩。
消瘦的身材,黝黑的皮膚,雙肩如刀削,直背,手大腿長,麵像看不到半點郝來布的影子,眼窩比普通人深很多,鼻長如鉤,一對眼睛很冷,冷到看不出半點表情。相貌普通,但卡西比亞即使沒有替他摸骨,也能憑多年經驗清楚地感到他的骨相相當上等,命中帶火藏金,屬於九命貓似的命硬之相。
“你叫什麽名字?”卡西比亞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卻沒想,紅男孩快閃動,竟讓他的手撲了個空。
卡西比亞“咦”了一聲,驚訝地看著他。他現在的一隻手,經過幽冥深淵的三年血拚,別說摸人肩膀,就是捏隻蚊子也十拿九穩。但眼前這個看上去並不出奇的古怪男孩竟能輕易的躲過。而且他看得出來,這並非是一種技巧與鍛煉過的結果,而是一種本能。源於天生。
“你……真是郝來布的弟弟嗎?”
卡西比亞的話音未落,外麵響起一道聲音。
“是的,卡西比亞少爺。他叫托魯茨,是郝來布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直跟著我。”
塔克奇走了進來。緩緩對著郝來布的遺體鞠躬,然後將紅男孩摟在懷裏,臉上寫滿了悲傷。
“卡西比亞少爺,他是莫西族的混血種,是天生的下賤胚,被隆多老爺趕走,竟然敢回來……”管家的語氣裏寫滿了鄙夷與不屑。
卡西比亞一個健步,四周的護衛隻覺得眼睛一花,管家的雙臂就被卡西比亞給反製在背後。被一個比自己矮半顆腦袋的十三歲小男孩製得不能動彈,管家臉色先白後紅,獰叫道:“放開我,我是帝都過來的人……”
卡西比亞將他推前幾步,來到紅男孩的麵前,輕聲道:“托魯茨,想不想扇他兩耳光。”
托魯茨的眼睛稍愣,看了卡西比亞半晌,然後直徑來到管家麵前,黑瞳漸漸收縮,像草原上的老虎盯視自己的獵物。
管家的臉上閃過一絲懼意,對著托魯茨怒聲咆哮:“該死的莫西族混血雜種,你想找死……?”
“砰”地一聲悶響,一道重拳將管家的話給打了回去,順帶四、五顆牙齒劃著弧線飛崩。即使卡西比亞的手支撐著管家的部分重量,管家還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臉上迅即紅腫起來,嘴角滿是鮮血。
不僅管家被打蒙了,幾名護衛也傻了眼,敢打芭芭拉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心腹?
甚至卡西比亞都有些駭然。他沒想到,郝來布的弟弟出手竟然這樣狠,而且力量非常足。他估計,挨上這拳,管家沒半個月說不出話來。
四名護衛這才仿佛清醒過來,大喊一聲向托魯茨圍去。
卡西比亞低喝一聲“住手!”。有三名護衛腳下稍稍猶豫,衝得最快的一名護衛毫不理睬,一把劍已然快到了托魯茨的大腿處。
卡西比亞的右臂陡然一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這名護衛的長劍不知怎麽著斷為三截,然後他愣了半晌,出慘叫,捂住自己的左臉,先是向地上的半隻血淋淋的耳朵看去,然後望向這個一向被他們稱為可憐蟲的窩囊少爺,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駭異。
“不知死活的東西。”卡西比亞的眼神緩緩掃過四周,三名護衛禁不住生生滯住腳步,猶移的眼眸在他身上亂轉,遲疑不決,卻又不甘就此退避。
那名剛清醒過來的管家,又被嚇暈過去。
“我是卡西比亞?特倫魯斯,到目前為止,我依然是這個家族的領主繼承人。”卡西比亞朝三名護衛慢悠悠走去,拳頭如閃電飛向其中一名護衛的鼻尖,護衛不知是忘記避讓還是來不及閃避,當即鼻梁開裂,捂著鼻子痛叫。
“我殺了你們比殺幾隻臭蟲還容易,下次衝動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
聽著這個半大小孩冷颼颼的話。幾名護衛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不約而同後退幾步,放下手裏的兵器。
“滾!去向你們的主子哭訴去吧!”說完卡西比亞轉身向郝來布的遺體走去。伸手揭開白毯,看著郝來布的麵容。小聲道:“郝來布,我誓,不管是誰,我都要他賠你一條命!”
塔克奇的臉上一直閃動著疑惑,隻到他聽到卡西比亞的誓言,眼眸頓時大亮,伸出粗壯的雙臂,猛地將卡西比亞摟在懷中,帶著哭腔嚎道:“少爺!少爺!你終於沒讓塔克奇失望。”
卡西比亞歎息道:“可惜,郝來布不該死,都怪我。以後,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啦!”
這時,他耳邊傳來一句聲音。
“少爺,我替代我哥哥,做少爺的扈從。”
卡西比亞與塔克奇齊齊盯著他。
塔克奇搖頭道:“不行,你的身份……不能當少爺的的扈從,隻會給少爺帶來麻煩。我回去幫少爺挑一個精明能幹的人過來。”
“不必了。塔克奇!”卡西比亞輕輕道:“我就要他,托魯茨!我沒有給你哥哥的榮耀,你替他來接收。”
“謝謝少爺!”托魯茨堅毅的唇角弧線稍彎了彎,綻出一抹生硬的笑,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他真的會給少爺帶來麻煩的,而且他的身份會惹來笑柄,扈從與主人之間的關係,有嚴格講究,不,不行……”塔克奇猛搖頭。
“世上沒有‘毫無問題’的關係,生活總是會碰到不可預知的麻煩。”卡西比亞稍顯幼稚的眼神中射出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斷然道:“無須再說,我已經決定了。”
塔克奇的臉上微微動容,看了托魯茨一眼。沉聲道:“托魯茨,你給我記住,不許給少爺惹任何麻煩,你的命是少爺的,學學你哥是怎麽做的。”
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哥哥,托魯茨下意識地朝他哥哥的遺體望去,眸中閃過淡不可察的悲哀與傷感,低聲道:“隻要能為我哥報仇,我可以下一百次地獄。”
“托魯茨,我不會讓你下地獄,我會讓你上天堂。不要傷感,逝者已逝,我們做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卡西比亞微微側,望向塔克奇,道:“關於郝來布的死,你有什麽消息?”
塔克奇眼睛一黯,沉聲道:“他定期來達沃斯郡郡和我見麵,沒想到這是最後一次……拉什?羅恩彼德侯爵殺死了他。”
“為什麽,理由?他和你談過什麽有關拉什?羅恩彼德侯爵和其它相關聯的事嗎?”卡西比亞問。
“理由……我想想……”塔克奇悶頭想了半天,喃喃道:“郝來布隻是來告訴我,隆多和芭芭拉要縮減服裝店鋪,裁減雇工,秘密抽空服裝店鋪的資金,好像要放棄服裝業……呃!說到關聯,那就是羅恩彼德家族傳出有意要盤下特倫魯斯家的服裝生意……不知道這個和他的死……”
卡西比亞輕“哦”了一聲,微有失望。隻有他清楚,郝來布的死絕不簡單,隻有牽扯到某個翻天強人,才能改變他的命局。雖然是拉什?羅恩彼德侯爵下的手,但死因卻值得商榷。再說,羅恩彼德家族充其量隻是一個二等領主的高度,遠遠達不到能扭轉命運的巨掌程度。
“這樣!塔克奇,等明天郝來布下完葬,你立刻回去,找信得過的親信調查我“親愛的叔叔嬸嬸”與羅恩彼德家族最近的聯係是否異常,當然,也別漏過帝都的豪頓家族。”沉吟了片刻,卡西比亞道:“至於生意上的事,讓他們搞去吧,你不要阻攔。”
塔克奇與托魯茨眼神中不斷泛出異彩。這就是卡西比亞少爺,特倫魯斯家族的笑料,卡納斯行省著名的那個可憐蟲嗎?
“這……服裝業可是家族幾代經營起來的,如果他們要賣,或者成心打壓呢?而且他們已經開始不斷從服裝生意上抽調資金,再繼續下去,不出一年,就會……”
“塔克奇!生意倒了還可以重來,你若有什麽閃失,我真的承受不起。郝來布已經走了,你絕不能有事。”
塔克奇虎目泛紅,沉聲道:“我聽少爺的,我會保護好自己,我要看著少爺奪回家族。”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塔克奇與托魯茨一驚,警惕地看著來人。
“卡西比亞少爺!”一名身穿黑色教袍的中年牧師走到郝來布遺體前,伸手畫了個聖潔的宗教圓圈,“安息吧!天堂接納你,以巴格西之名!”
“契卡夫牧師,您怎麽來了。”
卡西比亞覺得很奇怪,他在教堂沒見過幾次這位牧師,但是他知道,這是主教大人最欣賞的幾個行省高階牧師之一,一般隻有接到大貴族邀請,才會考慮主持葬禮事宜。
“主教大人昨天回來了,要你忙完了去見他。”契卡夫牧師小聲道:“主教大人還讓我帶句話:不惹事,不怕事,隻要有一顆虔誠的心,去仰望頭頂的星空,敬畏我們內心的道德,巴格西就永不會拋棄你。”
卡西比亞暗暗一愣,這老頭,還不錯,擔心教子被欺負,來幫忙撐腰來了。比疤臉教父強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心中並不算好的疤臉教父,此時正冷然橫亙在一輛豪華馬車前。
駕車的車夫認出這個人,當即勒住韁繩。
車廂裏傳出一聲清斥,“怎麽停下了?”
一名護車騎士躍馬車簾前,輕輕掀開車簾一角,小聲說了一句話。
車箱中傳來一輕一重兩聲輕“咦”。
芭芭拉與隆多走下車來,對著坎休祭祀行了一禮道:“不知坎休祭祀有何需要?”
坎休祭祀目無表情地凝視了隆多片刻,隻看得隆多心底寒,他才將眼光轉向豪頓家的精明女子。淡淡道:“夫人,我能向你提個建議嗎?”
“祭祀請說。”芭芭拉到底出身豪門,是見過大場麵大人物的人,一臉平靜。
“我不希望卡西比亞出任何事,掉根毛都不行。”
坎休祭祀的眼神冷冽如冰,芭芭拉覺得他似在向自己提出某種警告。她的大腦立即緊張地運轉起來,小心試探道:“祭祀大人說哪裏話,卡西比亞是我親愛的侄子,我們同樣不希望他有事。”
“是嗎?那我會拭目以待!如果有什麽差池,別怪我不給你父親麵子。”坎休祭祀冷冷扔下一句,徑自轉身離開。
盯著坎休祭祀的背影,芭芭拉悶哼了一聲,“老東西,你以為教廷的巡狩者就能肆無忌憚嗎?”
“夫人!我們怎麽惹得起他,你瘋了?”一旁的隆多?特倫魯斯嚇得臉色青。
“親愛的,你難道不清楚豪頓家族的力量嗎?”芭芭拉輕撩額頭散落的一縷秀,動作曼妙,充滿了貴族婦人所特有的高貴兼風情,豐挺酥胸微微顫出動人之極的波漾,傲然道:“坎休之所以橫,那是教廷給他的力量,離了教廷,他如何與帝國曆史最悠久的家族鬥。“
隆多愕然道:“夫人,你父親若肯出頭,自然有一拚,你祖父肯出來,兩個坎休祭祀都要吃屎,可,他們會幫你嗎?”
“是的,他們不會為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出頭,但我有辦法讓他們必須出頭。他們比我更清楚一句話:家族的榮譽高於一切!”芭芭拉眼眸閃爍道:“況且,我的三弟,很快就會來到卡納斯,他也同樣披有教廷最高貴最威嚴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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