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惡鬥?教堂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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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的街道謐靜而寒冷,一股股濃霧把道路,建築物完全籠罩起來。橫臥在城西犄角的拜米拉教堂在夜與霧氣之下,連影子也無法看清。
教堂破敗的鍾塔罕見地燃起了蒙朧的燈火。與鍾樓形成筆直下垂的地下室,昏暗的燭光搖曳,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咒符與切割狀的無名器物閃耀著詭異的幾何圖案。整個地下室寂靜得仿佛沒有生命存在,給人一種肅殺和生命禁區之感。
“我不信就這麽靈……”坎休祭祀完成了對魔法陣的檢查,虔誠地在額頭畫了個聖潔的符號,喃喃道:“巴格西庇護!讓惡魔永墮深淵!”
坎休祭祀筆直地靜立在耀動的幾何圖案前,一動不動,宛如黑色的雕塑。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逃避幾何圖案下方的虛無之境,如果落在外人眼裏,這簡直不可想象,是什麽未知的強大存在,會讓懲罰廷大名鼎鼎地巡狩屠夫如此忌憚而謹慎?
一道細微的聲響從門外傳來。
坎休祭祀的眸子一冷。雖然那張沉穩的臉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心裏的震撼卻使得他再次出警告:“狩獵人注意,教堂內不能出現半滴血和死屍。”
兩道黑影如疾風之鳥,掠出教堂。
教堂外出現短暫而激烈的打鬥聲。
片刻後,一個銀藍眸少女悄然出現在地下室門外,輕聲道:“祭祀大人!莫西族第一撥攻擊結束,死十三人,無人逃脫。”
“部族身份?”坎休祭祀問道。這是他一直迷惑的問題,莫西四部各自為戰,自成一派,除非涉及到滅族之戰,它們很少會形成統一戰線。那麽,到底是那個部族在圖謀地下的異物呢?
“身份不明,屍體上沒有留下任何徽記。”
坎休祭祀沉默半晌,忽然道:“馬裏佐昂大人還沒有回來?”
“根據下午傳來的訊息,來自莫西異端的抵抗比想像中強硬,大人預計黎明前結束。”
地下室再無聲音傳出。
銀藍眸少女悄然隱入黑暗。
第二撥攻擊持續的時間比第一次長了近一倍,這次它們在教堂外留下了三十一具屍體,但逃脫了四名莫西異端。銀藍眸少女報告的聲調有些僵。
第三撥攻擊開始。
坎休祭祀次聽到銀藍眸少女口中傳出怒喝聲。他微微一歎,抬眸射向地下室的那傘黑色小門,“竟然能闖過兩名中階狩獵人的阻攔,我低估了他們的執著。”
黑色小門悄然打開,飄入一道黑影。來人穿著一身黑色禮服,頭戴禮帽,手裏拿著一根藏青色權杖,身材挺拔,冷酷的一張臉帶著貴族特有的高貴氣息。
“該死!懲罰廷越來越閑散了,公爵級異端入境都毫無可察?”坎休祭祀盯著那藏青色權杖,臉上勃然大怒,冷冷道:“北極藍幫和南海部族一個傾心鞏固王權,一個化整為零隱入大6;東摩卡部族則陷入羽族的耗戰,不得自拔,那麽隻剩下來自西西裏亞部族的邪惡異端,你,一個擁有長桌會議否決權的公爵,五年來,不斷挑戰教廷的權威,棄而不舍地偷窺教廷事物,為什麽?”
“哦!尊敬的坎休祭祀!為了表達對閣下的敬意,請允許我遺忘您懲罰屠夫的稱呼!您問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很抱歉,我能告訴您的是,西西裏亞部族將不惜任何代價,奪回屬於莫西族榮耀的象征。”優雅地扶著禮貌行了一個古老的貴族禮儀,來人彬彬有禮道:“達薩耶夫公爵向您問好!麻煩您退出教堂。”
“達薩耶夫公爵?你擁有挑戰威嚴的勇氣和執著的信念。”坎休祭祀灰眸閃出譏嘲之色:“不過你好象沒有意識到將為此付出代價,西西裏亞部族將被列入懲罰廷一級黑名單,從此在大6上受到所有狩獵人的捕殺。”
“大6並不屬於柏拉圖教廷,祭祀您也未必能左右懲罰廷的意誌。”達薩耶夫公爵白皙的臉上浮起傲然笑意,曬道:“我的要求也許在今天看起來有些過分,但幾天後,您會現,這座教堂不再受您控製。可惜啊!您老了,情報也落伍了。”
坎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沉聲道:“我也許老了,老到不會關心任何身外之物,但我的生命和信仰全投注在這座教堂裏,任何異端都休想跨過半步。”
“是嗎?”達薩耶夫公爵眸瞳緩緩收縮,一股狂暴煞氣逐漸醞釀成形,身子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鼓脹姿勢,從貴族化身為沉淪地獄的墮落魔鬼。“可愛的拉米!讓我看看你是如何美妙的跨過他。”
達薩耶夫公爵的聲音剛落,隻見他的禮帽下射出一道細小的黑芒,以極快的度射向坎休祭祀。
坎休祭祀曾見識過不下百種莫西巨獸,眼前這道黑色海葵是其中最小的,無疑也是最強大的。西西裏亞海葵是海洋世界最美麗的生物之一,撐開為飛翔的多葉狀,收縮起來像一顆透明的果實,周身散布著毒素,多葉的翼使得它在空氣中比海水中還要靈活,離水而行,它的飛行軌跡更加難以琢磨。
它最致命的地方就是葉片緊緊包裹的一根管狀吸盤,隨葉片伸縮間向外噴灑出至命的毒素。
換了少見識的普通狩獵人,第一時間會直接斬下它的葉片,但坎休祭祀卻小心翼翼地展開枯瘦的手,向海葵作出一個淩空抓捏之姿。
海葵的上空突現一隻虛擬的大手,五指向覆蓋,度之快,無與倫比地海葵緊緊包裹起來。
海葵出“吱吱”的掙紮聲,細小的身子不斷膨脹,但那隻大手也隨之膨脹,根本不給海葵散毒素的任何機會。
達薩耶夫公爵悶哼了一聲,似是非常不滿海葵的表現,他驀地擊出權杖,一道龍圖騰躍然浮現在地下室上空,龍圖騰周身閃耀著臧青色咒符,瞬間完成一個攻擊魔法陣防禦魔法陣的全部結構,數千道咒符如黑暗天使扇動的羽翼,由上至下覆蓋而去。
“一個公爵還奈何不了我。”坎休祭祀的疤臉透出恐怖的笑意。一襲寬大黑袍張揚,他連續彈出數指,每一指仿佛彈奏出一連串的煙花,飄飄然兜住襲來的咒符。
“對我們來說,你不是主要問題。”達薩耶夫公爵清俊的麵龐在煙花與咒符的悶爆下,映出詭異的笑,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淩厲的指甲劃破了手腕,一滴血液落向地麵。
果然驗了小東西的話?坎休臉上露出駭然之色。他驚駭的並不是達薩耶夫公爵的滴血之舉,而是卡西比亞奇準的預判。如果沒有他之間的提醒,此刻,他怎麽也不會無聊地阻止對方的滴血舉動。對一個習慣殺戮的巡狩屠夫來說,別說一滴血,就是達薩耶夫公爵自爆,炸成血霧他也不會眨眼。
就在那滴血快下墜之時,坎休念了個咒語,雙手淩空一擰,地麵仿若開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迎上滴血,如太陽蒸珠露般,將血滴瞬間烤幹。
“哦?”達薩耶夫公爵非常意外地瞟了坎休祭祀一眼,“你……竟知道?”
“任何異端的舉動都瞞不過巴格西的眼睛!”
達薩耶夫公爵玩味地審視著坎休祭祀半晌,點了點頭,優雅地歎了口氣,眼神一冷,沉聲道:“本來你可以保住生命,但你太聰明,死吧!”
懸掛在半空的海葵出“咯吱”地扭動聲,數片葉翼擠出了包裹的手掌,“砰”地爆裂。
濃烈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恐怖地毒素像流動的膿血,在空氣中不正常的扭曲著。
嗤!地下室整個地麵如同被澆上烈油,一團團高聳的火焰“噗!”地吞噬著濃血般的毒素。
達薩耶夫公爵目中凶光爆閃,低沉地連連暴吼,黑色的禮服寸寸斷裂,花為灰燼漂浮在空氣中,顯露出一條條虯結的肩健肌慢慢墳起。
“太慢了,實在等不下去,還是我來幫一幫你吧。”一句冰冷的聲音讓四周的溫度頓時降到零點以下。
早早躲避在教堂禱告室中的卡西比亞不敢相信地豎起耳朵。這分明是老麽麽的聲音……卡琳卡呢,她會出現嗎?
本來計劃等地下室魔陣破去後再出現的他,咬牙喃喃道:“不行,我要下去……”說完,快向外奔去。
地下室中連續傳出幾聲疑問。
“你……怎麽進來的?我外麵的人……”達薩耶夫公爵盯著來人,似乎猜出某種結果,眸中閃過一絲懼意,不期然閃退一步,嘲諷道:“坎休祭祀好胃口,這老嫗是你的地下情人吧!”
達枷米爾斯老眼一翻,手中的塔羅石出脆響。
空氣中出刺痛耳膜的銳響。達薩耶夫公爵出慘叫,身體像被扯動的木偶樣東倒西歪,踉蹌蹌站定,目瞪口呆地瞪著黑寡婦似的老嫗,“懲罰廷三大巨擎?不……懲罰廷沒有你這號人……”
似乎被什麽無形的利刃劃過,他赤裸裸的上身布滿各種詭異的傷痕,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森然白骨,慘不忍睹。但紛灑的鮮血卻在落地前毫不例外地蒸。
“祭祀好手段!”老嫗無瞟了坎休祭祀一眼,輕輕轉身,恭聲道:“主人小心,這裏空氣不好。”說話間她揮舞衣袖,空氣中的毒素以及火焰過後的殘餘氣味刹那間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緩緩響起,一位頭蒙麵紗的妙年少女嫋嫋婷婷步入地下室。雖然不見臉麵,但其散露在外的高貴氣質仍使地下室中的兩個男人心中一顫。
“達枷米爾斯,你要和整個拉圖教廷對抗?”坎休祭祀苦笑道:“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生……”
蒙麵少女驀地打斷了坎休祭祀的話,輕聲道:“抱歉!坎休祭祀大人,我們無意與貴教廷作對,隻是,想借地下室關押囚犯的一點東西,囚犯隨後奉還。”
聽到對方竟然和自己同樣的目的,達薩耶夫公爵先是一喜,隨後一愣,眸露凶光,大喝道:“不行,誰也不許碰它,絕不。”
“討厭的東西!”達枷米爾斯手指輕彎。一道疾風從地上刮起,直撲達薩耶夫公爵而去。
“啪!啪!”兩道耳光扇得達薩耶夫公爵臉腫如豬頭。
坎休祭祀夷然無畏道:“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囚犯!縱然是你,達枷米爾斯!也不能。”
“如果不是看在你教子的份上,我不會和你羅嗦半句話。”老嫗冰冷深邃的眸間深處射出一抹森森冽芒,似有形銳刃,令人望之心寒。“彼此留份情麵,你去外麵,隻要一小會,這裏原封不動歸還。”
“你隻有一條路。從我身上跨過。”坎休祭祀的眼神安然而堅定。
達枷米爾斯回頭看了看蒙麵少女。
蒙麵少女輕輕歎息,點了點頭。
達枷米爾斯手中的塔羅石飛射而出,直奔牆壁上的幾何圖案而去。
坎休祭祀沒有任何反應。他對這個陣法的信心不亞於他對巴格西的信仰!他唯一擔心的是異端汙血的侵蝕。
如同巨爆一般,整個地下室顫抖著搖擺不止!小小的塔羅石迸出浩大卓然巨力,虛空仿佛被狠狠砸開了一道裂縫,狂風四溢,除了老麽麽和蒙麵少女,達薩耶夫公爵和坎休祭祀猛地被彈飛一丈多高,如果倆人不施加控製力,這股力量絕對可以將他們從地下室震飛,直衝兩層樓,甚至將鍾樓也撞出個窟窿。
唯有幾何圖案巍然不動。
狂巨之力在幾何圖案前方遭遇一柄巨大的虛擬魔杖。優美而又不加繁複的裝飾,具有神秘的咒符聖光,魔杖頂端鑲嵌的綠珠泛出詭秘而莊嚴的綠色光芒。將一切力量化為虛無。
“以偉大的巴格西之名,告誡妄動的異端,尊巴格西的秩序……”
一道空洞的聲音在禁錮陣中響起,隨著循環閃耀的咒符周而複始地放誦。
一個瞬間,剛剛還以壓倒性的氣勢現身的達枷米爾斯眼現驚駭,她射出的塔羅石被一種強大的神秘力彈飛開來,重重地朝她回撞而來。
達枷米爾斯雙手彎曲著翻轉數周,這顆塔羅石才安靜地躺在她枯幹的老手上。
“好強橫的禁錮陣!”達枷米爾斯眼現好鬥地眸光,雙掌翻合,六顆泛著瑩光的塔羅石堆疊,在暗紅色的手掌下泛出異樣的色澤。
“麽麽——請等一下。”蒙麵少女出聲阻止了正在手中生成塔羅攻擊陣的好鬥老嫗。輕描淡寫道:“既然坎休祭祀如此在乎西西裏亞公爵之血,您不妨幫他放出來。”
一直隱忍的坎休祭祀終於色變。緊盯著這個卡西比亞屬意的女孩,心中不知是怒是憂。
看不到全貌,但能看到她一雙充滿靈動的眼眸,清澈如雨後天空,點綴上一層智與高貴的光芒。
這個麵容隱藏在棉紗下的女孩究竟是什麽人?坎休祭祀忽然現,自己因為卡西比亞的關係,放棄了一慣謹慎和嚴密的風格,沒有在她出現時,就展開調查。現在釀成大禍。
“謝謝主人提醒!”達枷米爾斯眼眸轉向達薩耶夫公爵。
達薩耶夫公爵心中一驚,怵然退後戒備。他自己放血破陣是一回事,被人放血則是另一回事。
一股強大的壓力瞬間籠罩他全身。他感覺自己被這道眸子牢牢鎖死,稍有異動,便有可能陷入萬劫深淵。他怒吼著,“你殺不死我……”
“殺死一個西西裏亞的公爵的確很難,但刺破你的腳卻很容易。公爵大人!”達枷米爾斯雞皮似的老眼中射出殘酷的光芒。
“嗤!”
達薩耶夫公爵腳下現出一支怪異的光線,像線像鉤,快捷地輕點在他的腳掌間。
坎休祭祀出暴喝,黑袍如卷雲飛向達薩耶夫公爵腳下,試圖兜住腳底之血。
“撲通!”很清晰的聲音。
一滴血在老嫗的怪力加持下快落地,瞬間融入。
坎休祭祀臉如死灰。
四人的眼睛死死盯著逐漸變幻的幾何圖案。
整個地下室寂靜得可怕,呼吸聲清晰可聞。
“祭祀大人,我們來了。”門外閃過馬裏佐昂和狩獵人特有的黑色大鬥篷。
緊接著是另外二名狩獵人。其中銀藍眸少女和持黑色巨劍的棕瘦子黑袍染成紅袍,看得出他們身有創傷,阿萊士與狀若雄獅般的鬥氣高手則沒有出現。
“……”坎休祭祀頭也不回,仍自緊盯著幾何圖案的變化。他現在唯一期待的是卡西比亞的話落空。
地下室中誰也沒有看他們一眼,這個詭異的場景令馬裏佐昂三人麵麵相覷。
不大會,一群莫西族人和三名神秘人也隨之出現。
卡西比亞透過樓道的縫隙和微弱的光亮,認出那三名神秘人中間一人,竟然是卡琳卡的馬夫。
後來的人都被眼前的莫名氣氛所驚,但誰也沒有說話,而是很有序的各自形成三大陣營。三名狩獵人也緊緊拱衛著坎休祭祀。
突然,幾何圖案生巨變。充滿生命力的一根流性型線條倏然崩斷,禁錮其間的咒符像迸飛的一顆顆太陽,出耀眼到及至的光彩。
就在氣氛瞬間劍拔弩張的時候,那名持黑色巨劍的棕瘦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腳向右側移動了一步,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卻改變了正常的風水流轉,原本被西西裏亞公爵占據的“險地”刹那間轉移到了坎休祭祀腳下。
這意味著坎休祭祀將取代莫西公爵成為第一個死亡者。可是,誰是置他死地的人呢?卡西比亞的眼睛直直地盯上那名站在坎休祭祀身後的那名棕狩獵人。
“竟然有內奸……王八蛋!”卡西比亞臉色一變,身體箭一般衝向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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