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附身?海葵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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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一戰,卡琳卡得到了她想要的那滴血。
坎休祭祀重傷。
卡西比亞手腕上多了一個紋身,一隻血紅的海葵。
最慘的一方是莫西異端,達薩耶夫公爵死亡,而它們的部族聖母,也在大陣的爆中消失得片縷不存。
卡西比亞扛著坎休祭祀跑出教堂時,幾名狩獵人等候在門外,他們的身周東躺西歪著一地的莫西族屍體,有生命力極頑強的還能出蚊子般的呻吟。
馬裏佐昂臉上絲毫沒有留下任何逃跑後的半點慚愧痕跡,依然保持教廷狩獵人的傲然冷酷,掃了掃卡西比亞臂彎中的坎休祭祀一眼,微微動容道:“年輕人,將坎休大人交給我們。”
“不!”卡西比亞臉上的單純表情並沒有因為冰冷的聲音而改變,隻是眼神裏或多或少流露出一種不信任。
“看在你是坎休大人的教子的份上,我不介意再說一次,將大人交給我們照顧。”馬裏佐昂眼簾的深處,棕色的眸子出強硬的光芒。
“看在你們倉皇逃跑的份上,我怎麽會將教父大人交給你們。”卡西比亞毫不留情地回以更犀利的諷刺。
“哦!哦!哦!小男孩,來,聽姐姐話,將大人交給我們,我們送大人去治療,難道你有比懲罰廷更好的治療地點?”銀女子挺著高聳的胸脯插入卡西比亞與馬裏佐昂之間,碧藍的眼眸中透出一絲驚奇,她很難相信帝國的版圖上會有不懼狩獵人的少年存在,如果不知他們身份的前提下,她還可以接受,但很明顯,少男孩不僅知道,而且還……無畏!
“美女姐姐!就你們剛才地下室的表現,我不敢拿大人的命開玩笑!教父大人的傷重要,但生命更重要!”卡西比亞眯起眼睛,咧嘴彎出一個好看的弧角,輕聲道:“看在姐姐的份上,或者可以等教父大人醒來,自己做選擇!”
“好一個看在姐姐的份上……”短女子一時間啼笑皆非,作為懲罰廳為數不多的女性狩獵人之一,她經曆過常人難以想像的嚴酷訓練和殘酷的血腥,遠比常人知道生命的可貴,對狩獵人來說,失敗就是傷亡,活下來才是勝利。可顯然這樣的道理她無法向卡西比亞說明。她輕邁修長有力的長腿,笑著走向卡西比亞,“姐姐開始喜歡你了,你叫卡西比亞,姐姐叫庫蕾拉……好弟弟,聽話喔!否則姐姐要打你屁屁!”
這個世上大多數男人都會迷失或臣服在她的狐媚笑臉之下,而卡西比亞,縱然稱不上男人,但卻是正在走成熟的路上的年紀。
看著卡西比亞的手腕微有鬆動,馬裏佐昂鬆了了口氣。對於坎休祭祀,他已經心存愧疚,不想再惹什麽麻煩,雖然他根本就不認為這個乳毛未褪的男孩能給他帶來什麽麻煩。他唯一擔心的是坎休祭祀傷勢恢複後,教廷上層的博弈,畢竟巨擎們動動嘴,流血的隻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突然,他瞪大眼睛,卡西比亞竟隨著庫蕾拉的接近而後退。
“漂亮的姐姐!請別逼我,好嗎?”
庫蕾拉頹然停下腳步,出一聲歎息。
“交給我們。”
四道黑影走了出來,他們個個身裹黑色披風,連頭帶臉都隱在黑暗中,僅僅漏出鼻子和嘴巴。
“教廷影子守護人!”馬裏佐昂大感驚訝,對這個僅存在教廷傳說中的守護人,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認真道:“坎休祭祀既然有你們這群人在,為什麽還要通知我們前來……”
“我們的任務是守衛禁錮的異端。”當前一人快步走向卡西比亞,語氣中略帶感激道:“謝謝你,卡西比亞少爺!”
卡西比亞沒有說話,表情凝重地將坎休祭祀交到來人手中,低聲道:“教父大人的傷勢?”
來人簡單檢查後,點頭說,“沒問題,一個月後複原!”
卡西比亞放心地點了點頭,對於這四個號稱異端囚徒的看守者們,他隻見過一次,還是在坎休祭祀有意睜隻眼閉隻眼的情況下。也許,坎休祭祀算到了某種處境而有意讓他們碰個麵,但他絕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出他控製的情況下。
卡西比亞看了看硝煙彌漫的教堂廢墟,欲言又止。
為的影子守護人伸手遞過去一個教廷高層專用的牛皮信封,毫不掩飾道:“這是坎休大人留給你的一封信。”
卡西比亞接在手裏掂了掂,似乎想當場打開,轉而搖了搖頭,認真地放進兜裏,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而去。
四個如影子守護人亦一聲不的快消失。留下兩個教廷狩獵人麵麵相覷,教堂下麵最後究竟生了什麽,連從不拋頭露麵的影子看護都破天荒地露麵,甚至口口聲聲謝謝這個小男孩,荒謬!還有坎休祭祀的那封信,似乎是提前寫好的,會是什麽內容?
已近淩晨,吵吵嚷嚷的卡納斯城西逐漸安寧下來,家家戶戶的窗子全都關的密不通風。即使不遠處教堂的巨大爆炸聲也絲毫引不起住戶們的興趣,倒是相反的城北方向響起了警哨聲和點點燈火。
卡西比亞的腳步聲“嗒,嗒,嗒!”地在狹長的街道上響起,聽起來總有那麽一絲詭異。他一手緊握著匕,另一隻隱在衣袖中的五根手指不停地伸直彎曲計算著步子。
三百一十四步、三百一十五步……四百零一步……
當他的手指彎曲到第一千零三下時,心中暗道:“身體反弓彎腰,閃。”瞬間他的身體像獵豹般不規則地反弓起來,“嗾!”一支冷箭撕裂空氣,劃破夜空,堪堪從他彎下的腰腹部射過。
第一千零四步,下蹲。他按事先占卜的破解之法毫不猶豫地作了一個下蹲動作。“嗾!”又一道冷箭從他頭頂劃過,射中街邊的一個大門,木門先是破開一個大洞,然後“砰”地整扇倒塌。
第一千零五步,上躍。
“嗾!”地第三道冷箭從他腳底穿過,他身後一座酒吧的廊柱“轟然”坍塌。
即使卡西比亞接連躲過三箭,但他的額頭還是冒出了豆大的冷汗。畢竟,他隻是一個高明的風水命理大師,占卜是他的偏門,遠算不上頂級,今天早上臨時抱佛腳算了幾卦,沒想到真派上用場。
三箭之後再無動靜,卡西比亞也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忽然張口歎道:“你隻帶了三支箭,可惜啊!想殺我,你得麵對麵的來。”
一道黑影應聲而出,像衝天的鷂子般向卡西比亞直射而來。
“你是阿萊士!”卡西比亞憑坎休對他的描述就立刻點出了對方的名字。
“了不起!一個不到十四歲的小孩,竟然能逃過狩獵人的截殺。雖然僥幸,但我仍然承認,我們都低估了你!”黑暗中響起阿萊士的聲音,他毫無顧忌地邁著獵人的步履,一步步向卡西比亞走來。
卡西比亞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隻是個小人物,隻是想苟延殘喘的活著而已,你和你的家族貴為帝國擎天之柱,為什麽偏偏不放過一個小孩,你即使殺了我,又有多大的光彩?如果萬一你輸了呢,會很難看很難看……”
“我輸?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輸字怎麽拚。對付你,也許用不到半根手指。”阿萊士低笑著,身軀隨即高高躍起,屈肘,出劍,悍然朝卡西比亞疾射而去。
阿萊士說他用不上半根手指,這話卡西比亞信,他和他之間的距離猶如長江黃河那般遙遠,遠望不到頂。但是他的眸子中依然保有存活的信心。這信心來源於他往世的知識和異世的苦練。
叢林裏他曾無數次逃過天上的地下的猛禽巨獸的攻擊,倒也鍛煉出一套逃命的靈活手腳。
但是,阿萊士這一劍足抵得上十頭巨獸的圍攻,他的腳步再快,腰腹再靈活,卻依然被一劍刺中小臂。
阿萊士一擊未競全功,也沒有魯莽地快追擊,而是非常有耐心地步步逼近,猶如貓逗老鼠,像一尊地府修羅,利眸中煞氣畢露,死死鎖住卡西比亞的身形。
卡西比亞的眸子中顯出一絲慌亂,一邊向後退一邊四下張望。
阿萊士唇角泛出一抹冷嘲,“指望有人來救?坎休那老東西還是你的紅衣大主教?可惜啊!”
望著越逼越近的阿萊士,卡西比亞瞬間冷寒濕身,再經夜風一吹,整個身體到心底都涼颼颼的。不……卦像說有貴人搭救,貴人呢?難道算錯,可前麵經過驗證呀?該死的……
“安息吧!小東西!”阿萊士擊出長劍,耀眼的鋒芒搖曳出一道代表死亡的淒豔弧光。
果真抵抗不住命運?如果連十四歲都熬不過去,那證明自己根本就沒資格抗拒十六歲的大煞。縱然命裏注定,那麽臨死也要將命運這個王八蛋咬上一口。
卡西比亞大喝一聲,不退反進,迎著冷清的劍芒,他驀地將手中的匕甩了出去,身體如雄鷹一般,雙臂像鷹爪一樣,直撲阿萊士頭頂。
“叮鈴”一聲脆響,救贖之匕被劍芒飛嗑出老遠。
“愚蠢的小東西!”阿萊士的劍芒僅僅被匕緩了片刻,星芒再度暴綻,將卡西比亞整個身體罩了進來。
誰也沒注意到,卡西比亞的手腕處倏地出一道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光,那隻附著在手腕處的海葵紋身像水母一樣張開葵花般的葉片。
就那麽輕鬆而舒展的一下而已。
卡西比亞卻仿佛身體突如其來地刮起強烈的風暴,隱約看到手腕處卷起一道殘雲,像一股黑色的旋渦,席卷翻滾,肆虐而張狂。
微光閃爍的刹那,阿萊士心裏莫名地泛起一道深深的寒意,他憑生第一次感受到一種恐怖。飛退,收劍,可依然晚了半拍。
空氣陡然出撕裂的尖嘯,一股黑色旋渦團竟然比閃電還要快地撞上他持劍的右手。
“砰!”地血光乍現。
千鈞一之際,他勉強丟劍延緩了旋渦的度,雖右腕受創,但也保住了性命。
遇上這莫名的恐怖強襲,阿萊士展示出他敏捷的判斷和無與倫比的度,身體化作一道快絕無倫的電芒,瞬間消失在微微吐白的夜幕下。
倒是卡西比亞呆愣著望著自己的右腕。詭異的海葵紋身上身甚至壓倒逃生的驚喜。
這個海葵形狀的東西怎麽憑空出現在他手腕上,如果沒有另外奇跡的話,剛才那道救命的旋渦就自海葵……
可……任何事情都應該有脈絡可尋,這也太過出奇了吧?他再度聯想起占卜的結果,不管這古怪的海葵是怎麽上身的,可要說這海葵就是他尋找的命中貴人,這就是想糊弄自己也糊弄不過去。
但是有個問題卻比手腕上的海葵紋身還要讓他頭疼。阿萊士既然親自出手,那麽他和芭芭拉之間極力想掩飾的那層薄皮,也徹底扯開。換而言之,他如果繼續向“家”裏走去,也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以芭芭拉的性情,一旦認準了威脅,那麽他的日子……
想到這一層,卡西比亞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拿出坎休祭祀留給他的信,就著半白的晨曦,默默展開一大一小兩個帶有教廷標誌的信箋。
“原來教父大人早就知道……”靜靜地將信箋裝回信封,卡西比亞的目光投向西方,低語道:“拉馬西亞神學院,紅衣主教的搖籃……”
現在就離開,馬上離開……也許在那座據說被神祝福過的學院裏,他能獲得暫時的安全。隻是,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舍。拔腿向東大街跑去。
清晨的寒氣已經慢慢轉淡,東大街上一座孤獨的小樓房屋頂上灑落著淡淡的薄霧,這薄霧即將會在溫暖陽光照耀下消融。
卡西比亞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房間的圍欄無聲的打開,一道幹瘦陰翳的身影走了出來。
是老麽麽?該死的,她昨晚不是受很嚴重的傷麽?卡西比亞眸子深處透出一絲失望。有這個陰屍似的老麽麽在,他想見她一麵的念頭注定是個泡影。
達枷米爾斯仿佛冰凍的眸光透過街邊黃棕樹的葉片,盯著卡西比亞看了看,驀地開口道:“你要見她。”
“是的……我馬上要遠行。”
特別加上後一句輔助語句後,卡西比亞沉默不語。他並不奢望這個周身都透著冷酷的老嫗開恩。
“她現在不能見你,不能。”
卡西比亞眼神一冷,無言地掃了她一眼,然後毅然轉身。
達枷米爾斯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街的盡頭,像憋了幾千年似的出低長的歎息,像是解釋又像是安慰自己,喃喃道:“小主人真的不能見你,但她沒說以後不見你,小孩子真的就沒一個有耐心的嗎?”
達枷米爾斯緩緩轉身,再次低歎著搖了搖頭。隻有她知道,自己的小主人有多麽堅毅的性格,隻要那男孩能活下來,他們將來的路還會再次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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