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射天際的金光如同暗夜中的燈塔光芒，一閃即逝。

    “聖杯戰爭……哼哼，又開場了，”布拉德懶洋洋地瞟了一眼，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卑微人類的鬧劇。”

    骸骨的戰艦無聲地航行在漆黑的水麵，殘破的船帆在風中發出幽靈哀鳴般的響聲。布拉德一身船長的裝束，翹著二郎腿，跨坐在固定風帆的繩網上。

    作為黑暗中的強者，他對聖杯戰爭略有所聞。古往今來，曾有不計其數的魔法追求者在世界的各個邊遠地帶、展開過一次又一次對聖杯“奇跡”的爭奪。在他看來，所謂聖杯戰爭早已見怪不怪，不過是弱者奢求力量的無聊過程。曆次聖杯戰爭中產生中的勝利者，隻比一般的人類更多具備一點作為“獵物”的價值。

    “這麽說來，作為聖杯戰爭的舉辦地點，遠東大概也是一處不毛之地了。”他悻悻地仰頭喝下紅色的酒液，將變得空空如也的銀色扁壺順手拋向了遠處。漆黑的海麵無聲地吞噬了它，連一朵浪花也沒有冒起。“真是無聊。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肅立在甲板上的黑騎士抬頭看了看同伴。數百年來，瑞澤沃爾早已見慣了布拉德這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也許是公主大人起了打獵的興趣，誰知道呢？”瑞澤沃爾聳聳肩，拍拍腰間的劍鞘。“也太久沒有嚐過血的味道了。”

    “我覺得，大概沒那麽簡單。”布拉德入神地看著漫天的星光。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追隨了黑公主數百年的二人，從來都無法把握黑公主的真實意圖。大大違反常理的這次行動，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秘密喲。”每一次，愛爾特璐琪都會眨著眼睛，用右手食指在空中輕輕一揮，將這三個字作為回答。

    每一次，二人都無奈的妥協，然後毫不畏懼地迎接一次次莫大的危機。其中更是有絕大部分危機，是由黑公主親手搞出來的。

    這一次，大概也不會例外吧？黑騎士苦笑著，閉上了眼睛。

    …………

    耀眼的探照燈光，猛然刺破黑暗，鎖定了二人的身形。伴隨而來的，是刺耳的長聲汽笛轟鳴。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這裏已經被美利堅合眾國劃為軍事禁區，立即表明你們的身份！”迷霧之中，傳來了用英語發出的厲聲喝問。“否則，我們可以不經警告，直接擊沉你們！”

    “真是差勁的英語發音，體育老師教出來的麽？幾乎完全聽不懂啊。”黑騎士不以為然地抱著雙臂，睜開雙眼。“布拉德，你失職了喲。”

    “今晚負責警戒的，明明是你才對吧？”白騎士悠然舉起了雙手。“需要配合麽？”

    “非常好！雙手放在頭上，保持這個姿勢！”巨大的鋼鐵戰艦啟動了一直保持關閉狀態的發動機，開始加速馳來。數門大口徑艦炮的炮口，直接指向海麵上孤零零的古代戰船。“配合我們做登船檢查，我們有充分理由認為你們在進行某項非法的走私活動！”

    長超過百米的大型巡洋艦全速衝來。那架勢，好像要用尖角般的艦首，直接撞爛白騎士的幽靈旗艦。

    “美利堅合眾國……你聽說過沒有？”黑騎士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對手。“好爛的船，連船首像都買不起，真是可憐啊。”

    “好像是個成立不到兩百年的新興國家……吧？”白騎士不太確定地伸了個懶腰。“也就是說……”

    “根本就沒和我們簽訂過秘密協議呢。那樣的話，”黑騎士冷笑著伸手，抽出了漆黑的魔劍。“就算被全部殺掉也沒資格哭訴了吧？”

    “理解正確。”白騎士站起身來，穩穩地立在飄擺不定的繩網上。“接下來……”

    “要打仗了麽？”飽含睡意的問話聲，輕柔地響起。

    兩人動作同時一僵，轉頭看向了身後。

    愛爾特璐琪正用右手梳理著散亂的金色長發，另一隻手托抱著白色的小狗。

    “聽從您的訓示，公主大人。”黑公主那明顯是剛起床後衣衫不整的樣子，讓兩人趕緊移開了視線。

    “那麽，”愛爾特璐琪掩口打了個哈欠。“打擾我睡眠的家夥，全部死刑喲~！以上。”

    “任務……了解。”揚聲器送出的怪異發音的怒吼，汽笛的刺耳長鳴聲，對於兩位守護公主的騎士而言，已經不再存在。

    海麵上彌漫的稀薄迷霧，變得越來越濃厚。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幽靈夜曲，一艘艘骸骨的戰船迅速浮出了水麵。

    “最高等級警報：敵襲！立即通知……”話語，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殺在咽喉中。

    “剛才那句話很帥嘛。怎麽說來著？”白騎士高舉右手，輕輕下揮。“你們，被包圍了！”

    “沒錯，就是這句。”丟下這句話後，黑騎士縱身一躍，立即消失了蹤影。

    千萬門火炮同時開火的轟鳴，讓聲音失去了意義。一瞬間爆發出的無數射擊的炮火，讓海麵沸騰，燃燒如血。

    美利堅合眾國遠洋第七艦隊，在炮火轟鳴中迎來了終結之時。愛爾特璐琪緩緩席地而坐，雙手托腮，饒有興趣地欣賞著這火紅的終末風景。

    連環不斷的爆炸，讓公主身旁的白犬發出狺狺的低鳴。

    “殺手，你不可以去哦。至少，”黑公主抿嘴微笑。“要讓他們有機會抵抗一下嘛。”

    沉悶的鋼鐵碰撞聲中，船體微微震蕩著。在數百米的深海，這就像是不祥的喪鍾敲響。

    “繼續深潛一百米，各艙位報告情況。”皇龍當機立斷地打開了內部通訊器。“有無損傷？”

    “各魚雷艙正常。”

    “第一及第二武器室正常。”

    “第一生活艙正常。”

    “聲納發現水中出現大量不規則物體，正在鑒別中。三十秒後會有結論。”

    …………

    儀表盤上閃爍的紅燈一盞盞熄滅，切換為安全狀態的綠色信號。

    ‘深水炸彈？’皇龍沉吟著搖了搖頭。

    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周圍海域出現了大量美軍艦隻。幾天以來，皇龍一直在和這些軍艦玩捉迷藏的遊戲。由於長期無法上浮換氣，潛艇內的空氣已經變得汙濁不堪。

    毫無頭緒的異變……皇龍按動按鈕，接通了監聽室。“把敵艦隊的內部通訊訊號切進來。”

    立刻，爆炸、哀鳴與哭泣之聲充斥了整個指揮艙。

    “上帝，這是什麽，這都是什麽！”

    …………

    “我們可是美國艦隊！對手究竟是誰？fck！”

    …………

    “艦長，注意你的言行！這樣做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我才管不了那麽多！給我……啊啊啊啊！！！”慘叫聲，被劇烈的爆炸徹底淹沒。

    …………

    “立刻起飛！給我起飛啊混蛋！”

    …………

    隨著一個又一個聲音的消失，嘈雜的通訊頻道逐漸恢複了平靜。最終，除了平和的電子噪音，一片死寂。

    皇龍看了一下時間，三分鍾。

    緊壓在阿庫拉潛艇上方的強大艦隊，在三分鍾內遭到了徹底的覆滅。包含尼米茲級航母上搭載的戰鬥機在內，無一幸存。

    這個世界，並不存在能對抗美軍整編艦隊的任何科技武裝。那麽，隻可能是……

    “真有趣。”皇龍微笑了。“看來，魏山……馬上就會有大麻煩了。”

    “第一魚雷室，做好發射準備，我兩分鍾後到。”他從艦長椅上站起，離開了指揮艙。他穿過狹窄的內部通道，走向了潛艇前部的魚雷室。

    在鋼鐵的深海堡壘之外，無數鋼鐵的殘片正在海水中繼續散落。偶爾，殘片會與潛艇的外殼碰撞，繼續發出喪鍾般的轟鳴。

    曾經不可一世的海上巨艦，化為殘破的鋼鐵墳墓，在燃燒與爆炸中緩緩下沉。火光映照下的海麵上，盛開著一處處血色的漩渦，將殘破的戰艦一一吞沒。

    “人類的造船術，越來越墮落了。這種毫無美感可言的鐵棺材……”布拉德不由想起了由他當年親手覆滅的西班牙無敵艦隊。那種通體擁有精美雕飾，彰顯人類難得品味的巨大藝術品，化為漂浮在海麵上的木板、船首像……那才是“破壞”、“毀滅”應有的感覺。

    包裹在橙黃色救生衣中的無數屍體，用空洞的眼神仰望著化為血色的天空。海風送來的濃烈血腥氣息，讓白騎士打了個噴嚏。

    “酒精、麻醉品和同性戀的味道……”布拉德搖了搖頭，無奈地看著在海中載沉載浮的屍體。“這樣的血，完全沒法拿來吃啊。混蛋。”

    持續十幾天連續張開固有結界【幽靈軍勢】，讓他的魔力有了不小的損耗。在剛經曆過如此激烈的一戰之後，卻無法收獲任何食物。在他心中，湧動著巨大的失落感。

    “啊？已經結束了麽？”剛剛驚醒的愛爾特璐琪揉揉眼睛，四下看了看。“我還以為可以再多睡一會呢。”

    “不值得費心去應付的對手，連個夠膽子單挑的艦長都找不到。”一身鮮血的黑騎士從天而降，悻悻地還劍入鞘。“真是……太爛了。”

    “是啊，那想要縱橫七海的人類夢想，早就墮落了。一錢不值。”布拉德重新躺在了繩網上，閉上了眼睛。

    數百艘幽靈戰船重新散落為骸骨和木板，消失在水麵之下。

    “那麽，就去那裏好了。”愛爾特璐琪兩眼閃閃發亮，右手指向遠方。“我在夢裏看見了很不得了的家夥哦。”

    隨著布拉德微微頷首，身長數十米的幽靈旗艦無聲地轉換了船頭的方向，迎向了越來越明亮的曙光。

    天，又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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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現在是2011年11月11日，祝大家六1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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