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當事人，蔣喬越打越驚心。起初他隻是感到鄭華像一座山，後來像大海，最後更離譜，他感到麵對的是整個天地！鄭華的每次出招，都帶著渾然天成的感覺，使人根本看不出任何軌跡。對方的每次出拳，他都感到整個天地壓在了自己身上，好在對方並未動用真氣，否則單是這種壓力，就能把他壓垮，更遑論打鬥了。

    無意間看到鄭華居然閉著眼睛，蔣喬徹底泄氣了，再也無心打鬥，嚷道：“停！我認輸了！”

    鄭華睜眼訝道：“怎麽不打了？”

    蔣喬苦笑道：“你根本是在逗我玩，還打個什麽勁！”

    蔣國英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小喬不必泄氣，鄭華實力本就遠於你，輸了也沒什麽。我讓你跟他過招，也是為了讓在場各位，對他的實力做到心中有數。好了，你退下吧。”

    他再環視一眼，道：“還有誰想試？”

    劉純看了一眼蔣喬，熄滅了試探之心。他心中估量了一下，自己上場的結果也比蔣喬好不到哪去，也隻是給鄭華提供了練功的對象而已。

    他的實力在後天九層初級頂峰，即將進入九層中級。

    另一名青幫元老，實力在後天九層中級，與蔣國英一樣。他本來也想試的，見劉純放棄了，也熄了試探之心。

    這樣一來，就等於大家都同意鄭華加入青幫了。

    “我來試試！”蔣國英一看，竟是唐嘯天排眾而出。

    “好，唐門主是該試試。”蔣國英也理解唐嘯天的心理，畢竟統合洪門是件大事，若所選非人的話，後果難料。而且，隻有讓他一試，才能安心讓唐門加入洪門。

    鄭華對唐嘯天的出現非常期待，他剛才有未盡的感覺，正好繼續印證武學。

    唐嘯天站定在離鄭華不遠的地方，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淡然道：“鄭兄弟不會是也想在我身上試煉武學吧？”

    唐嘯天身量頗為修長，鷹眼粗眉，臉型幹瘦，站在那裏如一把明晃晃的長槍，給人以無可匹敵的感覺。

    鄭華心中一凜，收回了先前的想法，肅然道：“小子豈敢！”

    唐嘯天仍是那麽站在那裏，腳步微微錯動，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

    鄭華心中更凜。他現唐嘯天對於環境的把握，已經到了妙至毫顛的地步。單是微移一下腳步，就將自己鎖定在對方身上的氣機給卸往一旁。此時乃上午時光，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投在地上，廳內隱隱升起一股光霧。對方身子的錯動，完全讓其自身融入了這層光霧之中。鄭華感到，竟是有些難以把握對方的身形了。

    顯然對方已經初步接觸到了先天的門檻，硬是借助身體的晃動，讓自身與環境融為一體了。當下更加收起了對對方的輕視之心。

    鄭華放出神識，登時唐嘯天的身形又在他的心頭清晰起來。他踏動腳步，身形飄忽如鴻，待欺進對方後，以一記散打直拳襲向對方麵門。

    唐嘯天心中大動，鄭華雖然明明在朝他襲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煙火之氣，兼且難以把握對方的位置身形。這非是經驗不夠，以致看不出對方的破綻所在。到了他這個武功級數，天下武術都一通百通，任何細微的破綻都難逃他的法眼。他之所以看不出鄭華的位置身形，原因是，在他的氣機感知下，鄭華就是這天就是這地，就是這演武廳內的普通物件。大凡武者，尤其是到了他這個級數的高手，都是靠氣機牽引把握對方的位置的。現在鄭華與天地融為一體，氣機無從鎖定，他實際是攻無可攻了。正所謂有力無處使了。

    原來所謂的先天之境，竟是如此模樣？盡管眼見鄭華存在，但在感知上卻沒有此人的存在！眼睛和感知竟然矛盾至斯，先天之境果然神妙。

    唐嘯天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了，雖然見識到了跟對方的差距，卻怡然不懼。他暴喝一聲，毅然放棄氣機感應不用，純粹憑借眼睛及多年來的武學經驗，腳下一滑就那麽橫移開去，隨後右掌本能前探，拍向鄭華的胸口，體內真勁在右掌離鄭華胸口還有數厘米的時候，才從經脈中狂吐而出。

    鄭華心中感到驚訝。氣機感應，乃是功力達到後天七層，能外放氣場，自然衍生的一種對戰技巧。七層之前，武者對戰之時純是靠眼睛和經驗判斷形勢，做出反應。由氣場而反應，能做到察敵先機，敵未動我先動。對手在動之前，通過氣場我方就已經對對方的進擊路線，氣勁分布，及擊打重點，都了然於胸了。由此我方能做出最有利的反應，實際能立於不敗之地。純靠眼睛經驗來判斷，效果差了許多，其度也不能跟氣機感應相比。

    但就是這樣，唐嘯天隻靠眼睛和經驗來把握自己的動向，竟能閃避，還做出反擊。這說明唐嘯天對戰經驗之豐富，已經遠遠過了鄭華見識過的與其同等級數的張鷹。更令鄭華驚奇的是對方的反應度，竟能使右掌在勁氣出之前到達自己前胸位置。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的氣機根本難以把握對方的掌勢。若換成了與唐嘯天同等級數的人與其對戰，肯定會在這樣的度麵前落敗。

    鄭華將身子回縮，同時伸拳為掌，砍向了對方的右手腕。他心中清楚，若非自己依靠神識，洞察到對方氣海中真氣的走向，肯定被這掌打實了。若被打實，雖不至於吐血受傷，氣血翻騰肯定難以避免的。而且，這掌若是換成了利刃，自己掛彩是肯定的了。

    他心中暗凜，完全收起了因境界高於對方而產生的輕視之心。同時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修真界中一直有一種看法，即境界低的修士難以挑戰境界高的修士。現在看來，也不全對。境界雖低，隻要將所修功法掌握通透，再借助度，經驗，甚至兵法計謀，完全有可能打敗高境界的對手。

    見鄭華身子回縮，唐嘯天心內古井不波，右掌就勢一沉，繞肘輪轉，握拳砸向了鄭華的肩頭。同時腳步左移，膝蓋前傾，撞向了對方的小腹。膝蓋未至，勁氣已經先就襲向腹部。

    鄭華感受著腹部襲體的勁氣，知道這式膝撞力量不大，也未做過多理會。值得玩味的是對方的拳頭，看似毫無勁氣，實際有一股真勁在對方手臂的經脈中若吞若吐，仿佛隨時會出擊。鄭華心頭暗讚，這招虛實互轉用的很妙。若自己純憑氣機感應，極有可能判斷對方的膝撞才是實招，從而上當受騙。

    看來唐嘯天已經看透了氣機感應之密了。他的這招隱藏真勁的方法，就是普通的先天高手，因不善用神識，也可能陰溝裏翻船。

    可惜的是，鄭華並非普通先天高手，而是神識強大的高手。他的神識早早就現了這股勁氣，也洞察到了其出擊方向，從而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隻見鄭華微一躬身，肩頭躲過對方的拳砸，同時左掌下探，拍向了對方的膝蓋。

    唐嘯天沒想到鄭華會識破他的計謀，後招無繼，被鄭華拍在膝蓋上。他膝蓋一沉，整個身子被帶往側去，隨後疼痛傳來，再隨後經脈中才感到了異種真氣的流竄。

    唐嘯天大驚，勉強穩住欲癱倒的身子，趕緊收身後退。連退幾大步才緩解了膝蓋的疼痛，但那股異種真氣卻是不好控製，他調集體內五成勁氣，才成功將其去除。

    他這時才有機會看向鄭華，隻見後者氣定神閑，一副未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先天之境，果然厲害！”

    鄭華淡然道：“唐門主也很不錯。”

    唐嘯天並未體會鄭華話中真義，徑自道：“鄭兄弟給我很大啟，機會難得。我唐家以槍法和暗器著稱於世，我現在就以這兩種技擊之道，再領教鄭兄弟幾招。”

    鄭華訝然道：“唐門主竟然保留了實力！可是要使用長槍？”

    唐嘯天搖頭道：“我在四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棄槍不用了。正所謂手中無槍，心中有槍。槍法練至極限，世間一切物件均可化槍而用。”

    鄭華實際也從唐嘯天身上領悟很多，自然樂得再戰。當下擺開架勢。

    唐嘯天空手站在離開鄭華十米的地方，雙手左下右上，做了個握槍的動作。而後雙手舞動，腳步身法也跟著變動，仿佛在舞動一杆真的大槍。

    鄭華以神識感知，現對方周身氣流環繞，雙手所握之處，並非空無一物。而是一團被控製住的空氣！

    唐嘯天舞動雙手，控製手中氣流舞了無形的槍花，然後踏步欺向鄭華。

    槍峰所指之處，帶起陣陣空氣漩渦。整個演武廳內的空氣似乎都被對方舞動了。鄭華周圍的空間，登時出現無數空氣漩渦。他現，自己與周圍天地的聯係似乎弱了許多，道心也有些不穩。

    這個時候，無論是視力還是氣機，都似乎大受影響。因他現，對方的身影有些淡化模糊，因氣場紊亂，自己的氣機也難以把握對方了。這個時候能用的，也就是神識了。

    鄭華心中一陣凜然，槍法練到這種程度，確是匪夷所思。

    待欺近鄭華三米之處時，唐嘯天右臂一探，掌尖朝鄭華胸口朔來，無數漩渦帶著強大的氣勁，先就襲體了。

    感受著襲體的氣勁，鄭華內心無憂絲毫波動。由於對方攻擊麵過大，無論是側躲還是後退，都難以擺脫攻擊。沒有選擇下，鄭華下紮馬步，雙掌前推，並有規律的震動。體內真氣依次湧出，在身前構成了層層防禦。

    那些漩渦先擊在氣牆之上，化作陣陣無形漣漪，消散而去。然而，有幾團極大的漩渦卻很特殊，擊在氣牆上後，直接爆炸，竟然如破甲彈一樣，硬生生將他布置的氣牆，連續撕開了好幾道。

    鄭華大為意外。由於視力和氣機都受限，一時不適應下，他的神識竟然沒有注意到這漩渦中的玄機。漩渦中竟然隱藏了莫大的真氣！

    心中暗歎，他心中對對方的槍法感到佩服。對方的槍法，早已出了一般武技的範疇，隱隱帶有一種法術的特點。空氣漩渦，配合真氣爆，完全擾亂了自己的氣機感應，更重要的是，它完全打亂了自己與天地間的那種聯絡。他感到自己*裸的出現在對方的氣機之內了，也就是說，他也能被對方鎖定了。

    對於後一點，連唐嘯天都有些意外。他對於先天之境並不了解，也不知道先天之境的關鍵和最大優勢，就是與天地間的那種莫名的聯係。他的控氣槍法，本來目的是為了擾亂氣場，從而讓對方的氣機失去感應，方便自己突破對方的防禦。沒想到，這空氣漩渦竟然也打破了對方那種天人交感的狀態。

    待他的真氣爆連續突破對方幾道氣牆之後，唐嘯天才現鄭華已經出現在他的氣機感應中。當時唐嘯天就心中大喜，雙手揮動，連連刺出，無數的包含真氣的漩渦擊打在了鄭華的氣牆之上，瞬間就將他的所有氣牆給打碎了。

    六九中文首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