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談交易話說至人

    大自在天對鎮元子紅雲對他的戒備之意故作不知，他此番前來，原本就沒有抱什麽壞心思，自不必計較這些。隻是安心品嚐鎮元子送上來的奇珍異果。

    大自在天拿起盤中的人參果，放進口中。人參果入口即化，一股難以言喻的香甜在口腔彌漫開來。整個果實化作一股清涼精純的靈氣，過咽喉走食道直入腹中。這股清涼精純的元氣在腹中四散開來，衝入周身百脈，全身似乎都被靈泉清洗了一番，渾身汗毛孔都舒服得張開，向外噴吐著清香之氣。

    一顆果實下肚，居然將大自在天渾身都梳理洗練了一遍，足足省去他起碼數年的吐納之功。這還是因為大自在天如今修為太過高深，靈果對其效用已經大為減弱，若是由一個普通太乙之境的修煉之人細心服用煉化，將其中靈力完全吸收，甚至能夠藉此直入大羅之境。此果之非凡，可見一斑。

    大自在天陶醉的晃晃頭，歎道：“人參果不愧是天地間有數的靈珍，自從當年有幸在天庭建立時舉辦的盛宴上品嚐過一次之後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常常思及此靈果之奧妙，每每想來，都是垂涎欲滴。今日得償所願，還要謝過鎮元子道友的慷慨呀。”

    “大自在天道友客氣了，這人參果雖然勉強算得上難得，但也不過是一種靈果而已，對於我等這般位居準聖的修煉之人也隻能是滿足一下口腹之欲，算不上太珍貴，能夠用來款待道友，這些靈果也算是體現出其價值了。”

    三人圍桌而坐，笑語相談，嚐靈果品仙茶，氣氛大為融洽。若是不知情的人，僅看場麵，定會以為是三個至交好友在一起相聚，哪裏會想到實際之情形。

    “大自在天道友能來我這小小五莊觀，令我五莊觀蓬蓽生輝。不過之前道友說此來有事相談，但不知是何事？還望道友明言。”

    品過仙茗，吃過靈果，鎮元子開始詢問起大自在天的來意。要說鎮元子乃是道家大仙，並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原不至於剛剛招待過客人便忍不住出口詢問來意，隻不過大自在天如今修為愈見高深，使得身上的真魔之氣愈發的晦澀威壓。

    鎮元子與紅雲這兩個清靜無為的道德真仙坐在他身旁始終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抑感。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書生與一個百戰沙場的老兵或者是收割他人性命的冷血殺手坐在一起一般。雖然以他們的修為完全承受得住，卻也並不太舒服，故此才早早出言相問。

    大自在天放下茶盞，微笑著對鎮元子與紅雲道：“兩位道友，我此番冒昧前來打擾是乃有因為各有一樁交易想與兩位道友談，不知兩位道友可有興趣？”

    “交易？”紅雲聞言來了些興趣，對大自在天道：“道友想要與我們交易什麽？不妨詳細說說，貧道聽聽是否會對其有興趣。”

    “好，那我就先談談與紅雲道友的這樁交易。這樁交易所要交易的物品便是道友手中的那半道鴻蒙紫氣。”大自在天微微一笑道。

    “大道之機！”紅雲聞言猛然站起，須發皆張，對大自在天怒聲道：“道友果然是在打我手中這半道大道之機的主意，不過這半道大道之機乃是鴻鈞道祖所賜，更關係到貧道日後能否證得混元大道，豈是輕易可以相讓之物？道友若是覬覦窺伺，須知我紅雲也不是好惹的。”

    這半道鴻蒙紫氣乃是紅雲的心尖子，因為另外半道鴻蒙紫氣在大自在天手中，隻有湊齊一道鴻蒙紫氣才有可能證道成聖，所以大自在天無故親來，紅雲便一直擔心大自在天是想要謀奪他的半道鴻蒙紫氣。如今見大自在天果然提及此事，紅雲頓時忍不住怒然而起。

    “紅雲道友，我們不妨先仔細聽聽大自在天到底是何想法，然後再做反應不遲。”坐在一旁的鎮元子看紅雲反應激烈，連忙出口勸道。

    大自在天伸手作勢下壓，向紅雲笑道：“鎮元子道友所說不錯，紅雲道友稍安勿躁，不妨先聽我把話說完。”

    紅雲輕哼一聲坐下來，對大自在天的道：“大自在天道友有話請講，紅雲聽著呢。”涉及他的心尖子，紅雲再是好交朋友，也不複他以往笑嗬嗬的狀態了。

    對於紅雲來說，這半道鴻蒙紫氣甚至和他的性命一樣重要，混元聖人，那是多少修道之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境界，哪怕有一絲的機會，也會攥得緊緊的。不僅是紅雲，換了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在天婚禮宴上曾經說過，就在數百年前，準提、冥河、鯤鵬三人曾聯手圍殺於我，我險些隕落於三人之手，紅雲道友你可知道這三人為何會聯手圍殺我麽？”大自在天並沒有先說交易情形，而是忽然提出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不過紅雲和鎮元子可不會認為大自在天會無緣無故的提一個毫無關聯的事情。於是都思考起來大自在天此話的含義。

    紅雲稍微沉吟一下，對大自在天道：“莫非就是因為道友手中的那半道鴻蒙紫氣？”

    “不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正是這半道鴻蒙紫氣為我招來準提他們三人的圍殺，若非我修為還算過得去，恐怕今天就不能在這裏與兩位道友品茗談笑了。”

    紅雲與鎮元子聽到這裏已經大概明白大自在天的意思了。紅雲道：“大自在天道友，有什麽話你就盡管說開便是，貧道洗耳恭聽。”

    “在紫霄宮二次講道之時，鴻鈞道祖曾經說過，想要證得萬劫不磨的混元聖人，就非得有大道之機鴻蒙紫氣不可，而且隻有完整的一道鴻蒙紫氣才能供人證道之用，紅雲道友你手中那半道和我手中的這半道鴻蒙紫氣雖然能夠幫助我們修煉體悟大道，但要想真正證得混元道果，卻是必須合二為一才行。

    準提、冥河、鯤鵬他們三人打劫我手中的鴻蒙紫氣為什麽，還不是為了奪得大道之機，從而能夠證得萬劫不磨的混元聖人之尊？可要想成就聖人，單隻半道鴻蒙紫氣是不夠的，所以可以預見，不僅我是他們的目標，對於同樣擁有半道鴻蒙紫氣的紅雲道友，他們也同樣不會放過，隻不過我比較倒黴，被他們選作了第一目標而已。

    紅雲道友，冥河，鯤鵬，還有我自己，我們都想證道成聖，三清女媧接引準提他們幾個的聖位乃是道祖親自定下，沒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而剩下的鴻蒙紫氣就隻有一道，無論是我們之中的誰想要證道成聖，都必須將兩份半道鴻蒙紫氣都弄到手，湊齊，才會有機會。

    所以紅雲道友你若是繼續保留手中這半道鴻蒙紫氣，就必然要防備我，準提，冥河，鯤鵬以及其他所有想要謀取這道鴻蒙紫氣成聖的人，而且還必須想辦法把我這半道鴻蒙紫氣弄到手才行。我冒昧的問一句，紅雲道友你自忖有這個能力嗎？便是你與鎮元子道友交好，你們兩人聯手，有這個能力嗎？”

    大自在天將鴻蒙紫氣其中涉及的利益紛爭詳詳細細的向紅雲敘述一遍，然後向紅雲發問，直指其心，讓他自己分析一下他成聖的可能有多大，進而為下一步的交易做準備。

    紅雲沿著大自在天給他指出的思路仔細想了想，最後頹然搖搖頭，要說對上準提冥河鯤鵬等人，紅雲與鎮元子若是聯手，勝固然是不可能的，但憑借著鎮元子極品先天靈寶中防禦第一的地書，自保倒是滿可以。

    可這也隻能保證自己手中的半道鴻蒙紫氣不丟失，要想湊齊大道之機，首先就得將大自在天留下。先不說這種齷齪之事他紅雲與鎮元子能不能幹得出來，即便當真聯手作出此事，要留下大自在天，卻也是不現實的。鎮元子與紅雲兩人的修為充其量也就是與冥河鯤鵬相當，冥河鯤鵬再加上一個天定聖人準提，三人聯手都留不下大自在天，紅雲與鎮元子兩人就更不用想了。

    想到此處，紅雲億萬年打磨的道心也忍不住有些灰心喪氣，半道鴻蒙紫氣不能證道，一道鴻蒙紫氣自己又得不來，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證道無望？

    “大自在天道友，我承認，我確實沒有將一道鴻蒙紫氣湊全的能力，道友既然提到此事，想必心中早就已經有所想法，就說出來吧。讓貧道聽聽道友此番交易的具體內容。”紅雲向大自在天道。

    見紅雲已經上鉤，大自在天微微一笑，道：“我想與紅雲道友做的交易很簡單，就是道友將你手中那半道鴻蒙紫氣交給我，作為回報，我則會為道友提供一個莫大機緣，讓道友成為至人之尊，雖然不為聖人，卻與聖人一樣曆萬劫不滅，享那極樂逍遙。”

    “至人？”紅雲眼睛一眯，“敢問大自在天道友，這至人何解？為何貧道從來沒有聽說過？”

    鎮元子眼中也是精光一閃，向大自在天問道：“不錯，大自在天道友，這至人是一種什麽境界，當真能與聖人一樣萬劫不磨不死不滅？”

    這卻怪不得鎮元子上心，他的情況還不如紅雲，紅雲還被賜下了半道鴻蒙紫氣，雖說證道成聖希望渺茫，卻總還有點希望。可他雖然修為要高過紅雲，卻是一絲鴻蒙紫氣也無，依照鴻鈞道祖所言那樣無鴻蒙紫氣則不能證道，他根本連一點成就聖人的希望都沒有。

    同為紫霄宮中客，三清等蒙道祖賜下大道之機立為聖人，大自在天與紅雲每人得到半道鴻蒙紫氣，總還有一線成聖希望，鎮元子自忖修為不弱於人，亦未曾行違逆天道之事，結果昔日同聽講道之人皆有成聖之機，他卻了無希望，心中如何會平衡？

    之前是因為看不到希望，所以隻能順其自然，如今大自在天忽然說出一個能夠與混元聖人一般曆萬劫而不滅的至人境界，這種情況無異於在麵臨懸崖絕壁的情況下忽然又出現一條生路，鎮元子如何還能夠處之泰然？

    對於鎮元子這種情況的人來說，忽然出現的至人境界便似落水之人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雖然他從來沒有聽其他人講到這至人境界，甚至連鴻鈞道祖在講道過程中都沒有提及過，但他還是無比希望真正存在這樣一個境界，這樣，像他這種成聖無望的人便有了出路。

    因此鎮元子與紅雲兩人都是用殷切期盼的目光看著大自在天，希望他當真能為他們指出一條明路。

    其實大自在天之所以知道至人這種境界，還是占了擁有前世記憶的便宜。根據前世記憶，洪荒中最終成聖者隻有六人，便是三清，女媧，準提，接引。聖人之下便是準聖，準聖有多人，多為曆經數次大劫而未身隕的洪荒大能。

    但是有幾人的身份卻極為特殊，便是人族的三位聖皇：天皇伏羲，地皇神農，人皇軒轅。還有一個便是眼前的鎮元子。這幾人特殊便特殊在他們並不是聖人，卻同樣萬劫不滅。

    人族三位聖皇與人族氣運相連，人族不滅則聖皇不隕，而人族誕生之後又為天地之永恒主角，故而三位人族聖皇雖然法力神通皆不如聖人，卻和聖人一樣擁有天道賜下的免死金牌。

    鎮元子在後世號稱地仙之祖與世同君，這可不僅僅是因為鎮元子擁有地書在手，否則現在的鎮元子怎麽沒有這些稱號？他的稱號並非憑空得來。

    在後世的傳說中，洪荒大地曆經巫妖、封神兩次天地大劫，不堪重負破碎掉，鴻鈞道祖便率領眾聖人重聚大地碎片歸攏大地靈脈，煉製出來洪荒大世界的替代品地仙界，而煉製地仙界最大的幾塊洪荒殘骸便是由鎮元子用地書保護下來的。因此地仙界煉成之後，鎮元子便與整個地仙界的氣運相連，地仙界不損，則他便沒有隕落之危。

    這幾人如此特殊，大自在天以及本尊長耳定光仙便一直好奇他們是屬於什麽境界。於是本尊與分身聯手推演天機，終於將此事弄清楚明白。

    依照洪荒中常識的修為境界劃分，準聖之上便是聖人。其實不然，在準聖與聖人之間，還存在著一個極其玄妙的境界，這便是至人，也稱混元大羅散仙或者亞聖。

    這個境界介乎於準聖巔峰與聖人之間，在這個境界的修道之人已經如聖人也就是混元大羅金仙那般接觸到了萬劫不磨的永生奧妙，但因為沒有大道之機鴻蒙紫氣，沒有鴻蒙紫氣中所蘊含的大道信息為基礎，無法完全解讀領悟出大道之奧秘元神寄托虛空，成就混元大道。隻能退而求其次，將自身元神與大氣運相融相連，氣運在則元神不滅，以另外一種方式將元神融入到天道體係之中。

    采取這種方式成就的道果便是混元大羅散仙道果，也就是至人。至人因為沒有大道之機鴻蒙紫氣為根基和媒介，無法將元神寄托於整個宇宙虛空，對天道的奧秘理解要大大遜色於聖人，所能調動的天道之力也遠遠少於聖人。故此境界要比聖人低上一層，當真鬥法起來也遠不是聖人的對手。

    但至人畢竟也是融入了天道，成就的雖然不是正宗的混元道果，卻也得到一部分混元奧妙，能夠調動與自身氣運密切相連的那一部分天道之力，這就使得至人雖然不是聖人的對手，但對付那些未能身融天道的修道之人卻是無往不利，即便是準聖巔峰的強者對上至人也隻是螳臂擋車，必然會落得個失敗的下場。

    因為鴻鈞道祖如今還未合天道，盤古開天至今洪荒也還未出現過成就至人的機緣，因此哪怕是鴻鈞道祖對於至人這個概念也是知之寥寥，故而在講道之時從未提過。在如今的洪荒中隻有長耳定光仙這個穿越者和他的分身大自在天清楚而已。

    至人境界，便是此番大自在天用來交易的籌碼。當下，大自在天便將至人之境界詳詳細細的向紅雲和鎮元子講述一遍。隻聽得鎮元子與紅雲兩個人眼睛放亮，連忙用推演卜卦之術掐算天機，來證實是否當真有這樣一個境界。

    大自在天話已出口，天機已然明朗，故而紅雲與鎮元子推算起來並不困難，很容易便即證實，天道之下竟然真的存在這樣一個與混元聖人極其相似的至人境界。

    見兩人已經證實曆萬劫而不滅的至人境界的真實存在，大自在天微微一笑，道：“紅雲道友，你既然已經知道這至人境界之妙處，也就應該知道要想修成這至人境界，最重要的便是一個機緣。隻要你能將你手中的半道鴻蒙紫氣交給我，我便送你一個成就至人的機緣。以半道大道之機，換取一個至人機緣，可並不吃虧。不知道友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