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河一諾價至人

    紅雲聞言怦然心動，不錯，正如大自在天所言，鴻蒙紫氣固然是成就混元聖人的關鍵，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那是就完整的一道鴻蒙紫氣而言。半道鴻蒙紫氣，除了能夠幫助體悟天道奧秘提升修為之外並不具備成就聖人之能，更是會為他招來他人的窺伺和歹意。

    至人境界雖然不及混元聖人之境界高深玄奧，但好歹也是萬劫不磨不死不滅的存在，除開在實力上有所不及，與聖人之境也相差無幾。用半道不能倚之成聖的鴻蒙紫氣，來換取一個成就至人境界的機緣，這筆交易紅雲並不吃虧。若非大自在天需要這半道鴻蒙紫氣來湊足一道完整的大道之機意圖成就混元聖人，換作他人握有至人機緣，是絕對舍不得用來換取半道鴻蒙紫氣的。

    不過這半道鴻蒙紫氣畢竟曾經寄托了紅雲成就混元聖人的希望，是紅雲心中最為寶貴之物，這一旦要讓其交出，即便是以紅雲億萬載打熬磨練的堅定道心，也難免有些猶豫不決。

    “紅雲道友，這個交易你可是穩賺不賠，付出無甚益處隻能招災惹禍的半道鴻蒙紫氣，不僅能免除他人的險心窺伺，還能得到成就混元大羅散仙的機會，能夠與混元聖人一樣永享大逍遙大自在，這種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還猶豫什麽？”

    大自在天見紅雲心中還有些猶豫，便稍微施展出一點天魔之祖動惑心神的手段，來催促紅雲下定決心。這個交易紅雲固然是不會吃虧，大自在天卻更能大賺。混元聖人的機緣就在眼前，他急於將此次交易敲定，便忍不住采取一點手段。

    大自在天作為天魔心魔之祖，他施展的惑動心神之法並不是強製改變他人的意念想法，因為這樣不僅容易遭到受術者主觀意念的本能反抗，還容易被發覺。其厲害之處便在於，他是準確的捕捉到對手心目中對於自己有利的想法，進而將其無限放大，從而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在無聲無息間便是對手中招而不自知。

    紅雲心中原本就認為用半道鴻蒙紫氣交換一個至人機緣自己隻賺不賠，隻不過一時有些舍不得自己多年來奉為至寶的鴻蒙紫氣罷了，其實心中是傾向於交換的。如今受大自在天一惑動心神，曆經億萬年苦修錘煉的道心也不免中招，當下點頭同意。

    大自在天見紅雲答應，心中頓時大喜。大自在天與本尊長耳定光仙他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成就萬劫不磨的混元聖人，至人雖然也得窺混元境界之部分奧妙，同樣萬劫不滅，但在實力上卻與真正的聖人相差甚遠。若隻想做一個與世無爭的自在神仙，一個逍遙看客還可，若是想要作為一個下棋之人來參與以天地宇宙為棋盤，以蒼茫眾生為棋子的博弈，至人卻還不夠資格。

    而長耳定光仙作為擁有前世記憶這個大作弊器的穿越之人，又豈會甘心成為一個隻能旁觀他人下棋的看客？因此至人的機緣雖好，可無論是大自在天還是長耳本尊，都不會采用的。以一個自己不屑於用的至人機緣來換取一個成就混元聖人的機緣，大自在天這樁生意做得絕對是大賺而特賺。

    其實在大自在天對紅雲使用手段時，旁觀的鎮元子作為局外之人，還是感覺到了一絲輕微的異常。隻不過一方麵是因為大自在天手段高超，鎮元子並不能確定。

    另一方麵大自在天提出的這番交易原本就是一個雙贏的交易。大自在天固然能夠得到完整的大道之機，獲得成就混元聖人的機會，紅雲卻也用不能證道的半道鴻蒙紫氣換來一個至人機緣，計算起來，紅雲並不吃虧。所以鎮元子也就沒有出言提醒，而是選擇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既然道友答應，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就現在便進行交易吧。”大自在天向紅雲笑道。

    “好，就依大自在天道友所言，這是我的半道大道之機，道友接好。”

    紅雲點點頭，用手一拍自己的頭頂，虛空一抓，頓時將自己元神中的半道鴻蒙紫氣抽出，隨後抖手將從體內抓出的半道扭曲飄忽的鴻蒙紫氣拋給大自在天。

    他倒是不擔心大自在天會拿了鴻蒙紫氣之後並不告訴他至人機緣，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修道之人，一言一行天道都會有所感應。尤其是這等涉及成道機緣的大事，天道感應的程度更深，若是大自在天出爾反爾，得到鴻蒙紫氣之後並不依言告訴紅雲成就至人之機緣，天道立時便會有所感應，天機牽引之下毀諾之人必然遭到天道摒棄，從此與大道無緣，甚至會遭受天罰。

    那半道鴻蒙紫氣一脫離紅雲的掌握，頓時掙紮著便想向天外飛走，不過畢竟是在紅雲元神中呆了多年，受到一些來自紅雲意念的影響，未能馬上付諸實施。大自在天哈哈一笑，大手虛空一抓，鴻蒙紫氣頓時受到極大吸力，飛入大自在天的魔掌之中。鴻蒙紫氣到手，大自在天將其對著頂門一拍，封存在了頭腦之中，如此一來，隻要大自在天再去見長耳本尊，將此半道鴻蒙紫氣也交給長耳本尊，一道完整的鴻蒙紫氣便被湊全，長耳定光仙證道成聖便萬事俱備。

    “大自在天道友，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成就至人之機緣了吧？”紅雲見大自在天已經將鴻蒙紫氣收起，出口問道。

    大自在天笑道：“這是自然，不過事關未來天機，我亦不敢宣之於口，否則必會招來天譴，紅雲道友你便自己查看吧。”說完抖手向紅雲射出一道靈光，其中便蘊含了關於至人機緣的信息。

    紅雲急忙將那道靈光抓入手中，立刻閉目提取查看其中信息。頓時，無數信息從靈光之中湧出，進入紅雲的腦海之中。

    信息是關於一個洪荒中還未出現的種族的。這種種族雖然身體孱弱，卻天生道體，擁有莫大氣運。他們在洪荒大地上艱難求存，艱辛發展，但因身體孱弱先天弱小，連最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

    有一人橫空出世，發明農具以木製耒，教民稼穡，以解生民溫飽之難。後更跋山涉水，嚐遍百草，九死一生，找尋治病解毒良藥，以救夭傷之命……諸般種種，為此種族之生存發展做出莫大貢獻，最終被此大氣運之種族尊聖為皇，承受香火供奉萬民膜拜，與此種族同存，萬世不滅……

    良久，紅雲才睜開雙眼，初始是一片迷茫，隨後才恢複清明。看向大自在天的目光中滿是欽佩，忍不住讚歎道：“紅雲今日方知，大自在天道友實具通天徹地之能，居然連此未來之莫測天機都能窺到，紅雲深感佩服。若他日能夠順利成就混元大羅散仙之道果，則全賴道友今日之明示。紅雲謝過了。”

    “哈哈哈，紅雲道友大可不必如此，我也不是白白送你這樁機緣，你得你的至人機緣，我得我的大道之機，咱們公平交易，童叟無欺。隻能說是合作愉快，至於感謝，我大自在天可是愧不敢當。”

    鎮元子眼中精光大盛，聽紅雲所言，大自在天居然能夠窺測未來之天機，那麽給他的那道靈光之中顯然當真含有成就至人之境的機緣。獲知這些，鎮元子看待大自在天的目光頓時熾烈起來，大自在天既然當真能夠給紅雲一份成就至人之機緣，那麽也就能夠再給自己一份至人機緣，若是真能成就混元大羅散仙之道果，從此以後萬劫不滅，長享極樂逍遙，那是何等美妙之事？

    想到此處，鎮元子這個道心堅定一貫沉穩風範的道家大仙老牌準聖也再沉不住氣，忍不住向大自在天問道：“大自在天道友，你之前說來此乃是有交易要與紅雲道友與貧道相談。如今你與紅雲道友的交易已然完結，貧道心急，想要問問，道友與貧道要談的，又是何交易？可也是與那至人機緣有關？”

    見鎮元子這個紫霄宮聽道之人中的佼佼者拋開一貫沉穩風範，心急向自己發問，大自在天微微一笑，如今交易的主動權已經牢牢的掌握在他自己手中，此番前來五莊觀，必定是能夠得償所願滿意而歸了。

    “鎮元子道友所料不差，我要與你談的這筆交易，與方才同紅雲道友的交易一樣，我所給出的價錢也是一份至人機緣，不知道友可有興趣否？”

    當真聽到自己期盼的回答，鎮元子深吸一口氣，平穩一下心境，待到心中重歸平靜，才開口道：“適才貧道心急失態，讓道友見笑了。貧道如今已是準聖中期之修為，距離進入準聖後期也並不遙遠，又未得蒙道祖賜下鴻蒙紫氣沒有成聖機緣，正是對前路迷茫不知所措之際，道友提出至人這等莫大機緣，貧道豈有不動心之理？道友有何條件不妨直說，隻要是鎮元子能夠拿出來做得到的，貧道一定不會推辭。”

    其實大自在天心中也有些為難，他此番之所以向鎮元子提出這個交易，乃是因為他有一件事情急需這個後世的地仙之祖來幫忙。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讓鎮元子耗費大力氣出手相幫，就必須要拿出讓鎮元子為之動心的條件。思來想去，大自在天便想到了這份轟來讓鎮元子成就地仙之祖的至人機緣，以此來與鎮元子做交易。

    既然是交易，就需要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就是付出的東西要與收獲的東西價值相當，雖然實際操作中不可能百分之百如此，但也不能讓付出和回報相差太多吧。

    雖然這份機緣原本就應該是鎮元子的，鎮元子現在可並不知道，在他看來可就是大自在天送給他的至人機緣。況且能夠提早獲知這份機緣，鎮元子也可以提前準備，以後也能獲得更大的益處。若以這份機緣僅僅用來交換大自在天原本所求之事，卻是一樁實打實的虧本買賣。可若是再附加其他條件，大自在天還真不知道該提什麽條件。

    鎮元子雖然為紫霄宮聽道之人中的佼佼者，修為準聖中期，在整個洪荒也是排的上的大神通之輩，手中的寶貝卻並不多，能讓大自在天看得上眼的也隻有地書與人參果樹兩件而已。

    地書乃是鎮元子今後成道之關鍵，沒有了地書，鎮元子成就至人的條件也就不存在了，即便知道與地仙界氣運相合這個至人機緣，沒有地書來保護收攏洪荒大地碎片也是枉然。故而想要地書是不可能的了。

    再說人參果樹，人參果樹與地書一樣乃是鎮元子的伴生之物，與鎮元子氣脈相通相連形如分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鎮元子來說分外重要。當然大自在天若是一定要這人參果樹，鎮元子為了成就至人，想必也會不惜元氣大傷，忍痛割愛。不過人參果樹雖好，對大自在天來說卻並無大用，還會因此得罪鎮元子，並不值得。

    不過聞聽鎮元子所說之言，大自在天忽然心中一動，有了主意。當下對鎮元子道：“鎮元子道友，既然你如此說，那我也不矯情，我有兩個條件，隻要道友能夠答應這兩個條件，我便奉上一份能夠讓道友成就混元大羅散仙的機緣。”

    “是什麽條件？大自在天道友但講無妨。”

    “我聽聞那大地胎膜、極品先天靈寶地書，乃是鎮元子道友的伴生之寶，我這第一個條件便是著落在這地書之上。”

    “莫非道友是想要我這地書？”鎮元子聞言臉色不禁微變，忍不住心中一抽搐。地書乃是他的伴生靈寶，立身之本，可以說是他擁有的所有物品中對他最為重要的一件東西，若是大自在天真提出索要此物，鎮元子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樣選擇才好。

    “道友你誤會了，我並不是圖謀你的伴生重寶，我隻是想借助你的這件靈寶來辦一件事而已。”大自在天笑著寬慰道。

    “那不知道友想要用我這地書來辦什麽事？貧道一定盡力相助。”鎮元子聞聽大自在天並不是要這件他珍若性命寶貝，頓時鬆一口氣，語態氣息都重歸平和。

    “世間萬物從來都是相生相對，有陰必有陽，有生必有死，有天必有地。既然天庭天帝帝俊能夠從他的河圖洛書中推演出可借周天星辰之力為己用的洪荒神陣周天星鬥大陣，若是我所料不差，道友你這地書與河圖洛書同為極品先天靈寶，想必也定會蘊含一種能夠借取洪荒大地之力的絕世神陣吧。”

    “不錯。”鎮元子答道，“我這地書之中確實也含有一個能夠借用洪荒大地之地脈之力為己用的陣法，名為萬裏山河大陣。不過此陣與周天星鬥大陣有所不同，周天星鬥大陣借取周天星辰之力自成星空，蘊含無邊奧妙，主要在於困敵殺敵，屬於殺陣。而我這萬裏山河大陣則是借取洪荒大地地脈之力形成一個地力之防禦空間，屬於防禦大陣，並不具備多大的攻擊力。”

    “哈哈哈，如此就好！”大自在天撫掌大笑，“鎮元子道友，我的第一個條件便是這萬裏山河大陣。我手中有一件極品先天靈寶，名為乾坤圖，此圖以後於我有大用，不過它現在的威能還有所不足，需要再加強化一番。因此我想請道友用地書布出一個萬裏山河大陣，並將這座大陣植入我的乾坤圖之中，盡可能的強化這件靈寶。”

    鎮元子道：“大自在天道友，恕貧道冒昧，乾坤圖這件極品先天靈寶貧道也有所耳聞，功能借取天地之力，自成一方乾坤，演化萬物蒼生，具有莫大威能。但此物既然名有乾坤二字，便是需要天地之力乾坤之功相互平衡融合，乾坤之力相衡相生，我這萬裏山河大陣隻能借來洪荒大地之力，若是將其植入靈寶之中，使得靈寶之內天地二力失衡，非但不能增強靈寶之威，還會對其造成損傷的。”

    “謝謝道友提醒，不過此事我自有計較，道友你隻需將萬裏山河大陣植入我的乾坤圖之內，其他的事情盡可放心。”

    大自在天成竹在胸，這種事情連鎮元子這個外人都知道，他這個主人又豈能不知？乾坤圖乾坤二力運轉不休，重在平衡。他來這裏為乾坤圖植入萬裏山河大陣這地之神陣，自然有本尊長耳定光仙這個天庭妖君為他植入天之神陣周天星鬥大陣，從而湊齊天地神陣，強化乾坤圖之威能，為自身成道做準備。

    “既然道友胸中已有成算，那此事貧道便應下了，貧道一定竭盡全力布置萬裏山河大陣，將其植入道友靈寶之中助其威能。不知道友的第二個條件為何？”鎮元子問道。單單這個條件遠比不上一個至人機緣之價值，他想要知道這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我的第二個條件很簡單，隻需道友的一句話就可以。我想讓道友在天道的見證之下給我一個承諾，若我大自在天他日有了什麽為難之事想請道友幫忙，還望道友不要拒絕。”

    鎮元子頓感為難，人情債可不是那麽好還的，今日一句話便能換的成就混元大羅散仙之機緣，看似輕鬆愜意，可一旦答應這個條件，他日人家同樣一句話，自己可能就需要拿出老命去拚，由不得他不慎重考慮。

    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鎮元子終究抵擋不住成就至人的誘惑，沉吟半晌，還是點頭應下：“好，貧道就答應道友這個條件，他日道友若有需要，隻需傳來一句話，貧道定然全力相助，絕不推脫，此言此諾，天道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