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紛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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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溪緩過神來,回頭看林福之。

    林福之中年福,微胖的身子因急趕來而呼吸急促,身子上上下下的不停抖動著,滿頭的細汗正說明了他焦急的心境。

    皇子溪一頓,隻覺是火上澆油。林福之如此急著跑來該不是宮裏生了什麽大事。他從未鬆開的眉心又揪緊了幾分,隻覺煩躁,便生硬道,“何事如此驚慌?”

    林福之不語,隻是微微抬頭看了看一思。眼波甚是耐人尋味。

    一思心中煩亂,竟是一陣恐慌。隻是依舊未放過林福之這一望,她心下一沉,隻覺不祥,思緒閃過,她隻覺身子虛弱,急道,“是不是月兒出了何事?”

    林福之自宮裏來,要看她臉色回話,便是與她有關,而宮裏與她有關的隻有月兒!!

    皇子溪亦一驚,但聽一思如此說,便道,“到底何事?!”

    林福之吞了吞口水,不由擦了擦汗,才道,“適才,李妃宮女為替李妃報仇,了瘋似的衝進了飄羚院,抱著月兒……投井了……”

    五雷轟頂,雪上加霜,亦不過如此。

    一思隻覺腦袋轟一下就炸開了,如何也反映不過來。

    她癡傻,喃喃,“如何……”

    林福之哀傷,直道,“老奴得知,趕過去救上來時已經……晚了,月兒她……死了……”

    死了?!怎麽可能死了,月兒,月兒……那般可愛的容易,那麽美麗的笑容,似春日裏盛開是花朵,而今卻沒了,沒了……

    一思隻覺心口一陣抽痛,眼前忽的一黑,腳下一軟,便再沒了知覺。

    “思兒!!”皇子溪眼明手快便將一思扶住,他心疼,萬般憂心,摟著她,滿眼的憐惜。

    緊接著,整個西院似炸開了鍋,便一陣亂了起來。

    皇後似也擔憂,跟了上來。

    淺雨是急壞了,竟愣在哪裏手足無措。

    “思兒……思兒……”他滿臉的憂色,死盯著一思的臉不停的拍著她的臉,不停的喊著。

    隻是一思依舊死白著一張臉,全身冰冷的不一句話,眼就那麽閉著,仿佛再不會睜開。

    恐懼、心焦就那樣尋了過來,皇子溪是慌亂了,急吼,“太醫,神醫何在?!”急著將一思抱起來,送往床榻,他又瞪著僵持著的淺雨道,“快請神醫啊!!”

    淺雨經皇子溪這般一吼,稍稍緩了緩神,愣了愣,才顫著音道,“是,皇上……”便手忙腳亂的出了門去。

    未走到門口,便見了何喜遠遠趕來。

    她是真急壞了,見了何喜似見了救命稻草,萬分激動,就差哭出來,直道,“何神醫,快去看看主子,她……”

    “一思怎麽了?”何喜聽聞麵落憂色,便也不多說直直趕往窩裏。緊著著他的隨從亦是愣了愣,眼中明顯的擔憂,隨即亦跟著他進了屋子。

    淺雨呆了呆,腦中閃過一絲異樣,但到底哪裏不同卻如何也想不起來。如今也管不著這些個不同,她也隨之進得門去。

    皇子溪一直捂著一思的臉,滿滿的擔憂,他是怕失去她,不知怎的內心徒然生出一股恐懼來,總覺得她要離他而去,永遠離去。

    皇後隻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他,臉色焦慮,緊握著帕子的手似因過於擔憂而微微顫抖。

    見門外有動靜,才緩過神來,見何喜便討好道,“何神醫,你可來了,快看看妹妹……”

    何喜見了皇子溪與皇後就要拜,皇子溪心裏隻有一思,哪裏管得著禮數不禮數的,見了何喜趕緊騰出地方來,直道,“何神醫,快,思兒忽然暈了,身子皆涼了……”

    何喜微微皺了皺眉,一思身上的毒是去得差不多了,隻是她先前傷重小產落下病根,身子底子極差,心裏又壓著那麽多事,忽然暈厥極有可能,就怕是鬱結攻心,傷心勞肺,屆時就難辦了。

    他急急趕了過去,為之診脈,脈象騷亂,委實不容樂觀。

    皇子溪焦躁不安,看著何喜的麵色,越加的憂慮。他急問,“神醫,如何?”

    何喜臉色沉重,過了好半響才起身,回道,“公主是身子虛弱又加上受了刺激,一時氣血不足才暈厥過去,所以身子皆會冷,待我施針便可醒來。”頓了頓,他似有些為難,但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他直道,“今次算是僥幸,未到鬱結攻心時。隻是皇上,莫怪何喜直言不諱,當初何喜要公主來此除了此處有溫泉可助去除公主體內頑毒,主要還是此處清淨,適合休養。公主身子本就弱,幾度曾在鬼門關間徘徊,若不是運氣,怕是已經不在。今次中毒,甚是堪憂,若餘毒不清,那是一輩子的病根。如此的身子,如何受得了丁點的刺激?不瞞皇上,公主現在就如那搖搖欲墜的枯葉,治理不好,風一動就會掉落。”

    何喜說得極為嚴重,一來是行醫的習慣為之;二來,他需要一個暫時清淨的就診時間。他今次來有很多話要與一思講,不知會遇上皇子溪和皇後都在此。

    皇子溪聽聞何喜這般說,臉色徒然慘白,急問,“何神醫之意……”他不敢往下說,他怕極了心中的恐懼有一天會成真。

    何喜看了他一眼,自隨從那裏接過工具包,不慌不忙的打開,又道,“公主她需要一個清靜的空間休養,再莫要拿事刺激她,如若不然,何喜也不能保證會生何事。”

    皇子溪明顯身子一僵,何喜的話似雷,深深的埋在心底,不小心碰觸,便能紮個粉碎。他臉色憂色更濃,心裏隻想著皇叔之事決不能讓一思知曉。

    思及皇叔,他便想到了來此的目的。

    他臉色陰沉,看了看一思,又看了看正要為一思施針的何喜,便道,“朕明白神醫之意。思兒便擺脫神醫了。”

    說著看了一眼一思,便轉身說道,“閑雜人等隨朕在外等候,讓神醫好生施針。”

    說罷眼不由瞟向一直不一語的皇後,定了定,才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似又想到了什麽,轉身向後看了看,何喜已開始為一思施針,他旁邊站著一人,身子消瘦,滿臉的胡子,看不清臉,正為何喜托著針袋,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一思,似在學習,更像在看一思病容。

    他心下一震,竟有說不出的疙瘩。呆了片刻,終究還是回頭離開了屋子。眼下最重要的依舊是皇後,他要弄清皇後走的是什麽棋。

    待到出來,他便吩咐林福之在西院厚著,自己與皇後離開去了皇後的住處。

    沈西瑤一直不漏生色,待到了住處,依舊仿若無事般為皇子溪忙裏忙外,噓寒問暖個不停。

    皇子溪一直未說話,隻盯著她,看她如何演下去。

    沈西瑤輕笑,看了看皇子溪,仍不動聲色。見他一臉陰沉的臉,她便知曉他不在一思處,將她帶回這裏所謂何事。

    隻是她不是傻子,如何會自動送上門去挨宰?!

    她順著形勢,對著皇子溪安慰道,“皇上莫要為妹妹擔憂,有神醫在,定不會有事。再說妹妹又是心慈仁善的人,老天會眷顧的。”說著,她又抬眸看了看皇子溪,見他臉色沉重,又起了些胡咋子,盡顯滄桑,又憂心道,“皇上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你瘦了,也憔悴了……”

    皇子溪冷笑一聲,哼道,“謝皇後掛念。”他正眼看了看她,眼波犀利道,“隻怕沒皇後掛念才是真好。”

    沈西瑤一驚,雙目惶然望向皇子溪,哀聲直道,“皇上,何出此言?”頓了頓,她又委屈道,“西瑤做錯了什麽,皇上要這般責怪?!”

    皇子溪冷冷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做了什麽心裏明白!”

    沈西瑤似不可置信,美眸含淚盯著皇子溪,唇片挪動,似有說不盡的委屈。過了好半響,才道,“西瑤不知……”

    “不知?”皇子溪冷哼,站起身來,似怒極了,又道,“不知朕何時會來上台寺,便在朕之前去找一思,故意激怒朕?!不知朕深愛一思,唆使親弟朝堂以性命相要挾?!不知李妃自縊會留下那句遺言?還是不知,通州有飼養菊花烏骨雞之事實?”

    皇子溪一番話,說白了沈西瑤一張柔美的臉。

    沈西瑤身子顫了顫,隻覺手腳冰冷,心間冒著絲絲冷意。

    她失聲痛哭,直道,“皇上竟出此言?!皇上可知齊兒乃是臣妾十月懷胎而生,乃是臣妾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虎毒不食子,臣妾再如何冷血無情亦不會拿自己兒子致命來做棋子,臣妾不是傻子,亦不是瘋子啊!”

    皇子溪依舊冷笑。若不是月兒的死,他倒要忘了皇後是如何的神通廣大。

    當年他順著母後之意娶了皇後,又順了母親之意納了李妃。李妃有個小名叫思兒,他極喜歡,這李妃又有幾分神似一思,他便專寵這李妃多年。李妃跋扈他知曉,但因隻有喚著她名字時他才有喚著一思感覺,更因喚她的名不會被人看出他的真心,他才一直容忍著。他與李妃算如膠似漆,他亦喜歡有她伴著,隻是寵她多年卻一直未留下子嗣。李妃自有一次身孕小產後便再不曾懷過子嗣。他其實知曉為何李妃為何會小產,亦是知曉李妃為何會一直未有身孕。

    林福之曾經查過,乃是皇後,皇後在李妃身邊安插了眼線,在她的膳食裏微微放了些紅花。她是怕李妃奪了她正妃之位才出此下策。

    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縱容,乃是覺得他確實虧欠沈西瑤。一思說過,“好生待五嫂嫂,五哥待她太無情。有哪個女人能忍受新婚之夜自己夫君不入洞房去別去!”

    他一直銘記在心,一思覺得虧欠西瑤,他便覺得虧欠。

    可如今,她卻害到一思頭上,他不能視而不見。李妃之死他本就有疑慮,如今卻全然可以真相大白。

    她既有眼線在李妃處,自當知曉李妃一切動向,自當亦能知曉李妃家鄉有此雞飼養。

    自當亦可唆使李妃要來此雞幫她行凶!!即除了李妃又除去一思這心頭大患。

    隻是未想有何喜在此,救了一思,更不想齊兒會去探監,飲食那雞。

    他目光淩厲對著失神的皇後又問,“皇後還要朕問下去麽?李妃如何至今無子嗣?又是如何死的?月兒又如何死的?若朕未猜錯,那個抱著月兒投井的宮女該叫雙喜,哥哥在安定候府上當差,是也不是?”

    沈西瑤大驚失色。她以為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皇子溪竟什麽都知曉。

    她的齊兒死的冤枉,她不會饒過害死齊兒的人,殺了李妃留下那句話便是要一思死,殺了月兒乃是為齊兒報仇,若不是那小妖精,齊兒便不會去大牢,更不會吃那碗湯水!!她要一思為齊兒陪葬,她要讓她死,讓皇子溪親手殺她,如此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她故意在一思麵前說皇子溪好話,便是要讓一思對皇子溪更為厭惡,如此才能激怒皇子溪,才會使他瘋狂。她要皇子溪拿出最後一張王牌討一思歡喜,她便可以利用這張王牌讓一思更恨皇子溪。

    她雙目陰毒,微微泛冷,怎會讓一思進得宮來,她要用全朝大臣來逼迫皇子溪殺一思,即便魚死網破,她也絕不會放過一思。

    新婚之辱,喪子之痛,失親之恨,她不要藍一思一命相抵她便不是沈西瑤!!

    隻是,做戲就要做全套,她怎會如此簡單就束手就擒,一思不死,她便不會死。

    她極度委屈,淚一顆一顆的滾下來,哀聲直道,“皇上竟是這般看西瑤,為了一思皇妹,皇上竟這般看西瑤……”

    皇子溪盛怒,他受夠了她的假模假樣,他吼道,“沈西瑤,你究竟要如何?!”

    “皇上,你究竟要如何?!”正爭論時,門被打開,太後獨個走了進來,一臉盛怒隻盯著皇子溪。

    走近,她又怒道,“皇上,你如此逼迫皇後,以為何為?想廢後,立一思為後不成?!”

    皇子溪亦沉著臉,心中怒火不安交織,難以壓下。

    太後又道,“皇上為一國之君,不覺為一妖孽將國家安危置之度外委實令人堪憂麽!!”

    似觸動心弦,觸及皇子溪底線,他低吼,“一思乃鳳凰轉世,不是妖孽!!是一國之君又如何?母後知曉,溪為何奪帝位,成國君,若無一思,要君何用!!”

    “啪”“混賬!!”雙聲合璧同時響起,傅雲初雷霆大怒甩手便是一巴掌,吼道,“若要一思入宮門,除非予死了!!皇上若執迷不悟,莫怪予無情!!”

    皇子溪驚懼,母後手段他知曉,隻是今次,他絕不妥協。他眼中堅決,大有魚死網破之意。

    傅雲初痛心疾,一絲念想閃過,黑眸高深莫測,可怕之極。

    倆人相望,爭鬥之意隻在眼眸間,正激勵時,藍墨急切來報。

    直道,“探子報,南秦玄遠帝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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