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張知秋的麻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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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的食堂,你就沒個其他去處?”張知秋不爽地抬起頭來,衝正帶著標準笑容健步而來的李觀棋拉著臉嚷嚷:“你在這裏,太影響食欲了這個……”
內勤小張吃驚地看著放肆地張知秋,悄悄地在桌下拽拽他的衣襟:“李處長,您請坐!”
張知秋聽出來小張那句特意加重處理的“處長”二字,塞了滿嘴的牛腩還能不屑地撇撇嘴:“在這個大院裏,向他這樣的處長恐怕是多如牛毛、遍地橫行吧?”
見李觀棋對自己視若無睹、恍若未聞地向小張風度翩翩地問好,自顧瀟灑自如地進食,張知秋那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自從在辦公室見了李觀棋麵對領導時那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樣後,張知秋對他的印象早已是一瀉千裏。
“偶像”的光環就此破滅後,胖子很快就再也看不上這個曾經差點兒成為自己“行為規範”偶像的“年輕俊傑”了。
而且在為自己曾經的年幼無知感到極度自慚的同時,張知秋對李觀棋的打擊力度那也是與時俱增,下意識地感覺非如此不足以平息自己所受過的那份羞辱!
其實要說是因為對李觀棋的盲目“崇拜”而感覺受到了“羞辱”,那也隻能說是胖子自找的——相信李觀棋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胖子如此憎厭,對他而言,這也算得上是一場飛來橫禍了。
但人總是這樣,一定要把自己所犯錯誤的責任歸結於“客觀因素”或是都推給別人,張知秋現在的一係列行為就是典型的一種惱羞成怒後的“補償性”打擊報複,以此來淡化“過去所犯錯誤”對自己的心理創傷——這隻是人類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行為,生活中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其實都是如此緣由。
結論是,太帥果然是有罪的……
“國家級機關噯!”張知秋也斜著眼看著李觀棋:“處長也就是一大打雜的吧!”
“哼!”李觀棋也是頗為不屑地瞥著胖子:“小鬼,你家老子又是個什麽銜,說來聽聽!”
張知秋大怒:“我爸那好歹也算的上快是一方父母官了,豈是你這種跑腿、打雜的閑人所能攀比的?”
李觀棋聞言,那是心裏暗自狂喜:好小子,準算是讓我抓著你的一絲破綻了!當下低頭吃飯,不再接口——這也是一種用肢體語言服軟的表示。
見小張一直隻是不抬頭地默默吃飯,風頭正盛的張知秋忍不住又去撩撥她,順便打擊一下李帥哥:“小張,你起碼也的是個科級了吧?”
“我和李處長是平級。”小張慢慢地咽下口裏的大米粒,低著頭輕輕柔柔的說。
張知秋聞言一愣,看著已然稍稍有些不自在的李觀棋,卻是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份突如其來的暢快之意,仰天放聲狂笑起來。
李觀棋在胖子笑聲初起的時候,就在第一時間把臉塞在盤子裏起身跑路了。
正自快樂無比的張知秋忽然看見小張也是一副恨不能把臉放在桌子下麵的模樣,笑的極其囂張的胖子終於有些尷尬了:“小張,對不起!其實我不是想要讓你難堪的……”
小張的淚水終於撲簌而下。
張知秋好一陣手忙腳亂。
說到這裏,張知秋是真的佩服人家這大機關人的風度與氣度。當然,李觀棋這種混在革命群眾中的敗類是除外的。
胖子這裏這麽起勁的鬧騰,可即便是離他們最近的鄰桌,人家也就是抬頭掃了一眼,該幹嘛還幹嘛,連多看第二眼的興趣都缺缺。
張知秋就親眼看見,在自己笑的最為歡暢的時候,鄰桌那兩個竊竊私語的人也隻不過是抬眼溜了一眼就把他當做空氣視而不見了,連嘴裏說話的頻率都沒有一絲的變化。
再遠些的人,連溜一眼的興趣也沒有。
好。
真好。
張知秋其實現在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氛圍:就是要所有人都把自己當成空氣才好!
張知秋花了五分鍾的時間,不但讓小張姑娘破涕為笑,還成功地問到了小張的閨名和年紀:張吹水,今年芳齡十九。
“張吹水?”張知秋麵容古怪地念著這個實在是讓他感覺有些古怪的名字。
“不許笑!”內勤張吹水悄然抬頭,輕輕地咬著下唇:“你要敢笑,我就殺了你!”
“好!”胖子大義凜然地把這當做是小姑娘對自己的撒嬌,堅定地說:“我絕對不笑!”
一分鍾後,一直臭著臉的張吹水終於嫣然一笑,重又低下頭去,還親手替胖子打開一個伊利酸奶利樂包。
午飯後的張知秋居然以不識路這種爛的掉渣的借口約張吹水美眉去招待所小坐。
國家安全部頭號女殺手紅隼張吹水愉快地“上鉤”了。
紅隼的來曆很奇特,十三歲之前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裏,但在那年她被人推薦秘密參加了國安部的選拔,一出手就幾乎打殘了一個來自軍中特種部隊的高手;四年後學業有成第一次正式出任務,就是去美國追殺一個危害極大的國安部叛徒,其實部裏原本對她的期望隻是充當疑兵和做一次實地鍛煉,但在其他三組人都先後失敗之後,紅隼卻獨立完成了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之後兩年裏,紅隼僅出了兩次任務,都是在國外,一擊得手,了無痕跡,成為國安部最為得力的“利刃”之一。
紅隼張吹水現在的公開身份是國家安全部第二總局內勤,而整個第二總局也隻有副部級的局長劉江明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李觀棋是知道張吹水有個代號叫“紅隼”的,但也僅此而已。
國安部的很多人都有代號,甚至是每執行一次任務都會有一個新的代號,許多人都因此而擁有過一個同樣的代號。
所以局裏一個小內勤有個代號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至於張吹水所言與自己“是平級”之說,李觀棋隻當這是小姑娘的玩笑話,心裏還在驚歎:這麽內向的女孩子竟也能說出這麽有殺傷力的冷笑話!
但事實上,紅隼確實是與這位國家安全部的明日之星是平級:一個十九歲的副廳級幹部,一個充滿神秘與矛盾的女孩子。
李觀棋不輕不重地敲響了張知秋在招待所的房門。
沒有應答。
再敲。
無人應聲。
繼續敲。
內勤張吹水一臉汗漬地開門了。
“你這麽在這裏?”李觀棋一愣,目光立即鋒利如刀。
張吹水在唇邊立起了一根食指,悄然地讓開房門。
李觀棋立刻看到了正坐在迎麵的沙發上、目光迷離的張知秋!
李觀棋的手已摸到了腰上。
“劉局讓我問他點兒事。”張吹水見狀眉頭一皺,輕聲說:“進來,別說話!”
李觀棋訝然地看著這個局裏一向極為低調、內斂的小內勤,這下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一隻手!”斜倚在沙發上的張知秋忽然說。
“唔,有些奇怪……”張知秋眯著眼睛,好像正在觀察遠處的一件什麽東西:“原來是一隻機械手……”
“對!沒錯,就是一隻機械手!”張知秋忽然肯定地說道。
李觀棋的臉色刹那間變成一片慘白,嘴巴也不受控製地微微張開——當然,這個幅度微小到隻有李觀棋自己才知道的程度。
“這怎麽可能!”李觀棋在心中狂呼:張知秋描述的正是國安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那件東西!
但李觀棋也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這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從國安部這個渠道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什麽“超自然”的存在嗎?
盡管不是第一次麵對張知秋這個怪胎和見識他的“神奇”,李觀棋此刻的腦袋還是亂成一塌糊塗。
張知秋現在感覺正置身於一個星際戰場,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一場湮滅一切的大爆炸……
然後張知秋就很古怪地注意到了一隻手,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紀錄片,鏡頭自動做了切換,他眼睜睜地看著這隻殘手隨著一些東西一起在大爆炸中消失不見,但它的樣子卻已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赫赫赫赫……”張知秋忽然抱著自己的頭慘呼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如幻境般消散了。
無意識地推開張吹水伸過來攙扶的雙手,張知秋下意識地走向廁所——這種構思他自己已不知預想過多少回:隻要遇到危險,就去穿越時空!
在推門的一個瞬間,張知秋就已經完成了一次時空穿越的輪回,在這種無意識的狀態下,整個過程用時不過一秒,遠超張知秋自己創造的最快紀錄——原來有些事是傻瓜比不傻時做的還好。
就連一直盯著監視器的專業人員,也是在事後的技術複核時才注意到了這一瞬間的“畫麵延遲”:胖子伸手推門,眼睛一花,畫麵中似乎有一秒鍾的人物缺失,接著胖子推開廁所,進去洗臉……
整個所有的過程都在嚴密地監視之下,就連張知秋隨後撒的那泡又臭又長的尿液,也通過專用管道收集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遺失,沒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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