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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謝廖沙就輕手輕腳開始穿衣服，準備出去工作了。謝廖沙幫妻子和兩個女兒輕輕掖了掖被子，希望那本來就已經少得可憐的熱氣能多留在被窩裏一點。讓妻子和女兒能睡的好些。

    三十五歲的謝廖沙失去工作已經一年多了，他原來是沙皇俄國駐中國中東鐵路管理局下屬礦產資源勘探隊的隊長，早些時候曾留學德國，學習冶金技術，學成回國後被派到了中國東北。曾經為俄國在中國東北發現並掠奪了大量的礦產資源。

    十月革命發生後，大量的白俄反抗軍來到了黑龍江。這些人以哈爾濱為基地，聯合一些鐵路管理局的高層一起，在蘇聯遠東地區從事反抗活動。結果這些反抗勢力逐漸被消滅，直到去年蘇聯政府正式與東北王張作霖重新簽訂了中東鐵路條約。原屬沙皇俄國的中東鐵路所有權正式被蘇聯政府接收，由於原屬沙皇俄國的中東鐵路管理局一直支持白俄的反抗蘇聯政府的行為，所以在蘇聯正式接手中東鐵路後，他們這些原來中東鐵路管理局的原班人馬，不但全部被解雇了，還被沒收了所有的財產。被從原來舒適的管理局的住宿區趕了出來。一下子失去了工作和住所，讓很多原來管理局的員工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也有人試圖返回蘇聯，但很快就有消息傳來，這些人一回到國內就被以參加白匪反叛的罪名給處死了。這樣原屬沙皇時代中東鐵路管理局從上到下數千俄羅斯人就被迫滯留在中國的哈爾濱、滿洲裏一線的城市了。他們失去了國家的保護，失去了工作和住所，原來在他們麵前見麵就點頭哈腰的人也知道他們這些人已經被國家拋棄了，也失去了原來的尊重。

    為了生活，有些白俄參加了中國軍隊，有些人甚至上山做了土匪，一些身強力壯的人進入了中國人開設的工廠裏做工，付出比原來多得多的勞動，隻能得到勉強糊口的食物。

    這些人為了生活，分散在很多地方的人逐漸聚居在一起，哈爾濱、滿洲裏等地都形成了不小的白俄聚居的棚戶區。謝廖沙就是哈爾濱聚居區裏的一員，原來他的勘探隊的成員基本都生活在這裏。哈爾濱的這個聚居區也是白俄在中國東北最大的聚居區了。超過一半的原來中東鐵路管理局及其下屬的各分支機構的白俄員工和他們的家屬都生活在這裏。

    寒冷的冬天，沒有足夠的食物，沒錢購買那些他曾以千百噸來計算的取暖的煤炭。更別說那已經很久沒有沾唇的伏特加了。聚居區裏最不幸的就是像謝廖沙這樣的技術人員。軍隊和土匪他們根本就沒加入的可能。就是到中國人的工廠裏做工，雖然報酬少得可憐，也隻是那些身強力壯的人才有機會。

    謝廖沙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的政治鬥爭，作為出色的礦產勘探技術人員，他曾經幾次發現儲量巨大的煤礦和鐵礦，從而受到沙皇的嘉獎。他從來就認為自己隻是個技術人員，他要做的就是不管這個國家誰做主人，他隻是為國家找到更多的礦產資源。可現在他們自己的祖國拋棄了，連最基本的生活都快要無以為繼了。他的那兩個可愛的女兒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身體越來越差，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自己原來年輕漂亮的妻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為了賺取少的可憐的食物，謝廖沙現在每天天不亮就去火車站的貨場，靠搬運貨物賣苦力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走出家門，肚子裏沒有一點食物的謝廖沙感覺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寒冷。用力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頭也不回的鑽進了髒亂而狹窄的聚居區的小巷子。他必須早點趕到火車站，最近天氣寒冷，很多商家的生意都不好多，所以外地運進的貨物量不大。有的時候甚至一整天都沒活幹。剛剛走出小巷，就被一個年輕的中國人攔住了去路，他的身後還站著三個人，看樣子像是年輕人的保鏢。

    “原來中東鐵路管理局礦業勘探隊的隊長謝廖沙，對嗎？”年輕的中國人用流利的俄語問道。

    聽見眼前這個中國人一下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謝廖沙有些吃驚，因為那個身份似乎離開他已經很久了。“你是誰？找我做什麽？”謝廖沙問道。

    “關於我的身份還真不好說，我是個軍人，也是個商人，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份收入比你原來在管理局的報酬還要豐厚，能讓你的家人吃飽穿暖的工作。”中國年輕人笑嗬嗬的說道。

    謝廖沙瞬間就被對方所說的豐厚報酬所吸引，一年多的困苦生活，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驕傲。但最為一個技術人員，他還是很嚴謹的說道：“我除了礦產勘探，其他什麽都不會，你想讓我做什麽？”

    “每一個人都該充分發揮所長不是嗎？我找你，當然是想讓你去探查礦產資源。如果是到火車站去作苦力，你認為我會到你們這裏來找你嗎？”年輕人說道。

    “勘探礦產資源？你們中國人去開采嗎？我想你們還沒有那個能力吧。”在中國十幾年的謝廖沙當然清楚中國的礦業開采情況。所以對年輕人說的話有些懷疑。

    “你的工作隻是要把那些礦產資源找出來，告訴我他們藏才什麽地方。至於怎麽開采，那是我的事情，你說對嗎？”年輕人輕鬆的說道。

    “可現在是冬天，到處都被大雪覆蓋，我們什麽也做不了。”謝廖沙說道。

    “您真是個誠實的人，謝廖沙先生，不過我喜歡誠實的人，這正是我所需要的。雖然目前勘探工作還沒辦法展開，但如果你願意，眼前就有一份工作可以先嚐試一下，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再開展勘探的工作。”年輕人說道。

    “您需要我做什麽？”現在謝廖沙有些相信了年輕人的話，看來主的福音在今天的清晨第一個光顧了他。他有可能很快就能得到一份報酬不錯的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到火車站做苦力。

    “我需要很多技術人才，像你這樣的礦業勘探的，采礦的，冶金方麵的、機械加工什麽的，可以說隻要是有一技之長的人我都需要。所以我想如果你願意，你為我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助我把這些人都聚攏到一起，我會為每個人提供一份不低於你們原來在管理局的報酬。”中國年輕人說道。

    謝廖沙被中國年輕人的話驚呆了，要知道現在還呆在聚居區的俄國人，大部分都是原來管理局下屬的一些工廠的技術人員。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人沒有強健的體魄，不管是軍隊、土匪，還是中國人的工廠都不願意要這些人。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專門招收技術人員。

    “好，我想我很願意接受您的這份工作，但是我想我需要更多的了解您的工廠，以便於我可以說服更多的人加入到您的工廠。”謝廖沙心跳有些加快的說道，他太需要一份報酬好點的工作了，好讓他的妻子和女兒生活的好一點。

    “這當然沒有問題，我準備在黑龍江建立一個大型的鋼鐵冶煉廠，還有鐵礦和煤礦，以及發電廠，目前這些設備正在歐洲運往中國的路上。來年春天天氣轉暖，這一切就要開始建設了，但在這之前，我需要很多相關的技術人才到位。而且據我了解，你們的處境也非常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所以在這之前，我想你幫我把所有你能找到的這些技術人才都集中起來。我為他們包括他們的家屬準備好了高大溫暖的房子，美味的食物。當然，從加入我的公司的那天起就可以領取一份不錯的報酬，雖然我的公司還沒有開工。”年輕人說道。

    “您是說我如果從今天開始加入了您的公司就可以領取報酬了嗎？”謝廖沙雖然關心年輕人所說的公司的經營內容，但他更喜歡年輕人最後那句話，他可以提供房子和食物，即使沒開工，也可以給報酬。

    年輕人輕輕的對身後的保鏢一揮手，一個保鏢遞過來一大一小兩個錢袋給謝廖沙。“那個大點的錢袋是五百大洋，是給你初期開展工作的經費，希望你用這些錢替我找來更多的人才。那個小點的錢袋裏有兩百塊大洋，是我預支給你的一個月的工資，我想你需要換身衣服，我可不想被人說我的員工穿的像個乞丐。還有，你看見那邊的一片樓房了嗎？”年輕人用手指著身後不遠處的原來屬於鐵路管理局的幾十棟二層小樓。接著說道：“現在他們都是我的了，你可以隨意的挑選一棟作為你以後的住所。”

    看著有些呆滯的謝廖沙，冷明輝遞過一張紙條。“這是我在哈爾濱的住處，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去找我，還有我要隨時知道你工作的進展情況.記住，我叫冷明輝。”說完，冷明輝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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