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如何一個美人？

    渾身潔白如雪輕紗，雲鬢花顏，櫻桃樊素口，五官精致如畫，卻自有股惹人垂憐的楚楚之態，彷佛眼前之人乃從畫中走出，而非世俗之人。謝家村雖然也有不少頗有姿色的女子，但氣質、打扮、五官等卻與眼前女子差距甚遠。

    “公子？！”

    一聲頗為不悅與失望的聲音起，原來是那女子看到謝影如此失禮，頓時柳眉大皺，出聲提醒道。

    “嗬嗬……請進！”

    謝影回過神來，卻是不以為意微笑了下，側身請到，同時注意到那女子身邊有個抱著書籍的六七歲大男孩，五官清秀，眉如新月，眸清似水，此時正頗為忐忑般看著謝影，明珠般雙眸明顯透著無限的崇敬。

    “好一個美人兒，好一個金童。所謂山水養人，確實如此！”

    謝影心中暗歎間，看著那一女一童緩緩走入屋內。

    看謝影雖然回過神，也頗有禮貌，卻沒為之前的唐突道歉，女子柳眉皺得更緊，隻是有求於人，不便作罷了。

    “哦！對了，房間無水，如今時刻，又不便打擾老人家，不便之處多多見諒！”

    直到那孩童坐下，那女子靜立孩童身後。謝影關門走回，忽然想起自己的茶幾中並無茶水，便老實說道。

    “無妨！難得公子還知道如今不便打擾老人家，有心便可！”

    那女子語氣冰冷答道，麵部的不悅消散了一些，卻明顯依舊無法釋懷謝影之前的唐突和失禮之處。

    “童齔（，八歲左右的孩童），有何地方不解呢？”

    謝影沒再理會女子，而是微笑看著那孩童柔聲問道。

    女子雖美，卻是不足於謝影忘情、忘禮、忘我。出門在外，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人家既然不喜歡別人多看，自己也沒必要節外生枝啊，看這孩童，也很養眼！

    “先生！不知道‘惟天下至誠，為能經論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是什麽意思呢？”

    孩童明珠般雙眸盯著謝影，似乎鼓著很大勇氣般，俏生生問道。

    謝影回想了下，這句話出自《中庸》，倒也不難理解，便答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隻有天下至誠之人，才能夠規劃天下的大經，樹立天下的大本，知曉天地的化育。後麵那句話的意思是：那他還有什麽依靠呢？他的仁慈是那樣的誠摯！他的心誌有如深淵不可測度，有如上天一樣的廣闊無邊！假如不是真正聰明智慧、通達上天德性的聖人，還有誰能掌握這中庸之道呢？”

    說到此處，謝影停頓了下，又接道：“整句話的意思，固然是教人做人要誠摯，也教人要有包容心！”

    那女子與孩童頗為讚同地齊齊點了點頭，也不知是否光線昏暗的緣故，謝影似乎還看出他們有點滿意的味道，那是種宛若考官對考生答案的滿意，這可不是請教之人該有的態度。

    “謝謝先生解惑！那‘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於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又是什麽意思呢？”

    細細回味謝影所解釋之意，孩童再次追問道。

    “這句話的意思是：掂著腳跟的人站立不穩，跨越著向前的人不能前進；自我欣賞的人不明智，自以為是的人不會名聲顯赫；自我誇耀的人，沒人承認他的功勞，妄自尊大的人不能居高位。這些對道，就像剩菜剩飯和毒瘤般，都是令人討厭的，所以有道之人不做。”

    “那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

    “這句話出自《老子》中德經的第一段話，意思是最有德行的人，不想著有德，所以才有德行；德行不高的人，總想不是去德行，所以才沒有德行。最有德行的不做什麽……”

    ……

    謝影與孩童兩人，就這麽一問一答，時間不知不覺過了良久。

    期間，謝影沒多說過一句廢話，孩童也多問一句不適當的話。而那女子，一直靜靜站立孩子身後，並無移位，也沒出過聲，就放佛不存在般，甚至謝影還多次疑惑，若非親眼看到，謝影都感覺不到身邊還有個人，那可是傳說中融入自然的人才有的境界。

    “謝謝先生，我沒問題了，我太愚笨了，多虧先生指導！”孩童忽然微笑了下，佩服、敬仰地看著謝影，連聲說道。

    “嗬嗬……”謝影微笑著揉了揉孩童的頭說道：“你小小年紀，能有這麽多不知，已屬不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除了照著聖人之品味其中味道呢！”

    聽到謝影這麽說，孩童不由一陣臉色暈紅，似乎有點羞怯，又有點得意。而那女子也是嫣然一笑，顯然很滿意謝影所說的話，畢竟這孩子，確實天資聰慧，而謝影也沒誇獎太過，可謂適當。

    “果然不愧為靈竅甫現的人，先生大德！雖然資質不佳，但以先生的大智慧、大毅力，來日必有所成！”

    那女子頗為佩服地意味深長看了謝影一眼，連聲說道。

    謝影疑惑，什麽叫“靈竅甫現”？還真的不明白！大智慧，應該是指自己有問必答，大毅力是指自己沒有嫌煩吧？不過女子這話，也太過自傲了點。啥叫“資質不佳”？自己有那麽差嗎？

    “先生大德，小女子就不以財物試之了！隻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未知先生可否解惑？”謝影疑惑沉默，女子也不以為意，聲如黃鸝緩緩問道。

    “哦？但問不妨！”謝影疑惑答道，想不通女子會有什麽問題。同時卻是有點毀謗，你沒把財物拿出來，怎麽知道我會不會收？還試呢！

    當然，謝影本就對錢沒什麽概念，穿越來，也沒花過錢，對這個世界的財物，還真沒什麽概念。

    “之前先生失禮唐突，為何不道歉呢？看先生，期間沒看過小女子一眼，自然是看不上小女子蒲柳之姿，更非好色之人！”小女子眼神怪異，卻是似乎問普通問題般問道。

    謝影神情一僵，沒想到眼前如畫女子會這麽直接，沉思了下，微笑隨意答道：“聖人有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甫見姑娘兒失禮，自然是受美好事物的影響，我心坦蕩，並無褻瀆之心，何必道歉呢？”

    “哦？”女子恍然應了聲，恢複之前淡笑溫柔之態說道：“先生大德，如今時日已晚，不再打攪。隻是明日啟程，便直往郡府，莫要回頭！”

    說話間，卻是沒理會謝影的反應，直接拉起孩童小手，似慢實快離去……

    謝影還未反應過來，就隻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逐漸融入黑暗中，隻問到一個聲音不停回蕩。

    “切記！切記！”

    “什麽意思啊？”看著消失無蹤的身影，謝影上前關上木門，依舊疑惑不解。

    頓了下，看向之前三人所在茶幾，謝影有種錯覺，似乎之前根本沒任何人來過。

    而後回頭一想，也是啊，那女子與孩童進屋後，也沒茶水，更沒移動過，沒任何變化也是正常。

    想到這，謝影也不再多想，便滅了油燈，躺倒臥榻，很快便在回味聖人之語中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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