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皇親國戚-89
字數:20704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曹賊 !
許老虎,許褚?
這少年是許褚的兒子?
曹朋正疑惑間,少年已經走過來,“阿滿,最近可是很少見,聽說你在忙著幫你爹造刀嗎?”
“許儀,你怎麽在這裏。”
“廢話,我為什麽不能來?”少年說著話,拉著典滿就往前麵擠,一邊走還一邊說:“我爹給我弄來了一頭好打犬,已經連勝十三場了……嘿嘿,快點快點,接下來就該它登場了。”
看樣子,許儀和典滿還挺熟悉。
其實,在宛城之戰前,典韋和許褚之間關係挺好。
那時候許褚剛投奔曹操,論資曆比不得典韋,論官職也是典韋的下屬,所以相處起來也很融洽。
隻是由於宛城之戰後,典韋最初生死不明,許褚就取而代之。
哪知典韋又回來了,這就在兩人的心裏,紮了一根刺。畢竟許褚是取代典韋的位子,典韋回來了,隨然沒有爭奪,卻突然坐上了虎賁中郎將,再一次成為許褚的上司,壓了許褚一頭。
而且,這裏麵還參雜了許多其他的因素。
比如典滿出讓虎賁府,雖然並不是許褚逼迫,可在許多人眼裏,那就是許褚逼著典滿出讓。
典韋和許褚表麵上都不說什麽,但心裏麵也都不太舒服。
許儀是許褚的獨子,力大無窮,也是個好勇鬥狠的人。此前,他和典滿關係挺不錯,兩個人年齡相差不多,又都是武人出身。許儀的出身好,可典韋的官職卻比許褚高,兩下扯平,所以也沒有什麽高下之分。說句心裏話,典韋和許褚之所以鬧到現在這種尷尬的地步,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人為的推波助瀾,也有曹操在私下裏的默認。曹操對典韋、許褚都很喜愛,但相對的,喜愛典韋的程度更多一些。可這並不代表,曹操能容忍典韋在近衛軍中一家獨大。
曹操需要有一個人能製約典韋,而許褚,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不管許褚是否願意,曹操都會把他推到前麵來,和典韋唱對台戲。這件事,不是他能改變。
兩人的對立,也造成了下一代人的疏遠。
許儀本來和典滿走的很近,但也因為典、許的矛盾,使得典滿不自覺的,與許儀產生了距離。
這並不是說,典滿比許儀聰明多少。
隻不過經曆了那一場‘喪父之痛’以後,典滿比從前成熟了許多,並且已經開始學會思考。
許儀呢?
許褚風頭正盛,許氏宗族同樣實力龐大。
所以,他不可能體會到典滿的那一份心思……
鬥犬場中,一頭傷痕累累的沙皮鬥犬,驕傲的昂首退下。
場中的沙土地上,一頭瀕死鬥犬,正輕輕抽搐,口中發出低沉的嗚咽。鮮血浸紅了它身下的沙土地,看上去格外刺眼。而鬥犬場周圍,則有人歡呼,有人咒罵,氣氛越發的熾烈起來。
曹朋蹙了蹙眉毛,在心裏歎息一聲。
人,天生就是一種嗜血腥的動物,再柔弱文雅的人,骨子裏也隱藏著一種暴虐的因子……
隻為了自己的愉悅,而無視其他生靈的痛苦。
曹朋看著那頭沙皮鬥犬,陡然間生出了無盡的感慨。
“阿滿,我跟你說,我那頭鬥犬名叫黑鼬,厲害的很呢。十三場連勝……哈,今天一定可以大獲全勝。怎樣,要不要賭一把?這裏的鬥犬,任你挑選,隻要能勝過我家黑鼬,我就送你一匹好馬。不過你要是輸了,得送我一把好刀……嘿嘿,我可聽說了,你爹造出不少好刀。”
記得當初李肅為董卓說降呂布的時候,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呂布,當時豪傑,所愛者無非高官厚祿,美女金銀。除此之外,能令其心動的,也隻有寶馬良駒,和神兵利器了……
寶馬,寶刀
聽上去好像沒什麽吃虧占便宜。
典滿不由得有些心動,眼珠子滴溜溜打轉,目光向曹朋看去。
“這位是……”許儀一開始,還以為曹朋是典滿的隨從。因為曹朋的衣著,實在是太普通了。可是看典滿的樣子,他立刻明白過來。這個看上去略顯瘦弱的少年,恐怕也非普通人。
“在下曹朋”
“曹朋?”
“許兄剛才所說的好刀,就是由家父所造。”
“啊?”許儀眼睛登時一亮,“你是曹大家的公子?”
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曹汲從‘宗師’,已被人尊為‘大家’。其實二者之間區別並不大,隻不過‘大家’從稱呼上,聽上去更親切一些。同時,也代表著一種獨特的身份地位。
比如東漢末年名士蔡邕,書樂絕倫,學問高深,所以就被稱之為蔡大家。
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得上‘大家’這個詞。那必須是當中的翹楚,才能配得上‘大家’之名。
許儀這一個簡單的稱呼,也反映了許都城中,大多數人對曹汲的態度。
這才多長時間?就打造出那麽多寶刀……據說每一把都能削鐵如泥,還對應了天上的星宿。
雖然還沒有人見過那三十六口天罡刀,但天罡刀之名,已傳遍許都。
曹朋欠身還禮,“許兄,非是阿滿哥小氣,而是這次打造出的天罡刀,實有重要用途,就連阿滿哥,都難得一口。若許兄不介意的話,等將來我爹再造刀時,一定會留一把給許兄。”
“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許儀頓時樂得咧開了嘴,連連點頭。
典韋和許褚是有矛盾,而曹朋又是典韋這邊的人。
可曹朋卻看的清楚,這裏麵的矛盾,人為操作因素很大。實在沒必要和許褚搞得關係太僵,畢竟這也是曹魏日後的一員大將。哪怕典韋還活著,但許褚的本事在那裏,誰也無法改變。
見麵留一線,又何苦為他人鬥個你死我活?
長輩間的事情,有時候迫不得已,可沒必要牽連下一代。
看得出,這許儀也是個爽利的人……曹朋並不想刻意去結交,但也不想為小事,惡了對方。
“開始了,開始了”
一頭黑色沙皮,走進鬥犬場。
許儀頓時大聲叫喊,興奮的手舞足蹈。
曹朋拍了拍典滿的手臂,在他耳邊輕聲道:“阿滿哥,大人間的事情,你我不要參與。該怎樣就怎樣,沒什麽大不了的……典叔父心裏,也未必真想要和許老虎鬧翻,咱們走著瞧。”
典滿,輕輕點頭。
不得不說,許儀這頭沙皮鬥犬,的確是非常凶悍。
很明顯是經過高人訓練,一舉一動都透著章法。它的對手,是一頭強壯的棕黃色沙皮,外表凶悍,身上傷痕累累,顯然是經曆過無數次慘烈的搏鬥。兩頭鬥犬打得極為精彩,一個狂猛剽悍,一個是靈活詭詐。
“阿福,你看誰能贏?”
曹朋一直暗中觀瞧,通過前世對鬥犬的了解,曹朋倒也看出了端倪。
許儀的黑黝似占居上風,一直壓著那頭棕色沙皮撕咬。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棕色沙皮雖然狼狽,卻沒有露出絲毫亂象。反倒是有意無意的,消耗著黑鼬的力量,或騰挪躲閃,或退讓翻滾……總之,它一直留著力氣,好像身經百戰的高手,默默蓄力,等待致命一擊。
“許兄,黑鼬危險”
曹朋突然大聲叫喊,許儀一怔,旋即笑道:“不可能,我的黑鼬,一定能贏。”
話音未落,棕色鬥犬突然無聲撲出,巨大的身體,在此時卻顯得格外靈動。黑鼬剛撲擊失誤,還沒來得及穩住,被棕色鬥犬一下子撞翻在地。黑鼬哀嚎一聲,在沙地上打了個滾想要站起來,那棕色鬥犬卻不給它機會,前爪猛然扣住了黑鼬的腰胯,利爪直沒入黑鼬粗糙皮肉,黑色的皮毛頓時變成暗紫色……黑鼬淒厲嚎叫,棕色鬥犬前爪用力,後肢一蹬,唰的往前一竄,張開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中了黑鼬的脖頸。黑鼬嘶吼一聲,旋即匍匐血泊中。
“該死的……”
黑鼬剛才還占據上風,這一眨眼就,就變成了死狗。
變化的太過突然,以至於許儀連叫喊投降的機會都沒有。
“那是誰家的鬥犬?”
典滿疑惑的問道。
許儀伸手,遙指鬥犬場的另一端。
順著許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華服少年,正一臉笑容的朝這邊看。
在他身後,有不少隨從,看上去氣概頗為不凡。少年年紀應該在十六七左右,劍眉朗目,鼻梁高挺,齒白唇紅。
“那個人,是誰?”
典滿看清楚了華服少年,濃眉一蹙,扭在眉心。
“許儀,你怎麽和他鬥犬?”
說完,典滿扭頭對曹朋解釋道:“他叫劉光,是琅琊孝王劉京之後,如今忝為衛將軍,臨沂侯。”
琅琊孝王,什麽人?
說實話,曹朋也就是對三國有點了解,可要說對東漢曆史,還真是兩眼一抹黑。
琅琊孝王是正經的東漢宗室,和西漢劉邦那一支,完全沒有關係。他是東漢光武帝劉秀的小兒子,被封為琅琊孝王。其子嗣眾多,傳至今日,卻似乎隻剩下了那華服少年劉光一支。
劉光家住洛陽。
漢帝被董卓裹挾,從洛陽遷都長安的時候,劉光的父母在亂軍中被殺,當時劉光年僅九歲。漢帝劉協見他可憐,就把劉光留在身邊。董卓也不可能去關心一個九歲的孩子,故而也沒去理睬。後漢帝逃離長安,劉光一路隨行,為漢帝做了不少事情,還幫他解決了許多麻煩。
所以漢帝定都許縣之後,劉光就被封為衛將軍。
說是衛將軍,但劉光手裏卻沒有半點兵權,隻是一個空架子而已……
許儀說:“不是我要和他鬥,是他主動找上門來。沒想到這小崽子,居然有這麽一條好犬。”
曹朋不說話了
這似乎已經牽扯到皇權之爭,一個不小心,就會頭破血流,乃至家破人亡。
雖然許儀沒說出來,可曹朋大致上,也能猜出一個端倪。漢帝遷都許縣之後,名義上是有所好轉,其實和在長安,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曹操不是董卓,但大權獨攬,漢帝隻不過是個傀儡而已。在朝堂上,根本就沒有漢帝劉協的聲音,所謂迎奉天子,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君弱臣強,大體上就是這麽一回事。
曹操所需要的,隻是漢帝的名義,當然不希望漢帝劉協插手朝政。
於是乎,便有了所謂的保皇派。那些追隨漢帝來許縣的漢臣們,未必都真的是想要忠於漢帝。但在曹操獨大的狀況下,他們也別無選擇。為了各自的利益,於是就團結在漢帝周圍。
漢帝定都許縣之後,沒多久便發生了太尉楊彪的案子。
對外說,是楊彪圖謀罷黜皇帝,但實際上,還是因為楊彪試圖以漢帝的名義,從曹操手中分出權柄。再加上楊彪與袁術有姻親關係,也使得曹操對楊彪極為厭惡。二者合在一處,就有了滿寵刑訊楊彪之事……最終,楊彪無罪開釋,滿寵也因此被趕出許縣,出任汝南太守。
保皇黨似乎贏了
可同時,漢帝和曹操之間的爭鬥,也在無聲中拉開了序幕……
這種事情,可不是曹朋一介鬥升小民能參與其中。許儀也好,典滿也罷,無疑是曹操的支持者,而劉光身為漢室宗親,又是漢帝最信賴的兄弟,在無形之中,就成為保皇黨的代表。
這同樣不是能以個人意誌為轉移的事情。
“許儀,你和他賭了?”
“嗯”
“賭多大?”
“就是,就是我爹送我的那匹黑龍”
典滿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儀和他之間的矛盾。有敵兮,就要一致對外……這些家夥平日裏遊手好閑,爭強鬥狠。可是在大是大非麵前,倒是能守住陣腳,分清楚敵我狀況,聯起手來。
黑龍,是一匹馬的名字。
建安元年,許褚舉家投奔曹操。曹操愛其勇猛,於是將自己最心愛的一匹馬,贈給了許褚。
當時正逢許儀十五歲生日,於是許褚又把那匹馬,送給了許儀。
據說,那黑龍是西域汗血寶馬,絲毫不輸於呂布的那匹赤兔嘶風獸。個頭高大,修長挺拔,強健的四肢,如匹緞般閃亮的黑色皮毛。黑龍全身烏黑,唯有四蹄長有棕黃色的毛發……
那匹馬,不曉得讓多少人,為之羨慕嫉妒恨
“你居然拿黑龍做賭注?”
“我以為,我以為能贏得嘛……”
許儀明顯是急了,惡狠狠道:“那小子陰我。”
“什麽陰不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劉子玉老爹生前就擅教犬,這家夥在長安,訓練出來的鬥犬據說是無人能敵,連董卓老賊的愛犬,也被他的鬥犬咬死……你居然和他賭黑龍。”
“我……”
許儀有點心慌。
當初,劉光養犬,咬死了董卓的愛犬,於是便得了‘漢家犬’的名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劉光不管和誰鬥犬,都代表著皇室。許褚是曹操的近衛,而黑龍又是曹操曾經的愛馬。就連漢帝劉協,對那匹馬也是讚不絕口。如果輸給了劉光,豈不是說,曹操帳下無人?可偏偏,這願賭服輸,天經地義。許儀記得不知所措,典滿把目光,轉向了曹朋。
“阿福……”
這時候,劉光已走了過來。
隻見他一身華服,舉止優雅,臉上帶著和煦笑容。
“許儀,你輸了”
許儀一咬牙,“我輸了認輸,你想怎地?”
“嗬嗬,我還能怎地?隻是想提醒你一聲,既然輸了,可別忘記我們之前的賭約,我回去等著。”
“你……”
“你不是想要賴賬吧。”
“王八羔子才賴賬……”許儀破口大罵。
劉光臉上的笑容,卻更濃。
曹朋歎了口氣,在典滿期盼的目光中,邁步走出來。
“臨沂侯留步。”
劉光一怔,轉身向曹朋看去。
“小兄弟,又是那家子弟?”
曹朋猶豫了一下,“我是阿滿的兄弟,名叫曹朋……你和許儀大哥之間做賭,我本不該阻攔。但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曹朋?
劉光沒聽過這個名字。
但本能的,他以為曹朋是曹氏子弟,臉色微微一沉,“敢問有何見教?”
此時,鬥犬場周圍的人們,都在朝這邊留意。曹操與皇室的這一次碰撞,究竟會是怎樣的結果?
曹朋走上前,“請臨沂侯命人警備。”
劉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曹朋的意思,擺擺手,示意身邊的人退到一旁,拉開了一個空間。
“臨沂侯,你想害陛下嗎?”
劉光眼睛一眯,“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不清楚臨沂侯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不管臨沂侯是不是想,在外人眼中,您代表的是陛下。陛下得天之幸,自長安脫離虎口,千裏迢迢,終於穩定下來……你今天如果真牽走了許儀的黑龍,勢必會加劇許都城裏的矛盾。今曹司空正為興複漢室而奔波忙碌,您這樣做,等同於攪亂許都的平靜。到時候,會發生什麽狀況,誰都不敢說……你敢擔這個責任?”
劉光臉色一變,“你威脅我?”
曹朋搖搖頭,“我實話實說而已,至於是否危言聳聽,以臨沂侯之才智,想必能看的透徹。”
劉光,陷入了沉默。
曹朋伸手,從腰間解下佩刀。
“我這支繯首龍雀,可能比不得許儀的黑龍,但確是家父親手所造。
臨沂侯,得饒人處且饒人,退一步大家才有商量的餘地……若臨沂侯喜歡,就贈與臨沂侯,如何?”
曹朋這支佩刀,是曹汲親手所造。
采用和其他繯首刀相同式樣,配合曹朋的特點,專門設計。
刀長四尺八寸,極為鋒利,可斷十二劄。
劉光拔出刀,臉色微微一動,“令尊是……曹大家?”
曹朋微微一笑,也不言語。
劉光凝視曹朋,沉吟片刻後,突然笑道:“既如此,我就收下此刀。曹兄弟,若有機會,咱們在把酒言歡。”
說罷,他一拱手,帶著人就走了。
曹朋不由得長出一口氣,隻覺得後背冷颼颼,除了一身冷汗。
這家夥,卻是個分得清楚輕重的人……
“阿福,你怎麽把刀給他了?”
典滿一把攫住曹朋的胳膊,“那支刀,可是曹叔父專門為你打造出來的防身之物,你怎麽……”
“輸了,總得付出點什麽。”曹朋微微一笑,“難不成,要把曹公臉麵丟盡?”
“曹兄弟……”
許儀不由得一陣激動。
他雖然不清楚曹朋那支刀的來曆,可是看典滿的樣子,就曉得那刀,定然價值不菲。許儀不曉得該怎麽感謝,聽了曹朋那一句話,他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日後若用得著許儀,絕不推辭。”
曹朋,笑了……
第089章 曹二代v皇二代
一口刀,換一個人情。
這種事很難說清楚是賠還是賺,見仁見智而已。典韋和許褚的暗鬥還會繼續,但可以肯定的是,兩人之間黑保持著一條底線,誰也不會逾越過去。如果有一天,真到了不可調和的時候,曹操肯定會站出來為他二人說解。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典滿和許儀還是一個陣營。
既然是一個陣營,自然應該相互幫助。
曹朋與許儀客氣一番,對典滿說:“阿滿哥,咱們回去吧,估計我娘和姐姐,也看得差不多了。”
許儀輸了一場,還賠上了一條鬥犬,也沒心情繼續呆在這裏。
於是三人一起走出了鬥犬館。曹朋和典滿正要與許儀告辭,忽間鄧範跑過來,遠遠的就喊道:“阿福,我總算找到你了快去,嬸子在醫館外麵被撞傷,虎頭和他們理論,打起來了。”
他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讓曹朋一怔。搿
“你說什麽?”
“嬸子被撞傷了,虎頭和他們打起來了。”
“誰撞傷了我娘?”
“不知道,那些人很蠻橫。”
曹朋沒有再問,二話不說,撒腿就往醫館方向跑去。搿
典滿大聲道:“阿福,等等我
他左右看了一下,從鬥犬館的大門旁邊拔起一支幌子。
把布幔一抹,扔到旁邊,就剩下一根長120公分,粗有兒臂一般的棍子。
“大熊,咱們走。”
說完兩人就追著曹朋離去。
許儀被這場麵給弄得有點發懵,呆愣愣站在鬥犬館的門口。
“少爺,咱們怎麽辦?”
幾個家將上來,低聲詢問許儀。
許儀這才反應過來,臉一沉,怒聲道:“他娘的能怎麽辦?人家剛幫了我,老子豈能袖手旁觀。”
“可是老爺和典中郎
“那是他們的事,和我無關。給我抄家夥,一起上。”
許儀怒斥一聲,抬手吧鬥犬館門旁的另一根幌子拔下來,學著典滿扔掉布幔,撒丫子追過去,幾個家將相視一眼,也連忙跟過去。許儀都衝上去了,他們這些家將,又豈能置之不理呢?
搿搿搿搿搿
醫館門前,混亂不堪。
張氏倒在曹楠懷裏,昏迷不醒。
曹楠這時候哭的是梨花帶雨,不停的呼喚張氏的名字。王買好像一頭瘋虎一樣,和一群人打成一片。隻見他拳打腳踢,在人群中騰挪躲閃。沙陣中苦練出來的步伐,在這一刻有了用處。
但是對方人數明顯占據優勢。
幾十個人圍著王買,有的手裏還拎著家夥。
幾個少年騎著馬,站在人群外,大呼小叫:“給我打,打死他們差點驚了我家花兒,不能放過他們。”
“打,往死裏打!”
王買的身手雖強,可畢竟身單力孤。
而且,對方一群膀大腰圓的家奴,明顯是沒有任何顧忌,有的人手中,甚至還拎著明晃晃的鋼刀。一眨眼功夫,王買身上就多出了好幾處傷口,鮮血染紅了衣裳。可如此一來,卻又更激發了對方的凶性。雖則王買打傷了好幾個人,其餘的人卻朝著他,發起更凶猛的攻勢。
“哥哥,那小娘子倒也俊俏。”
“你他娘的真實不忌口,懷著身子你也看得上?”
“嘿嘿,我長這麽大,還沒搞過有身子的女人給我吧那小娘子抓起來,帶回府中盤問。”
幾個少年嘻嘻哈哈,其中一個明顯是酒色過度,指揮者家奴去抓曹楠。
“姐姐,快走!”
王買見此狀況,不禁大聲叫喊。
一個失神,被對方一刀砍在肩膀上。好在王買這些日子一直刻苦習武,身體各處已有了自我保護機能。當鋼刀落下,他肩膀本能的向下一沉。噗,刀入肩膀,鮮血濺在他的臉上。
劇痛,令王買頓時暴走,抬手一把扯住那家奴的胳膊,用力一轉,隻聽哢嚓一聲,將那家奴的手臂,生生扭斷。旋即猛然後退,八極拳鐵山靠的功夫施展出來,蓬的撞飛了一個人
可他再能打,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曹楠這時候嚇傻了,眼看對方向他逼來,竟不知所措。搿
“我亽操亽你祖宗!”
就在家奴伸出手,想要抓住曹楠的時候,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緊跟著一根木棍呼嘯著飛來。狠狠拍在那家奴的頭上。巨大的力道,砸的那家奴慘叫一聲,登時頭破血流,昏倒在地。
鮮血噴濺在曹楠的臉上,這才讓她清醒過來,發出一身刺耳的尖叫。
“救命啊阿福!”
“姐姐,別擔心我來了!那個敢碰我姐姐,我掘他祖宗十八輩兒的墳!”
隨著一聲暴怒的咆哮,圍觀人群頓時亂成一團。
曹朋風似的從人群中衝出來,見母親昏迷,曹楠驚恐,而王買渾身浴血的摸樣,頓時火冒三丈。
什麽冷靜,這時候都是狗屎。
他踏步閃身衝進戰團,身形原地一旋,躲過一個家奴手中的長刀,然手啪的一巴掌,拍在那家奴的手臂上。這一掌,比之早兩個月和夏侯蘭教授那一巴掌,不曉得重了多少倍
曹朋如今隱隱就要突破了那個瓶頸,手上的力量也比以前增強許多。
暗勁混合著巨大的力量,一掌下去,那家奴的臂骨就被他拍斷。疼的家奴慘叫一聲,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鋼刀,曹朋則趁機順著那家奴的力量往前一帶,而後踏步搶進中宮,腰胯一甩,肩膀暗含盡力,蓬的一下自就把對方撞飛出去。
這一招連消帶打可謂行雲流水一般。
那股子暗勁隻一下子就震斷了對方的肋骨。
旋即,他彎腰抄起鋼刀,“虎頭哥,堅持住,我來了
你別看曹朋個頭不高,身子又單薄,好像不堪一擊的樣子。可他出售卻比王買更狠辣。
一刀下去,就砍斷了對方的半截胳膊。
任由對方哭喊哀嚎,曹朋麵不改色搿
王買打翻一人後,見曹朋過來,頓時興奮不已。
“阿福,別放過他們,嬸子就是被他們打傷的。”
這時候,典滿已經衝了進來,拳打腳踢,如同一頭下山猛虎。
隻是和曹朋那種手段相比,典滿就顯得很仁慈。曹朋雖說隻傷人,不殺人,可他卻是專砍人手腳。隻要被他傷到,就別想在爬起來。一路殺過去,路上倒著四五個家奴,全都是缺胳膊斷腿,而曹朋則渾身浴血,猶如一頭凶獸。
“典滿?”
幾個公子哥顯然認得典滿,不由得有些躊躇。
“伏均,怎麽辦?”
幾雙眼睛向為首的少年看去,那少年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之色,“都到了這個地步,咋麽要是跑了,日後休想在許多抬頭。給我上反正他們也就四個人而已,咱們這麽多人,怕什麽?給我打,生死不計出了人命,我頂著。全都給我上,把他們給我殺了把那老乞婆和那個女人拿下,看他們還敢不敢動手。如果還敢動手,先殺了那兩個女人。”
幾個少年,顯然都是權貴子弟,身後都跟著家將奴仆。
聽為首的少年這麽說,其他幾人一咬牙,大聲道:“都給我上!”
呼啦啦,從他們身後又重出二十餘人。不過這些人的打扮,明顯和那些家奴不一樣,哥哥都透著剽悍之氣。
鄧範搶過一把鋼刀,護著曹楠和張氏。
長街另一邊,許儀帶著人也衝過來了雙方基本上沒有任何廢話,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
“娘的,許家人這麽也上了?”
有認識許儀的少年,心裏暗自慌張起來。
如果隻是一個典滿的話,他們還不擔心。畢竟典家在許都,屬於那種根基不深,沒什麽大背景的主兒。而且典韋和許褚鬥的正凶,估計也抽不出手來。可現在,許儀加入了,意義可就有些變了。典韋也好,許褚也罷,都屬於那種蠻橫的人。而許褚背後,還有個千人宗族。
“伏均,別再打了。”
一個少年策馬到伏均跟前,低聲說道:“這事情鬧得有點大了,如果真傷了典滿和許儀,到時候可難收拾。”
“楊修,少在這裏動搖軍心。
這麽小的膽子,以偶這麽做大事?就算是典滿和許儀又怎麽樣,我姐姐是皇後,我才不怕他們。”
楊修聞聽,閉上了嘴巴。
沒錯,你姐姐是皇後,可問題是,這裏是許都啊!
楊修不禁有些害怕,趁人不注意,退到了一旁。楊修的父親,就是前太尉楊彪。剛被曹操收拾了一通,如今正夾著尾巴做人。楊修年十二歲,但是很聰明。他知道父親的處境,所以特意去結交朝中權貴子弟,以期能緩解楊彪的困境。但這個時候,他很清楚決不能上前。
許儀的加入,頓時緩解了曹朋等人的困境。
曹朋雖說砍傷了幾個人,但等對方的高手加入之後,便離開捉襟見肘,有些吃力。若非他身法靈活,招式巧妙,說不定就被打傷了。而典滿王買,卻有些抵擋不住,兩人都傷痕累累。
“許儀,幫我護著我娘。”
他們吃力,鄧範的狀況更慘。搿
如果不是這家夥拚了命,否則曹楠和張氏,必然被對方抓住。
許儀二話不說,厲聲道:“許方,許平過去幫忙。”
手中木棍呼呼作響,罡風陣陣。
兩個家將從許儀身後撲出,一左一右,聯手攔住了對方。
這時候從斜對麵的酒樓裏走出三個少年。全都是一身戎裝,器宇軒昂。為首一個少年,聽到這邊的嘈亂,下意識探頭看了一眼。這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就抽出長刀。
“是典滿和許儀曹遵,朱讚,咱們過去幫忙。&qu;
另外兩個少年聞聽,也不猶豫,隨著那少年就衝了過去。
“阿滿,許儀,休要驚慌,我來助你!”
典滿玄之又玄的躲過一刀,抬頭看去,蠢事喜出望外,“娘地,曹真,曹遵,朱讚,快來幫忙!”
伏均一件這三人加入,臉色也變了。
那三個人,可不比典滿和許儀的來頭小。
曹真,那是曹操的族子,視若己出。曹遵和朱讚,於是曹真的好友,三人平時常在一處,猶如親兄弟。
楊修眼珠子滴溜溜打轉,左顧右盼。
著事情越來越大,曹真三人加入,恐怕有點收不住了!
那老乞婆是什麽人?
看上去普普通通,居然一下子牽扯出這麽多家夥?楊修這時候真覺得自己不該湊著熱鬧。
很明顯,這件事的性質,已經從普通鬥毆,變了性質
雙方混戰一處,曹真三人的加入,再一次分擔了曹朋身上的壓力。出手也就越發狠辣,雖然自己也被打的傷痕累累,可折在他手裏的對手,至少有七八個,而且全都失去了戰鬥力。
不過曹朋一方,還是處於人數劣勢。
眼見曹真三人加入以後,雖緩解了危局,可畢竟人手不夠,漸漸地又一次被對方包圍起來。
曹朋砍斷了一個家將的手指,趁著那家將吃痛躲閃時候,偷眼向四周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坐在馬背上觀戰的伏均。本來,他是在戰場的另一邊,可隨著戰局推移,漸漸地轉移到了這邊。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距離伏均,大概也就二十多步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頓時計上心來。搿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雖然不曉得伏均是什麽來頭,可是看老娘昏迷不醒,曹朋哪裏還能顧及許多?掌中長刀一振,一招野戰八方,將兩個家將逼退。而後猛然一個旋身,手中長刀一下子就脫手,朝著不遠處正觀戰的伏均,呼嘯著飛了過去。先把這個家夥解決了再說!
“公子,小心!”
一個家將察覺到了不妙,嘶聲大吼。
他上前一步將曹朋踹翻在地,可沒等他拿住曹朋,一旁虎頭大叫一聲,就把它給纏住。
伏均正看的心驚肉跳,忽見一把長刀飛來。
嚇得他大叫一聲,連忙躲閃。可他卻忘記了,他不是站在地上,二十坐在馬上。就聽撲通一聲,伏均從馬上摔在地麵。他摔下來了,可他那匹馬,卻不安分了!伏均的阿滿,也是一匹好馬,即便是比不得汗血寶馬,但也擁有者極為高貴的西域龍馬血統。隻是,這匹馬從小就被圈養,野性在就失去。而且從未上過戰場,以至於那長刀從它身邊掠過,他卻驚了!
希律律一聲暴嘶之後揚蹄而起。
伏均正掙紮著要爬起來,就見馬兒前蹄落下,好死不死,正揣在伏均腿上。
這異體字,可真夠勁兒!
隻聽得伏均啊呀一身慘叫,躺在地上打滾。
馬兒一蹄子,生生踩斷了伏均的大腿,整條腿有一個極為明顯的曲折,看上去格外恐怖。
身邊的幾個少年,都傻了
野性見沒人留意,從馬上溜下來,一眨眼便混入人群。
開玩笑,這都快要出人命了!如果再留在這裏,估計自己就會跟著倒黴,說不定還會連累老爹。
就在野性剛溜走,長街盡頭,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
有人厲聲吼道:“虎賁奔走,仙人閃避。”
如雷聲般的馬蹄聲,轟隆而響,與此同時,長街的另一邊,也有一支人馬正迅速逼近。
“侍中大人到,全部住手,全部住手!”
“那個敢傷我阿滿,我要他全家陪葬
“立刻住手,膽敢在動,格殺勿論。”
一連串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曹朋躺在地上,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
尼瑪,典韋你終於來了你在不來,老子就得死在這裏。
一個家將看曹朋沒有防備,一咬牙,掄刀就撲了過去。衙門裏的人來了,估計向東倒黴這些人,很可能。可殺了這小子,至少也能在老爺跟前露一小臉。畢竟,伏均公子可是斷了腿。
“阿福,小心!”
倒黴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大口的喘氣。
眼看曹朋危險,他不由得大吼一聲。有心過去阻攔,可距離太遠沒等典滿喊完,就見一條人影從旁邊呼的撲過去,隨機隻聽一聲大叫,曹朋隻覺得一股熱血,噴在了他臉上。
“大熊!”
“鄧範兄弟
王買和曹楠,同時呼喊出聲。
就見鄧範擋在曹朋身前,哪家將的刀,正砍在他胸口。
鄧範怒吼一聲,抬手抓住了刀背,猛然衝過去,一圈轟在家將的臉上。
剛平靜下來的局勢又起了波瀾。幾個伏均的家將做事就要衝上去,卻聽得一聲巨吼,好像沉雷在長街上空炸響,“老子說過,都給我住手!”
三道寒光呼嘯而來,蓬蓬蓬,正劈在三個家將身上。
那寒光,是三支手戟。
典韋一臉殺氣,虎目之中,閃爍一抹冷酷之意。他眼珠子本就有一種渾濁的黃色,此時更顯駭人。
“君明,你也住手!”
荀彧催馬上前,森冷的目光,掃過長街眾人。
他看了一眼遍地哀嚎的家將和伏均,日後又打量了一眼曹朋鄧範等人,修長的劍眉不禁一蹙。
“先生呢,這裏不是回春堂麽?先生都死了不成?”
“沒死,小人還活著。”搿
“小人肖坤,叩見侍中大人。”
“即是先生,沒看到這邊許多傷者,還不過來救治?”
“這個肖坤撓撓頭,頗有些為難的說:“小人專治婦人病,可這刀劍傷,卻非所長。”
“止血會不會?”
“啊,這個小人很擅長。”
“那就過去幫忙止血
荀彧被這坐堂醫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婦人病,皮肉傷?
肖坤聞聽,臉麵答應,他本想先去救治伏均等人,那支刀典韋縱馬到他跟前,虎目森寒,“先給我侄兒止血。”
“是,是
肖坤暗自叫苦,不過在典韋的注視下,還是老老實實過去,幫鄧範止血,同時呼喚醫館的夥計們,出來幫忙。
荀彧看著這長街上的一篇狼藉,也不禁心裏發苦。
“來人,吧能站起來的人,都給我抓起來,關進大牢。著些傷者先救治,在做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