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孫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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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蟬脫殼,是一種生物現象。
    在《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裏,曾經出現過:蟬蛻於汙穢,以浮遊塵埃之外。不過金蟬脫殼這個名詞,在東漢末年還沒有出現。所以大多數時候,人們都是用‘蟬蛻,來進行解釋。
    毫無疑問,從苟衍口中說出‘金蟬脫殼,四個字,是源於曹朋。
    曆史上!這個成語作為軍事計謀正式出現,應該是源自於宋代的《三十六計》不過,其含義並不難理解。魯肅是個聰明人,一下子便聽出了苟衍的意思,不由得頓時心中一顫。
    魯肅,出生於富豪之家,是淮南豪族。
    天下大亂時,他不僅不去治家事,反而大量施舍錢財,出賣土地,以周濟窮困,結交賢良,在東城一帶極有威望。為此,連袁術也對他生出了敬重之意,任他為東城長,也就是東城縣長。魯肅因此,而名揚淮南,甚至連周瑜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對他也是非常的重視。
    去年,周瑜曾拜訪魯肅,請求魯肅資助糧食。
    作為絲南最大的糧商,魯肅當時的情況並不太好。家中隻到下兩困米,一困約三千解左右。魯肅毫不猶豫,便指著一困米,讓周瑜拿走。也因為此,兩人結交下深厚友誼,非常牢固。
    早在去年,袁術敗走淮北,其治下法度廢弛。
    魯肅便看出袁術不足以成就大事,於是便生出叛離之心。
    但魯家家大業大,想要一下子撤離,並不太容易。於是魯肅在肝貽買下雲山米行,做出魯家準備擴大淮南產業的姿態。同時又通過雲山米行,把家中的資產秘密轉移到了江東。而後他便投奔周瑜,和周瑜一起東渡江水。這件事他做的自以為很秘密,連周瑜也不清楚。
    可苟衍這一句‘金蟬脫殼”一下子擾亂了魯肅的心思。
    “子敬,你怎麽了?”
    周瑜看出魯肅有些心思不寧,便上前輕聲詢問。
    魯肅目送苟衍登上馬車,使團緩緩啟程。突然深吸一口氣,“公謹,苟休若絕非等閑之輩。”
    “這是當然!”
    周瑜笑道:“苟氏八龍之後,三若一豫最出眾。苟休若是三若之一,又豈是等閑?”
    “不,我是說,他不像你我看上去那麽簡單。”
    “此話怎講?”
    “還記得我在東城變賣土地嗎?其實是我準備東渡的一個準備……我借由在籲胎開設米行,囤積糧米為借口,通過籲胎將家產秘密轉移到了曲阿。原以為我做的很隱秘,可是這苟休若,竟然看出了破綻。他剛才說我‘金蟬脫殼”這四個字,端地是最妥帖,也很形象。”
    周瑜一怔,輕輕點頭。
    對於魯肅轉移資產的行為,他還真不是特別清楚。
    上次去魯肅家中借糧,身為淮南第一大糧商,家中居然隻有兩困米,令周瑜感覺到?乞驚。
    隻是,冉瑜當時並沒有往深處去想。
    如今看來,當時魯肅已準備轉移產業,做好了叛離的準備。
    相比鼻肅起來,周瑜這次東渡長江,就顯得很倉促。隻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魯肅膽大心細,智謀過人。其人謀後而動,考慮事情也非常的周全。這也是周瑜對魯肅最為看重之處。
    金蟬脫殼……
    真的很形象!
    在盱貽設下一個殼子,麵後悄然脫身。
    不過,苟衍竟然能看出魯肅的計劃,讓周瑜也有了警惕。
    苟氏三若,友若休若文若,文若最強。相比之下,苟談和苟衍,被苟或所掩蓋,倒顯有些平庸。周瑜一直把苟衍看作長輩,但事實上要說周瑜對苟衍有多麽重視,倒還真的說不上。
    也許,自己看走了眼?
    周瑜那雙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眼角一挑,閃過一抹精光。
    “看破又能如何?”
    他輕聲笑道:“苟休若還不至於如此量窄,壞人的好事。”
    魯肅點點頭,“咱們快點跟過去,順便詢問一下張子布。”
    “正合我意。”
    周瑜和魯肅兩人飛身上馬,追上了張昭的車馬。
    隨後,兩人登上馬車,與張昭在馬車裏,認真交談起來,一一一、一一一一吳縣的曆史,非常久遠。
    遠在商朝末年,周太王長子泰伯和次子仲雍為避讓王位,從歧山腳下的周原本荊蠻之地,在梅裏與當地土著結合,建立了勾吳。西周初,武王克商後,封泰伯五世別周章為吳子,吳國始名列諸侯。
    公元前514,也就是闔閣元年,伍子胥修築闔鬧大城,便是今之吳縣。
    後曆經吳越之戰,戰國更迭,吳縣從一個邊荒小城,逐漸演變成了江東地區最為繁華之地。
    最初,吳縣屬會稽郡。
    在永建四年,也就是129,會稽郡一分為二。
    錢塘以西,設置吳郡,以吳縣為治所n而會稽郡則遷涉治所到山陰縣,從此形成江東二郡。
    這裏,在後世,就是被譽為人間天堂的蘇州。
    抵達吳縣時,天色已晚。
    別策率江東諸臣出吳縣十裏相迎,顯示出對使團的足夠重視。
    不過曹朋並沒有見到孫策。因為苟衍早在抵達之前,便離開了馬車,乘馬和王朗張昭一同行進。
    這,同樣也是一種對孫策的尊重。
    曹朋和夏侯蘭坐在車上,隨大隊人馬進入吳縣城門。
    隨即,便被孫策派來的使者,安排到了吳縣最為華麗的驛館中歇息。而苟衍等人,則因為出席酒宴,所以沒有一同入住驛館。丹徒一戰,曹朋夏侯蘭在使團之中,立下了足夠的威望。
    所以使團非常自覺的把一套很寬敞的跨院,先行安排出來。
    這跨院裏,設有獨立的馬廄,回廊和庭院……環境應有,屋後還有一個竹林,顯得很清幽。
    曹朋和夏侯蘭徑自把馬車趕進了院落,並招呼幾名家將,搬運馬車上的行李。
    一名驛館小、吏,緊隨左右。
    這也是江東方麵給予苟衍的重視。
    專門安排了一名小吏,隨時等候召喚。若有任何不滿或者不足,可以通過小吏,傳遞上去。
    小吏的年紀倒也不大,約二十上下。
    身材不算特別高,但是給人一種幹練的感覺。
    他皮膚黝黑,手掌粗大,似乎是久務農活所致。但氣質很好,有一絲書卷氣,談吐恭順篤慎,頗有條理。他隨著曹朋站在門廊上,看著幾名家將自行忙碌,而曹朋卻不過去幫忙,不由得有些好奇。
    就在這時,兩名家將抬著一個箱子從車上下來。
    也許是由於長途跋涉的緣故,那箱子底兒有些鬆了。加之箱子沉重,才一離開馬車,就聽呼啦一聲,箱子裏的書卷就散落地上。苟衍好讀書,即便是出使江東,也會帶一箱子書籍。
    曹朋一見,連忙跑了過去。
    “快點把書收好,否則先生回來,必然責怪。”
    而後,他回身對小吏道:“可否請先生辛苦,找個箱子過來?”
    “喏!”
    小吏連忙答應,飛快跑出去,不一會兒便扛著一個木箱進來。
    看著一地的書卷,曹朋也有些頭疼,“先把這些書,都放進屋子裏,然後我再進行整理吧。”
    每一卷書,和什麽書放在一起,那都是有講究的。
    曹朋把箱子放進房間,然後和家將一起,把地上的書卷都撿起來,放在房間的地板之上。
    小吏很機靈的又取來兩支大蠟,在房間裏點上。
    而後站在門口,看著曹朋收拾那些書卷。
    不過看了一會兒,他突然一蹙眉頭,上前一步道:“要不,我來幫你收拾?”
    “嗯g”“你把書卷擺錯了位置。這卷《韓詩》不是和《詩》放在一起。還有這幾卷,也都錯了。”
    “你識得字?”
    曹朋不禁好奇問道。
    “恩,讀過一些書。”
    小吏說話,帶著很重的口音,不過大致上,曹朋能夠聽明白。
    當下他挪開了身子,請小吏上前幫忙。
    那小吏也不客氣,在一旁坐下,一邊幫著擺放,一邊熱切的看著那些書卷,眼中光芒,灼灼閃動。
    “你喜歡讀書?”
    “那是自然……”
    小吏和曹朋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起來。
    “既然識得字,為何在這驛館中,屈身為吏呢?”
    “這個……”
    小吏看了曹朋一眼,露出黯然之色,輕聲道:“我家祖世農夫,到了我這一輩,偏好讀書。加上我兄弟姊妹也多,所以也沒有那麽多田地分配。去年吳侯攻占了會稽曹賊吧更新,在本地征發徭役。我鄉裏大戶不願應征,可是又不敢不來。於是就在鄉鄰中招募人手,來頂替徑役。反正我在家也沒什麽事情,所以便去報名……嘿嘿,為此那大戶還送我兩卷書呢。”
    小吏言語中,透著輕鬆。
    好像代替別人徭役,兩卷書便足矣,一副滿足的表情。
    “是什麽書?”
    “嗯一卷《乾象曆》還有一卷《九章算術》”
    乾泰曆?
    曹朋沒有聽說過。
    但九章算術之名,他倒是知道。
    “如此說來,你精通算學?”
    小吏撓撓頭,笑了,“那說得上精通,隻是略知而已。”
    在小吏的幫助下,曹朋很快便收整完畢,與那小吏一起合力,把木箱擺放在了屋子的角落。
    “我叫曹……哦,苟朋,還未請教。”
    曹朋一禿嚕嘴,差點說漏了。
    幸好他反應的快,所以把話又糾正過來。
    小吏則笑了笑,“在下峒澤,是會稽山陰人。
    這段時間,我負責招呼休若朱生,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就告訴我n我會盡量帶你解決問題。
    “如此,就麻煩?……”
    曹朋說到一半,突然閉上了嘴巴。
    閑澤?
    眼前這小吏,是闕澤嗎?
    演義中,閑澤在赤壁之戰中登場,是孫權的謀士。
    他也是第一個識破了周瑜打黃蓋的苦肉曹賊吧更新計,並自告奮勇,想曹操獻詐降書。後來曹操識破,卻能麵不改色,並用一番妙言,使得曹操相信了詐降書。此人,也是赤壁之戰中的關鍵人物。
    後來劉備為關羽報仇,親征東吳時,又是闕澤舉薦了陸遜。
    之後,才有了劉備白帝城托孤的戲碼……
    曹朋是真沒有想到,日後東吳如此重要的謀臣,如今卻在這驛館中擔任小吏,而且還是頂替他人。
    一時間,曹朋有些迷糊。
    這闕澤到底是不是後來苦肉計中的那個鬧澤呢?
    “苟小弟,苟小弟?”
    “啊,什麽事情?”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哦,我就住在驛館門房,如果有什麽事,派人招呼一下就好。”
    閑澤微笑著,搭手告辭。
    曹朋由於了一下,掃了一眼角落裏的書箱。
    “鬧大哥。”
    “啊?”
    鬧澤停下腳步,轉身疑惑看著曹朋,“你叫我嗎?”
    “嗬嗬,你年紀比我大,叫你一聲闞大哥,也是理所應當你且等一下。”
    說著,曹朋轉身打開自己的包裹,從裏麵取出一卷書,而後快走幾步,到了鬧澤跟前,塞進鬧澤手中。
    “這是……”
    “這是我平日讀的書,我看鬧大哥你曹賊吧更新好書,而且月才幫了我那麽多忙,無以為報,這卷書就借給你看。等你什麽時候不想看了,再還給我……你平時若想要看書的話,就來找我。隻要我家先生不在,這裏的書,你隻管看就是。不過呢,嘻嘻,你得幫我多收拾一下才行。”
    “這裏的書,我都可以看嗎?”
    闕澤的眼睛,灼灼放光,露出驚喜之色。
    曹朋笑了一笑,用力點了點頭閑澤興奮的接過曹朋的那卷書,然後搭手一揖到地,表示感謝。
    看著他踉蹌離去的背影,曹朋這心裏麵,突然多出了一份感慨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這是他前世收到過的一條手機短信,如今想起來,確有那幾分道理。清貧,對有些人而言,是一種痛苦;但對有些人,卻是寶貴財富。
    但不知,如今的鬧澤,是否已經從煉獄中走入凡塵了呢?
    想到這裏,曹朋輕輕歎了口氣。
    當晚,苟衍和王朗很晚才返回驛館。
    苟衍有些醉意,所以回來之後,甚至沒有和曹朋說話,便早早歇息。
    今天隻是接風洗塵酒,雙方並沒有進行實質性的磋商談判。明天,才算是博弈的開始……
    一夜無事,曹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明澤已準備好了洗漱的用具,曹朋先用青鹽漱口,而後又用皂角洗麵。
    待整理幹淨之後,他喚醒了苟衍,並伺候著苟衍洗漱妥當。吃過早飯以後,曹朋便隨著苟衍,一同前往吳侯府。
    這是第一天正是商談事情,正副使,都必須出席參加。
    吳侯府,其實就是早先的吳郡太守府。
    府門外早已是列隊整齊,別策身穿一襲大紅色禪衣,在府門外迎接。按照周禮,初夏時著紅色。
    所以不僅是別策,包括苟衍王朗等人,也是這樣著裝。
    曹朋如今是書幢的身份,所以不需要在意這些規矩,隻穿了一件灰色長袍。
    他站在苟衍身後,仔細的打量孫策。
    但見這位江東小霸王身高也差不多在八尺左右,但是比周瑜略低。
    但體型比之周瑜,又顯得敦實粗壯。姿容極美,麵似璞玉,目若朗星。果然不愧是和周瑜齊名的別郎,相貌絲毫不輸周瑜。而且,和周瑜比較起來,別策的陽月之氣更重,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豪邁之氣。
    將苟衍等人迎進了吳侯府,曹朋自動便留在前庭。
    自有府中家人,為他們安排妥當。一應隨從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曹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廂房的回廊上。
    手中把玩著鐵流星,腦海中,卻在思忖著另外一件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有人喝道:“哪一個是苟朋?哪一個是苟朋?竟敢視我江東無人?”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曹朋抬起頭,露出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