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一聲喚名,兩口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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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張桂芳兵至穿雲關,令將營盤安下;徐蓋即刻請命,至關前,大呼道:“左右開關!”

    守關士卒不敢擅自做主,慌忙報入帥府:啟元師,大老爺在關下叫門!

    徐芳大喜,心道:“他即自投落網,正可擒了,解往朝歌請罪,或能免去滿門受屠之禍。”即命軍士:“請來!”

    徐蓋進關至府前下馬,沒見弟弟徐芳來迎,心下不悅,徑自步入帥殿,問道:“賢弟為何見我至此,猶若不知?”

    “拿了!”左右早伏刀斧手,聞令跑出,綁了徐蓋;徐芳也不動身,大喝一聲,劈麵罵道:“你這匹夫!竟降叛賊,苟圖富貴,也不顧父母遭殃,家眷獲罪,也不怕辱沒祖宗,遺臭萬年!”

    徐蓋亦罵道:“你這不知天時的匹夫!天下盡已歸周,紂王亡在旦夕,就你這彈丸之地,就你那微末之能,如何擋得吊民伐罪之師?你要做忠臣,看你如何勝得張桂芳!今日我不幸被你擒,明日你即要被他擒!”

    “把這逆命的匹夫且監管!”徐芳命左右把徐蓋羈押,又問諸將:“張桂芳精通喚名之術,但凡他來喚你,俱要下馬受擒,不論是誰見陣,都不要報姓名。誰去討頭陣走一遭?”

    “末將願往!”一將應聲而出,乃大將龍吉安,說道:“不候他施術,吾自將寶物祭出,量他無力相抗。”

    徐芳大喜,囑道:“務要小心。”龍吉安領命,點兵至陣前,坐名喚張桂芳說話。

    探馬報入中軍,張桂芳歎道:“徐蓋休矣!但願不是立時處斬,尚能施救。”即刻引兵出營。

    至陣前,張桂芳飛縱窮奇,早依暗探回報,認出他叫龍吉安;單憑其名,心下已是不喜:“竟和俺家公主的名諱相似。”況是敵國,不禁判了死刑,隨口就道:“來將通名!”

    “早知汝術,焉會上當?看吾寶貝來也!”龍吉安即取一寶,名曰:四肢酥;左右兩個圈,扣就陰陽連環鎖,翻轉如太極一般,叮當作響,耳聽眼見,渾身四肢骨懈筋酥,手足齊軟。

    “無知匹夫!”張桂芳煉就玄功,拳意凝堅,混元金鬥、五色神光、落魂鍾都沒能迷不去元神,豈會讓區區一個四肢酥暗算?張桂芳暗笑一聲,巍然不動,隻把金蛟剪祭出,二龍化出,早將龍吉安一插兩斷。

    探馬報入關內,徐芳聞訊大驚,謂左右道:“不意張桂芳除了喚名之術,另有奇寶。”

    正無計間,忽有親來報:啟主帥,門外有一個頭陀來見。

    徐芳不知其故,命:“請來!”

    待頭陀進殿,徐芳問道:“道者高姓大名?至此有何見諭?”

    “貧道篷萊島煉氣士姓法名戒,有一門徒彭遵,原在界牌關任職,死於張桂芳之手,特來為他報仇。”

    徐芳大喜,忙請上坐,說道:“張桂芳自恃道術,情殊可恨,適才又有一員大將死於其手。”

    法戒接道:“徐將軍放心,待明日見陣,我就將他拿了,以作將軍之功。”

    他兩個待要明日見陣,張桂芳卻沒容他兩個等那麽久,今夜就潛入關內,撞開栓鎖,引兵殺了進來。

    那時星月無光,張桂芳統領部將,並力殺散守門士卒,即命:“風林、高貴、餘成你三個向左,鄭倫、晁雷、晁田你三個往右,餘者隨吾徑入中路,眾將皆至帥府匯合!”

    眾將領命,士卒呐喊,刹那間化作三條火龍,全速向關內漫延,但聞呼喝不絕,殺聲震天,正是:

    將逞凶威如猛虎,兵奮豪勇似貪狼。

    慣戰能爭氣勢揚,將猛士烈英雄強。

    張桂芳縱騎抖槍,沿路衝殺,忽聞半空中一聲斷喝:“張桂芳不要恃強,吾來也!”

    但見一個頭陀頂束金箍,焰光燦爛;身著皂服,白鶴朝雲;執劍駕霧,飛天來取。

    張桂芳暗吃一驚,不意穿雲關內,竟有道者相助;乃問道:“道人何名,哪裏來?”

    “吾乃蓬萊島煉氣士法戒是也!”法戒滿麵凶光,說道:“前者你殺我門徒,今日特來報仇,取你性命!”

    龍吉公主乃瑤池仙子,不甚願殺傷凡人,忽見了法戒,正合心意,就道:“吾去會他!”

    張桂芳囑道:“務必小心!”

    龍吉公主即乘青鸞,起在空中,來迎法戒;方戰五合,龍吉公主雖是仙子,終是女流,力氣甚弱,豈能和法戒硬拚?便將青鸞一提,讓開數丈,祭出捆龍索,但聞半空雷響,金光已至。

    “此物焉能傷吾?”法戒哈哈一笑,不知施了何樣法門,竟將捆龍索收去。

    大抵是仙家法寶,多講生克,法戒頗有道行,又非龍體,自然不怕捆龍索。

    有那玄功變化,除了變大變小,餘者似是玩物,沒啥用處;其實不然,正是借之改了形體屬性,免受克製。

    龍吉公主大驚,忙將二龍劍丟起;那劍一出,迎風即長,劍魂方動,二龍纏繞。

    “來得正好!”法戒將身一側,探手虛抓;靈氣感應,化出一條光帶,竟將二龍劍卷走,接入手裏去了。

    龍吉公主連失二寶,心神已慌,急縱青鸞敗逃,暗取一物,長三寸五分,喚作“乾坤針”,以備不測。

    法戒並不疾趕,也從囊中取出寶物,卻是一幡,輕笑道:“且看吾寶如何!”

    龍吉公主回頭看時,法戒不緊不慢跟來,正將那幡搖動;由於距離尚“遠”,龍吉公主未及發針,就覺神迷魂蕩,意識散去,再坐不住鞍鞽,翻身滾下青鸞,墜向塵埃。

    張桂芳一直留意,忽見公主失利,早將玄功運轉,聚氣畜力,及至公主墜鞍,已然準備完畢,即刻舌綻雷音,怒喝出聲:“法戒不下雲,更待何時!”

    並不見如何響亮,但卻直貫腦中,徑入神魂,似乎自心底生出,無從抗拒。

    法戒方把龍吉公主晃倒,未及動作,即步後塵,一頭栽落雲端,墜入亂軍之中。

    張桂芳卻無心理會,忙把窮奇飛縱,優先將公主接到懷抱。

    至於法戒,自有部將士卒料理;附近兵將看見,刀槍劍戩,亂刃齊上。

    法戒縱有道術,奈讓迷了神魂,登時叫砍了個血肉模糊,想是道體堅固,竟未傷及要害,不曾喪命。

    劇痛中醒來,法戒未及分辨,肩頭忽中一刀,背上又挨數刺,不知是槍是劍,隻氣得心怒發狂,四麵亂抓。

    鄧忠、辛環、張節、陶榮四將看見,齊來圍攻;辛環二翅飛來,即易且快,手起雷公鑽,一錘擊向頂門。

    法戒兵刃法寶俱失,沒得遮攔,急將要害避開,卻叫一錘砸在肩頭,打倒在塵埃。

    又有鄧忠、張節、陶榮趕至,特別是鄧忠,掌中斧鉞,十分給力,一剁之下,早把首級梟去。

    法戒即死,再無能人阻路;又有四將奮勇衝殺,張桂芳懷抱龍吉公主,樂得輕鬆,一路行向關內帥殿。

    忽見徐芳縱馬趕來,張桂芳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喚名擒了。

    待至帥殿,鄭倫已率晁雷、晁田趕來匯合,唯沒見風林;張桂芳翻身下了窮奇,命:“鄭倫、陶榮,你二人去接應風林,餘者控製府庫,掃清抵抗,順便搜尋戶籍名冊,看看徐蓋是否健在。”

    眾將領命而去,張桂芳懷抱龍吉公主,入帥殿坐下,見她麵色桃紅,含羞帶笑;知已醒來,就笑道:“我身穿甲胄,俱是硬物,你靠得不嫌難受麽?”

    龍吉公主聞說,慌忙起身來,卻叫張桂芳扶住,直到她坐好,才把手放開。

    龍吉公主羞不能語,張桂芳先將收回來的法寶還她,又從囊中取出金蛟剪,說道:“你法寶雖說不少,但是多講生克,難免不能濟事,且將此寶祭煉防身,以後不要老把兵器丟出去,自家卻失了遮攔。”

    龍吉公主遲疑道:“你把此寶付我,豈非沒了攻伐利器?”

    張桂芳笑道:“你竟不知,我所擅長者,並非奇寶道術,而是近身纏鬥。隻需有素色雲界旗防禦,足以應敵;況還有定海珠、縛龍索。平日不用,一來沒必要,二來不忍叫定海珠沾惹血腥。”

    龍吉公主乃將金蛟剪收了,問道:“這些重寶,都是你從截教搶來的?”

    “是呀!”張桂芳含笑道:“卻是他等太依賴法寶,自身過於薄弱,給了我可乘之機。”

    不意龍吉公主搖首說道:“那是道祖無意中幫了你一把,自媧皇補天以來,洪荒中就多出許多禁製,極大地削弱了道術的威力,施展起來也不甚方便,否則那容你逞威得意。”

    張桂芳忙問其故,方知是當年共工頭觸不周山,撞塌天地之柱,把道祖刺激到了,於是命眾教主一起施術,設下大禁製;也就是說,當年女媧補天,僅是分工不同,眾教主的功績,未必就比女媧差半點兒。

    正說間,眾將先後回來複命,風林施禮說道:“末將慚愧,竟讓馬忠噴出黑煙困住,陷入亂局;幸有陶榮來助,以聚風幡將黑煙吹散,方得解脫。”

    鄭倫笑道:“風將軍何必自謙,隻言過不敘功?他噴你一口黑煙,你不也噴他一口黑煙?可惜他僅有黑煙,沒有紅珠;結果讓你傷了他的麵,如今還在軍中慘叫呢!”

    張桂芳聽他等說罷,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不禁失笑。

    原來風林奉命衝殺,半途正遇馬忠。二人交戰良久,馬忠見不能勝,就欲將腹中黑煙噴出;那煙僅能阻人視線,並無其它效用,唯一的優勢就是自己不受影響,說起來和火靈聖母的金霞冠有點相似。

    但風林見馬忠一退,猜出他要施展左道之術,於是也來施術。

    兩口黑煙撞在一處,前者散作一團,後者黑煙化作一網邊,顯一粒紅珠,正中馬忠麵上,打了個滿臉桃花開。於是馬忠受傷不能戰,顧不得把黑煙收回,自去逃命;風林卻叫黑煙困住,四處亂撞。

    當時又在交兵,已成混戰,黑煙裏到處都是人,難分敵我,亂砍亂殺,風林自然不易脫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