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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就對了，昔日夢魘和我說的是‘無霜戲花海’，看來夢魘對於我們這些殺手都做了最好的統籌，隻有排名前位的殺手才知道殺手中還包括了什麽人，一方麵可以防止自己人中較強的殺手殺了較弱的殺手，另一方麵就算末尾的殺手被擒，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事情，這樣做真是完美無瑕，”無霜歎道，“我們這句詩中，海煞已死，不知道誰是‘花’呢。”

    “你們倒是有趣得很，整句詩都拚完了，可惜我隻知道自己代號為‘台’，不知道前麵六位高手是誰。”台烈無奈地笑了笑，引得落郎和羅睺都笑了一番，按台烈這話說，意思他就是排名最後的殺手了，其實台烈的劍法在整個九天也沒人比得了，但是做殺手最重要的並不是武功，而是心計，相比之下，落郎、無霜和羅睺這三人就稍微強了一些。

    夢魘所選擇的這些殺手不僅僅有著過人的才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九天最無名氣、隱藏的最深沉的一批人，雖身懷絕技，但是對他們真正了解的人卻少之又少。就算他們消失在九霄城，也一樣不會惹起太大的注意。

    地陵，冰窟窿。

    玄冰凝結的冰窟中深深透著寒氣，偌遙坐在冰柱前端詳著冰凍中的棄天，這些年來，這樣的姿勢已經不知道出現過多少回，但偌遙卻仍願意一直這麽靜靜地看著棄天。這一生，為了棄天，偌遙已經放棄了一切，大巫的身份和千年的壽命，還有一個女人最寶貴的青春。

    雪慈站在一旁，這一百年來，雪慈看著大巫變老，看著大巫為棄天魂不守舍，看著大巫變成一個可悲的女人，雪慈也無能為力，隻得等待大巫的大限之時，可是大巫如果消失了，那麽雪慈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還有存在的必要嚒。大巫族造就的兩顆宿魂體，一個雨魈，一個冰魈，雨魈算是徹底擺脫了大巫族的束縛，可是雪慈呢，經曆過那麽多代的大巫主人，怕是雪慈也放不下這份主仆感情。

    “婆婆，有人拜見。”

    “讓無常進來吧，子楚！”偌遙似乎知道誰會來地陵，隨口回道，子楚走出冰窟，雪慈想要問話，偌遙先一步說道：“雪慈，你還記得無常這個人嗎？”

    雪慈一愣，疑問道：“無常？”

    “當年因為守墓世家替大巫族辯護，七液君王將守墓世家一門殺盡，可是當日有守墓世家的人留在地陵守靈，他存活了下來，可是對於暴君的這種惡行，他也無能為力。但是他的兒子長大了，卻不甘心留在地陵，這是山魈王室欠守墓世家的，他這麽想也沒有錯，畢竟守墓世家守靈千百年，功德無量，而山魈王室帶給守墓世家的卻是滿門屠殺，隻要是一個有骨氣的男人，恐怕都不會留在地陵繼續為皇陵效力，於是他的兒子帶著守墓世家的魈靈·闇夜之神離開了地陵。”

    雪慈推測道：“離開的那個人就是無常？”

    “沒錯，而且無常和子楚還有關係，記得我十幾年前帶回來的孩子嗎？”

    “就是子楚啊，怎麽了？”雪慈有點不解，這些人到底有什麽聯係。

    “雪慈你應該知道無常是從地陵離開的，所以很多人都以為他知道地陵的寶藏，於是都去找他麻煩，有闇龍子這隻魈靈，當然無常不怕任何人。可惜，無常有了孩子以後，那些人把目標放到了無常的家人身上，無常便從此隱居。可惜在他老的時候，對地陵財富不舍不棄的那些雞鳴狗盜之輩再一次找上了他，為了逼他就範，殺了他的妻子和兒子兒媳，僅剩下一個半歲多大的孫兒。無常發狂殺盡所有人，從此帶著孫兒流浪在山魈，十幾年前我去守墓世家祭拜無辜死去的人，碰巧遇到了無常，他說他帶不活他的孫兒，求我撫養，我明了欠了守墓世家的，撫養子楚也是責無旁貸。從那時，我就帶著子楚來到了地陵，不知不覺他也長大了。”

    “原來無常是子楚的爺爺！”雪慈著實沒想到浪跡山魈的無常竟然和子楚還有血緣關係。

    “不過無常有他的顧及，希望這件事就這樣瞞下去。”偌遙不禁笑了笑，活著的人竟然一點也不珍惜彼此，而自己呢，卻對一個死了一百多年的人癡迷不忘。雪慈沒再說什麽，畢竟守墓世家也和自己無關，但是從小看著子楚長大，還是有點憐惜他的身世。

    冰窟裏踏出了沙沙聲響，無常在子楚的引領下走進了洞內，無常不改武道會的樣子，依舊紅色長巾，外表看去倒是個健碩的老人。無常看到偌遙起初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就笑了笑，看來他對於大巫恢複昔日容顏的事，也不是很吃驚。

    “十多年沒見了，還好嗎？”偌遙溫和地先問道。

    無常客氣道：“托大巫的福，一切安康。”

    “也有幾十年了，虧你還記得地陵的路線……”偌遙取笑道，無常跟著笑了一聲，沒做回答。

    偌遙繼續未卜先知道：“無常，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

    “大巫，我有個問題困擾了幾十年，要是再不解開，我怕以後永遠也解不了啦！”

    “是不是想問我，你當年所作所為是對的還是錯的？”偌遙抬起頭，看了一眼無常的眼睛，那是一雙布滿皺紋，略顯滄桑的眸子，無常知道大巫料事如神，也沒怎麽驚訝，隻是有禮貌地點了點頭。

    “七液君王因為守墓世家替大巫族辯護，就將你們一門殺絕，而你因為這段仇恨不願再為山魈皇室效力，於情於理都沒錯。你們守墓世家在地陵守靈千百年，功勞是絕對不可以被抹殺的，山魈王室對於你們，也隻能說是恩將仇報。可是那並不是曆代山魈王室的過錯，隻是七液君王一人的罪孽。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離開地陵，從此不再過問地陵和守墓的事，所以你這些年過的並沒有錯……”

    “謝謝大巫開解。”無常恍然大悟，但是卻仍有一絲難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守墓世家的那段屈辱，我會讓山魈王給你們洗刷，你可以選擇重整守墓世家，無常也可以是自此以後第一個守墓世家的人。”

    “謝謝，我就不用了，如果可以都交給他吧！謝謝你大巫，謝謝你這麽多年對他的養育和教誨之恩。”無常鞠躬，對偌遙深表謝意，便轉身走出了冰窟。

    偌遙趕緊對一旁的子楚令道：“子楚，你送無常出地陵。”

    “是，婆婆！”子楚急忙追隨著無常的腳步也跟了出去。

    看著子楚和無常走出冰窟，雪慈不免有點感慨，明明就是爺孫兩人，卻要變成陌路人，“真是可笑啊，昔日最鼎盛的大巫族和守墓世家，受萬人崇拜，現如今什麽也沒剩下，除了一百年前的罵名和屈辱，可笑啊可笑！”

    “雪慈你說得對，大巫族和守墓世家已經不複存在，再過百年剩下的隻有你們。”

    雪慈恨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要是能給你再一次選擇對棄天的感情，你還會要今天這個結局嗎？”

    “嗬嗬……”偌遙自諷大笑道，“我還會再為了這份感情令大巫族滅族嗎，還會為了這份感情犧牲守墓世家嗎，還會為了這份感情令棄天長眠不醒嗎，我還會為了這份感情害死那麽多人嗎？也許這份感情，我承受不起，我沒有籌碼去賭這一份感情，如果讓我選擇，我不想再認識棄天這個人，更寧願彼此永不相見。可惜這一生，走到這一步，我還能選擇嗎，選擇忘了他還有用嗎？”

    “看來你還是會選擇和他在一起！”雪慈低下了頭，是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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