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另類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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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以外,我與布紮靜靜的看著還在劇增的紅霧,而心中所想的卻截然不同。
我十分納悶女鬼靈為何沒有追來,按理說那個大巫師是我逼死的,她應該最恨我才是。
而一旁的布紮卻大汗淋漓,急得抓耳撓腮。
“老…老大,你受傷了,就麻煩你護送三王子和辛亞娜回基蘭城,我…我……。”
“你準備飛蛾撲火,螳臂擋車,去送死嗎?”
我側過身,目光古井無波的注視著他。
“老大,‘鬼靈族’的本命鬼煞一旦脫離宿主,必將為禍人間,屆時一定是生靈塗炭,屍橫遍野。尤其這兩個‘攝魂’大巫師的本命鬼煞更是極凶至惡的‘赤獠母’和‘藍眼嬰’,她們本為一對母子,被‘鬼靈族’族人活體煉煞,因此對人世間充滿了刻骨的仇恨。不管怎麽樣,身為大逍遙天烏瑪大神的神徒,我必須消滅她們,必須。”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她們心中為何有那麽炙熱的恨,我明白了她們為何不追來,她們恨世人,更恨宿主,但凡擺脫控製,她們根本不會為宿主報仇。可憐的“鬼靈族”“攝魂”大巫師,如果知道結局是這樣,那兩位能不能閉上眼都是個疑問哪!
“你打得過她們嗎?”我淡然的問道。
“打…打不過。”布紮一臉的尷尬。
“還是啊!明知是死,何必庸人自擾。”
布紮根本不理我話中的諷刺,他高聲的說道:“老大,這對母子鬼煞正在吞噬塔芒族人,眼看著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死去,此心何忍?”
我一把扯住就要騰身而起的布紮,怒道:“你充什麽英雄,裝什麽普度眾生。這對母子曆經了世間最淒慘的苦難,她們被人煉成鬼煞時,那烏瑪大神在什麽地方?她們遭受錐心剜骨的疼痛時,大逍遙天神殿又在什麽地方?她們成為邪惡的鬼煞,根源在哪兒?誰又替她們鳴過不平,昭過冤屈?你要消滅這對可憐的母子,難道你這神徒的體內流淌的是冰冷的血液嗎?”
布紮徹底的傻了,我的話與他二十幾年所受神佛教化的理念截然相反,他迷茫了,他困惑了,他隱隱的感到哪裏不對,可就是無法抓住。()泡-書_吧_首-發
“北星老大,我知道,你的心不像你的嘴那樣鋒利,你一向見不得貧民受到傷害,宿衛城因為什麽被你焚毀,你忘了嗎?放過這對鬼煞,會有成百上千的貧民遇害啊!”
“我什麽時候說放過這對鬼煞?”
布紮聞言又是一愣,前言不搭後語,難道老大病了。
我一巴掌拍落布紮企圖探向我額頭的手,佯怒道:“討打是吧?”
“嘿嘿,老大,咱們怎麽辦?”
“等等再說。”
布紮眉頭微皺,突然,他想明白了這一番對話背後隱藏的寓意,他明白了我的心思。
“老…老大,你想借這對鬼煞之手,讓塔芒族絕種。”
“哼!你還沒有笨到家,不錯,我就是想讓那幫畜生永世不得超生。”我的回答不容置疑。
布紮沉默了,他深深感到我心中的冷酷,深深感到問題的嚴重。
“老大,不可以,塔芒族是青嵐大陸萬年傳承中的大苦難者,飽受摧殘。因虧欠他們良多,所以三大神殿才對其有些縱容和寬宥。加之塔芒族不與外族往來的脾性,逐漸養成了弱肉強食的野蠻文化,綿延至今。”
我不言不語,依舊盯著他不放。布紮黑臉一紅,繼續說道:“老大,這事至為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我布紮從未求過人,今天,我求你了,為塔芒族留下一條血脈,還他們一個公道。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抬頭看了一眼那滾滾的紅霧,我歎了口氣,有些落寞的道:“你等在這裏,看好桑跋。”
身形一晃,我撲向了虛空,耳中傳來了布紮情動的話語。
“老大,謝謝。”
彌漫的紅霧在無情的吞噬著塔芒族騎兵的生命,哭喊奔逃聲不絕於耳。那些所謂的“巫卜”、“巫童”拚命保護的隻是一小部分人,在這對吸食了宿主精血和靈魂的母子鬼煞麵前,他們的抵抗是微不足道的。
“你們可以停手了。”我的聲音穿越了怨力,直接送到了母煞的核心印記中。
“不吞噬你已是網開一麵,你還敢多管閑事。”母煞如風而至,言語間恨意濃烈。
我淡淡一笑,真誠的說道:“我不勸你放下執念,更不勸你忘記仇怨,恨,的確需要鮮血來平複,但不可殃及無辜。逝去的已經無可追悔,你要一直這樣流浪於天地間不成?你不怕再次被邪魔捕獲,成為他們的祭品、附庸和凶器嗎?即便你不怕,可你想過你兒子的命運嗎?永遠不見天日,永遠被天地所不容,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
“住口,住口,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是你們,是你們讓我和我的孩子化身鬼煞,我恨天,恨地,恨人。這恨,就是傾盡伽河水也無法清洗幹淨,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我要吞噬你們的魂靈,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我就是要這樣流浪於天地間,不停的吸魂噬魄,不停的強大。終有一天,我會超越神佛,讓你們償還一切。”
我用憐憫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女鬼靈,我很同情她們母子的際遇,也真心想為她們做點什麽。人世間有許多仇恨必須要果報,有許多冤屈必須要昭雪,但過猶不及,若再加上一份癡心妄想,則是愚蠢至極啊!
“超越神佛,嗬嗬,好大的胃口。女鬼靈,我不想與你過多的糾纏,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們麵前,希望你認真考慮。如果你願意散去一身的怨力,我可以做主,找一位神僧度你們母子輪回轉世,不必再受痛苦的折磨,可否?”
“放屁,我憑什麽相信你,我憑……。”
“就憑我比你強大。”
一聲斷喝,我截住了她的下話。我知道,在如此仇恨麵前,言語是蒼白無力的,最終解決問題的還是實力,可以毀滅她們的實力。
我雙瞳如墨,周身黑芒環繞,似乎風洞驟開,無情而霸道的汲取著滿天的怨力。
遠方,急的直跳腳的布紮忽然一愣,他發現那滾滾紅霧宛如翻江倒海般朝一個方向瘋狂的聚集,不,不是聚集,是塌陷,是被什麽正在吞噬。
那是什麽,紅霧的中心遽然出現一個黑洞,它在慢慢的膨脹,紅霧卻越來越少,直至消失殆盡。
緊接著那黑洞也漸漸消失,一個人仿佛一尊魔神,清晰得見。啊!是老大,布紮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老大,他在確定自己“老眼”未花的時候,心中回蕩著三個字“噬靈者”。
天空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草原上,塔芒族的騎兵已經四散零落,潰不成軍。
他們膽戰心驚的抬頭仰望,在他們未來生命的記憶中,將永遠無法遺忘,剛剛發生的,那屬於神的戰爭,那屬於神的瞬間,那屬於神的強橫。
看著手中黑絲籠罩下的那對母子鬼煞,我心中的滋味並不好受,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混蛋,你也是個邪魔,殺了我們,你殺了我們,我們母子但求速死。”
我沒有理睬母煞那歇斯底裏般的嚎叫,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柄龍槍是你們母子暫時的棲身之地,我會盡快履行承諾,記住,我隻是想幫你們。”
我已經把我的心思告訴了龍槍的靈識,它會替我照顧好這對可憐的母子。
塔芒族,還有塔芒族這檔子事亟待解決,我不會因布紮的幾句話而改變我的初衷,首惡必懲,不管什麽狗屁法則,不管他們曾遭受什麽苦難,都不能作為殺戮的借口,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我緩緩飄向由“巫卜”“巫童”組成的二十幾人的小隊,塔芒族人不知道我想幹什麽,但從心底滋生的恐懼讓他們的騎兵在退,讓他們的巫者在退。
我的動作還徹底的嚇壞了布紮,他忙三疊四的來到我的身邊,欲言又止,麵色沉重。
此時塔芒族的“巫卜”豐爾對族群的當下充滿了擔憂,他眼瞅著族長仲馬克被一腳踢得昏迷不醒,生死不明,他用盡了一切辦法卻束手無策;他眼瞅著這個如神似魔的人輕易的收服了世間至凶至惡的赤獠煞和藍眼煞,化解了塔芒族滅族的危機;他眼瞅著這個人緩緩逼近,可他的心中卻興不起半點抵抗的念頭,他深深地知道,塔芒族的命運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中。
舔了舔皴裂的嘴唇,豐爾用生硬的普通話,黯然的說道:“神者,塔芒族知錯了。”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布紮口中這個塔芒族最著名的巫卜,我很討厭他的說辭,動不動拿族群說事,卻又不具備師殊族先知索甲那樣高尚的情操。此人乃宿衛殺戮的首惡之一,不可饒恕。
“巫卜,嗬嗬,你算沒算過今日你們塔芒族的命運?”
豐爾聞言心中一顫,該來的終歸要來,總要麵對不是,看來自己隻有拚卻一死,希望可以為族群留下一條血脈啊!
“神者,我是塔芒族的大巫卜,一切罪責由我承擔。請你慈悲為懷,救醒族長,放過這些隻想卑微苟活的族民,那豐爾即便魂歸幽冥煉獄,也會酬謝神恩。”
呦嗬,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能無懼一死,算得上襟懷磊落,大義慷然,沒有辱沒“巫卜”護族的職責。可惜,我依舊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哼!卑微苟活,卻以虐殺無任何抗力的貧民為樂,你說自己苟活,也就是說宿衛城的首陀羅們不該活著了。”
“不不不,神者誤會了,塔芒族人大多耿直魯莽,蒙昧無智,因族內各股勢力常年混戰,他們習慣了殺戮,他們隻知道奉命行事,而真正在幕後掌控一切,發號施令的人是我。如果神者認為宿衛城那死於天罰的兩千塔芒族人不足以贖回他們所犯下的罪惡,請殺了我,以昭雪林布人的冤屈,以平息神者的憤怒。”
豐爾的話音未落,其他塔芒族的“巫卜”、“巫童”和高階武士頓時亂作一團,紛紛或站或跪的圍著他,聲淚俱下的吵嚷著他們自己的語言。幾個暴躁的,竟然拔出了彎刀,向我怒目而視。
這些野蠻人也有如此情義,危難關頭能排除心中徹骨的恐懼實為不易,看來這個“巫卜”的確是塔芒族的精神領袖,倍受眾人的擁戴啊!
我一股靈力出手,解了還在那兒昏迷不醒的塔芒族族長“種騍馬”的禁製,我想看看到底誰是宿衛殺戮最大的元凶,“巫卜”豐爾應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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