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踐約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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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極思動,左右也閑著沒事,交代一聲後,我扛起一把魚竿,拎起一個魚簍,一步三搖的走下昭山,走出大昭德城,沿著綠植盈岸的衡水河,我覓得一絕佳岔口,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一片美麗的綠意之中。

    大昭德寺,“虛相”紐舒大師微笑的迎進了梵尼、布紮、孜摩、德蒙、魅爾和秋歌六人。

    “大師,基蘭城的善後事宜已基本完成,妃雅準備在此調整兩天後,即返南吉嶺。哦!北星他……。”

    “北星檀那一切都好,否極泰來,傷勢已無大礙。嗬嗬,他是個喜靜之人,去垂釣了,尚未返回。”

    “我們去找大哥!”布紮一把拉起魅爾,身影杳渺。

    梵妃雅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布紮,基蘭城一戰,他重情重義,無懼無畏,生死追隨著北星。為了北星,他不惜與“亞聖”億凡翻臉,不惜搭上大逍遙天的命運。“語金剛”布紮,他已經成為大逍遙天最亮的一顆明星,他已經成為青嵐年輕神修者的偶像,一舉天下聞名。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隔世的記憶沒有讓他變得安靜,毛躁依舊啊!

    接下來,秋歌拉著孜摩、德蒙去逛大昭德城,而梵尼與“虛相”紐舒大師則繼續交換著信息。

    河岔邊,我躺在一株貼河麵生長的老樹杈上,臉上蓋著一大片椰葉,魚竿被我壓在了身下,至於魚兒咬不咬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悠然而淡然的心境,讓人沉醉。

    “閑來垂釣碧水間,煦風暖人夢日邊。”

    靜靜的傾聽,是一種與天地交流,與自然契合的媒介,潺潺的衡河水,自由自在不時穿梭的遊魚,茂密綠植間小心謹慎、探頭探腦的小動物,各種色彩斑斕的蝴蝶、飛蟲,孕育在洞底枯枝下初生的生命,它們一一印映在我的腦海之中,無比的奇妙,無比的靈動,無比的絢麗多姿,無比的瑰麗多彩,這兒,是個一方衍生奇跡的沃土。

    一花一草一木,山川河流,生靈萬物,與浩瀚的星河相比,太過渺小了。小沙說的對,人,與蒼穹般恒在,那純屬癡心妄想,“道顛”、“證果”,隻不過是另一個癡夢的起點,恒在,如幻想般遙不可及。

    “北星檀那,別後年餘,一向可好啊?”

    一個圍著麻布披肩的老僧伽,踏水而來。

    我一動未動,甚至椰葉下的雙眼都沒有睜開。

    老僧伽停在了不遠處的水麵,對我的不理不睬似乎習以為常,他也開始靜靜的感受著這裏蓬勃而旺盛的生機。

    綠色的河道,緩緩向南的河水,一株打橫生長的老樹,一個躺在樹上的年輕人,一個蹈波踏浪的老僧伽,一把隨風搖曳的魚竿。所有的一切,構成了一幅極不協調,又無比協調的畫麵,妖異莫名。

    時間仿佛靜止了,又仿佛如河水般悄悄的流逝。

    上鉤了,一條白花魚上鉤了,它想掙脫束縛,它想重獲自由,它時而躍出水麵,時而拍打著河水,時而潛底急遁,翻轉、跳躍、疾馳,無休無止。泡-書_吧()

    堅持,是一種信念,它打破了這難得的心靈寧靜。

    “北星檀那,何不放生?”

    “嗬嗬,陀三,你若放下,我就放生!”

    原來是大逍遙天的意金剛陀三到了。

    這老僧,永遠都不會忘了管閑事。小善長施,涉及揚名;大善不為,關乎利益,他們這些大佛者,已經把世事堪透,已經把一切都算到了骨頭裏。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陀三來,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佛祖逍遙,生死皆是宿命,因餌吞鉤,倒也有因有果,老僧妄言了。”

    取下遮臉的椰葉,我彈身而起,解了白花魚的禁錮,它一擺尾便無影無蹤,這樣做,不是因為陀三嘴裏的狗屁因果,而是我想給它自由。

    “陀三,宿衛新城怎麽樣了?你們大逍遙天的一百萬金到位了嗎?”

    懸浮於河麵,斜倚著老樹,我不鹹不淡的問著他。

    “北星檀那,這一點你不用掛心,星城的架構圖已出爐,包括外圍村鎮,規模將是原宿衛城的二十倍。目前建造工程已經全麵啟動,預計主體工期為四年,需資三百萬金,附屬設施工期為八年,需資五百萬金。十年後,一個青嵐大陸最大的輝煌之城,將屹立於聖河中遊的北岸。”

    貌似意金剛陀三這樣的大佛者,他也以親自參與和經曆興建宿衛新城而自豪,如此一項浩大而奇跡般的工程,讓他的心亦不能平靜。

    我突然有點喜歡上這個老僧伽了,隻為他的心並未完全神化,他還有夢想,還有激情。

    深施一禮,我正容的說道:“陀三大師,幾萬流亡的首陀羅,他們全部生存的希望,一切就拜托了。”

    陀三聞言明顯一愣,隨後他就明白了我話中的分量,他眼中精光一閃,也無比鄭重的起手還禮。

    “北星檀那,老僧就是不證佛果,也要讓星城的天佛光普照,一片祥和。”

    正事談完了,我留在青嵐大陸最大的恩怨已了,我感覺無比的輕鬆。

    “嘿嘿,目前星城有五萬人參與興建,那場麵,一眼就會讓人目眩神搖,檀那,你還有六十萬金缺口沒有到位,可不要誤了工期啊!”

    心口一堵,好心情頓時情蕩然無存。這個陀三,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一竿子就直奔命門,讓我刹那間無語。

    “一年,一年後會有人把六十萬金親手送到你的手中,怎麽樣?”

    我惡狠狠的瞅著他,他要敢不答應,我立馬開戰。當然,我僅僅是這麽想的,嗬嗬。

    “佛祖逍遙,檀那的心如聖河之水,恩澤……。”

    “停,馬屁不用拍了,布紮已經異變成語金剛,並名揚大陸,你為踐約而來,我亦在等你!”

    陀三聞言黯然的笑道:“北星檀那,逍遙天印是烏瑪大神證果時留下的傳世印決,關乎至極的奧義,關乎大逍遙天一脈的傳承和興衰,沒有那麽簡單的。$$如果除此之外,我開出更誘人的條件,你可以接受嗎?”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沉默是一種壓力,也是一種態度。

    “樹有根,水有源,檀那,你…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非逍遙天印不可嗎?”

    我依舊沉默,而陀三卻迫於承諾,直接拋出了他的底牌。

    “北星,六十萬金,大逍遙天替你出了,可否?”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六十萬金不是一個小數目,這都舍得出來,真是令我有些意外。

    “陀三,你是怕我北星一走了之,永不回頭嗎?”

    “不,大逍遙天可以懷疑任何人,但絕不會懷疑敢於‘亞聖’億凡攜手往生的北星檀那。”

    嗬嗬,這陀三好靈通的消息。

    “那你就依約而行吧!”

    我一甩衣袖,也宣告著這場談判的無疾而終。

    “好!那我就傳你逍遙天印。”

    神識在交流,手印在幻結,逍遙天印核心的神秘奧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逍遙天印,與慈悲天印一樣,堪稱是博大精深,玄奧莫測,對於這兩個印結,我還需要不斷的堪悟。

    陀三有一點說對了,逍遙天印的確關乎著大逍遙天的傳承和興衰,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而此時的陀三眼角卻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仿佛陰謀得逞的樣子,他平靜的說道:“北星檀那,前約已踐,老僧得盡快返回星城,逍遙天印並非是單純的印結,它更是一份責任,該怎麽做,你心中有數……。”

    衡水河上,人影杳渺,隻剩我和一把隨風晃動的魚竿。

    他根本就沒想過更換條件,他根本就是為傳授我逍遙天印而來,這個老鬼,他分明是挖了個坑,把我埋了。

    原來這逍遙天印是可以外傳的,但有條件,它涉及到烏瑪大神的遺願,一套功法,一個印決,一份責任,我被陀三騙了,從此我雖然不是大逍遙天的弟子,但大逍遙天一旦有難,我必須要管,我成了大逍遙天一脈的傳承護法。

    “大哥,總算找到你了,魅爾有話對你說。”

    布紮和魅爾憑空出現,二人手牽著手,表現的親密無間。

    梵尼等人抵達昭德寺了,布紮這個小混蛋,他那個老混蛋師父剛騙完我,他又來騙我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我的語氣充滿著餘怒未息的味道。

    魅爾以為我是衝她,本來就有些不安,這會兒更是膽怯,她看了布紮一眼,又馬上低下了頭。

    “魅兒,你別怕,大哥是假橫,有我在,你放膽直言。”

    呦嗬!這兔崽子長行市了,顯然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北…北星,我父親說我大師兄八師古是咎由自取,黑天族不會為他複仇,也希望你不…不要深究了。”

    “停,魅爾,你不要說了,黑天族跟我一點關係沒有,我不感興趣。”

    這他媽的哪跟哪啊!梵尼戡亂已經結束,誰還要節外生技誰就是棒槌,何況若不是八師古步步緊逼,我根本沒打算取他性命,這個人是個大陰謀者,有他在,三大神殿的日子不好過了。現在他生死未卜,但觀察魅爾的狀態,八師古多半沒有往生,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

    “布紮,魚竿魚簍歸你,我去也。”

    我蹤影全無,而他倆卻呆愣在衡水河上,不明所以。

    此時,一個飄渺、陰冷的聲音在魅爾的耳中響起。

    “你記住,神佛內鬥,誰輸誰贏與我北星無半點關係,你給我警告你的父親和八師古,耍陰謀,施詭計,沒有問題,但不能牽扯無辜的貧民,否則老天不罰,我會掘了你們黑天族的族根……。”

    魅爾在顫抖,她不明白那個人怎麽會知道大師兄沒死!

    基蘭城北城外一間破敗的貧民土屋內,昏暗的油燈下,一個獨臂老者和一個年輕人頭頂頭的在細聲密語著,詭異的氣氛在悄悄的彌散……。

    “赤羊,我的話你記住了嗎?”

    那個圓臉小眼睛的年輕人不住的點頭,滿臉的髒笑。

    “原則隻有一條,我要讓北星在西拉瑪,在龍翼臭名昭著,讓各大宗門群起而攻之,我要讓他死。另外把隆多吉被北星殺害的消息給我放出去。”

    “嘿嘿,師父,你放心,對付女人,這套我在行,並樂此不疲。”

    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年輕人的腦袋上,讓他疼的呲牙咧嘴,卻不敢吱聲。

    “混蛋,你當這是遊戲嗎?稍有不慎,代價就是你的命,給你,這是八師古傳我的神修功決,你給我用心修練。”

    “師…師父,八師古大人不是死了嗎?”

    “住口,不該問的你少問。明天,你就起程去龍翼大陸。”

    “哦!知道了。”年輕人出屋而去。

    一股恨意在飄蕩,那老者目露凶光,歹毒無比的自語道:“北星,我大弧公一定要讓你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茫茫的克拉底山脈深腹部,一個隱蔽在冰川之下的溶洞裏,各式各樣詭異恐怖的神佛石像懸於四壁,它們或猙獰,或圓睜怒目,或陰森,或仰天狂吼,它們有的在戰鬥,有的在冥想,有的在揮舞著彎刀驅魔,有的披散頭發躺在水中,有的雙頭八臂,有的化身為飛禽走獸,有的袒胸露乳,有的**巨長……,林林種種,駭人無比。

    洞底中心的一處石台上,一個周身赤裸並塗滿鮮血,鮮血之上盡是墨色鬼符的中年人,猶如死屍一般躺在上麵。

    他的頭頂部位,一個麵繞黑煙,死氣沉沉的精瘦老者盤膝而坐,一個猥瑣的獨臂人站於一側,他捧著一個木盤,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

    洞中神佛石像的下方,一根根中空的尖竹嵌入了石壁,每一根都在滴血,那血落在洞底縱橫交錯的凹槽內,積少成多,緩緩流入石台下,一個洞內洞,一個偌大的血池之中,那血池裏似乎綁著一個什麽東西,它在不停的變換著形狀,不停的掙紮,不停的發出一陣陣深沉的吼聲,可每當有新鮮血液流入,它又無比的癡迷,無比的安靜,它在汲取著血液中的精華。

    石台下,血池旁的另一個洞中洞,十幾個男男女女被鐵鎖綁在石柱上,無一例外,他們都渾身赤裸,頭部紮滿了黑色的銀針,他們在慘叫,他們的靈魂不時的冒出軀體,又膽怯的逃回,“活體煉煞”,這世間最殘忍的一幕出現在此。

    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溶洞,這裏宛如是人間煉獄,這裏宛如是無生的死地,這裏無比的邪惡……。

    “鬼仆,平措的元神是否做好了準備?”

    “回稟鬼靈王,一切都已妥當,靜等您施展逆天大法,為他重塑‘通幽’之軀。”

    “哼!這個平措敢違抗我的諭令,沒有等他們幾個從神山出來,就自作主張先行設伏,弄得損兵折將,其罪當誅,我還費心費力的救他,若不是鬼靈族正值用人之際,我恨不得一口吞了他的元神。”

    “主人高瞻遠矚,重情重義,異日必能將‘鬼靈之主’的旗幟插遍青嵐大陸,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正朔。”

    “哼!少自欺欺人了,區區一個異域小子北星,就滅了葛瑪吉、苦壩、圖噶、赤烈四個‘攝魂’大巫師,還有單增旺,那森兩個‘亡靈’大巫師,再加上平措,他一個人幾乎滅了三分之一鬼靈族的有生力量,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是啊!主人,那個異域人的強大還不止這些,在龍城,他竟與‘寂魔’穆赤平分秋色,在神山他竟讓‘暗魔’奎讚低頭俯首,讓‘佛魔’貢嘎望風而逃。無垠海邊,他為了一個素未平生的妖女,竟然威逼鐵血梵天,大快人心哪!日前在基蘭城外,他更怒罵‘黑暗血皇’、‘亞聖’億凡,肆無忌憚的挑戰大慈悲天的無上權威,他倆那一戰,驚世駭俗,焦土千丈,幾乎攜手往生,一舉震驚天下,被人廣為傳頌,他已經成為了青嵐的絕世強者之一。他是一個極其複雜的人,我想不明白,他幾乎把三大神殿那幫子‘惡魔’都得罪光了,更是咱們鬼靈一脈的仇敵,他的行為亦魔亦佛亦鬼,他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桀、桀,他隻是一個寂寞的獨行者而已。”

    “寂寞的獨行者?不懂!可是主人,放虎歸山必有後患,我們為什麽不就地格殺,把他埋葬在青嵐?”

    “哼!愚蠢,那小子做的某些事正是我想做而沒有做到的,留下他,億凡會如坐針氈,三大神殿那幫子‘惡魔’也會如鯁在喉,豈不更好。十年,十年後,等我縱橫三界,至尊無敵的‘血妖煞’祭練功成,屆時誰還是‘鬼靈之主’的敵手,三大神殿,惡魔,桀、桀,他們都將成為我的奴仆,哈哈哈哈。”

    一個無比詭譎而嗜血的聲音在陰森的溶洞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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