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第5章突圍

    這個巡遊者之家並不算大，數十根石柱圍成一個圈，石柱中間的間隔就用碎石混和泥土、茅草填滿，除了一個大廳外就沒有任何的房間。

    大大小小的石墩分布其中，它們的尺寸不一，能夠適應從牛頭人到穴居人的各種不同體形。既可以用來坐，也可以當作餐桌和床，總之是通用型的用具。

    因斯特和艾麗進去的時候，巡遊者大廳裏正像一鍋沸騰的開水。

    不大的地方擁擠了上百名各族人士，其擁擠程度讓因斯特想起在地表常吃的麥片粥。

    所有的石墩上都站滿了人，這不僅僅是因為地方擁擠，也是為了讓自己的發言更加有力。

    一個孔武有力的牛頭人正在慷慨激昂地鼓動大家：“不要猶豫了！再等下去關卡的防禦隻能越來越嚴密，就今天一天的時間那裏又多了道壕溝，我們有幾百名戰士，鼓起勁一下子就衝過去了！”

    一名美杜莎戰士不以為然地開口反駁：“你是讓我們冒著箭雨穿過數百米長的障礙區嗎？我認為那純粹是送死。”

    “那難道在這裏等著地城搜捕隊上門嗎？”

    “我們還要多聯係一些力量，最好有能施展護罩的法師。”

    “法師哪裏那麽好找，盡早殺出去才是正經。”

    因斯特很快看明白了局勢，現場的牛頭人們意見比較一致。都想盡快冒險一試，而美杜莎們因為擔心弓箭地封鎖所以比較謹慎，穴居人數量較少，輕易不發表意見。鷹身人們則最混亂，他們沒有首領和統一的意見，各憑己意隨聲附和，把會場攪得亂吵吵地。

    能夠飛行的鷹身人並不太把封鎖放在心上。即使有弓箭的封鎖但對於飛行靈活的他們來說，頂多就是有一些傷亡罷了。

    但鷹身人現在並不想扔下其他種族的戰友一飛了之。不過如果爭論遲遲沒有結果，他們也絕對不會留下來等死。

    因斯特眉頭一皺，就想擠到中間最大的那個石墩去。

    “因斯特！”一個聽起來異常熟悉地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牛頭人愕然回顧，看見了一名身軀縮在陰暗角落裏地穴居人。

    “噠噠塔那——是你！”

    因斯特驚喜交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此地遇見了那紮克的穴居人夥伴。

    “真的是你——還有艾麗也在，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噠噠塔那的臉上一抽一抽地。不斷發出噝噝的聲音。因斯特知道——那是穴居人哭泣的方式。

    在悲喜交加之中三個人互相簡述了各自的遭遇——噠噠塔那在靈吸怪之變時趁亂逃出了那紮克，但是和其他地夥伴也失散了，隻能獨自一人趕回自己的部族。

    可是因為噠噠塔那的部族就在尼貢平原上，所以他很快就不得不再次踏上逃亡之旅。曆經磨難，噠噠塔那的部族也變得七零八散，最後隻剩下他孤身一人。

    雖然噠噠塔那的述說非常簡單，但是因斯特和艾麗卻從字裏行間感覺到了那無數次的驚心動魄和死裏逃生。

    穴居人武技、體力都不行，因為語言的問題和其他種族交流也不方便。單獨一個穴居人在地底流浪，除非是蒙塔尼亞克親手教導出來的魔法師，否則幾乎沒有長期生存地可能。

    而噠噠塔那已經失去部族超過半年了，他褐綠色的身軀上布滿了傷痕，臉上一道狹長的傷疤差點就讓他失去一隻眼睛，還有微瘸的一條腿。都在無聲地訴說他遭遇過的苦難。

    這些**上的傷害還是次要地，在噠噠塔那的眼神中有一種深沉的絕望，即使猝逢舊友的欣喜都無法將之驅散。在述說的過程中穴居人有時會毫無理由的停頓下來，眼神痛苦迷茫，每到這個時候因斯特都感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個陌生人，自己熟悉的那個溫厚、自信、幽默的穴居人再也找不到了。

    因斯特和艾麗也簡要說了自己的情況，噠噠塔那沒等他們說完就慘笑道：“你們為什麽來這裏？既然連地表和尼爾城都沒有困住你們，你們為什麽不找一個地方藏起來，為什麽還要回來？”

    “怎麽啦？”因斯特和艾麗聽出不妥，急忙追問。

    “這是一個陷阱。地城之心故意留下這麽一個薄弱地缺口。打算把我們這些漏網之魚一網打盡。唉——你們真不應該來。”噠噠塔那沮喪地說道。

    “陷阱？你怎麽知道？”

    臉上地肌肉抽了抽，穴居人回答道：“因為我經曆過一次。”

    噠噠塔那停頓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的回憶起那段恐怖絕望地經曆，“和這次一樣，地城之心堵住所有的出口和通道，但是故意讓一個出口的防禦看上去很薄弱，其他地方掃蕩的搜捕隊有意把人向這個地方趕。就像網上有了一個口子，很快所有的人都擠過來，以為這裏是逃生的道路，結果卻被一網打盡，隻有我——這個沒用的穴居人躲在泥溝裏才幸存下來。”

    因斯特皺眉問道：“出口外麵有埋伏？不對呀，這個出口外麵地形重新變得開闊，很難設下伏兵的。就算有埋伏大家分散行動，總能逃出去一部分。”

    “不是埋伏，是追兵——”噠噠塔那剛說到這裏，因斯特立刻醒悟，驚叫道：“是鷹身人！”

    “沒錯，隻要壁壘一遭到攻擊，遠處待命的大群鷹身人就會帶著靈石追上來，在開闊的地形上沒有人能逃過從空中降落地攻擊。”

    因斯特眉頭緊鎖。地城之心的這種戰術確實相當難以對付，鷹身人素以行動迅速、飛行靈活著稱，除非利用地形否則地底沒有任何種族能甩掉他們。而鷹身人本身攻擊力不強的弱點，也被他們攜帶的靈石所彌補。

    隻要攜帶一顆最小號的靈石，膺弱的鷹身人就能成為可怕的空中殺手，如果來上數十名鷹身人，估計因斯特幾個人也隻能落荒而逃。其他抵抗者更是沒有幸免地可能。

    此時場中的爭吵越來越激烈，牛頭人和美杜莎幾乎都要打起來了。艾麗看到因斯特地眉毛一點一點舒展開，似乎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甩開大步向會場中央走去，土係元素源源不斷地從腳底湧上全身，黃色的光芒繚繞不定。

    抵抗者們停止了爭論，愕然看著這個剛剛出現的牛頭人。

    因斯特一直走到正中間那個已經擠的滿滿的石墩，一道土柱拔地而起，托著因斯特緩緩上升。

    “魔法師！”“會魔法的牛頭人！不可能！”

    大堂裏炸了鍋。議論驚歎聲轟然響成一片。

    “我是裏奇部族試煉牛頭人、巡遊者、那紮克學員、德雷菲斯的戰斧持有者、蒙塔尼亞克魔導師弟子、尼貢遠征軍護衛團團長、遠征軍統帥——因斯特，我要求仿照尼貢聯盟地黑丹則爾先例成立緊急議事團，我自薦為議事團成員。”

    因斯特的聲音洪亮地在巡遊者之家回響，頓時把所有的吵雜聲壓了下去。他說的黑丹則爾是尼貢聯盟成立之前的一次地底著名的曆史事件，當時幾隻反抗特曼帝國抵抗者組織麵臨走投無路的絕境，在地底一個叫做黑丹則爾的地方來自不同種族地抵抗者領袖們聚在一起，組織議事團並且商定了最初的合作互助協議，從而共同渡過危機。

    黑丹則爾因為開創了能夠體現各種族平等性的議事製度而揚名。那次聚會之後越來越多的抵抗軍沿用這種規則來相互合作，抵抗運動很快變得更加組織嚴密、力量壯大，研究尼貢曆史的地底學者一致認為正是黑丹則爾奠定了尼貢聯盟的雛形。

    先前那名壯碩地牛頭人立刻跳了出來，“我也自薦為議事團成員。”

    “還有我。”一直和牛頭人針鋒相對的美杜莎也馬上加入。

    他們兩個似乎在現場的牛頭人和美杜莎中很有威望，在他們之後沒有其他這兩個種族的人要求加入。

    鷹身人們看到臨時聯盟馬上就要形成，聚在一起唧唧喳喳了一陣後。終於推出了兩名議事團成員的人選，一名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另外一個則是飛行技巧最為嫻熟的鷹身人。

    因斯特同時推薦艾麗和噠噠塔那加入議事團。

    艾麗由於魔法師身份立刻毫無疑義地被通過了，噠噠塔那則由於現場穴居人的稀少，同時因斯特說明了噠噠塔那有重要的情報，也成為了臨時議事團成員。

    最後的結果是牛頭人因斯特和希蒙，美杜莎艾麗和菲德勒，兩名鷹身人和穴居人噠噠塔那。

    希蒙銅鈴大地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因斯特，“你當過遠征軍地統帥？那咱們可以比劃兩下。”

    倒不是因為希蒙不相信因斯特的話，地底地牛頭人一向有不說謊的良好名聲。尤其是自報家門的時候更是謹慎。一點誇大疏漏都不會有。

    因斯特變身回牛頭人後雖然身體健碩，但是畢竟年齡擺在那裏。稍有點經驗的地底居民就能看出來他剛剛成年，頭上的角的顏色都還沒有變完。

    在很多牛頭人部族裏，這個年紀的牛頭人還在忙於參加各種試煉，以期早日獲得部族正常成員的資格，把自己名字中的那個“小”字去掉。

    如果不是因斯特的來曆驚人，剛才又用魔法露了一手，希蒙連向他發起挑戰的興趣都不會有。畢竟希蒙正當壯年，一向在牛頭人部族中罕逢敵手。

    因斯特也不多說廢話，擺起戰斧兩人戰作一團。

    巡遊者中的牛頭人聚攏過來。把對戰地兩人圈在中間，其他種族的人自動地退到了外圍。留下空間讓牛頭人解決自己種族的問題。

    這場戰鬥將決定誰是在場的牛頭人一族的代表者，雖然因斯特就算輸了，憑借他的法師身份和資曆，一樣能在議事會中占據地位，但是希蒙將可以不聽從他的意見，而是依據自己地判斷來下決定。

    出乎因斯特意料的是。希蒙地武技竟然不是剛猛的路數，這真和他那一身剽悍的肌肉不相稱。

    但這隻是表明了希蒙武技的風格。如果認為他的殺傷力不強那可大錯特錯了。

    沉重的板斧在希蒙的手中像蝴蝶一樣上下翻飛，看起來速度並不快，也沒有挾帶呼嘯地風聲，可是因斯特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能把重武器運用到如此靈活的地步，說明希蒙的武技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準。

    在因斯特遇到過的牛頭人當中，能夠在武技上和希蒙比肩的隻有在那紮克遇到的幾名黑帶子級別的教官相比。像馬爾戈已經算得上很強力地戰士了，但是對上希蒙一點獲勝的希望都不會有。

    因斯特的武技是遇強愈強，血紅色的戰魂火力全開，蕩起了千百條熾烈的光影，重重疊疊地朝希蒙身上衝刷而去。

    很久沒有用這種大開大闔的招式了，因斯特欣慰地發現經過在地表地一係列磨礪，他對武技的領悟和控製又上了一個台階，綿綿密密的斧影千重萬幻。就像滄海巨*般裹著一艘小舟，希蒙或強攻、或用虛招yin*，真真假假連續十幾次都被因斯特密不透風的斧勢擋了回來。

    如果說因斯特以前的武技就像狂奔的獸群，雖然充滿了狂猛淩厲的氣勢，但還有著各種漏洞和死角，對手可以閃避也可以趁機反攻。那麽他現在的武技則是洶湧奔流的洪水，幾乎無孔不入，對上的人立刻會產生一種無法應付地絕望感。

    而且因斯特巨*般地攻勢也是虛虛實實，往往幾記大力劈砍後就帶上一次虛招，希蒙全力格擋的結果反而亂了自家陣腳，七虛一實或者九虛一實，希蒙又不敢不用力招架，讓他難受地幾乎要吐血。

    希蒙地臉色終於變了，他一直提防著因斯特的魔法，結果對方單單憑借武技就把他逼入了絕地！

    怒斥一聲。希蒙再也不敢留手。一擊力道十足的橫劈配合著牛頭人特有的衝撞特技，凶猛異常地朝著因斯特衝去。竟然連自身的防守也放棄了。

    嚴格說來希蒙這招已經有點無賴，可是因斯特在土元素支持下的攻勢如巨*山嶽，除了這種兩敗俱傷的招式希蒙根本想不出其他破解的辦法了。

    場外傳來了一片驚呼聲，誰也料不到希蒙會在一場帶有切磋性質的比武中用出這種重招。

    大部分人都以為這下必然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可就在此時因斯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微笑。

    左手輕按了一下斧柄，正在放射無窮電光的戰魂忽地一下筆立而起，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半圓。與此同時漫天的斧影尚未消散，看上去就仿佛波濤洶湧的洋麵上升起了一輪血月般。

    希蒙的全力一擊竟然落到了空處！原本以為會和因斯特的兵器猛烈碰撞，希蒙肌肉繃緊做好了預防，可是他隻撈到了幾條殘影，結果被自身的力量帶著踉踉蹌蹌地向前撲跌。

    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板斧正碰到蓄勢待發的一輪彎月，因斯特用力一崩，希蒙的武器嗡地一聲脫手而出，高高地激射向半空，同時希蒙身子控製不住地急旋起來。

    一連轉了三圈希蒙才調整過來，大吼一聲後用力踩向地麵，堅硬的土地頓時被踏出寸許深的腳印，他這才借勢站穩。

    一名在外圈觀戰的鷹身人突然驚叫起來，希蒙那車輪般的板斧正呼呼轉著向他斬去，鷹身人極力扭動著身體，可是眼看半邊翅膀已經要躲不及了。

    一道旋風憑空而生，托著鷹身人的身體抬高了一米，閃避開了瘋狂的戰斧。

    隨即更多地青色氣旋圍繞著激飛的戰斧不斷旋轉。很快消耗完戰斧的動能，戰斧失去旋飛的力量後開始下墜，青色氣旋始終托著戰斧，沉重的金屬戰斧竟然像根羽毛一樣落到地上，連一絲塵土都沒有揚起。

    這是艾麗隨意露了一手，讓剛剛從兩個牛頭人激戰當中回過神的旁觀者們又開了把眼界。

    希蒙空著雙手走向因斯特，微微地低下了他的頭顱。“你很強，你有資格代表我們在場地所有牛頭人。”停頓了一下。希蒙接著說道：“我很少佩服別人，不過你是個例外，從來沒有人能這麽快地擊敗我，坦埃斯都未必能辦到這一點。”

    牛頭人們歡呼起來，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熟悉希蒙，知道他地威名，因斯特的獲勝大出他們意料。

    因斯特還不知道希蒙是明斯頓一帶有名的牛頭人戰士。在巡遊者當中也相當有名氣。如此幹淨利落地結束戰鬥讓他的威望也隨之大漲。

    即使牛頭人之外的鷹身人和美杜莎對因斯特的信心也增強了好幾倍。在地底對強者的尊敬是不分種族和部族地。

    獲得勝利的因斯特也是感慨萬千，希蒙拿他和坦埃斯相比雖然還是有一點誇張，這中間也帶了希蒙一開始輕敵的因素，但是因斯特經過不懈的努力後，確實具有了和劍聖級別高手的一搏之力。要不然他也不能輕易擊敗幾乎達到了黑帶子頂端實力的希蒙。

    尤其是因斯特最後的那個變招，看似輕鬆異常卻拿捏地恰到好處，要在和希蒙這樣的高手對戰中如此舉重若輕，技能、膽識、經驗和那種高手特有地直覺缺一不可。至少武技取得突破前的因斯特絕對無法做到這一點。

    換作以前的因斯特在那種情況下隻能選擇力拚。結果肯定是兩敗俱傷，雖然有土元素的支持因斯特肯定是傷勢輕的一方，但是從武技的角度上講他無法壓服希蒙。

    梅花香自苦寒來，因斯特頂著人類地膺弱身軀、使用並不擅長的刺劍，經曆了一場場艱險的血戰，但也正是如此才把他的武技磨煉地爐火純青。沒有這些經曆的話。因斯特很可能在剛猛的路數上越走越遠，那他就很難體會到更高一層的嶄新境界。

    解決了牛頭人內部的問題後，臨時組織起來的議事團立刻開始了工作。

    穴居人噠噠塔那帶來的情報相當重要，地城之心地行動往往都有固定地模式，以往的作戰套路除非遭受嚴重挫敗，否則它們會不停地重複使用，針對這一點因斯特和其他人商議製定了一個突圍計劃。

    計劃中最關鍵地一點就是地城之心追捕隊趕來的時間，經過和幾名熟悉當地情勢和地理的巡遊者討論，圈定了幾處敵人可能的駐兵地點，每個地點都派遣了幾組飛行最為迅速的鷹身人。他們會在發現敵人後第一時間接力傳回信號。

    菲安娜等三人的加入再次讓巡遊者們為之驚訝。黑暗精靈倒也罷了，自從地城之心征服了幽暗地域以後。地城大軍中越來越多地出現了他們的身影，但是人類就相當少見了。

    不過多幾個會法術的人加入總是好的，地底居民對於人類仍然十分不了解，他們往往會過於誇大人類所擁有的魔法力量，似乎隻要來到地底的人類都是魔法高手一樣，因此不管是牛頭人、鷹身人還是美杜莎，望向幾名少女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不過波利娜和菲安娜的實力也並不辜負他們的期望，在隨後的戰鬥中很快證明了這一點。

    火之柱的光芒逐漸升到了頂點，此時所有人的視覺都轉換成了正常光線的，臨時組成的抵抗者聯軍發動了突圍之戰。

    巡遊者們並沒有主動攻擊壁壘，盡管這種趕工出來的建築因斯特一個法術就能讓它塌陷，但是摧毀壁壘並不是他的目的，所以因斯特一直隱藏在牛頭人隊伍當中沒有出手。

    壁壘中的敵人發現了逼近的巡遊者們，箭孔後方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美杜莎，他們手持弓箭準備射擊，還有幾隊牛頭人正在壁牆的後麵集結。有些低矮地牆段後麵能影影綽綽看見他們的尖角。

    巡遊者中的牛頭人編成一個五十人的分隊，朝著壁壘發起了衝鋒，雨點般的箭矢立刻嘩啦啦地降落下來。

    淡青色的風障繞著牛頭人的頭頂吹拂，飛落地箭矢無一例外地被擋向四周，就好像河流遇到了堅固的礁石一般。

    壁壘上地美杜莎愣了一下，射過來的箭支稍微稀疏了一點。

    趁著這個機會牛頭人們點燃了手中的艾草團並將它們奮力投擲到壁壘底下，這種幹枯的茅草非常易燃。同時會釋放出大量的濃煙，經過穴居人的一些改造後。它們的燃燒速度變慢，但是持續地時間卻加長了。

    濃濃的煙霧蒸騰而起，在艾麗風係法術的卷動下很快吞噬了大半個壁壘，連續的咳嗽聲響成了一片。

    這種煙幕並沒有什麽毒性，它們的作用主要是遮蔽視線，壁壘上的美杜莎弓箭手們的戰力頓時喪失了大半。

    見到這種情形負責壁壘指揮的地城之心也猶豫起來，它下令原本準備出擊地牛頭人們轉入防禦。提防敵人循著煙幕攻入壁壘。沒有遠程弓箭支援，敵人又有魔力頗強的風係法師，它可不想冒主戰部隊被殲滅在壁壘外的風險。

    幾刻之後地城之心就發現它的部隊再也出不去了，巡遊者們的大部隊趁機潛近，越來越多的艾草和幹苔被拋入火中。尤其是壁壘地幾個出口，更是被洶洶的火焰徹底封死。

    火線成形以後，除了部分美杜莎和牛頭人警惕壁壘中的敵人外，其他人幾刻轉入清路的工作。在穴居人噠噠塔那的指揮下。巡遊者們推倒路障、截斷刺網，然後就地取材在壕溝上搭建可供通行的浮橋，一條通道很快就有模有樣地向外延伸。

    壁壘中的地城之心探索到了這些情況，它終於焦急起來，接連不斷地向遠方傳出消息，召喚追捕隊前來。

    地城之心利用靈石可以遠距離的通信。單單通信的話，地心靈石的作用距離比進行精神控製要遠地多，而且體積隻要黃豆那麽大小粒就行了，這種小靈石地城之心地存量相對比較多，足以讓它們在自己的控製區建立沒有死角地通訊網絡。

    開戰之初請求增援的信息已經傳遞了出去，此時大批的地城之心空軍已經在路上了。得到加急的情報後更是加快了速度。

    因斯特一直抬頭注視著天空，已經陸續有幾組鷹身人飛了回來，他們監控的地域沒有發現敵人的伏兵，隻有稍遠的兩個地方的偵察兵還沒有歸來。

    黑暗精靈黛貝拉突然把頭扭到正對火之柱的方向，幽深的雙眸似乎要刺入天空深處。“危險馬上要從那邊來了。”

    因斯特心中一凜。那正是敵人可能出現的一個方向。隻是派去監視的鷹身人都是精選的飛行高手，加上他們分成幾隊。前麵的鷹身人發現情況隻要做出特定的姿勢，後方天空盤旋的鷹身人立刻就能出發，按照道理地城的空軍不可能比他們更快，總有幾名鷹身人能帶來預警信息。

    可是黛貝拉因為身份特殊，並沒有參加戰前的計劃和討論，也就是說她不可能預先知道路線，聯想到她的神奇出現和蜘蛛神後的指示，因斯特幾乎立刻相信了這個警報。

    “艾麗！艾麗快過來——飛高些警戒火之柱的方向！”因斯特吼了起來。

    一連串的命令發布出去，所有的燃料都被投入火中，保證壁壘中的敵人無法衝出來兩麵夾擊。噠噠塔那也陡然加快了工程進度，橫貫隔離帶的通道幾乎神速地完工了。其實巡遊者們一直在有意放慢進度，否則他們早已突破這片封鎖。

    隻是因斯特的目標並不是那個一攻就破的壁壘，也不是這片路障區，否則以他的土係魔法早就能帶著大家揚長而去了。

    關鍵是地城之心的追兵，如果不能殲滅他們，除了同樣能夠飛行的鷹身人之外，牛頭人、美杜莎和穴居人都會在隨後的逃亡路上逐一被擒獲。追捕隊的目標也主要是這些種族，地城之心本來也不指望能逮住多少鷹身人這樣滑溜地飛行者。

    反正作為地底第二大種族。地城軍隊中鷹身人的數量是從來不會缺乏的。牛頭人和美杜莎才是地城之心看重的對象。

    抵抗者們一邊沿著通道快速撤離，一邊緊張地回頭望向天空。

    在因斯特的命令下大部分人都開始撤退，隻留下因斯特和艾麗兩個人斷後——對付攜帶了地心靈石的飛行追兵，人多是沒有用處的，隻能依靠精英戰術。

    火之柱地紅光越來越熾烈，因斯特眼睛一眨不眨地警戒著，他心頭的危險感覺越來越強烈。

    另外一隊偵察兵也回來了。他們也沒有發現敵情，火之柱方向仍然沒有動靜。既沒有敵人，也沒有傳訊返回地鷹身人。

    “那是什麽？”後撤的隊伍中有人叫了出來。

    順著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看見了天空中一片暗紅色的光斑。

    紅斑迅速擴大，形狀也越來越清晰，當紅斑分裂成一左一右的兩片時，終於有人辨認了出來——那是兩隻蠍獅！

    因斯特的心頭緊縮，沒想到連蠍獅也加入了地城的大軍。

    有這種飛行迅猛地生物。鷹身人偵察兵沒有回來就可以理解了。

    寬達六米的翼展和重愈千斤的體重，加上尖牙利爪和劇毒的尾針，蠍獅在地底生物中一直雄踞戰力第二強的寶座，僅次於黑龍。

    更何況兩隻蠍獅的後肢上還牢牢固定著人頭大小的地心靈石，這和鷹身人攜帶的核桃大小地那種貨色簡直不能同日而語。這麽大的靈石能夠連續不斷地發射轉換光線，蠱惑等精神控製術的威力也極為強勁，以往這種級別的靈石隻裝備在上萬人規模的地城大軍中。

    武力強勁的蠍獅和精擅心靈控製地地心靈石，兩者的組合形成了令人恐怖的戰鬥機器。

    地城之心也是惱於抵抗軍的斬首戰術。屢次遭受挫折之後痛定思痛，才開始啟用捕捉蠍獅充當靈石護衛和載具的計劃。

    蠍獅的棲息地都很偏遠，加上他們一向成群結隊實力強勁，地城之心也是花了很大的代價和時間才取得初步成果。

    第一批被控製的蠍獅剛剛開始部署到地城軍隊，這兩隻蠍獅也是幾天前才從尼貢平原趕來的，抵抗者們還沒有得到任何有關的情報。

    不等逃亡者們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體形稍大地一隻蠍獅已經風馳電掣般俯衝下來，它地目標是正在通過障礙區的隊伍。另外一隻則不緊不慢地在天空盤旋，牽製著同樣飛翔在空中地美杜莎艾麗。

    因斯特不得不出手了，此時逃亡的隊伍還沒有完全通過障礙區，狹長的隊形正好是來自天空的轉換射線的絕好目標。

    用力跺了下腳，黃色的光芒電一般直線飛竄，幾乎瞬間追過了所有逃亡者的足底。隨著黃色光芒的經過，地障傾倒、壕溝崩塌，所有土石構成的障礙物頃刻間瓦解，揚起的煙塵還沒來得及散去。又一道黃色光芒將碎石細沙固化成了平坦堅固的路麵。

    在施展法術開路的同時。因斯特操縱著許久不用的擲斧迎向俯衝下來的蠍獅。

    鐵木擲斧上附著一層金黃色的光紋，那是幾乎凝聚成實質的金元素。有了這個附加層。原本並不鋒利的手斧能輕易劈開寸許厚的鐵板。

    更厲害的是因為金元素沒有徹底凝聚，因此在遇到衝擊時很容易碎裂，隻要想象一下幾十上百鋒利的刀片以擲斧為中心四處碎濺，就能知道它的殺傷力有多大。這個技巧因斯特也是剛掌握沒有多久，其威力甚至超出了他本人的預計。

    蠍獅發現了對自己的威脅，平展的雙翼猛地一攏，身體一個翻滾，幾乎不可思議地轉變了飛行的方向。

    包裹著金元素的擲斧擦著蠍獅的邊飛了過去，縛在蠍獅足底的地心靈石也鎖定了因斯特這個威脅。

    地心靈石絕對不會在乎蠍獅高難度閃避動作帶來的翻滾，它能夠從任何方向發起攻擊。

    一道淡白色地轉換射線當空而降。然而它的落點此時已經是一片空地。

    擲斧剛剛出手因斯特就施展了土遁術，轉換射線最讓人頭痛的地方就是它的速度，即使身手再矯健的戰士也無法根據射線的方向進行閃避，因為幾乎在看到射線的同時就已經中招了。

    而作為一種高等精神法術，轉換射線又無法用一般地魔法和物理方式來進行防護。在抗爭地城之心的戰爭中，轉換射線一直是對抵抗者們最大地威脅。

    除了那些免疫精神攻擊的特殊存在以外，應付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停地改變自己的位置。至於能否避過射線攻擊。除了移動的速度和不停變幻軌跡外，很大程度上也要依靠運氣。

    因為閃避者根本無從知道轉換射線會射向什麽位置。有時候的一個閃避動作恰好會讓自己成為送上門去的獵物，正因為這樣，所有不幸成為轉換射線攻擊目標地人都會產生巨大的緊張感，有時這種緊張的感覺甚至能壓跨最勇猛無畏的戰士，讓他們肌肉生硬動作變形。

    無法戰勝緊張感的人無一不成了地城之心的俘虜，抵抗者們的斬首戰術也並不是無往不利，在那些鼓舞人心的勝利消息以外。隱藏著地是更多的慘痛失敗。

    架禦著土遁術不停地在地底穿梭，因斯特現在就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厚厚的土層並不能夠給他帶來多少安全，精神探測和轉換射線都能穿透土層，盡管它們在土層中衰減的速度要快得多，但因斯特卻不能躲到靈石的探測和攻擊範圍之外。

    他必須保持存在，這樣才能牽製其中的一隻蠍獅，無論如何不能讓蠍獅騰出手來夾攻艾麗，或者追擊那些逃亡者。

    一道接一道地白色光柱插向地麵並拖來拖去。就像辛勤的農夫在犁遍大地，又仿佛道道追捕遊魚的魚叉。地城之心知道能夠施展土遁術的隻會是土係大魔法師，這個目標對它擁有無可比擬的吸引力。

    蒙塔尼亞克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土係魔導師，自他歿後大魔法師就是土係法師中的最高級別了，這樣一個法師無論到了哪裏都是不容忽視或者必須鏟除的——更何況施展如此強**術的還是一個牛頭人，這簡直顛覆了一直以來牛頭人無法施展魔法的理論。地城之心對因斯特是誌在必得。

    大滴的汗珠不受控製地從額頭和鬢角滴下，因斯特地體力和法力沒有任何問題，但無法抑製地緊張感讓他大量地出汗。他寧願對上一個惡魔或者巨龍——那至少是可以力拚的對手，也不願意像現在這樣不停地閃避和祈禱好運。

    看到因斯特正處於危險當中，艾麗急不可耐地出手了。

    多虧黛貝拉地提醒，艾麗提前升空到了有利位置，這是她的一大優勢。

    念完咒語的最後一個音節，雙手一推，一個熾亮的閃電交織成的光球飛離了出去。

    閃電球不斷吸納著空氣中遊離的魔法元素，迅速地壯大成了一麵閃電光網。朝著一直糾纏著她的那隻蠍獅籠罩過去。

    蠍獅知道厲害。急忙用最快地速度飛離，同時地心靈石不停地用轉換射線捕捉美杜莎的身影。

    艾麗卻並沒有像地心靈石預料的那樣趁勢追擊。反而朝著另外一處戰場急速下落。

    地心靈石想銜尾追擊，但它還沒來得及把這個想法傳達給蠍獅，卻愕然地發現自己正升空而起。

    地城之心雖然能夠控製精神和思想，但是當它完全取代和控製生物的思想和行為時，卻不可避免地帶來靈活性和實力上的損失。因此地城之心一般隻是在被控製對象的頭腦中種下服從的種子，然後讓他們按照本能行事，並在必要的時候用命令的方式來加以校正。

    對於蠍獅這種飛行生物來說更是不得不如此，讓地城之心完全控製的話很可能蠍獅會像醉漢一樣在空中飛行。

    可是這樣就帶來另外一個問題——被控製的對象和地城之心的意誌會產生不同步的現象。在大規模軍隊會戰時這個缺陷並不明顯，微小的疏漏能夠用數量和相互協作來彌補，但是此時卻給了艾麗一個機會。

    艾麗製造了一個幻影飛到蠍獅的頭頂，蠍獅幾乎不假思索地鼓翅向上，想用它鋒利的前爪攫取獵物的血肉。

    當蠍獅的利爪插入美杜莎的胸膛時，卻沒有產生任何的觸感，隻有一個虛淡的影子蓬然消失，以及底下的靈石不斷傳來的焦急命令。

    蠍獅竭力想服從命令，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仿佛突然之間全身的重量都失去了。

    這是艾麗玩的一個小把戲，她先把一個幻影附在一顆風係魔法石上，然後將寶石扔向蠍獅的頭頂，在蠍獅攻擊幻影的同時也觸發了封在寶石中的法術。

    一個簡簡單單的漂浮術無法給蠍獅帶來任何傷害，但卻取得了非常明顯的效果。蠍獅向上猛撲的力量及其巨大，體重的消失讓它像離弦之箭般飛射高空。

    憑著這一手艾麗擺脫了對手，重力和飛行術的雙重作用讓她飛落地比箭矢還迅速，即使蠍獅重新控製了身體也無法追上她了。

    攻擊因斯特的地心靈石接到警報時艾麗也幾乎到了它的頭頂，成片的風刃瘋狂地飛舞而來，巨大的蠍獅被打地慘叫不休。

    和隻能割傷它的風刃比起來，夾雜在風刃中那無堅不摧的烏光給蠍獅帶來了更加重大的傷害。

    半隻翅膀和身體的分離讓蠍獅一頭栽落下去，然後艾麗衝地過猛也給她帶來了風險，墜落中的地心靈石鎖定了美杜莎的身體，它要用準確的一擊向擊落自己載體的人複仇。

    白色的波紋在靈石的表層閃現，那是馬上要發射轉換射線的標誌。

    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斷了靈石下一步的動作，一片金光切入它的形體，然後猛然炸裂開來。

    白色波紋閃動了兩下後像薄霧般消失在了空氣中，碎成數十塊的地心靈石散亂地墜向大地。

    發起攻擊的是因斯特，艾麗的身上佩有特殊的金屬標記，因此即使在地底因斯特也能感應到夥伴的行動。

    當艾麗急速下落時因斯特也一頭鑽出了地麵，上次攻擊的擲斧沒有收回，因斯特情急之下再次獲得突破，他憑空凝聚了一片金元素並飛擲出去，準確擊中了地心靈石。

    艾麗控製著身體輕巧地落到因斯特身邊，高大的牛頭人一把纜住她輕巧的身子，黃光一閃再次沒入了地麵。

    這次因斯特全力施展土遁術，潛入了精神探測不到的底層深處。

    剩下的蠍獅趕來時隻看到了疼地在地上掙紮的蠍獅，和一地的靈石碎片。雖然它仍然可以追擊那些逃亡者，可是同伴的遭遇讓它深深警醒。

    敵人的強大超出它的意料，它沒有任何信心能對付牛頭人和美杜莎的聯手。也許留下來等鷹身人援兵是個更好的主意，地心靈石很快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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