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譚城的城門口。

    “咩，快點快點，是不是要我用鞭子抽，你們才肯拿出力氣走路？”一個黑袍羊頭人揮舞著手上的鞭子，啪一聲，抽在地麵上。

    他的麵前，是一群衣衫簡陋，身材單薄的羊頭人奴隸。他們結束了一天的繁重勞作，正在幾個監工的喝罵中，緩緩走進城門。

    羊頭人也有農業和畜牧業，他們讓奴隸在陰暗的洞窟中種植菌菇，每一個菌菇，都有拳頭一般大，一個月就能收割一次，菌菇對生長環境的要求不高，隻需要陰暗潮濕即可，符合這個要求的洞窟，在地底到處都是。

    羊頭人還飼養一種肉蟲，以菌菇為食，長得白白胖胖，肉質鮮嫩又有營養，就和人類養豬差不多，不過在羊頭人的社會中，至少要披上黑袍，才有權食用肉蟲這等美味，奴隸隻能喂養，不準食用。

    羊頭人的階級非常嚴格，第一等是祭司，穿紅袍，擁有各種特權；第二等是貴族，穿黑袍，袖口和領口鑲紅邊，隻有祭司的直係親族，才能擁有貴族身份，也享有一些特權；第三等是衛隊，穿黑袍，亦兵亦民；第四等是奴隸，穿獸皮破布，日日勞作，沒有任何權利。

    黑袍監工驅趕著奴隸穿過城門，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城門口，站著兩個同樣身穿黑袍的門衛，他們對此早已熟視無睹，甚至將此看成天經地義，仍在嘻嘻哈哈地談笑著。

    “咩，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前，近十支巡邏隊集體失蹤的事？”

    “竟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時間過得真快，咩！”

    “有人說凶手是不知從哪兒來的外來妖獸，也有人說是被其他城市放逐的神秘獵殺者。”

    “管他呢，這件事不是已經解決了麽？幾個祭司老爺到外麵去轉了一圈，把那個不知是誰，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一個月來，都沒聽見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這些都是謠言，既然連那是誰都不知道，怎麽知道他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我倒是聽說，有個祭司老爺，出去了就沒再回來，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咩？有這回事？”

    “當然有，我有準確消息，那個祭司老爺的家族，已經從一等貴族，降到了二等貴族。”

    “咩，我知道，有在職祭司的家族，是一等貴族；如果祭司老爺死了，下一代又沒有祭司，就要降一等，做二等貴族；下下代再不出祭司，就要降到三等貴族；下三代都不出祭司，就會被剝奪貴族頭銜，後代隻能加入衛隊；如果連當衛隊的資格都沒有，就會被貶為奴隸。”

    “咩，別再說了，你看，有個祭司老爺過來了。”

    兩個黑袍門衛立刻站直了身體，目不斜視。

    城門前的不遠處，匯聚了二十多條隧道的出口，此時在其中一個出口處，走出一個紅袍人，向著城門走來。

    紅袍人的領口繡著一條金色紋路，這說明他是一階祭司，如果是兩階祭司，就有兩條紋路。

    他從兩個門衛身邊走過，兩個門衛大聲道：“恭迎祭司老爺入城！”

    紅袍人沒有回答他們的話，甚至都沒看他們一眼，不過兩個門衛不以為怪，心裏還道這才是祭司老爺的派頭！

    城門內幾步路的地方，有一間小屋，小屋裏有另一個紅袍祭司，正擺著一個奇怪的姿勢，單腿獨立，兩手抱胸，他往窗口看了一眼，見紅袍人走進城門，也沒有上來套近乎的意思。

    進城的紅袍人正是段衝所偽裝的，兩個門衛和紅袍祭司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一個月裏，他不僅在增強自己的實力，也在思考讓自己混入羊頭人城市的方法，以及在混入過程中，自己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

    從曆次俘虜的羊頭人口中，段衝得知了很多事情。

    魔譚城是一個缺少人情味的地方，權力爭奪是這裏永恒的主題，祭司和祭司，家族和家族之間，隨時都在勾心鬥角。

    羊頭人信奉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哲學，他們認為能在這種惡劣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屹立不倒，才是真正的強者，通過優勝劣汰，讓弱者成為強者的食糧，讓強者領導整個族群，進而使整個族群，都能在競爭中不斷進步！

    在此背景下，兩個陌生祭司，一般很少交談，因為對方隨時可能為了各種目的，而向自己揮刀。

    這裏，人人都在戒備著他人，人人都缺少安全感，一旦感到自己受到窺探，很可能立刻暴起，先發製人。哪怕多看兩眼，都可能引發一場爭鬥。

    因此，段衝相信這身紅皮，可以幫自己擋掉不少麻煩。

    魔譚城內的建築，依托於許多高大的尖石鑿就，高的有六層以上，低的也至少有兩層。

    “根據那個羊頭人的供述，走私商隊出發的時間就定在今晚，我先去他們集合的地方看一看。”

    段衝在街上轉了一圈，街上行走的大多是黑袍羊頭人，看到段衝一身紅袍，立刻低頭，加快腳步，快速離去。

    走私商隊的集合地點，在城市另一頭的廣場，由於廣場中央有座十二丈高的標誌性建築，在周圍一片尖石中最為明顯，因此並不難找。

    段衝隔著很遠就看見，那是一座高聳的大鍾，鍾麵半徑至少有一丈，圍繞著圓心，燃燒著內外兩圈火苗。內外圈都有十二朵，外圈每過一個時辰，就會熄滅一朵，內圈每過十二分之一個時辰，就會熄滅一朵。

    段衝來到廣場的時候，時間還早，他沒有直接走進廣場，而是在廣場邊的一條小路上，找了一間酒館，要了一杯城裏常見的高檔酒，然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時注意廣場上的情況。

    他之前幹掉過好幾批巡邏隊，又搜刮了一個紅袍祭司的儲物袋，身上有不少羊頭人的貨幣，這是一種金屬質地的硬幣，在人類世界裏無法通用，段衝花用起來，並不吝惜。

    過了一段時間，廣場上來了幾輛用駝獸拉著的大車，車上都用布遮著，片刻後，另一個方向，又來了幾輛。

    段衝從羊頭人俘虜那裏得知，這支走私商隊，是由城裏幾家大貴族聯合組織的，那個俘虜曾是其中一家大貴族的私兵，因為得罪了家中實權人物，被貶去巡邏隊，結果撞在了段衝手上。

    “看來，是動手的時候了。”段衝扔下幾枚硬幣，起身走出了酒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