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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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明先下了樓,他換了一身新衣服,順手拿起掛在床頭的雨虹劍,和王強走出了房門。

    王強跟在身邊問;“下去見一個客人,拿著劍幹什麽”?

    他笑了笑回道;“俺要出去一趟”

    “先生已經知道來找你的人是什麽人”?

    “一個不願意欠債的人”

    “欠債”?王強遲疑的問;“是你欠人家的,還是人家欠你的”?

    他站在樓梯口回頭說;“俺也想不清楚,是他欠我的,還是我欠他的。”

    “不管你欠多少我都包了,一會我讓來人跟著去取,先生不用出麵。要賬的人來的也真是時候,明天你去合肥他今天就來要賬。”

    “錢塘地麵的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今天來要賬已經給足了俺的麵子。”

    王強在第三個台階上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道;“你說的是九環刀”?

    他苦笑著說;“除了他還能有誰,俺實在想不起錢塘撇開你們還有誰是朋友。”

    “也許來的是蘇州關東山貨站有子哥他們,又給你帶來了杜鵑的消息”?

    “如果是蘇州來人,李鏢頭絕不會讓俺下樓去見客人。”

    王強略一沉思點了點頭說;“如果是九環刀,先生也沒必要出去,就在大廳裏喝喝酒聚一聚,不也挺好嗎。”

    “來的人絕不是九環刀本人,他需要顧忌俺有沒有功夫陪他。”

    雲龍鏢局一支重鏢被人家截走了,這簡直就是一個爆炸的消息,杭州的江湖門派就沒有不知道的。浮萍碼頭自然對這件事也很關心,他們要了解江湖上的一切動向,也是出自居安思危吧。

    同在錢塘地麵,浮萍碼頭對雲龍鏢局那隻鏢隊的力量心裏是有數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鏢隊就被擊潰了,傷了大半個隊伍還死了一個人,這不能不讓人震驚。

    誰這麽大膽在虎口拔牙,一群武藝超人的劫匪是什麽幫派偽裝的。這已經成了浮萍碼頭有身份的人聚在一起經常議論的話題。

    負責監視錢塘地麵堂口的路老大說;“雲龍鏢局的精英在李雲帶領下傾巢而出,今天已經離開錢塘去了合肥,清書和秋劍還有張老鏢師也一同前往。”

    管家問;“李雲他們剛回來三天。這麽快就又走了,他們是不是有了什麽線索吧”?

    “回當家的,現在還不知道,平常的鏢師不了解內情。他們隻能到了當地才會清楚自己該幹什麽。”

    船老大江濤說;“鏢局這次保密做得很嚴,喜子連襟也不清楚。昨天喜子去看他連襟回來說,雲龍鏢局上下入的月銀依照上個月發放的,發放月銀時李鏢頭說了一句話讓我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

    管家問;“李鏢頭說的什麽”

    “李鏢頭說。鏢局雖然鏢隊被截了,鏢局又沒有接生意,但是我可以告訴大家,月銀隻會漲不會落。丟失的鏢一定會找回來,最少一個月,最對兩個月。李虎馬虎了一輩子,但這一次絕不是,隻是大家要做好吃辛苦的準備。”

    “李鏢頭為什麽這麽有把握。難到他們手裏真的有了線索?即使有線索。劫鏢的人也不是善茬子。”二當家也覺得很意外。

    大當家想了想說;“按理說李虎走了一輩子鏢,江湖經驗老道,清書和秋劍都是世家子弟,都有追蹤的本事,能獲得一點線索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他們的對手絕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反追蹤的能力一定很強,即或有零星的線索恐怕作用也不大。現在最主要的是。根據對手這一次出手地情況看雲龍鏢局勝算不是很大,我懷疑李鏢頭父子加上清書和秋劍。好像力量還嫌不足。”

    路老大回道;“鏢局好像信心很足,據說雲龍鏢局來了一個神秘人物,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鏢局沒有幾個人見過。”

    大當家問;“知道這個神秘人物叫什麽名字嗎”?

    路老大回道;“聽說李鏢頭稱為托塔李天王”

    大當家想了想說;“名字這麽怪,江湖上沒聽說有這麽一號人物”?

    二當家問;“這個人多大年紀,長得什麽樣,身上帶什麽兵器”?

    “現在還不清楚,咱們聯係的那個人是個普通鏢師。”

    船老大江濤說;“喜子的連襟雖然是個帶鏢隊的鏢師,具體情況也不甚了解。他說最初這話是陳義說出來的,後來陳義又改口說是開玩笑,再多的信息連襟不肯講,推說不知道。十年前雲龍鏢局在德清鏢隊被截後加強了內部監控,喜子和連襟的關係鏢局都知道,估摸他的連襟怕受到牽連。”

    路老大說;“鏢局裏很多人都沒見過這個人,這說明托塔李天王沒有住在鏢局內,我懷疑他住在雲樓客棧裏,和鏢局那群老人在一起。現在最難的是雲樓客棧被雲龍鏢局包了,外人根本進不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九環刀這時說了話“陳奎想派人偷看一下,被我製止了,我怕雙方產生誤會。清書、秋劍還有張鏢師住在客棧裏,他們的聽力都很好,會很容易察覺外來人。”

    大當家聽後點了點頭,轉對另外幾個人說;“不管你們哪個堂口都要記住,以後雲龍鏢局和雲樓客棧的事繞著走,不要去招惹他們,清書和秋劍與他們關係不一般。雲龍鏢局隻是在他們那個行當裏爭做老大,沒有跡象和咱們爭地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找麻煩上身。”

    幾個堂口老大答應著,話題轉移到其他幫會身上。

    就在各方麵話題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大家也該吃晚飯的時候,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管家起身去開門,站在門口問外邊的人“盛才有什麽事”?

    外邊人回道;“找我們堂口老大”

    路老大走過去,外邊的人低聲說;“老大,我發現了雲龍鏢局的一個秘密。”

    盛才說的話雖然很輕,屋裏人還是能聽到。三當家急忙吩咐“陳奎,有什麽事讓他進來說”

    盛才中等個,人長得很瘦,好像身上除了皮就是骨頭沒有肉。眼睛很有神,一看就是個精明人。不要小看他,腿腳麻利輕功好。心眼又轉得快,是個包打聽的好材料。

    給各位當家的施過禮,盛才說;“今天晌午在武林路我碰到了雲龍鏢局的王強,從他受了傷這是第一次看到他。我有點好奇就跟在王強身後,他沒有去鏢局直接去了雲樓客棧。清書和秋劍都已經去了合肥,他這個時候去客棧幹什麽?我覺得這裏有名堂,沒敢走開一直守在那裏,遠遠的盯著客棧。兩個時辰後王強離開了客棧。一群人出來送他,其中一個人我覺得多少有點麵熟。”

    看到盛才話語停頓路老大催促“你快說,那個人像誰”?

    盛才舔了舔舌頭說;“一下午沒喝水,剛才又跑著來的,老大能不能給碗水喝?”

    屋裏的人都笑了,九環刀笑著罵道;“你小子這是老毛病一到關鍵就卡殼,我這有潑尿你喝不喝。”

    盛才嘿嘿笑著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茶水,一口氣喝完。接著說;“一見到那個人我的腦殼翁的一下。怎麽看著像三當家那個朋友。”

    三當家以為盛才又在賣乖,笑著說;“我的朋友多了,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別賣乖了,你快說吧,像哪個朋友?”

    盛才一本正經的說;“三當家不記得了。咱們和南屏山莊血拚時出現的那個朋友嗎?”

    三當家一下子站了起來問;“那個公子和小姐,你看清楚了麽”?

    “我離著客棧門口很遠。看上去很像,那一次我們跟著大當家身邊。見到公子時間很短,我不敢說一定是,但是有一個細節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

    三當家著急的開罵;“你他媽的再裏一半外一半,我就餓上你三天。”

    盛才依然是笑嘻嘻的說;“這也不是什麽著急的事,三當家犯得上餓我三天麽,您大人有大量,再賞一碗水喝。”

    看著兩個人的表情,沒有人還能繃住臉,就連九環刀自己也樂了。

    喝完水盛才又說到“李鏢頭也在雲樓客棧,我聽見他在院子裏大聲說話,讓王強騎他的馬回去,他晚上不回鏢局啦,要和公子聊一聊。”

    二當家一拍大腿說;“上次就被我猜中了,三弟的朋友就是那個人。”

    九環刀心情顯得很好“你小子這件事辦得漂亮,沒吃飯吧,一會跟三哥一起吃。”轉對路老大吩咐說;“賞盛才十兩銀子,讓他買酒喝。”

    盛才退出了房間,大當家感慨的說;“怪不得李鏢頭說話底氣那麽足,如果公子和小不點是一個人,沒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樣,這個世上絕沒有人能擋住雲龍鏢局找回那支鏢。”

    二當家說;“這個消息要盡快確認,如果真是那個公子三弟要去拜訪一下,讓雲龍鏢局知道咱們這層關係,以免日後發生誤會,說不定咱們將來有事還能借重人家。”

    九環刀歎了一口氣“李雲他們回來三天就走了,現在這個謎解開啦,一定是公子給指劃的道道。不過公子現在一定很忙,這個時候不合適,過兩天看看再說。”

    大當家對管家說;“你去讓廚子加幾道菜,把盛才帶過去。以前那個公子就像畫上的人,看得見摸不到,這回好了,總算找到了正主,這是個高興的事,晚上得好好喝喝。”

    管家走了,九環刀說;“盛才這小子這幾年幹了幾件好事,今天這件事一般人看過也就過去了,絕不會發現後邊的秘密,是個可以培養的對象。”

    路老大不失時機的說;“我那攤子也忒大了,以前我就和三當家提過能不能再配個副手。我覺得盛才挺合適,讓盛才專管一麵,幾位當家的都在,你們看怎麽樣。”

    二當家回道“你的提議可以考慮,這主要看大哥的意思。”

    大當家問九環刀“三弟怎麽看”

    九環刀回道;“我對這小子有點偏好,怕出現愛屋及烏會誤了事,所以一直沒有跟大哥二哥提這件事,還是大哥拿主意吧。”

    大當家說;“盛才根底清楚,屬於咱們自己培養起來的年輕人,辦事能力也強。我看就這麽定了,今天晚上擺的酒就算慶賀他升任。”

    這一次他猜錯了,來的人就是九環刀本人。因為錯過今天三當家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公子,他隻好厚著臉皮登門造訪。

    雲龍鏢局保密這麽嚴,三當家怎麽會知道公子就要離開錢塘呢,自然是盛才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盛才剛剛上任不好意思支配弟兄。他也怕別人搞砸了,這是他露臉的機會又怎麽會輕易的交給別人。

    要確認是不是三當家的那個朋友很簡單,除了他浮萍碼頭見過公子的人很多,可是盛才聽三當家說過公子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甚至聽過你的說話從聲音上就能認出你。所以他十分小心。

    最好的辦法是在雲樓客棧對麵找一戶入家監視客棧院裏的情況,公子不可能總在樓裏悶著不到院子裏透透氣活動活動。

    這個想法很快被他否掉了,對麵都是老住戶沒有人出租房屋,強行租房容易走漏消息。更主要的是對麵都是平房,看不見客棧圍牆院裏人員的活動,一個人長時間呆在房上一定是個很怪異的事。

    盛才又想起了寒泉第一家那個夥計,一個客棧的夥計沒有人會想到他會有什麽企圖,關鍵是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能進到客棧裏。

    他轉了一天還沒有想出好的辦法。鬼使神差般又轉到了王強居住的小巷裏。幸運又一次降臨到盛才身上。

    巷子裏家家戶戶冒起了炊煙,見不到幾個行人,隻有一群孩子在玩耍。

    他在巷子口躊躇了一會,天色已經擦黑,玩耍的孩子先後被大人喊回家裏吃飯了,巷子裏更是人影寥寥。

    轉了一天。胃腸已經有了反應,不能因為沒有收獲就絕食。轉身離開了小巷回家。走了十幾步在巷口轉彎處他無意識地回了一下頭,他遠遠地看見王強出現在家門口。向這邊的巷口走來。

    盛才在浮萍碼頭幹的是密探,從來不在街麵上招搖,但是他相信鏢局對錢塘地麵各門派一定會關注,到了王強這個級別有可能知道他這個人。

    盛才腳步沒有停留,走了五六丈遠進了一家食雜店,從窗戶看見王強走過去,謊稱沒帶銀子走出了食雜店。

    王強騎在馬上,坐騎身上掛著劍,這個時候他要幹什麽去?

    小巷裏雖然看不到幾個人,大街上人還不少,一個人跟在馬後跑一定會很滑稽,即使跑他也跟不上馬的速度。

    盛才快步跟了三十多丈遠馬的影子就消失了,他知道前麵路轉彎了,轉過彎是個三岔口,盛才緊跑了幾步依然看不到王強的人影,但是卻能聽到微弱的馬蹄聲的去向。他判斷王強是去雲樓客棧,他施展起輕功穿街過巷快速地奔了客棧。

    雲樓客棧院子裏燃亮的燈籠光線從大門射到街麵上,盛才從門前走過,王強的坐騎就在拴馬樁上。院子裏站著一個人,背對著燈光看不清人的麵目,但是可以肯定不是王強。

    僅僅一瞥他就走過了大門,像普通行人一樣向街道另一麵走去,離著客棧二十丈遠近一個小巷口停住了腳步。

    客棧的大門隻開了一扇,盛才能看到裏麵的時間也很短暫,這對於他來說已足夠。透過客廳門上格子窗戶影影綽綽有許多人,還能聽到裏麵人相互勸酒聲。

    王強僅僅是來喝酒嗎,那扇大門為什麽還開著,是還有人來還是有人要走出去?

    盛才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兩個人走出了客棧,其中一個人對裏麵的人說;“阿明,把大門閂了睡覺去吧,不用等我們。”

    千載難逢的機會,盛才迎著倆個人走去,雖然沒有月亮,擦肩而過六目相對的瞬間,他確認自己沒看錯,三當家那個朋友和王強。

    知道公子很快離開錢塘的消息,得益於王強的六歲兒子。

    他不再盯著客棧,客棧內部人一定會被提醒過。他改投到劉伯溫門下,租了一套吹糖人的家什,改裝打扮後做起了小買賣。

    遠遠的盯著,隻要王強一出門盛才就到小巷裏兜生意。一群孩子有錢沒錢都可以得到唐人,沒有銀子你要回答問題,你如果沒撒謊就會得到獎勵。

    王強家裏不缺銀子,六歲的孩子也不知道銀子有多珍貴,可是看到別的孩子不用掏銀子,自然而然也加入到其中。

    “你幾歲了”?這個話題已經問過十幾遍,盛才還是要問。

    “我今年六歲了”六歲的孩子不等對方問完搶著回答。

    “你父親對你好不好”看到孩子點頭又問“父親對你好為什麽不陪你玩”?

    “父親去看叔叔了”。

    “好孩子是不撒謊的,撒謊的孩子沒糖吃,昨天你已經說過父親去看叔叔,你一定在撒謊。”

    “我沒有撒謊,父親走後我才出來玩的,父親對母親說先生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夜裏可能不來家住了。”

    盛才把已經吹好的三隻糖人給了六歲孩子兩支,另一隻給了唯一沒有得到糖人的那個孩子,拍了拍手說“今天沒有了,改天再來。”

    把吹糖人的家什寄存到一個店裏,盛才急速的趕回去向三當家稟報,九環刀火燒屁股似地趕到了雲樓客棧。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