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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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劍譏諷道;“先放一放你那官架子,別給自己找罪受,我們既然敢來,也就沒拿你這個五品大員當回事。”

    對方說的話孫正罡一點都不懷疑,江湖人拿殺人不當回事。不論你是五品還是一品都隻有一個腦袋,殺完人一走了之你知道誰幹的,更何況這些人毀屍滅跡的方法很多,連屍首官府都找不到讓你失蹤成為一件懸案。

    他後悔沒聽心腹趙財的提醒,派幾個手腳好的兄弟保護宅子。可是再一想也沒什麽後悔的,自己練了這麽多年武功,連反應的時間人家都沒給留,即使身邊多幾個弟兄,也隻是地下躺著的人多一些。孫正罡身體不能動,心思一直在動,自己這麽多年沒得罪江湖人,也不會有如此厲害的仇家,先要弄清對方是什麽來頭。

    “幾位大俠,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如果因為手頭緊,我可以幫你們解決包你們滿意,就算孫正罡交幾個個朋友。”

    秋劍冷笑著說;“你當然應該幫我們解決,你欠我們的。”

    孫正罡苦笑著說;“大俠說笑了,我又不認識三位是誰,怎麽會有欠字一說”?

    清書咽下口中食物回道;“你這宅子都是花我們的銀子買的,居然還敢說不認識我們,你想賴賬?”

    孫正罡現在什麽都明白了,雖然不知道這三個人是誰,但以知道人家為什麽來找他。

    蒼蠅不叮無縫蛋,大門上的鍾馗並沒有恪盡職守。盡管加了雙崗,因為鬼在孫正罡的心裏。他想起了柳燕的哥哥,第一次見麵告訴孫正罡親戚有一批貨要運往外地,因為是禁貨不方便運輸求他幫忙。親戚會有豐厚的回報,至少可以買一處宅院讓孫正罡和妹妹居住。

    孫正罡以為隻是私鹽一類朝廷限製的物品,自己稍微謹慎些應該不會出大事,過去自己也不是沒做過。

    說實話孫正罡也曾經有過猶豫,現在不比從前,已沒有了京城錦衣衛劉守有暗中的保護,一旦犯事自己就會獲罪。

    可是大宅院的誘惑,千嬌百媚的女人嗲聲嗲氣地催促。最終讓他橫下一條心,即使沒有豪宅,僅僅為了柔情萬種的女人也值得。

    沒想到大舅哥不容他空,不等上司衙門口下達往孫正罡管轄區運輸補給的官方文書到。又跑來找他。理由是親戚已經找好買家,可以賣個大價錢,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機會難得。

    讓孫正罡動心的是那個親戚答應房子讓孫正罡自己找,隻要貨物起運親戚立馬付銀子,親戚眼下就在六安。

    孫正罡也確實需要一個宅院。他不能讓一個漂亮的嬌娘屈尊在普通的民宅裏。女人孫正罡不敢帶回家,住在鼓樓街的婆娘家裏有點背景,除了老家那個黃臉婆其它的家都沒敢說,他怕禍起蕭牆。

    為了保密。孫正罡派自己得力的心腹去做,正在他看著十幾間房屋和金銀寶貝沾沾自喜的時候。得到了雲龍鏢局鏢隊被劫的消息!他立時明白了親戚是做什麽生意的,孫正罡的神經一下子繃緊。直到心腹告訴他雲龍鏢局徹底放棄了尋找,鏢隊返回了杭州他才鬆了一口氣。

    坐著不是站著,能感覺到地下的涼意,也許涼意能讓人清醒,孫正罡現在已經後悔,他對自己當初那麽做是不是真的值得已經不是懷疑。

    “你們是雲龍鏢局的人”?

    “看來跟你談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你是一個聰明人。”說話的是背對孫正罡的人,人轉過來的時候孫正罡看到了年輕人在笑,對方好像真的很愉快。

    孫正罡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趙財告訴他的,趙財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已卷入其中,所以對雲龍鏢局的動向很關心。他說雲龍鏢局老鏢頭趕來六安了身邊有個年輕人,鏢局奉為上賓,可能是從外地請來的破案高手。孫正罡那段時間心裏多少有點擔心,可是他卻從沒有想過動用手中的權力,士兵們根本奈何不了真正的武林高手,他自己就是練武之人,漏網一個他孫正罡就是不打自招。趙財背地裏找人畫了年輕人的畫像,問了幾個有點名氣的江湖高手,卻沒有人認識。現在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想賴是賴不掉的,即使死也留下個敢作敢當的漢子。

    “你們手裏有證據,否則,不會來找我,我很想知道是什麽樣的證據”?

    對方看了看他說;“雲龍鏢局鏢隊被劫那個月,你向西線關隘、兵營運送了三次糧食,這是曆年絕無僅有的。”

    “如果我那是執行命令,每次都有上司下達的官方文書能證明,這樣的回答合理吧”?

    對方點了點頭說“合理,但是你忘記了不應該同一份官方文書用了兩次,僅僅間隔五天,上麵的日期還被修改過。”

    孫正罡好像已經無話可說,想了想問“你們還知道什麽”?

    “兩個相鄰關隘通關記錄的車輛記載應該是相等,或者後者比前者少才合理,而真實的情況後者卻比前者多,而多出的數目正好是雲龍鏢局被人劫走的鏢車數。盡管鏢車覆蓋了運送輜重的篷布,依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孫正罡眨巴了幾下眼睛,後悔當初怎麽就忽略了這麽簡單的事,如果把多出的車輛藏起來或者扔到淠河裏,也不會有今天的禍端!

    對方走到孫正罡的身前蹲在他麵前很平淡的說;“每個關隘間的距離就是老牛拉破車也可以當天到達,而運糧車隊都是好馬偏偏要在石婆店以西偏僻處過夜,你能告訴俺他們在等誰?”

    原本覺得這計劃是一步高招,可以瞞天過海。如今反而成了破綻,他想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對方接著問;“偏偏第二天就在他的附近發生了慘案,你能告訴俺這又是為了什麽?”

    兩隻眼睛很犀利,看的孫正罡不敢對視。人走回去又坐回了椅子上惋惜的說;“俺知道你回答不上來,也不想勉強你。半夜三更車隊在大山裏露宿本應是神不知鬼不覺,不幸的是竟然會被獵人看到,而我又恰巧知道了這個秘密,這是天意!有句老話是怎麽說的啦,人在做,天在看,這不是你失算的過錯。”

    孫正罡想了想說;“這確實是我的失算。我忘了軍隊輜重通關記錄雖然是軍事秘密,那隻是針對普通百姓,對於你們這樣的高手那就是個屁!”

    “俺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互通有無才合理。你應該知道該說什麽。”

    孫正罡看了看床上帷帳裏不清晰還在發抖的女人,無可奈何說;“你們一定已經審問過柳燕,女人是守不住秘密的!我再重複一遍也耽誤你們的時間,柳燕的哥哥隻來過三次,每一次柳燕都在場。”

    “這麽說你也沒有見過柳燕哥哥說的那個親戚”?雖然知道問也是白問。他還是問了一句。

    “沒有,銀子也是柳燕哥哥一個人送來的,從知道雲龍鏢局出事起,我就知道了柳燕不是那個人的妹妹。那個哥哥再也沒露過麵。柳燕和我一樣,是為了銀子稀裏糊塗被人利用。我之所以沒有問柳燕那個哥哥是怎麽回事是怕柳燕難堪,一個男人做錯了事不能隻怪女人。”

    對方回過頭把酒倒進嘴裏。長出一口氣對秋劍說;“這個酒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扔了又怪可惜,你說怎麽辦”?

    沒等秋劍說話,孫正罡在身後說;“我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你們要殺人滅口”?

    對方轉過頭眯著眼睛看著孫正罡,過了一會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你既然沒有參加劫鏢車,又不是有意幫助劫鏢人逃跑,我為什麽要殺你”?

    孫正罡並不相信對方說的話,反問到“你不怕我報複,我可是朝廷命官”?

    “怕,說不怕那是假的,五品大員可以通天!”他的臉上很平靜,而眼神時常出現遊離,過了一會緩緩的說;“俺不是雲龍鏢局的人,世上就沒有讓我害怕的事情。但是雲龍鏢局有幾百口人,他們牽家帶口是承受不起這種皇恩浩蕩,所以俺做事一定要小心,不能給他們留下任何的隱患,這個你比俺還應該清楚。”

    孫正罡心裏雖然很害怕,人卻顯得很鎮定“說來說去你還是得殺了我,才能永絕後患”從知道三個人是什麽來路的時候,孫正罡就知道必死不可,隻是還有點不甘心。

    對方眯著眼直視著孫正罡,看的孫正罡心裏發毛,好一會對方臉上慢慢地浮出微笑,就像一隻貓戲弄地看著還在掙紮的老鼠“俺知道你心裏有多害怕,卻要硬撐著裝作硬漢子,俺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隻要你自己不想死依然可以活著,信不信由你。”

    “交換條件是什麽?”孫正罡問的很急。

    “沒有什麽交換條件,即使有對於你來說也是微不足道。”

    “隻要你們不殺我,什麽條件我都答應。”當他確認對方不是在騙他,這個時候孫正罡才露出了真實的本性,哪有不怕死的人!

    “很簡單,俺走的時候會帶走那份官方文書和這個女人,這是證據,俺留下的活口不會隻有這個女人。你很清楚,像我這樣的人不入流的江湖人成不了俺的朋友,京城裏好多說一不二的高官隨身護衛裏都有俺的朋友。隻要雲龍鏢局有一點風吹草動,你參加搶劫雲龍鏢局的案子就會犯了,劉守有對頭會被提醒你和劉守有的淵源,到那時就不是殺你一個人那麽簡單,會禍滅九族。也許不待朝廷問罪,俺已經先一步找上了你,下場同樣可悲。你不用想著毀掉證據,我的朋友很多,你根本不知道在誰的手裏,這個女人你看著挺好,俺看著也挺好,也許會把她帶在身邊,你說俺這個主意怎麽樣?”

    孫正罡苦笑著說;“你這個主意在我看來不怎麽好,你把脖套勒的那麽緊。我的呼吸像遊絲,隨時都會有喘不上下一口氣的危險,當然我這也是咎由自取!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看上去保衛很深嚴的地方其實更不安全。重要的東西放在本不應該放的地方才最安全,那份文書就在這個房間裏。不過求你交給一個可靠的朋友,不要讓我擔心隨時會案發。你還有什麽要求?”

    對方笑得很開心“跟聰明人辦事就是好,什麽事都替你考慮得很周全,俺一開始就知道跟你談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我們既然登門做客,主人總該以酒相待,俺喝一碗你喝一碗,等俺喝個半醉就走人。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孫正罡點了點頭“不過份,俺也正想一醉,明天醒來一切都重新開始!”

    他一努嘴秋劍和清書走過去,把孫正罡架到桌子跟前坐在隻有靠背的椅子上。清書給兩個人倒酒,很快酒壇子喝光了。

    這樣地人家怎麽會缺少酒,秋劍從別的房間又提來兩壇,當第三壇酒所剩無幾的時候,孫正罡已經有點神誌模糊。

    公子湊到跟前端著碗說;“咱們喝完最後一碗酒。你睡你的覺,俺走俺的路,好不好?”

    孫正罡好像似在點頭,醉眼迷瞪的看見對方喝完酒。哆嗦著端起酒碗,剛喝了一半身體有點搖晃。公子的手很快誰也沒看清動作,好像去扶對方卻沒扶住。孫正罡倒在地上。糟蹋了半碗酒灑了一身,酒碗也摔碎了,人帶著椅子桌子一起倒了。

    既然是臥室就不會擺著沉重的八仙桌,桌子是輕巧易挪動的小桌子,怎能承受醉酒後孫正罡沉重的身體,飯菜也灑了一身,碟子碗也壞的差不多了。

    看著倒在地上頭上滲出血的孫正罡,秋劍問;“他不會有事吧”?

    “俺既然說過讓他活著他就不會死,你應該知道俺一直很看重信用。不要動他,地下涼,酒醒的會快一些,明天是他新的人生開始。”

    清書捂著嘴在旁邊笑,對方掃了他一眼說;“笑什麽,幹點正事,把值錢的歸攏一下帶走,那都是雲龍鏢局被人劫走的寶貝,到時物歸原主。”

    東西很快歸攏好,兩大包,秋劍看著收拾漂亮的房間歎了一口氣說;“可惜房子不能帶走”

    清書學著先生的口吻“瞎操心,也不是俺說你什麽事都看不開,宅院到時自有人替雲龍鏢局埋單。”

    三個人趁著夜色,帶著兩大包東西和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離開了六安,他們在合肥城門剛剛打開時夾雜在人群裏入了城。

    常言說,‘你認為他遠在天邊,其實,他就在你眼皮下。’三個人在城隍廟附近一個僻靜的巷子裏鑽進了一戶人家,離著永信鏢行也僅僅是隔了兩條街,就是平常人用散步的速度,到永信鏢行也用不上一袋煙的功夫。

    這戶人家是他們離開合肥那天早晨,清書和秋劍借口去溜達租下的,連李雲都不知情。

    談不上深宅大院,正房五間,兩邊各有廂房叁間,前邊的圍牆一丈高。

    這所房屋的主人應該不是大戶人家,但也不是普通市井人家,有點書生氣。

    至於戶主是幹什麽的,清書和秋劍沒有問,幫助照顧房屋的是主人街坊也是親戚,街坊隻是說主人全家去外地半年多了,三兩年回不來,隻因租金貴一直沒找到住戶。

    租金是貴一點,但是吃飯和睡覺的家什俱全,又經過街坊清掃,看著心裏敞亮,又有家的感覺挺好。

    當然也不是十全十美,要想喝茶和填飽肚子不能像住店那樣,你得自己動手。

    五間屋開了三個門,一頭是書房兼客廳,另一頭則是專職的書房,書房有一個門通向臥室。中間門是個客廳,客廳是接待鄰裏或常來常往的客人,客廳一側通向臥室,另一側也是一個臥室,可以經過臥室走進那個專職的書房。

    灶間和餐室在廂房,另有一間放雜物,西廂房是三間客房或者家人居住。

    清書和秋劍已經睡覺去了,兩個人各占了一間西廂房,正房兩間臥室,留給了先生和柳燕。

    先生在書房和院子裏轉了一圈回到客廳,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裏麵傳出“請進”怯怯的回答,看到來人女人的眼睛裏留露出膽怯。

    “咱們可能會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茅廁在廂房背角,井在灶間裏,一進門的西側有燒柴,若是需要洗洗涮涮自己動手。如果你想逃跑隻管逃”……

    女人急忙恐懼的回道;“吾不會逃跑,你放心吾真的不會。”

    他看著女人一臉嚴肅的說“俺可以給你一天的時間,無論你坐車還是騎馬都行。但是俺可以告訴你,不出五天我們就會找到你,那個時候就沒有這麽客氣啦,至少會挑斷你腳跟的那根筋,讓你一輩子走不了路也抬不起頭,你信不信,俺能做到。”

    女人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勁的點頭說;“吾信,吾信!”柳燕過了一會歎了一口氣說;“吾能逃到哪去,吾是鄉下人被拐賣後就沒出過姑蘇城,到了外邊兩眼一抹黑連東西南北都不知道,吾也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隻要你不殺吾,一輩子!”……

    柳燕還沒有說完發現對方轉身走了,隔著窗戶看見那個人走到了院子,在院子裏站了站,又到灶間轉了轉然後走出了大門,大門是虛掩著。

    看到人走了,柳燕懶懶的靠在床裏疊起的被卷上,胳膊肘壓在被卷上手支著腮幫子,歪著身子想心事。(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