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禍福相依（第三更）

    她咳嗽了一聲，蘇夜忙扶她去床上坐。

    這房間一直沒有住進新的弟子，還是蘇夜在時的樣子。

    蘇夜從腰間儲物袋中找出一粒自己煉製的玉容丹，其實就是玉容花蜜加入琉盞花蜜以及一些美容藥材煉製的，雖不能讓人恢複容貌，卻可以使人看起來年輕。

    “師姐，這個是我自己煉製的，吃了會舒服一些。”

    李月沒有拒絕，含了一粒，果然感覺胃裏一陣清涼，隨即無數股清涼的細流竄入經脈中，然後感覺肌膚收緊像是冬日洗過臉被風吹的感覺。

    她抬手摸了摸臉，“怎麽樣，好點了嗎？”

    看她如此緊張容貌，蘇夜歎了口氣，她真的是那麽甘心為薛岑付出的嗎？

    她輕輕道：“師姐，我買了一瓶短時間有效的定顏丹，隻有一天的效用。送給你吧。”她找出一瓶易容丹，默運靈力，在李月臉上揉搓了一番，然後掏出一柄小小的銅鏡遞過去。

    李月的手有些發抖，慌不迭地搶過去，照了照鏡子，盛顏如花，眉眼盈盈，果然還是從前那個李月。

    “師妹，謝謝你。”她淚如雨下，抱著鏡子痛哭，“我沒想過，會這麽快變成這鬼樣子的，我……我原想著跟師妹說說話就……”

    她泣不成聲。

    這時候蘇夜感覺眼皮有些沉重，澀澀地，她打了個哈欠道：“師姐，怎麽這麽困呢。”

    李月柔聲道：“師妹，困了就睡會吧。我陪著你。”

    蘇夜躺在床上，嘴角抽*動了一下。

    李月看她睡熟了，輕輕歎道，“哎，你長得又不美，為什麽他會那麽惦記你。”

    她慢慢地摸著蘇夜的臉，“師妹，對不起，對不起。我騙了你兩次，那一次你逃過楚天剛的魔爪，我，我還是很開心的。哎，誰知道世事無常，為什麽總是讓我這樣難為抉擇。我不想死，也不想再過從前的苦日子，我也不想失去岑哥，師妹，就這樣好不好。”

    她輕柔地撫摸著蘇夜的頭發，滿眼的憐惜內疚。

    她的身體支持不了多少時間了，可能離開太和山就會死在路上也不一定，沒想到會枯敗得這麽快，真的沒想到。

    她慢慢地逼出自己的元神，一團綠幽幽地光緩緩地朝蘇夜眉心移去，雖然慢卻穩當當的。

    如果侵入蘇夜腦中，就能吞噬她原本的元神，占據她的軀體。

    蘇夜被雲夢香迷暈了，沒有解藥不會醒過來，她很容易就能占據那句稚嫩的身體。

    她有些興奮又有些內疚，卻沒有遲疑。

    綠色光伸出小小的觸手，接觸到了蘇夜溫潤的額頭，眉心……

    突然，被什麽阻止了。

    她有些不解，驚悚地發現竟然被蘇夜抓在手心裏。

    蘇夜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眼中有質問，有傷痛。

    “師姐，為什麽？”

    李月卻更惶恐，“你怎麽沒有迷倒？”

    蘇夜歎了口氣，“師姐，如今我九層了。你不知道。”

    李月的元神越發驚慌，“怎麽會，怎麽會，你，你不是沒有資質嗎？”

    蘇夜淡淡道：“師姐，人定勝天。”

    “師妹，你放過我吧，我不敢了。”

    蘇夜看了一眼她枯敗的身體，“師姐，你回不去了。”如果沒有寄宿身體，沒幾個時辰，元神就會消散。

    李月抽泣著道：“求求師妹幫我找具身體吧，我會永遠感激你的，我真的不想死。”

    蘇夜道：“師姐，你怎麽不讓薛岑幫你找，你倆合謀，他能不幫你？”

    李月急得東衝西突，卻脫不出蘇夜的五指山。

    蘇夜沒告訴李月，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自己就開始戒備了。那次去青梧鎮李月再三挽留她住下，沒事找事地拖延她的行程，後來才遭遇楚天剛伏擊的，擺下那樣的陣法，要掩藏行蹤，不被其他行路弟子聽聞任何聲響，自然要花不少時間。

    蘇夜雖然沒有害人之心，但是從飛雲渡遇害到邪修幻形成母親再到楚天剛伏擊她，就算原本柔軟的心也不能影響理智的思考了。

    且不說她和李月沒有過命的交情，如今變成這樣，怎麽可能讓自己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再就是她常去藏經閣翻翻書，雖然沒有見過這個雲夢香，一踏入門口，她也覺察不對勁了。

    還有李月極力壓抑的那種情緒。

    畢竟如今兩人修煉相差甚遠，李月以為隱藏的很好的東西，在她看來跟欲蓋彌彰也差不多。

    她不能私自處置李月，也不想與之糾纏，說到底還是不想李月就這麽煙消雲散。

    她控製著李月的元神去織霞峰管事殿，趙執事正和王穎說話。

    見蘇夜手裏控製著一團弱弱地綠光，她們愣了下，王穎厲聲道：“蘇夜，你做什麽？”

    蘇夜以控物術將李月的元神送到案桌上，“李月的身體衰敗了，無非支持她的元神，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請師姐將她送去執法堂吧。”

    執法堂有專門給元神棲身的浮瓶和偶人，如果是祝福浮瓶或者善念偶人，就可以在裏麵修行，等一段時間之後門派會根據實際情況來安置它們。或者送他們輪回轉世，或者有合適的軀體借用。

    李月沒想到蘇夜會給她找這麽個借口，小小綠光合著人形朝她跪拜。

    她有些後悔，如果當時跟蘇夜明說，求她幫忙，說不定她心軟，就幫了。

    而蘇夜對她卻沒有對薛岑的那種憤怒，更多的是可憐，還有就是自己對李月當初的那種內疚以及受她照顧的那種感激牽絆，至此終於全部消失了。

    王穎疑惑地看著她，“果真是自己身體壞了，不是別的什麽原因？”

    李月趕忙請求，隻說自己身體已經衰壞不可用。

    趙執事看了一眼，不冷不熱道：“有什麽好送的，還能給她找具身體不成？就算阿貓阿狗，也不喜歡被人奪舍的。”

    李月淒淒哀求。

    王穎瞥了一眼，“算了，我送你去執法堂吧。”

    這日當值的恰好是李誠嗔，他正在訓斥幾個弟子，旁邊辦事的一些弟子都大氣不敢出。

    王穎拿著李月的元神，去執事弟子那裏登記，說明原委。那師兄以靈力做筆將情況記錄在案，又記下王穎幫助同門的事跡，作為年終對弟子的賞罰貢獻等憑據。

    備完案王穎就告辭離開，走到門口，身後傳來李誠嗔洪亮的聲音，“你回來”

    王穎聽李師叔喚他，哆嗦了一下，臉色大變，強自鎮定，慢慢地過去借著行禮的時候調整了一下心態。

    李師叔威名赫赫，沒幾個弟子不害怕的。

    李誠嗔眯了她一眼，“蘇夜初來山上的時候，是跟著你吧。”

    王穎立刻點了點頭。

    李誠嗔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從執法堂出去，天色漸暗，王穎回去織霞峰，蘇夜還在那裏等消息。

    “李師叔找你，在執法堂。”

    蘇夜一怔，“李師叔？”

    王穎點了點頭，“快去吧，李師叔可不喜歡等人。”

    蘇夜急急忙忙去了，不明所以，小心翼翼。

    李誠嗔在內室等她。內室比外室擁擠，靠牆林立著一排排的大書架，上麵滿滿當當地放著一些記錄。

    李誠嗔問了她不少問題，從她在哪裏出生，何時到的南澤，在那裏做什麽謀生，重點問了血靈草和黑修羅的事情。蘇夜卻沒有半點印象，她隻記得自己和母親在山中采藥，當看到一棵人參想去采的時候便昏過去了，醒過來就在家裏期間的事兒毫無記憶。

    李誠嗔反反複複地問，一遍又一遍，蘇夜回答的絲毫不錯。

    李誠嗔擰著眉頭，雖然她回答的跟楚族長的密函一樣，沒有絲毫錯處，可他就是不接受。

    門派有規定，除非罪大惡極的犯人至關重要的案件才允許使用搜魂術，而且搜魂術固然會讓被搜魂者神智失常，同時也會讓搜魂者遭受極大創傷，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八大派聯合出具過禁止使用搜魂術的公告。

    他用叱目神光在她身上掃視過，實在找不出什麽端倪，可她分明有著讓他不安、討厭的感覺，甚至懷疑自己的叱目神光是不是出了問題。有時候噩夢醒來，竟然能看見蘇夜的臉。他覺得自己如果不是瘋魔了，就一定是這個丫頭有問題。

    “小小年紀能修煉到九層後期，還算不錯。執法堂缺人手，你過來跟著張瑞，給他打打下手。”

    張瑞是剛才給她和王穎做記錄的那位師兄。

    蘇夜做的是雜役弟子的活兒，內山沒有雜役弟子，雜務也都有普通弟子承擔的，不過報酬可比雜役弟子高許多。至少一個月能拿兩三塊靈石，如果額外任務，另有酬勞。

    李誠嗔倒沒有逼迫蘇夜，還很開明地讓她自己決定。

    蘇夜能如何選，她可不覺得拒絕就好，很顯然李師叔懷疑她什麽，特意將她放在身邊，以便就近管束。所以她時刻小心謹慎，除了做事就是修煉，絕對不多說話，更不進出壺中界。隻有在偶爾離開他視線的時候，才會找機會進壺中界稍微看看，拿點東西出來。

    她算是臨時調度幫忙的，並不從藥園除名隻要報備就好。能來執法堂，把吳師兄羨慕的覺得她是不是莫掌門的私生女，否則怎麽林師叔關照，就連向來嚴厲苛刻的李師叔也關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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