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心悸

    蕭無忌嗬嗬一笑，修長的手指點著自己臉頰，滿眼興奮之色，“我看多事精兒沒兩天就要找她麻煩，混元秘境他們肯定會讓她去，反正她近來也不能進階，不如我指點她學兩套陣法，你說呢。”

    蘇夜心頭突突直跳，用盡了力氣才能忍住。

    聽說蕭無忌陣法精妙絕倫，根本沒人知道他的真實修為，更重要的是，他從沒有收弟子的念頭，這次竟然主動開口要指導自己。

    林之風又蹙起眉頭，似是有什麽顧慮。

    蘇夜心裏大喊，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不問我，我是自由的

    林之風道：“你不要跟李師兄置氣，他也不是故意針對這丫頭的，你也知道他的叱目神光是天生的。而且在莫師妹洞府，相對來說也甚是安全。你要她去，隻怕會讓李師兄他們難做。”

    蘇夜心裏那個苦悶，安全有毛用，沒自由呀，她要離開，寧願去不安全的蕭師叔那裏。

    能跟著蕭師叔學陣法，那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

    蕭師叔也真是，竟然想教她，怎麽不問她，反而去問林師叔？

    嗯，她腦子一轉，想起他賣陣法、要隱靈花，隻怕也是跟林師叔鬥氣。

    林師叔教了她一套功法，蕭師叔不服氣，要教她陣法試試？

    難不成她有楊過那樣的好運？

    蕭無忌似笑非笑地道：“是麽？你覺得以她現在資質去混元秘境還能活著出來？”

    蘇夜疑惑地想混元秘境是什麽，她為什麽要去？

    外麵傳來袁娟的聲音，莫師叔要蘇師姐會洞府有事要做。

    蘇夜一雙黑晶晶的眼兒滿是渴望地盯著蕭師叔，真希望他跟莫師叔說說。

    她可真呆夠荷園了，她寧願回織霞峰去。

    轉眼又是秋天，這一年蘇夜呆在荷園，真的沒有進階，她都懷疑自己修為也沒有增長，所以索性學畫符。除了做雜務，她就躲在房中學製作符籙。

    符籙不是簡單的繪製，而是修士以筆和丹砂為媒介，將特定的法術以靈力，用特殊的手印和法門，按照特定的程序灌製在符紙上。

    她瘋狂的畫了好幾天，買了的幾十打符紙都要用光了，還是不見奏效。

    莫玉蓮看她老老實實地畫符反而還指點她一下，隻是沒說多少又講煉丹煉器等等好玩的，聽得蘇夜雲裏霧裏。

    這日她正在奮戰製符，林之風來訪。

    破天荒頭一次的，可惜莫玉蓮不在，袁娟將林之風引進來，請他在客廳坐，奉了茶，然後去給莫師叔傳信。

    蘇夜瞧著自己繪製出來的火球符，上麵靈氣縈繞，看著很成功的樣子，她已經沒有那種欣喜了，一次次失敗將她打擊的就算突然成功也沒什麽值得興奮的。

    她左瞧右看，突然發現手上的火球符有失控的跡象，像是自己要飛脫出去，她忙運氣靈力想封住它，結果那張符籙暴躁起來，如同脫韁的野馬，嗖得一聲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燒穿了門，又以凶猛之勢朝門外那人砸了過去。

    待看清那雪白翻飛的衣角，蘇夜差點嚇死，要是燒了林師叔，她這輩子就到頭了。

    “林師叔，小心”她飛撲出去，專注於製符幾天幾夜，她已經有點魔障了，腦子裏隻有符籙，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林師叔會被她的火球燒化。

    林之風看著那失控的火球裹挾著雷霆之勢，禁不住扯了扯唇角，右手一翻，將火球接住，“噗通”一聲，蘇夜摔在他腳下。

    摔出來的時候蘇夜就清醒過來了，林師叔是築基後期修士，不是紙人，她杞人憂天，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林之風兩手一搓，那火球變為一點清光消失了，他垂眼看著一臉煙灰，頭發都被燒枯一片的蘇夜，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吧笑吧，蘇夜腹誹著，手腳並用爬起來，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法術，可惜靈力耗損太大，如今像幹涸的河床那樣，失敗了。

    林之風嘴角又抽了一下，順手幫她清潔幹淨，淡淡道：“你在學製符？”

    蘇夜撓了撓頭，“師叔，為什麽明明灌注成功了，可那張符存不久呢？最多也就一刻鍾不到便暴走了。”自己果然沒有天賦，果然果然……

    林之風抬腳走進她屋裏，看著一地的符紙、滿桌子的丹砂……他隨手拈起一張失敗的火球符看了看，嘴角微彎，“運氣路徑不對，導致靈力出現偏差，自然就會……暴走。”

    他又笑，蘇夜咬住了唇，果然很好笑麽，原本她有機會去跟蕭師叔學的，不是麽？偏他以掌門人姿態給拒絕了。

    看了看桌上那支幾乎要禿掉的紫靈毫，林之風眼中倒是露出讚許之色，小丫頭別的本事沒，倒是有股子韌勁，不屈不撓，他手指在腰間輕輕一拂，指間夾著一支銀光閃閃的小筆，玉色的筆杆，金色的筆毫，明明是極普通的一支筆，在他手裏卻那麽纖長秀氣。

    他夾著令筆，飽蘸鮮紅丹砂，左手將她畫壞的一張符紙輕輕一擦，恢複如初，右手筆走遊龍，靈氣四溢。

    一個普通的書寫動作，在他做來，卻有一種沉靜入畫的氣勢，往日過分清冷的臉龐因為專注而柔和起來，甚至帶著淺淺的笑意，漆黑的眸子柔軟如水，合著靈力緩緩流淌。

    寫畢，他將符籙遞給蘇夜，“看明白了嗎？”

    蘇夜臉刷的紅了，她還想他怎麽寫的那麽慢，動作那麽優雅好看，原來是教她……可她什麽也沒看著

    她接過那張符籙，上麵靈氣濃鬱，比她買過的那些要好很多，甚至就連那個火球都格外漂亮。

    他淡淡道：“我不擅符籙丹器之類，不過正確的製符之法的確是這樣的。你自己試試看。”

    蘇夜握住他那隻玉色的靈筆，默默地想著他製符時候的狀態，從哪裏起筆那裏收筆，靈力……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畫出來……嗯，下麵如何了？她糾結著。

    纖長無暇的手覆上她的，清冷卻溫軟的聲音緩緩道：“在此處的時候靈力不要散，頓在膻中，然後運筆左勾，靈力順勢一提，至上丹田，再頓……”

    她纖細的身體被他圍在自己和書案中間，他清雅的聲音猶如玉質完全地落在她耳中，雨打芭蕉，玉珠滾滾，一下下砸在心頭。

    整個世界都寂靜了，隻有他輕緩的聲音，隻有她怦怦的心跳聲。

    筆尖一頓，他道：“成了”然後放開她的手，很自然地退開距離。

    蘇夜臉頰滾燙，心裏把自己罵了個來回，猥瑣的人想猥瑣的事兒，她死死低著頭大聲道：“哇，原來這樣簡單呀，我再試試。”

    扯過一張符紙，雖然心緒激蕩，過程倒是沒錯，一張火球符這就成了。

    畫完符，她神色平和下來，抬頭看他，笑顏如花，“師叔，是這樣麽？”

    林之風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

    蘇夜又趁勢請教冰彈符的繪製訣竅。林之風瞥了她一眼，“不要貪多，若不熟另學一門，容易靈力衝突。況且你現在靈氣損耗厲害，還是休息吧。”

    說完他隨手一拂，幫她把屋裏弄亂的東西一下子恢複原樣。

    對於潔癖的人，是無法容忍混亂的。

    莫玉蓮站在院中，盈盈淺笑，“師兄找我有事？”

    林之風微微頷首，“上次李師兄說要選去做任務的弟子，我想跟你商量下。”

    莫玉蓮臉上閃過一絲沉鬱之色，隨即卻笑了笑，“師兄可是難得主動上門，去靜室坐吧。”又提高了聲音，“小夜子，上兩杯花尖茶來。”

    蘇夜立刻去準備。

    這花尖茶是莫玉蓮那日喝過，自己學來的，她天資聰穎，又特意問過蕭無忌，所以做出來的也並不差，甚至成為她的私房茶。

    莫玉蓮親自將那杯捧給林之風，“師兄嚐嚐看。”

    林之風淺呷了一口，“不錯。”放下茶杯想說正事，莫玉蓮卻道：“是麽？若師兄喜歡，便送一些與你吧。茶總比花實用些。”

    主動送花給他，被拒絕，委實臉上掛不住。

    好在別人不知道那花的意思，饒是如此，也讓她極是難平。

    林之風聽她說起花，便道：“我自小生性冷漠，極少在意別人的心思，雖然知道不好，可這麽多年也難改了。以後，也改不了了。所以為了別人好，倒還是保持從前距離好了。”

    莫玉蓮立刻明白他是在跟自己委婉的解釋為什麽拒絕她。說起來雙修之事，本來就是她一早存著這個念想，為了與他雙修，努力地想要早日築基，而且學得功法也是為了全然配合他。

    幾位長老時常有意無意地逗她，說無論人品相貌、還是功法，他倆都是天生一對。

    她築基成功，他送她的是蕭無忌煉製的陣法，她覺得那是他在乎她。因為很久之前她說蕭師兄的陣法是最好的，她幾次想買都沒機會，因為蕭師兄不受別人左右，就算長老私下裏想要點什麽也會被拒絕。無意中她就跟他說起來，他果然買來送給自己做祝賀之禮。

    他都知道，可他為什麽還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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