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符成

    父親說讓她等，不要急，到時候自然會請人替她說。可她知道，有幾次長老們以開玩笑地口吻說出來的時候，他很尷尬，還特意說不應該損害她的清白。

    他若真的為她著想……

    這時候林之風道：“李師兄說師妹負責練氣弟子選拔。”

    莫玉蓮恍惚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個賭約，父親必定要贏，六到九層的弟子，該怎麽選，她心中有數。因為必要時候，那些是可以犧牲的。

    死一個弟子加一分，原本是為了限製殺害對方弟子，為了要贏，自然不惜自己動手。

    林之風凝視著她，“師妹，我想要句實話，這次所謂的與南宗一起去混元秘境執行任務，隻是執行任務還是會與南宗展開廝殺。”

    莫玉蓮淺淺一笑，“師兄，你怎麽問我，我修為不如你，地位不如你。一切都是聽李師兄吩咐，他與你怎麽說，都未必肯告訴我呢。”

    林之風歎了口氣，“是麽？”

    莫玉蓮道：“師兄擔心什麽？要是有所懷疑，我和七哥一起去呢，真要是有危險，我和七哥兩個莫家弟子陪著。”

    林之風道：“師妹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白晏秋為人狡詐，我總覺得沒那麽容易呢。”

    莫玉蓮笑了笑，“師兄若不放心，不如一起去問問李師兄，然後一起去問問掌門和執法長老們。這事兒還得上報老祖們，他們肯定會確認任務的危險度，若是答應，那就是無礙的。”

    林之風卻沒動，“這樣的話，依我看師妹還是不要去，築基初期的相對來說秀寧要更接近中期，危險要小一些。”

    莫玉蓮甜甜道：“師兄擔心我麽？不怕的，李師兄照顧我們呢。”

    林之風道：“築基後期，雖然李師兄為尊，可實際蕭師兄修為卻在他之上，而且精通多種雜學，師妹不覺得他去更好麽？”

    莫玉蓮臉色一變，“師兄今日這是怎麽啦？怎麽也開始拐彎抹角，言不由衷了呢。若是有意見，倒不如跟李師兄提，掌門和執法長老們讓他全權選擇前去的弟子呢。”

    林之風表情沉靜，目光清冷，從前的話，這些事兒會由他和李誠嗔一起來做，如今竟然全權交給李誠嗔，不能不說明更大的問題。

    而這屆掌門是莫家的，林家家主們絕對不會過多幹涉，更何況隻是不到一百弟子去執行個任務。

    他也不再說什麽，淡淡道：“如此，便告辭了。師妹保重。”

    莫玉蓮握緊雙拳，“師兄……”

    林之風卻裝作不曾聽見，徑直出了屋子走了。

    蘇夜見他出來，忙追上去，將那隻玉竹筆遞給他，“林師叔，這個還給你。”

    林之風看了她一眼，她黑亮的那眼裏滿是感激，渾然不知危險在即，她笨手笨腳從飛雲渡底下爬起來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如今曆盡千辛萬苦，她也步入練氣後期。看得出她很努力，很能吃苦，也很開心……

    太和山有成千上萬這樣的弟子，跟她一樣，懷揣著美好的夢想，對大門派的憧憬，到最後被毫不猶豫地犧牲掉，

    他甚至不用怎麽想象，這次她肯定再也回不來。

    李誠嗔竟然對幻夢之中逃出來的她沒有表示，他就知道，她是必須要涉險的，而且也必須死在那裏。

    他覺得越來越對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太和山厭倦了。

    蘇夜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悲傷，整個人被一層霧氣籠罩著，像畫卷上悲天憫人的神祗那樣令人不敢直視。

    “師叔？”她大著膽子喚了一聲。

    林之風朝她微微一笑，“送給你了。”頓了頓又道，“不管學什麽，自保是第一重要的，活下來是最重要的，記得麽？”

    蘇夜怔了怔，點了點頭，他已經轉身走了。

    一襲白衣，一身清愁，一副刻在記憶裏抹不掉的畫卷。

    蘇夜習慣性地咬住筆杆，林師叔有點奇怪呢。

    她回頭，又是一襲白衣，嚇得她猛得往後一跳，才看清是莫師叔，忙行禮。

    莫玉蓮看著她手裏的那隻玉色靈筆，眼中猛地凝聚起濃濃的寒意，蘇夜心一抖，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身後。

    莫玉蓮笑了笑，“什麽好東西，給師叔看看。”

    蘇夜猶豫了一下，還是遞過去，看著莫玉蓮握住的手指節泛白，那麽用力的樣子，她懷疑會不會將靈筆化為齏粉。

    她心跳如擂，大氣不敢喘，就怕莫師叔突然抽風把她的筆捏碎了。

    最終莫玉蓮還給她，嫣然一笑，“你在學製符啊，我倒是有時間，來，教教你。”

    莫玉蓮教得很用心，溫柔可親，蘇夜學得認真，不過卻有點筋疲力竭要力盡人亡的架勢。可莫玉蓮卻不許她停止，教了她三四個法術的製符方式，直到她能全部成功才放過她。

    “你如此刻苦，怎不令人欣慰？休息一下，接著學吧。”莫玉蓮淡淡地說著，輕輕地飄了出去。

    蘇夜靈力透支，“噗通”一下子撲倒在地。

    昏迷了一日，做雜務都幾乎抬不起手指，咬著牙做完了，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睡夢中卻被人推醒，莫玉蓮坐在椅子上，“起來學畫符了。這個我非常在行的，你何必舍近即遠？”

    他不喜歡做的，她做了很多，他討厭畫符，她找他請教他說不會。

    蘇夜畫得都要吐了，莫玉蓮卻不肯放過她，一定要她把所會的法術都學會製符之法。

    一連個把月，深秋枯葉飄零，蘇夜覺得在這樣下去自己要死掉了。製符跟修煉不同，你修煉得刻苦，可能靈力增進，不會感覺疲累，製符可不同。製符是需要靈力支持的，畫得越多，靈力沒有補充，難免就要脫力。

    如此幾次將靈力耗至幹枯，連靈石似乎都沒作用，隻能靠心神之力慢慢恢複。

    雖然是非人的折磨，蘇夜也受益匪淺，竟然以魔鬼的訓練速度，學會了別人可能要一年才能學會的製符之法。她趁著莫玉蓮出去的時候，立刻布陣進入壺中界，那裏麵有蕭無忌給的聚靈大陣，有各種靈花異草，還有靈蜜，她乍一進去舒服地要昏死過去。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靈力卻沒有完全恢複，可能透支得太厲害。

    小叮正在她丹田中賣力地吞吐靈力。

    她笑了笑，心道：“不知道能不能吃一粒小白妖試試。”

    雪球兒從一旁爬起來，受傷之後它一直縮小體型來養傷，“那女人為什麽要折磨你？”

    蘇夜搖搖頭，“誰知道呢，可能李師叔叮囑的吧。不過她也算是教我很多東西，我現在製符已經很厲害了哦。不信我吃一顆小白妖畫符給你們看看。”

    雪球兒倒是沒反對，小叮興奮地道：“好啊好啊。”如果主人再發狂，它就借助它好好教訓教訓那頭野狼。

    蘇夜先吃了三分之一顆藥丸，立刻感覺丹田中一陣火熱，隨即一團熱氣越來越濃鬱，漸漸地開始充斥向整個經脈，靈力正在緩緩地得到補充。比靈石、補靈符要快得多，就跟補靈丹一樣。可補靈丹非常昂貴，並且上好的補靈丹被壟斷在小半人手裏，就算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這麽說，靈力被榨幹之後，單憑自身力量恢複非常緩慢，而這小白妖就能讓她快速恢複。還真是速效救心丸呀。不如給它起個名字叫做“速效補靈丹”，她開心的想著，越發想拿到小白妖的全部資料，好好研究研究它到底還能做什麽。

    除了最高端的那個續命丹，應該還能補充靈力。

    這點很重要。

    三分之一顆補靈丹沒有讓她發瘋，反而很正常，她立刻去是畫符試試，結果一氣嗬成。

    她連續畫了幾張火球符和冰彈符，發現比之最初的時候，法術的威力似乎強大了兩成。可她本身的修為根本沒有變化啊？難道是……她立刻內視一番，果然靈力越發精純，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更讓她興奮的是，靈力竟然有成束的跡象了。

    原本在寬闊的經脈中飄浮的靈力，束成束之後竟然隻有一個一根筷子那麽細？她原本想自己經脈寬，靈氣比別人多，至少也該有手指般粗細吧。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至少成束的靈力比之前密度更大了，竟然近乎液化的樣子。

    要知道，隻有築基之後，靈力才會呈現液態的。

    深秋天高雲稀，星河璀璨。

    莫掌門召集了李誠嗔等人來吩咐任務，事畢，讓大家稍作歇息再回去。

    一條嬌俏的身影衝進來，氣呼呼地道：“大伯，為什麽不讓我去，難道我還不如那個蘇夜嗎？”

    這次任務那麽輕鬆，報酬那麽豐富，凡是完成任務的弟子，都享受精英弟子的待遇，有築基師叔授課，能時常得金丹長老的點播，等到築基的時候，還能得到師叔們一臂之力而不用服用任何丹藥……

    那麽多的好處，怎麽可能把她排除在外。

    對於她的質問，大家愣了下，莫玉蓮立刻起身，拖著她往外走，“你胡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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