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終有一項天賦

    莫玉蓮終於不再逼著她畫符了，蘇夜長舒了一口氣，自己能多活兩天。更好的是莫玉蓮很忙了，沒時間管她，隻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她可以一直呆在壺中界練習。

    這日她訓練五毒陣，內分毒蠍陣、毒蛇陣、蜈蚣陣、蜘蛛陣、毒甲蟲陣。這些妖蟲陣除了防毒，還有天生的招式，蘇夜久居陣中，不但不懼它們的毒，而且她發現自己竟然能吸收那些毒氣儲存起來，然後以任意的方式驅散出來。

    可以單純的掌法，也可以從指間散出，還能在其他法術的時候附加毒性。

    她被自己鎮住了，其他的她學起來非常慢，為什麽毒竟然就無師自通？這麽容易的就上了她的身？

    萬一被門派發現……她不敢想象那後果，驚了一身冷汗，忙把毒氣散幹淨，裏裏外外將自己檢查了幾遍，確定一點毒都沒有才鬆了口氣。

    她想出一個辦法，將那些毒氣煉化成丹，待對敵的時候自己可以將之以靈力催化吸收，臨時變成個毒人。

    這日她忙完雜務，畫了幾張符，滿意地吹幹，然後收起來。恰好接到蕭無忌的傳音符，讓她到十六號練功房一趟。

    蘇夜跟小弟子們說了一聲，讓他們守著洞府，自己去了。

    蘇夜到的時候，那裏很是嘈雜。她在門口碰見沈子何，叫了他一聲，“師兄，蕭師叔在，你怎麽躲在外麵呢？”

    看見她過來，沈子何原本陰沉的臉色好了一些，“蕭師叔叫你來的？”

    蘇夜點了點頭，“你怎麽不進去？”她知道蕭無忌在弟子中出現，那可是大事件，哪個人不是要問幾個問題的。

    沈子何道：“沒什麽，你進去吧。別理睬他們。”

    進了院門，一直到最裏層的大殿，蘇夜算是把話聽明白了，原來門派要跟南宗一起執行一樁任務，任務不是很難，但是報酬豐厚，隻是挑選的人並不多，沈子何去了，沒去上的卻很氣憤，覺得有人偏袒他了。

    讓他們氣憤的不是報酬，而是寥寥數人，憑什麽沈子何就有資格去。

    看見她來，他們更鄙夷，蘇夜便懷疑，這好事也掉自己頭上了。

    蕭師叔似乎要開壇授課的樣子，殿內很多人，她被人擠在外麵，那些精英弟子見她竟然也能來聽蕭師叔授課，極是不耐，巴不得將她關在門外。

    蘇夜隻好跟那些擠不進去的弟子呆在外麵，反正大家坐下之後，蕭師叔聲音清朗，大老遠都聽得見。

    這時候裏麵傳來一聲咳嗽，偌大的殿堂頓時鴉雀無聲。

    聽的蕭無忌道：“裏麵好悶，你們坐著別動，我去外麵吹著風講。”

    大家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兒的，隻覺得一陣風吹過，前方正中坐著的人已經不見了。大家紛紛調轉方向，後麵的人反而高興了，因為蕭師叔就在他們前方。

    蘇夜驚訝地看著他，他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竟然朝她瞄了一眼，雖然不過是隨意一掃，她卻感覺出他的戲謔，一副“沒想到吧”的樣子。

    蕭師叔授課，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個個神情激動，有人從窗子裏躍出來，圍坐在寬敞的庭院裏。

    外麵有人聽說，進不來，便坐在牆頭、屋頂，總之天上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有些人未必是來聽課的，多半是來看熱鬧，畢竟這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不說講什麽，蕭師叔能穿一身沒有任何紋飾的淡青色的門派高級講壇服，那麽清清爽爽的的模樣，大家都是第一次見。

    他們習慣了狂放不羈，華麗奢靡的蕭師叔，乍一看見這個樸素無華，溫雅淺笑的男子，竟然要懷疑，是不是白日見鬼了。

    蕭無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是不肯正襟危坐的，那麽隨意懶散地靠在一棵虛無的樹上，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慵懶的魅色。

    “我以前不開課，不是因為我吝嗇，委實太懶，還有一點，你們肯定也會說，那就是其實我也沒什麽好講的。我沒有比你們懂更多，隻是比你們多了那麽點經曆。你們修仙要修什麽？長生？長生之後呢？除了不死，還有什麽？有信仰嗎？有堅持嗎？有的人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因為這些會影響修道。有的人大道無情，因為如果不成仙，那些人必將化為白骨，傷心也不過是自尋煩惱。還有人……。你們修真的目的，是要那個結果，還是要這看似枯燥，各人百味的過程……”

    “於修煉來說，我沒有比別人更多的優勢，比起很多師兄，師叔們，咱都是孩子。”

    “我所能告訴你的，是提醒和警示。為了什麽修真都好，保住自己的命，對生命懷有敬畏之心，不要輕易拿走別人的生命，尤其是因為嫉妒、私欲、貪婪、自大……你們因此從別人那裏拿走的，總有一天，那些你們以為無人得知的，認為無所謂的……你們拿走的生命，會在極其關鍵的時候來拿走你的。”

    ……他講了很多極其淺顯的，不同人有不同答案的東西，看似無用，卻在各人心裏引起不同的反響。

    有恐懼、有堅定、有認同、有追隨，有鄙夷……

    可他不在乎。

    “師叔，你說的是心魔嗎？如果不能進階，誰管他會不會心魔，要是不進階，連心魔的資格都沒有。”一個弟子神色憤憤地道，這樣的東西誰不會講？有什麽用？他是來聽師叔講習陣法的。

    蕭無忌朗朗一笑，“我隻是給你們一種提醒和警示，以過來人的身份談談心，共鳴的會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不屑的會加速往自己覆滅的路上去，我說了，從我這裏得不到修煉上的東西，我隻能站在有人曾經站過的高度，來告訴你們這樣一種存在。你們都是精英弟子，天賦異稟，未必不能得道，成佛成魔，都是自己一念之間。如果你們不信我說的，待你們終於麵臨那個抉擇的那一天，再回頭印證我的話，是不是如此。你從別人那裏強行拿走的，到底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幫了你多久，害了你多久。”

    “師叔，報應到底是什麽？真的有報應嗎？”有人大聲地問。

    蕭無忌側首看著他，“這位師侄，師叔我可不是和尚，不研習佛法。報應未必有，但是自有一種天理在。”

    那人大聲問道：“那天理是什麽？”

    蕭無忌笑了笑，“天理在你心裏。”

    眾人哄笑。

    他揚了揚眉，“你若以為我說的不對，你想想，當你遭遇不公的時候，你是不是總以為沒有天理，那個天理，是不是你認為的天理呢？假若你能得道成功，那麽你就是天理。天理就是你來製定的規則，一個世界力的平衡，就是天理。”

    “師叔，這麽說，我們的修真界，三千修真界，都是得道的神仙創造管理嗎？天理也是他們定的嗎？”

    蕭無忌微微頷首，“在我的認知裏，可以這麽說。”

    “那師叔，天地是不是盤古開辟的？他是不是最古老的神？”

    蕭無忌做出認真思索的樣子，“很抱歉，我尚未得道，不能窺伺天機，不過我們可以努力，也許真的飛升之後，你就能了解很多現在不知道的事情。這就好比世俗界無法理解我們修真界，把我們當成仙人一樣膜拜是同樣的道理。三千修真界之上，到底有沒有三千神仙界，再之上是不是還有更多？隻要生命無窮，就可以一直探索下去。所以，你們要走的路，還很長，不要隻拘泥於眼前那一點蠅頭小利。你看世俗界，有人為了幾兩銀子殺人，覺得很可笑，殊不知，也許在天外天，有人見你們為了那麽一粒丹藥，幾塊靈石，幾棵草藥，拚命殺戮同門或者其他無辜者的時候，也有人在發笑。我們習慣將不知道的東西稱為神，就好像世俗界以為我們是神一樣……所以，既然你們要修真，那麽請你們對生命，對神，懷有敬畏之心吧，所謂的神，是那些遠超我們的先輩，他們也是從我們這樣一步步踏出去的。”

    “給自己一點信仰，一點堅持，一點原則，當然，你若說你堅持的就是信仰，那麽恭喜你……”

    蘇夜聽的有些懵懂，對她來說修仙就是信仰，為此而堅持，也從中得到樂趣，就好像玩一個遊戲，升級成了習慣成了動力，聽完他的話，朦朧中她還有一種想法，如果真的變成神，是不是真的能創造世界，主宰世界？這樣便能隨心所欲主宰自己的世界，不必如這般夾縫中求生存。

    勞動不再是人謀生的手段，人人自我約束，遵循那種既定的天道，隻要不違反天道，便可以隨心所欲。

    是不是如此？

    既然自己重生之後記憶沒有泯滅，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回去原來的世界，或者說這些時空都是可以來去自如呢？

    ……想不通幹脆不想，她隱約覺得蕭師叔不是為了講這些，似乎含有其他深意，可她不夠聰明，不懂，但是顯然有很多人懂了，或者若有所思，或者紛紛不以為然，那都是因為他們懂了。

    沒人成過神，或者成了神的沒有再回來過，所以成神之路，沒有什麽可以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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