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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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打手板

    蘇夜站在兩隻妖獸頭上位置,躺下的妖獸像兩座小山,眼珠子一骨碌都有蘇夜腦袋大。

    雪球兒緊緊地跟在她身旁。

    蘇夜伸手分別按住兩隻妖獸的腦門,靈力輸入它們經脈,在泥丸宮中觸及它們混沌的一團妖元神,向它們傳達自己的友好和威脅。

    服從,給它們療傷,給與優渥的生存條件。

    反抗,也不殺它們,但是讓它們一直這樣僵硬下去。

    逐漸的她感覺那兩團混沌的元神開始活動,向她發出了服從的信號。

    她心下一喜,誰知道又得到另外一個信息。

    她催動靈氣,將附著於上的解藥催入它們經脈,隨後緩緩收回手掌,扭頭四顧。

    果然人群中兩雙怨恨不服的目光逡巡著她。

    蘇夜無視莫玲瓏兩人四下裏又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淩滄河的身影,隻在地上找到幾粒深褐色圓潤光滑的丹藥。

    她撿起來嗅了嗅,認出這種催靈丹是用來訓練妖獸的丹藥,專門給那些野蠻的妖獸服用下去,讓它們短時間內發作竭盡全力發動猛攻,待它們沒有力氣之時再圖馴服便簡單很多。

    這東西,比蘇夜從黑修羅那裏學來的飼靈丸和馴靈散的效果要差很多,不是一個檔次的藥物,不但會損傷妖獸的身體,還有可能讓它們發狂甚至不能再修煉下去,一般若是沒有良好的準備措施並不輕易使用。

    她出了獸園大家紛紛詢問她怎麽回事,蘇夜幾句話敷衍過去,拿著丹藥去配事殿。

    於師兄看後神色凝重,這應該是有人故意為難她,他讓人去查卷宗,看看誰領過此類丹藥。這時候陳賢從外麵快步進來,“師兄,我查問了一下,杜師妹管其他師兄討過催靈丹,她二人一直在蘇師妹所轄的獸園附近徘徊來著。”

    因為是蘇夜獸園出事,陳賢非常主動地幫忙查,是以能如此快得來消息。

    於師兄麵色一沉,“簡直任性妄為,原本讓她們來受罰,這哪裏是思過?簡直來給我們添亂。我這就給執法堂寫信,把她們送回去吧。”

    這下他對蘇夜好感更多,若是一般人,稍微壞一點也不會來找她,悄悄的把催靈丹再找機會撒進對方的獸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就好。

    她卻開誠布公地來談。

    於師兄道:“蘇師妹放心,既然我執掌禦靈園,自然給你個交代。”說完便去安排。

    陳賢拽著蘇夜,“師妹,你還謙虛,我就知道你肯定很厲害。那陣法叫什麽名字,是蕭師叔教的嗎?賣一套給我吧。”

    看著他滿臉期待的樣子,蘇夜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是她瞎搗鼓出來的,根本是不入流的東西,若是讓蕭師叔知道,隻怕要笑話她呢。

    陳賢卻不管,一定要買,若不賣,就當她藏私。

    蘇夜無法,隻得回壺中界仔細琢磨了琢磨,至少別讓陣法太粗糙,太拙劣,也稍微精致一點,當得起蕭師叔指點這個華貴而優美的光環。

    別說比蕭師叔了,就算外麵賣的陣法,蘇夜也覺得自己算粗製濫造了。

    唯一的捷方便。

    她推說自己一直珍藏的,免得他懷疑自己如許短時間能做好,隻收他成本加手工費,幫朋友加工不算賣。陳賢想她總歸耗費了靈力,白白占她便宜也不好,又送她幾粒上好的補靈丹。

    經過麒麟獅和妖獸作亂事件之後,於師兄幾個簡直就把蘇夜當成了禦靈園自己人,見縫插針便勸說她處罰結束之後要求調來禦靈園一起共事。

    到時候不用她照顧獸園,可以做監管和顧問,幫助巡邏一下,維持一下秩序就好。

    蘇夜倒是也想來,她總不能一直霸占著沁雅居,那畢竟是林師叔的地方,不過這事兒她得跟兩位師叔詢問才行。讓蘇夜更開心的是莫玲瓏和蘇琳琅兩人受了罰,如今被執法堂師叔勒令在萬獸峰石陣住處關禁閉,不許隨意踏出房門半步。如此一來,蘇夜出入都眼不見為淨,心頭甚為清爽。

    實際並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是那兩人使壞,而且蘇夜肯定不是她們,因為她在自己獸園的禁製中稍微做過一點改動,實力不如她的人就算知道禁製開啟方法,也不能隨意出入她所轄的獸園。

    於禁製之上附加自己的意識,正是她從蕭無忌那裏學來的。

    深冬一夜大雪,青鬆似是承受不住那晶瑩的重量,顫悠悠地晃著,風一來,簌簌雪落。

    如今靈獸們對她極是友善,任務做得輕鬆又利索,不到晌午就能回住處自由活動。她打算帶著雪球兒去找沈子何,他那日提議讓雪球兒和那隻貓獸一起熟悉熟悉,靈獸一起修煉能帶一帶,免得它太懶。

    結果沒出石陣便見兩人踏雪而來,蒼茫的天地間,雪花飛舞,兩人似是足不沾地般,風雪不侵悠然而至。

    蘇夜忙上前行禮,“蕭師叔,林師叔。”

    蕭無忌掃了她一眼,“聽小何說你煉製了新的雪花茶,我們特來嚐嚐。”

    蘇夜忙請他們去客室,於師兄準許她使用執事弟子的待客室,免得還需將客人帶去住處。

    雪花茶不過是蘇夜自己渾起的名字,隻不過取寒冬飛雪之氣,與靈蜜之氣融合,以靈力催動,最後自有一股清冽沁寒之香,貼合冬的意境。

    蘇夜心裏卻忐忑,惦記著蕭師叔是來考她的。

    奉茶的時候,她拐彎抹角地說了流言的事情,表示自己沒有宣揚過,希望沒有給師叔帶來什麽麻煩。

    林之風看她一副緊張的樣子,道:“是你蕭師叔自己說的。沒什麽好怕的。”

    蘇夜詫異。

    蕭無忌嗅了嗅茶香,氣息果然冰裏藏著火,清冽而綿長,入喉那股靈力纏繞,溫暖至極,心境大好。

    他笑:“難道跟我學東西很丟人麽?有什麽說不得的。”

    蘇夜心情一下子放鬆起來,歡快道:“兩位師叔慢慢聊,我再去多煮茶來。”

    蕭無忌一勾手指,“別忙著躲,我有話問你。”

    蘇夜隻好肅立一旁。

    那兩人圍坐火爐淺斟慢酌,蕭無忌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蘇夜問題,她又如臨大敵一般小心翼翼地回答。

    “將之所授,兩相為開,靈而未動,陣眼齊來……”下麵她怎麽都記不起來,這篇東西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與其他不同,不能直接輸入腦中,偏偏又很容易忘。

    蕭無忌也沒讓她繼續背,啜了一口茶,眉眼間都是喜色,“這煉茶的功夫倒是見長,既然你不喜歡背,那說點實踐的,以你現在的修為,怎麽才能困住一個普通的練氣大圓滿修士。就拿……薛岑來說好了。”

    蘇夜想他肯定知道自己以陣法困住兩頭妖獸的事情,否則不能問這麽難的。以她現在的修為,距離更高級的修士,就算是隻有一級之差,那也是天高地遠的。

    蘇夜垂首苦思,她見過薛師兄的身手。

    等蕭無忌喝了兩杯茶,她猶豫著要開口,他原本笑意溫潤的眸子突然一冷,聲音沉沉的,“等你想好了,也被人拆得骨頭都不剩了。”

    林之風微微蹙眉,搖了搖頭。

    蘇夜趕緊道:“先用一個小小的幻陣做引子,等他破陣出來,是另一個深層的幻陣,幻陣之中配兩儀殺陣,等他破除已經在大陣中,大陣用最基本的桃花瘴鋪灑,配合三才幻殺毒陣。”

    蕭無忌神色稍霽,“三才陣擺在哪裏?”

    蘇夜想了想,猶豫了一下,“擺在第二或者第三層幻陣生門外。”

    蕭無忌一聲冷笑,聲音卻依然帶著微微笑意,“過來。”

    蘇夜硬著頭皮上前,雖然他笑著,可她直覺他生氣了。

    隱約的她知道自己錯了。

    這算是他第二次麵考她,不會真的要打手板吧。

    林之風放下白玉茶杯,道:“我聽著小夜子說的很對,雖然有點瑕疵,總歸才學了幾天?能這樣已經很不錯的。就算困不住練氣圓滿修士,也足夠自保。”

    蕭無忌看了他一眼,哼道:“方才若是實戰,她如今隻怕早被人挫骨揚灰了,敵人可不管你學了幾天,是不是出師了。伸手”

    最後那句對著蘇夜說的,聲音冷沉沉的。

    蘇夜沒想到一向溫和的蕭師叔,向來沒大沒小插科打諢的沒個正經,突然就冷了臉,一雙漂亮的眼像在冰窟窿裏浸出來的,讓人寒意凜然。

    她握了握拳頭,伸出手去。

    倒不是怕挨打,實在是很丟人,她總歸不是小丫頭。

    她還記得前世小學的時候,數學老師喜歡打手板,上課書本裏夾著一根尺子,挨個檢查學生的作業,錯了幾道抽幾下。

    那時候還沒有不許老師體罰這說法,她數學可不怎麽好,沒少挨抽。

    剛抽上的時候,清脆的一聲,手就木了,感覺不怎麽痛。片刻,就感覺那層皮底下好像養著無數的蜜蜂,嗡嗡的在打架一樣,皮都要裂了。

    蕭師叔倒是沒隨手變出跟戒尺來抽她,而是用兩根手指,當然,那兩根手指比數學老師十根板尺還要有力道。

    她原本想忍得住的,斷了骨頭也能自己接上,可他抽完之後,她那眼淚唰的就要落下來。

    真是疼,感覺不是抽在**上的疼,從外到內,那一下似乎戳在她元神上,疼得她眼淚衝得鼻子都酸了。

    “第二次的時候,我不會這麽心軟。”蕭無忌淡淡道。

    蘇夜咬著舌頭,應了一聲。

    “知道錯在哪裏嗎?”

    蘇夜嗯了一聲,“應該把三才陣套在第二層或者第三層幻陣裏。”

    虛虛實實,虛實結合,可以最大程度的要敵人性命,而不是等敵人脫出來做後招。若她把握大,修為高,像蕭師叔那樣,要耍弄人玩玩,那可以隨心所欲。可他給自己的條件,是比她修為高出很多的,如果不能掌握有限資源和時間盡快結束戰鬥,那她就是在玩弄自己的性命。

    她意識蕭師叔的意思,一旦兵戎相見,從前所有的交情都該扔下,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疼一天便罷。”蕭無忌慢悠悠說出他的判決。

    合著原本還讓她疼個幾天?蘇夜倒抽著冷氣,真是越來越疼了,就好像有蟲子鑽進腦門吃她腦仁一樣。

    不知道會不會得偏頭疼的後遺症。

    林之風給蕭無忌斟了一杯茶,看蘇夜走出去,才道:“你這麽使喚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給疼一天,果然是笑裏藏刀。”

    蕭無忌得意地揚眉,“不給她點苦頭,她怎麽能記住。”

    林之風淡淡道:“她這算有情有義,顧念舊情,不是那般冷血之人,這樣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則,就算一時心軟也未必就死,你也沒必要那麽緊張。難不成你希望哪天她跟你分道揚鑣勢同水火的時候,一上來就要你的命?”

    蕭無忌轉著指間小小白玉杯,修長的手指與白玉杯色澤無二,聲音冰寒的:“如果有那麽一天,她若不如此,就是將命送與我。”

    林之風歎了口氣,“若是有那麽一天,我可真要好好想想。”

    蕭無忌哈哈大笑,“你放心,我自不會與你為敵。”

    林之風黑眸沉沉,“太和山呢。”

    蕭無忌認真道:“太和山也是我的家,相信我,我對太和山的感情,比你們更深。”

    蘇夜又奉了茶來,向蕭無忌請教了積累的一些問題,等她問完,茶也被喝幹,蕭無忌便告辭。

    蘇夜送他們出去的時候,雪球兒跟在蕭無忌身後,他回頭看了它一眼,笑了笑,那笑容甚是揶揄。

    雪球兒“嗷”一聲,躍起來就朝他喉嚨咬去。

    蘇夜嚇了一跳,忙喊它,卻見蕭師叔兩根手指夾著它的尾巴,將它倒提起來。

    蕭無忌屈指彈了一下雪球兒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它,隨手一扔,將它扔進蘇夜懷裏。

    雪球兒氣得裝死。

    蘇夜忙把雪球兒抱在懷裏,又給蕭無忌道歉,假裝狠狠地拍了雪球兒一巴掌,“這麽淘氣,也不看人咬,蕭師叔是你咬得動的嗎?”

    蕭無忌揚了揚眉,看了她一眼,招呼林之風告辭。

    林之風經過蘇夜身邊,袍袖輕輕拂過她的鬢角,蘇夜隻覺得腦中一陣清爽,痛感立消。

    她怕蕭無忌知道,隻暗暗朝林之風做了個揖。

    林之風瞥了雪球兒一眼,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轉瞬間,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紛紛揚揚的飛雪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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