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我跟前說這樣話地，更重要的是能夠一針見血地說出我的本質的，放眼全上海，也就一個人！

    “張靜秋，為麽你老是和我過不去，你信不信老子強暴你！”我惡狠狠地說了一句，然後忽然轉身。

    再然後，我就更抓狂了。

    因為我的背後，除了得意洋洋奸人得計一臉壞笑的張靜秋之外，還站著一個女人。

    滿臉怒氣的顧洛然！我的洛然妹妹。

    剛才被強吻的一幕，顯然她也看見了，而且也聽到了我要說強暴張靜秋。

    “洛然，洛然，你聽我解釋……”我裝出一副鵪鶉狀。

    “你做什麽是你的自由，和我有什麽關係。”顧洛然蓮步輕移，看都沒看我一眼，進去了。

    “蔣慕白，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張靜秋伸出她那蔥白一樣的手指頭戳了我一下，撅起小嘴：“我收拾不了你，可洛然姐姐能收拾你！再見了您嘞。”

    說完，小蹄子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進去了。

    陰溝裏翻船呀！尿壺裏溺死！

    就在我呼天搶地的時候，張元濟、顧鼎周一幫人來了，而且兩個人中間還夾帶著一個中年人，年紀大約在四十五歲左右，清瘦無比，穿著深色長衫，有點一瘸一拐的。

    “好熱鬧呀。慕白，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位朋友。”顧鼎周把我扯了過去。

    “老顧，我不是隻給你發請柬了嘛，你怎麽把洛然帶來了？”我把怒氣發在了顧鼎周身上。

    “她是女主角，怎麽不能來，再說了，是她自己要來的，你不是不讓我幹涉她的自由嘛。”顧鼎周口才很好，哪天我非得拔掉他的舌頭。

    “也是。不過，洛然來了就來了，怎麽張靜秋那個丫頭片子也跟過來了！這個刁女，可把我害苦了，哪天……愛，老顧，你擠吧什麽眼睛，你再擠吧我也得說你……”就在我大罵張靜秋的時候，顧鼎周頻頻向我使眼色。

    “蔣先生，嗬嗬，靜秋頑劣，自小淘氣得很。”站在顧鼎周身邊的那中年人笑道。

    “頑劣！？我操，她能用頑劣來形容呀！簡直是刁蠻！無理！狡猾！”我連思考的空蕩都沒有，脫口而出。

    “在下張靜江，靜秋是舍妹，蔣先生，我那小妹若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做哥的給你賠禮了。”中年人一邊說，一邊抱拳當眾施了一禮。

    我，震精了！徹底震精了。

    媽媽的，張靜秋家裏每一個好東西！妹子玩我，這當哥的剛見麵，又把我玩了一通！你們一家是不是開玩樂場的呀，不把我玩死不樂嗬呀？

    “張先生，實在是抱歉，我剛才隨口一說，隨口一說。舍妹聰明可愛，蘭心蕙質，傾國傾城，人見人愛。（等會讓我吐一會先！）”震精歸震精，麵子上的事情還得做的。

    張靜江是誰！？蔣委員長一輩子尊稱為二兄的人，國民黨頂級元老，孫中山口中的“革命聖人”，富甲一方的豪商！得罪了他，我吃不了就會被揍得吐出來！

    “你就別抬舉她了，知妹莫若兄，都是我把她慣壞了。”提起他的妹子，張靜江也是苦笑連連。

    你妹呀！你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你們就不要這麽客氣了，看得我們都牙酸。慕白，讓大家進去吧，我餓了！”顧鼎周一副餓殍的樣子。

    等我收拾了你妹，看我怎麽收拾你！

    一直搞到了中午十二點多，典禮才正式開始。大中華電影公司的門口，劈裏啪啦地放響了鞭炮，火光衝天，硝煙四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裏失火了呢。

    典禮由顧鼎周主持，畢竟他是上海文化局的頭頭，這家夥的講演是又臭又長，對我的吹捧，極盡能事，聽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接下來，史量才、張石川等人一個個發言，講得唾沫星子紛飛。

    好不容易等到揭幕的時候，我已經快要暈了。

    “現在，我宣布，大中華電影公司正式成立！”顧鼎周大喊了一聲，站在廠門口的一堆人亟不可待地拽掉了蒙在廠牌和廠標上麵的紅綢。

    紅綢落下，現場的一票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靜得隻能夠聽到心跳聲！

    一個白底黑字的銅牌，掛在門口，“大中華電影公司”一列大字，風骨盡露！更惹眼的是掛在大門上方的那個巨大的廠標，足足有五六個平方大笑，金光閃閃的黃銅質地，蜿蜒的長城之上，一條巨龍長嘯衝天，死死守護著起伏的山巒！“電影救國”四個紅字，如同四把匕首，極為刺眼！

    “電影救國……電影救國……好！好呀！這招牌，這口號，實乃我影戲界之楷模，國家凋零之際，民生積困之時，慕白竟然有此大誌，各位，我提議，舉起杯中酒，滿飲此杯，敬我炎黃子孫！敬我泱泱中華！”史量才讀著那幾個字，眼眶濕潤，聲音顫抖，高舉著酒杯，聲淚俱下。

    “敬我炎黃子孫！”

    “敬我泱泱中華！”

    “敬我炎黃子孫！”

    “敬我泱泱中華！”

    ……

    一陣陣奮力之呐喊，響徹於這片租界之地！

    這吼聲，不僅讓在場的所有中國人熱淚盈眶，連那些洋鬼子都驚訝萬分。

    “慕白，來，給大家說幾句。”顧鼎周把我推到了前麵。

    站在台子上，看著下麵黑壓壓的人群，一張張臉，尤其是被擠在最後麵的十六鋪的那些窮兄弟們，我喉頭發緊。

    看著我被眾人拱捧著，在最後麵的阿山和阿榮衝著我直豎手指頭，滿臉是笑，驕傲的笑。他後麵的幾十個十六鋪的窮兄弟，一個個滿頭大汗，衣衫襤褸，這些天，公司什麽髒活累活都是他們幹的，全都是免費，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們把我當兄弟！今天這公司成立了，他們倒自覺地站到了最後麵，占到了角落裏，我知道，在他們的心裏，自己就是個混混，就是個賤如蟻蟲的下裏巴人罷了。

    可我，不這麽認為。

    “各位，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們給我的那些兄弟們讓一讓，讓他們到前排來好嗎？”我的一句話，全場愕然。

    人們齊齊轉過臉，看著那幫擠在角落裏破衣破滿有的還甚至是光著腳丫的滿身臭汗的土老帽。

    我看到了一個個鄙視的目光，甚至還看到有的女人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大頭哥，你說你的，我們在這裏挺好！”十六鋪的兄弟有人叫道。

    “媽媽的，讓你們過來就給我死過來！”我吼了一嗓子。

    阿山和阿榮帶著一幫人走了過來，原本擁擠的人群立刻咣當一下閃出了一條道，避之不及。

    “各位，我蔣雲，說白了，就是個混混，和他們一樣，沒什麽分別。”我走下來，走到這幫窮兄弟裏麵，摟著他們，勾肩搭背。

    周圍哄堂大笑。十六鋪的兄弟們，很多也都不好意思。

    “我知道，或許在你們眼裏，這些人狗屁不如，就是人渣！沒有你們所崇尚的財富，你們的什麽文化什麽思想什麽主義他們也不懂，他們中間，絕大多數連個大字都不認識！”我拍了拍兄弟們的肩膀。

    又是一陣笑聲，包括那些看熱鬧的市民和記者。

    在這一陣連著一陣的笑聲中，十六鋪的窮兄弟們一個個紅著臉，低著頭，弓著身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們，或許可以看不起他們，或許可以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他們，但是，如果你們鄙視他們，如果你們以他們為恥，我就操你們八輩祖宗！”

    我的一句話，瞬間讓那笑聲戛然而止。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張著嘴。連十六鋪的兄弟們都呆了。

    他們不明白好好的，我怎麽會突然罵人。

    我抓住身邊的一個窮兄弟的手，高高舉起，一張粗糙的滿是傷口和老繭的手。

    “他們靠著自己的雙手吃飯！靠著自己的勞動吃飯！他們遠比你們以及這個社會上很多光鮮亮麗的所謂的成功人士要幹淨！就是這一雙雙手，給你們種莊稼，給你們造房子，給你們做衣服，給你們倒馬桶！沒有了他們，你們，全都是個屁！狗屁不如！”

    我在吼，在罵！

    “把你們的頭都給我抬起來！把你們的胸都他娘的給我挺起來！”我轉臉對身邊的窮兄弟吼道。

    “大頭哥！”這幫窮兄弟，很多人忍著眼淚，昂起了頭，挺起了胸。

    “顧先生說了，國家破敗，民生積弱，列強想怎麽欺負我們就怎麽欺負我們！割我們的領土，蹂躪我們的人民，搶劫我們的財富！我們做過抗爭，嚐試過努力。不光是李鴻章張之洞，還是梁啟超袁世凱，甚至是孫中山先生！可為什麽會失敗？你們這些文化人，想過沒有？！”

    我的話，讓很多人都皺起了眉頭。

    “就因為你們他娘的沒有想到過這些人！”我指了指身邊的窮兄弟：“這幫你們認為不齒的人！”

    “你們沒有到群眾中去！你們的理念，他們不敢興趣！你們的那些東西，脫離實際！沒有他們的支持，你們的理想也罷，你們的所謂的救國也罷，還是個屁！”

    “中國之大，四萬萬同胞之血肉可鑄成不倒之長城！中國之威，四萬萬同胞之吼聲可讓世界顫抖！不要看不起他們！不要忽略他們！”

    “文化之要義，在於民族之精神！國家之強盛，在於民族之精神！電影是新興之物，卻是最直接之武器！最嘹亮之號角！電影之要義，非在娛樂，非為了賺錢，而是為了這民族之精神！放在當下來說，是為了救國！救我泱泱中華！”

    “救國！”

    “救國！”

    ……

    人群中，響起高吼之聲。

    “電影救國，願吾輩共勉！我們不幸，生在一個不幸的年代！我們也要慶幸，我們生活在一個光榮的年代！拿起你手裏的筆，拿起你手中的攝影機，走到他們中間去，走到四萬萬同胞之中去！吹響我們的號角，揚我華夏之威！吹響我們的號角，四萬萬同胞如一人，救國！”

    說到最後，我高高舉起手臂，聲嘶力竭！

    “救國！”

    “救國！”

    “救國！”

    ……

    一陣陣不屈的吼聲，響徹在租界的上空，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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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下評論區，一位老兄說：你丫開篇最賤！哈哈，真是我的知己，你這是對我的最高評價，哈哈，謝了兄弟。

    又看了一下點擊和票票，各位，你們是不是不指望今天俺爆發了？收藏，收藏票呢，每天都有的呀，能不能使勁捅一捅俺？

    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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