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誓約初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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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節:誓約初鳴!(下)

    被使徒擊中、打飛是什麽感覺呢?

    湯森覺得自己被卷了某種巨大的機械空腔,裏麵有兩排整齊巨大的碾子,把自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給碾壓一遍!

    兩排碾子這個感覺,確實很怪異。如果這是使徒所用那招的特異之處,那普通力量肯定達不到要求,所以,這應該是某種異能或神術(注1)的功效。

    但具有特殊天賦的湯森,完全沒看到使徒那邊有異能力量顯現,想想看,能把他撞飛的力量,怎麽可能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但這絕對是異能——或者說這是高度濃縮的異能力量,而且是瞬發的!

    “砰!”的一聲,湯森的身子直挺挺的摔在小蘿莉旁邊,勢大力沉、砸壞了好多塊地磚。湯森剛剛張開嘴,小蘿莉已經把小手伸到他麵前,兩指間有一粒紅色果實,捏破後漿汁化作幽幽清香、被湯森吸進肺部。

    刹那間,他渾身劇痛大為緩解。

    輕描淡寫把湯森打飛,使徒終於得到喘息之機,但他隻來得及向前走了一小步,那邊的湯森雖然還沒爬起來,側方某人卻比他快上一線——動嘴總是要方便些。

    【那時候——】

    菲斯特王子終於開口,這是一聲悠遠的詠頌!

    當詠頌緩緩響起的同時,使徒再次被菲斯特手指點中,他一隻腳分明已經抬起來了,卻隨著王子伸出的手指凝滯住,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去。

    不過他這次沒被徹底震撼,而是圓睜雙眼,目光極為憤怒、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從菲斯特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穿透他的利劍,讓他的身體抖動不休!

    湯森跟使徒距離不遠,他卻沒察覺出任何不適……這就是誓約之地的誓約,銀色海岸的銀色詩篇嗎?聽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啊?

    【那——時——候。】

    在菲斯特開口的同時,他那張麵具上的嘴唇也跟著張開,古樸的語句瞬間就被放大了無數倍,響徹了銀濤城上空。

    那些見勢不妙、重新在外城翻檢財物的流民,他們在聽到詩句的同時,動作都同時慢了下來,無數頹廢麻木認命的目光,此時重新向城頭遙望而來。

    【那時候——我,還可以悲傷!】

    【因為我的眼淚,隻為自己流淌!】

    不知不覺間,王子的聲音已經變了,很渾厚,像是從無數呢喃中掙脫而出的一聲怒吼;他的語調也變了,很豪放,那是在苦難滄桑中孕育而出的一點悲壯。

    【那時候——我,還可以信仰!】

    【因為日、月、星、辰隨我篤信,就和家鄉的圖騰一樣!】

    假麵上光華大發,閃耀的幅度與詠頌詩篇的語速一致,但又有鮮血從麵具的嘴角流下。詩篇如漣漪般擴散,在大地與蒼穹間回響,聲勢越來越大。

    無數躲藏在內城、瑟瑟發抖的居民慢慢的抬頭了,他們那滿是淚痕的臉上神情各異,透著無數的哀傷悲痛,卻都在詩篇的韻律中開始轉變。

    在宮殿區忙碌的執事,在碼頭哭喊爭搶位置的難民。銀濤城內的人們都聽到這詩句,他們都抬起頭,瞭望著城牆方向。

    【那時候——我,還沒泯滅天良!】

    【因為我的善意、我的血汗,不會變成蕩婦的馬車和衣裳!】

    異能師分會,本地異能師和學徒們已經開始衝擊大門的***線,在聽到詩篇之後,他們的情緒愈加激奮——而在他們對麵,那些總會派下來的人卻有點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人可不止異能人士,在古樸詩句中,數萬城牆上下的聯軍士兵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熱淚湧出眼眶,順著沾滿硝煙的麵頰滾滾而下!

    城上城下,無論是爬雲梯的、還是抗雲梯的,他們的動作都同時緩慢下來。

    更令聯軍高層感到驚恐的是,那些城牆上的聯軍士兵雖然都恢複了神智,但他們居然不肯打——明明一刀就能砍死麵前那些虛弱的守軍,但他們就是不動!

    【那時候——我可以歌唱、可以流浪、可以走遍山崗、把每種果實品嚐!】

    【在那個時候——我,不會絕望!】

    使徒呆立著,就在他自己選定的地磚上,他微張著嘴,目光不住的閃爍——還保持著無比尷尬的、很不標準的金雞獨立之勢。

    銀色詩篇本身可以說平凡無奇,但每個字都仿佛將使徒的腦袋穿透,把他的思維攪成一堆漿糊。

    此生經曆,此時浮現。所有傷心的、悲切的往事,全在這瞬間被翻動起來。使徒想起自己涕淚縱橫的懺悔,想起自己殘酷的折磨對手,甚至想起當日跪地請求別人饒恕自己……他越想,就越發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城下的聯軍旗陣裏,各勢力高層們在響徹大地的銀色詩篇中惶惶不安,但他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那些從銀色海岸叛逃過去的內奸中,也有一大批人不明就裏,隻有少數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開始瑟瑟發抖。

    “聖王詩篇!這是聖王詩篇!菲斯特居然領悟了聖王詩篇!”老頭子們抖如篩糠,似乎天塌地陷:“但他是賢者啊!他本來就會賢者詩篇啊——要是他再念出賢者詩篇……我們……就……完了!全完了!”

    “快去問問,問清楚!”初步恢複視力的少爺下令,他也像其他人一樣,被銀色詩篇影響,此時的心緒完全不受控製,時而悲切、時而羞憤、時而絕望。

    “聖王詩篇……賢者詩篇……合起來……就可以喚醒誓約啊,就可以被稱為銀色詩篇……失傳百年的銀色詩篇!”老頭子們神情恍惚的解釋說:“如果再有勇者詩篇,哪怕隻是一句……英靈……英靈……他就會喚醒銀濤城的英靈!”

    “喚醒英靈又能怎麽樣?”刀疤臉急切的問。

    “能怎麽樣?”老頭子用看待白癡的目光瞟了刀疤臉一眼:“不怎麽樣,全軍覆沒而已。”

    “怎麽個全軍覆沒法?!”刀疤臉神情凶惡的追問:“自己拿刀抹脖子嗎?!”

    “你都這麽大的人了,別盡想好事。”被刀疤臉拎在手裏的老頭子一臉慘白,驚恐神情中卻帶著絲自豪:“現在隻是王者的堪問,接下去就是賢者的敕答,僅僅靠這兩篇,聯軍都得完蛋。”

    “呸!你已經老糊塗了!”刀疤臉直接把老頭丟到地上。

    “啊哈哈哈哈——”老頭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對著刀疤臉的背景嘶吼:“要是還有勇者的啟行,你就等著變肉醬吧!完了啊!我們已經完了啊!”

    “少爺……”刀疤臉回到少爺身邊,躊躇著怎麽開口。

    “我聽見了。”少爺正在接受緊急治療,但是,這種“昏頭漲腦看不清”無疑是個新病症,一時還解決不了。

    “那我們要不要先行……?”

    “我得等結果,不然的話怎麽甘心?”少爺堅定的搖著頭,冷峻的回答:“再說使徒還在上麵,丟下誰也不能丟下他。”

    刀疤臉點點頭,悄然站到少爺身後。

    這時候,城頭的湯森,也已經站了起來。身處漩渦中心的他,用前所未有的專注去觀察、去傾聽、甚至調動自己的所有感知渠道去感受身邊的一切。

    但眼前發生的變化,還是讓湯森應接不暇。

    此時此刻,他不但看到聽到別人也能感受到的那些東西,還感知到許多別人無法察覺的現象:他看到,菲斯特身後的三色漩渦不斷擴大!他聽到,銀濤城內傳來震天動地的呐喊呼嘯!他感知到頭頂這片天空、腳下這片大地的憤怒和不甘!

    旋轉的三色漩渦中,不斷有閃爍的光點浮出、滴落在菲斯特頭頂,在無聲的碎裂之後,就會溢出一股獨特的意念,或悲切、或震怒、或壯懷激烈。

    菲斯特從嘴裏念出的每個字,其實都是對這股意念的忠實再現。

    他的語氣和腔調莫不如是!

    脫口而出的銀色詩篇,攜帶著這種獨特的能量,像水麵漣漪那樣擴散,撞在其他人身軀之上,又會激起新一輪擴散。它就以這樣的方式往複傳遞,它就在蒼茫的天地中不斷回響,時而高亢賽過雷鳴,時而婉約好像樂章。

    數不清的回音,相互重疊,聲勢越來越盛,好像永無窮盡!

    人們的身軀和靈魂,就被無處不在的詩篇衝刷了無數次。很多人從裏到外變得煥然一新,像被磨礪的兵刃;而有的人卻被緊緊的束縛,如繭中的蚊蠅。

    湯森甚至覺得,這是自己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浩大、最繁複、最具吸引力的異能,而且它還未到真正發威的時候——但即便如此,湯森也深受影響,他心中的情緒愈加激昂澎湃,而且在快速增加、漸漸的鼓脹起來,很快就超過了他的承載極限!

    沒人告訴他怎麽做,但湯森知道自己必須傾瀉這些情緒,於是,他情不自禁跟隨濺落碎裂的光點,順著那彌漫飄散的意念,開始在心中默念自己的詩句。

    他的默念,跟菲斯特的詠頌並不一致,所用的字詞跟菲斯特的有差別、語調也略有不同,但其中的內涵完全一致。

    前兩句稍微有些跟不上,從第三句達到了同步——小蘿莉再次驚詫了,因為她看到湯森的身軀外蒙上了一層朦朦金光。

    菲斯特有沒有察覺不得而知,他此時正在深深吸氣,準備詠頌新的篇章。

    注1:神術是光輝教會係的稱謂,具有特殊傳承與認知。普通情況下,可以把神術視為異能的一個大類。

    ——————以下不算字數:

    不好意思啊各位,寫文沉迷,錯過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