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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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小年從京城出發的時候躊躇滿誌,但是當山東的案子牽連進來越來越多的的人的時候,他感到恐懼起來。

    這不能怪他膽小,任何人都不能在抓了山東超過兩百個官員的時候,還能泰然以對。

    這些官員囊括了山東近半縣城的官員,其中大部分還是主官。

    如今半個山東的官衙都幾乎癱瘓,還是保定候孟瑛見狀不對,將一些沒有大錯的縣令又放了出來,讓他們戴罪立功。

    朝廷固然要清明吏治,但是總不能把官員都抓了,那誰來做事啊!

    而那些被抓的官員表現的也很輕鬆,抓一個兩個的時候,他們還非常擔心,但是人越抓越多,他們的心也安穩了下來。

    共犯越多,越是難以從重處置。

    當孟瑛授意將一些為官清白,沒有明顯錯處的官員又放了出來的時候,他們都認為這是朝廷已經退縮了。

    不少人哪怕沒有被放出去,在獄中,也相互祝賀了起來。

    他們雖然被關了起來,但是不可能像百姓一樣關進大牢,不給吃喝。

    除了沒有自由,需要問話,他們依舊享受著官員的特權。

    不管是孟瑛,還是具體抓人的馮小年,都不會對他們過分苛刻,誰也不知道上麵這次到底想要怎麽做。

    在皇上和太孫殿下沒有直接下令的時候,為人留一線,以後才好見麵。

    所以總的來說,這次的案子辦的雷聲大,雨點小。看似抓了不少人,但是除了少數有明顯過錯的,其他人又都放了出來,

    但是就在山東官員彈冠相慶的時候,一個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山東。

    來自京城的第二批錦衣衛,刑部官員,直接沿著運河抵達兗州,抓了孔家的兩家旁支。

    消息傳出,整個山東嘩然。陛下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自從朱元璋為了展現對孔家的優容,將他們從元代的三品擢升為一品,列為文臣之首,孔家的地位就在這種優待中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直上雲霄。

    如今的官員到山東為官,哪個不要先來孔府拜祭一下孔夫子,他在山東說話都沒有人聽。

    即便是上次因為孔府著書,將蒙元列為正朝,惹怒了皇上。皇上也不過是削了衍聖公的爵位,並沒有少了孔府的供奉。

    那次的罪過可比現在要大的多了啊!這次為什麽就要抓人了?

    雖然大多數人不知道抓的隻是旁支,但是在他們看來,孔府就是一家。

    第二批的官員是由右副都禦使虞謙帶隊,正月底從應天府出發,直接從運河抵達山東南部濟寧,然後登陸,直抵曲阜。

    他們從京城走的時候,朱瞻基監國的消息還沒有定下來。

    他接到命令,要他帶隊到山東來抓捕孔家的兩個旁支,並且還要在山東進行巡回安民,宣傳朝廷政策,劃分孔夫子和孔家關係的時候,是想抗命不從的。

    他雖然心係百姓,任上一直替百姓執言,將無數土地分給窮困鄉民。

    但是這次可是直接針對他的精神偶像孔夫子的家人啊!

    隻是朱瞻基給他的手令用詞非常嚴苛,如果他不來,那就辭官。

    虞謙雖然不行對付孔家,但是更舍不得自己的官職。也就隻好收拾了行囊,帶著兩百多人的督撫團隊,一起來到了山東。

    他們乘坐的船是第一艦隊的河船,一路上暢行無阻,各地纖夫都準備的充足,結果隻用了四日時間,就抵達了濟寧,讓他想要磨蹭一番都不行。

    在濟寧上岸,他受到了濟寧知府趙懷的款待,這個時候才知道,竟然有個海軍把總將孔府給告了。

    趙懷與虞謙是同期進士,兩人相識多年,關係親近。虞謙一到山東就找上他,也是想要在他這裏多了解一些山東的消息。

    趙懷也是毫無隱瞞,專門設下酒宴款待虞謙,飯後還將他請進內室,兩人單獨促膝長談。

    聽到這個消息,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聖人之家,豈會挖了他人祖墳,還不給收斂屍骨?”

    趙懷搖頭苦笑道:“不到山東為官,實不知這聖人之家……唉……不提也罷。”

    虞謙奇道:“難道這孔家家風敗壞?”

    趙懷搖了搖頭道:“家風敗壞倒也算不上,隻是這孔府家大業大,又有一品爵位,在這山東地界實乃土王一般,行事自然有幾分張揚。伯益可知,這山東最大的地主是誰?”

    虞謙能夠做到副右都禦史,自然不是庸人,隻是聽了趙懷的話中之意,就已經猜到了這孔府恐怕是真有大問題。

    但是這跟他心中所想的孔府相差甚大,忍不住為這個消息感到震驚。

    在他看來,這聖人之後,應該都是詩書傳家。

    身為聖人之後,應當愛惜羽毛,怎會放縱族人,玷汙祖宗清名!

    虞謙心思翻騰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一些,長揖說道:“克用賢弟,愚兄這些年一直在南方打轉,對這山東民情倒不甚熟悉。今次奉聖命緝拿孔府旁支,心中著實不安,還望賢弟以教。”

    虞謙身為都察院副右都禦史,雖然級別上比趙懷這個知府還要高一級,還是京官。

    但是這次任務讓他實在忐忑,麵對這個在山東為官六年的好友,沒有絲毫架子。

    趙懷既然肯跟虞謙說這些,自然也是想要維護這層關係的,他親自執壺,為虞謙倒上了茶水,這才說道:“這孔府自宋至和二年,被封為衍聖公,至今已經曆經三朝,傳家近四百年。四百年,就是一棵大樹也難免有枯枝,何況一個大家族?

    弟自六年前到山東為官,一開始就因觸犯孔府,前三年的官核,隻得了一個中下,在這知府之位一蹉跎就是六年。”

    虞謙大驚,訝然道:“這孔府果真能影響一地知府?”

    “何止……來山東為官,可不去濟南府,也必須要先去曲阜拜祭,投名……”

    趙懷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孔府以祭田的名義大肆圈地,不僅在兗州,曲阜,就是山東各地,都有掛在孔府名下的土地。我濟寧有運河之利,孔府怎會放過,這濟寧最大的地主,就是孔家。”

    虞謙這個時候已經看出來了,趙懷怕不是跟孔家恩怨已深,所以言辭之間對孔府多有貶低。

    不過,一個隻是虛銜的衍聖公府,如今還被除爵,卻能逼的一個知府抱怨連天。虞謙一到山東,就能感受到衍聖公府的威勢。

    他又問道:“衍聖公府在濟寧既是最大的地主,如今衍聖公除爵,這土地究竟是在何人名下?”

    趙懷苦笑道:“自洪武五年山東清量土地,此後這近五十年,山東從來都沒有再丈量過土地啊!永樂二年,皇上命山東清量土地,也隻是拿過去的數據搪塞了過去。不僅如此,這些年山東天災不斷,朝廷曆年都有免糧,有救濟,也大多落入了孔家的口袋。”

    虞謙有些不悅道:“克用賢弟,你與孔家恩怨,我自然是站在你這一邊。不過如今我身負皇命,這行事自然要先立身公正,方能轉圜之。”

    趙懷見虞謙生疑,也不氣惱,隻是苦笑道:“伯益兄,待你明日去了兗州,可慢慢查之。關鍵是,皇上到底有沒有大動幹戈的意思。”

    這話算是掏心窩子的話了,虞謙為自己方才不善的語氣感到後悔,抱拳說道:“實在是愚兄驚訝過甚,沒有想到,這聖人世家,竟會如此。”

    趙懷也不想再多說,等虞謙見的多了,聽的多了,自然會知道事實。

    “這聖人是聖人,後裔是後裔,不可混為一談。”趙懷抱拳說道:“伯益兄舟馬勞頓,今日就請好生歇息,待你歸來,小弟再為你慶功。”

    第二日,虞謙一行數百人就在濟寧分開,按照三條路線,傳播皇恩。

    在太孫的旨意中,傳播皇恩,讓山東百姓知道朝廷的移民政策,糧食補貼政策,是還要重於緝拿孔府的兩個旁支的。

    為了防止有歹人作祟,他們雖然分成了三隊,但是每隊都有數十人,還有兩百海軍士兵拱衛。

    而虞謙則率領大部,沿著陸路直奔兗州。

    兗州距離濟寧隻有四十裏地,有寬闊的水泥路,眾人乘坐馬車,午後就抵達了兗州。

    兗州知府方誠和曲阜知縣嚴叔同原本因為抵製南洋運糧,被抓了起來。但是後來查明方誠並無大惡,山東官員也不能一下子抓完,後來又放了出來。

    但是嚴叔同卻被查明不少強占良田之事,加上馬德鍾的案子,如今依舊被押在兗州大牢,隻等押解京城。

    方誠出來之後,就變的得過且過,縱然虞謙他們這些人乃是欽差,他也隻是冷淡相迎,並不熱情。

    虞謙也沒有想過能從他口中了解太多消息,來到兗州,就先派錦衣衛和刑部官員直奔曲阜,去抓孔府那兩個旁支,自己召見了這裏的錦衣衛,都察院查案人員。

    在濟寧的時候,他還覺得趙懷有些危言聳聽,因為與孔府的恩怨,言辭顯得偏激。

    但是等他從各人口中,各個層次了解到了孔府的作為,真有一種三觀盡毀的感覺。

    孔府家大業大,倒沒有一般鄉間惡人乍富之後的為非作歹,貪贓枉法。

    但是他們的行為卻比這些危害更大,因為他們已經成了這裏實際上的太上皇。

    隻是根據錦衣衛的調查,就查出了孔府在山東各地占據良田超百萬畝,而且這些土地大部分都沒有登記入冊。

    洪武初年,山東作為主戰場,十室九空,土地拋荒嚴重。

    孔府卻一直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一開始就占據了不少良田,隱匿田畝。

    幾十年來,每一次的天災,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孔府都會做出一些邀名的善舉。

    但是在善舉背後,是他們的土地數量急劇上升。

    虞謙雖然是個文人,但是他也是個有良心的文人。在建文朝,就是他提出了要限製個人的田地占有麵積,但朱棣即位後卻廢除了這個製度。

    這種製度的廢除,給了孔府擴張的機會,如今一家孔府,占地就超百萬畝,佃農十萬餘,這些人,這些地,可都是沒有給朝廷貢獻一兩稅賦。

    如果大明都是這樣的大戶,那朝廷哪裏還有銀子來征戰四夷!

    他也查看了一下馬德鍾狀告孔府的案卷,這個案子看似簡單,暴露出來的問題卻更是驚人。

    因為給孔家修水渠,官府挖了馬德鍾爹娘的墳塋。

    馬德鍾九歲就逃荒而去,誰也沒有想到一個九歲的孩子在亂世能活下來,所以這個墳當初並沒有人在意。

    負責工程的小吏在知道這件事後,也打聽了馬家的情況,借著孔家的名義,給了馬家其他人二兩銀子的補償。

    馬家人得了銀子,也就默認下了這件事,甚至懶得去看一眼,更沒有人去收斂屍骨。

    但是,這一切事務都是官府在出麵,就連修水渠,用的也是官府的勞役。

    這用官府征役來給私人修渠,並且圈占良田,即便是藩王,也不敢做的這麽直接啊!

    讓虞謙遺憾的是,那馬德鍾因為要回膠東複命,不敢在曲阜久待,這件案子才暫時擱置了起來,他也沒有見到這個海軍把總。

    雖然這孔府並未欺壓百姓,甚至有時候還放糧濟民,但是在虞謙看來,這種大惡是比那種小惡更可恨的。

    這個時候,他也理解了趙懷的那句話,這件事還是要看皇上他們的決心有多大。

    如果隻靠孔家做出來的事,並沒有大惡,反而用小恩小惠一直在為自己掙名氣。

    但是不到五十年,家族土地上升了十倍,占據的良田遠超任何一個藩王,這種奴役百姓的行為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但是有聖人招牌,皇上隻要不是成心製裁孔家,就沒有任何一個大臣敢主動挑起事端。

    虞謙他也不敢。

    這可是孔家!

    他雖然不敢直接挑開事端,但是他的良心也不會讓他置之不理,所以他把一些見聞全部抄錄了下來,讓海軍士兵快速傳回京城。

    薑萬利是這次抓捕孔家兩家旁支的主將,而且這一次還是他主動請纓。

    作為最早追隨朱瞻基的四個錦衣衛千戶之一,擅長情報分析的薑萬利一直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楊章德心狠手辣,行事果決,在東征東瀛的時候,就立下大功擢升指揮僉事。

    剩下的三人,馮小年行事老辣,褚鬆八麵玲瓏,隻是擅長內務的薑萬利不論哪方麵都比不上他們顯眼。

    但是從西洋回來以後,看到原本平級的楊章德已經成為錦衣衛頭號實權人物,對三人的衝擊是非常巨大的。

    想要出頭,就要拿命來博。

    馮小年占據了先機,主動提出清查糧食大案。

    褚鬆也因為八麵玲瓏,被派出去做事。

    薑萬利因為在家多歇了幾日,失了先機,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沒他什麽事了。

    不過他也想通了,決定拿命來博一場富貴。

    抓孔家人,讓其他人都視為苦差,但是他卻知道,隻要辦好了這件案子,一定能出頭。

    那可是孔家!

    何況,就是最後讓孔家翻天了,他大不了帶著家人出海,那些蠻夷之地可沒有人信儒。

    他更相信太孫殿下的能力,這些年,還沒有誰能傷害到殿下想要保護的人。

    當天下午,他就率領兩百海軍將士從兗州騎馬來到了四十裏外的曲阜,並且在城外將就了一夜。

    第二日城門剛開,他就帶人進了城,與錦衣衛的城內探子匯合,直接讓兩百海軍將士,包圍了孔公道,孔功德兩家。

    不過,他並沒有貿然讓人動手,隻是圍住了宅院,不再讓人出入。

    隨後,在錦衣衛內間的帶領下,他隻帶了兩個錦衣衛總旗,就來到了城中的孔府。

    如今的孔府已經有四五百間房子,占據了曲阜縣城一半的位置。這主宅可不是誰都能貿然闖入的。

    前兩年衍聖公的爵位還沒有除掉的時候,哪怕是山東布政使來,也隻能乖乖地從側門出入。

    薑萬利來到了大門口,看著這森嚴的氣勢,內心也是惶恐不已。

    今日一進,那就是跟大明絕大多數文臣徹底站在了對立的地位上。

    不過他既然已經選了這條路,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後悔了。

    想想楊章德,如果是他來,絕對也是放手一搏。

    一大早就登門的客人並不少,但是薑萬利身上的飛魚服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位家丁迎了過來,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隻見薑萬利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明黃聖旨,大聲說道:“錦衣衛千戶薑萬利奉皇命出使安民,請孔公彥縉接旨……”

    家丁嚇的一愣,看到聖旨隻是普通的黃色,木製卷軸,立即大失所望,隻是拱了拱手說道:“天使請入內稍坐,我馬上就去通知我家國公……老爺。”

    衍聖公的爵位被削,七彩玉軸的聖旨,就變成了隻有一種顏色的明黃聖旨。這次依舊是木軸,說明聖旨傳的並不是官複原職,所以孔府的家丁自然不會太親熱。

    他們可是見多了各式欽差,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並不放在他們的眼裏。

    薑萬利他們被引進了孔府,因為他手中聖旨,沒有人敢讓他們在偏殿等候,而是直接被引到了正房主殿。

    站在這充滿文氣的院子裏,薑萬利的腿忍不住有些發抖,兩個平日膽大包天,心狠手辣的下屬,這個時候比他還要不堪。

    “沉住氣,我們是背負皇命而來。這孔家再牛,也不過是大明一家一戶,難道還真有造反的勇氣不成。”

    他敢帶兩個手下就進孔府,也是打定了先禮後兵的路子。

    雖然這次他站到了文臣的對立麵,但是有皇上和太孫在背後撐腰,他並不十分擔心。

    不一會,一群身穿正裝的孔氏族人就在家丁的帶領下進了院子,家丁們按照程序,有條不紊地擺出香案,恭候聖旨。

    薑萬利並沒有跟孔家拉關係的想法,今天他是來當惡人的,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千戶,根本不可能被孔家放在眼裏,所以也不去自討沒趣。

    而這一代的家主孔彥縉永樂十年承爵,今年才二十歲,比太孫殿下還小三歲。

    他三年前剛成年,就因為一篇被儒生大肆褒獎的文章被皇上削去了爵位,讓孔府陷入了一場非常尷尬的境地。

    這幾年來,他一直非常低調,寄希望皇上能開恩,或者新皇登基,能還了孔府的爵位。

    這也是他們這幾年跟太子關係密切的原因,誰都知道,太子是真正的親近儒家,同樣對他們孔家很是親近。

    焚香更衣,以孔彥縉為首,孔府幾位主房的家主跪了下來。

    薑萬利這才展開了聖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十五年大水,朕心憂山東百姓,運南洋糧至山東。卻因為不法官員矯詔,不法商販貪圖暴利,惡意阻南洋糧入山東。經查,孔公道,孔功德二人以不法手段獲利,不顧百姓生死,罪在不赦緝拿京城三司受審。欽此。”

    孔彥縉大驚,他一時失態,回頭望去,隻見自己的兩個叔叔孔公權,孔公卓同樣也是驚訝不已。

    看到孔府的人都愣住,一時忘了上前接旨,薑萬利也不催促,耐心地等他們反應過來。

    今日隻要能順利地完成任務就好了,沒必要在小節上惡了孔府。

    下麵三人的眼神交換了許久,三人才緩緩跪下磕頭:“罪臣接旨……”

    薑萬利心一鬆,隻要他們肯接旨就好,怕就怕他們不接旨,讓傳旨變成一碗夾生飯。

    孔彥縉接下了聖旨,供上了香案,才向薑萬利作揖說道:“天使,隻是不知這孔公道兩家數十家眷,將會如何處置?可否交由當地官府看管?”

    薑萬利搖頭說道:“小臣奉旨,押解兩家親眷進京,封查家產。”

    孔公卓怒道:“親眷何其無辜,也需押解進京?”

    如果隻是兩個主犯被押進京,他們並不擔心,有太子殿下在京城,最多受點苦就會被放出來。

    可是數十親眷也被押解進京,要是有點三長兩短,對孔家可就是大醜聞。

    薑萬利抱拳道:“上命難為,請孔先生寬宥。”

    (不好意思,昨天斷更一日,實在是沒有回來,今天下午才到家。明日兩更,補回昨日欠更。推薦朋友五級作者瞎半身的新書《我有一個立方體》,還是一如往前的悶,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