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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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坊。安國公府。
雖然已經日上三竿,但是這座侯府的主人,卻依舊高臥不起。
自從東征東瀛,柳升率領神機營幹脆利落地取得了勝利,獲封安國公之後,他就變的慵懶了許多。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上升之路已經走到頭了。
在陛下決定西征之前,許多人都以為他會是北路軍的不二人選,但是他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認為。
如果戰事不利,他責任重大,如果戰事順利,他又賞無可賞。
他不像張輔,張輔還年輕,還想為家族打下一片天地。
他如今已經六十了,就想在京城好好過幾年舒服日子。
自從太孫殿下擴大了與南洋和東瀛的貿易,如今京城增加了無數的樂子。
周王世子朱有燉接手教坊司以後,每個月都有新戲上映,還都是他喜歡的軍旅戲劇。
越來越多的西夷在京城開館子,各種各樣的美食讓他百吃不厭。
特別是從西洋和東瀛販賣來的眾多年輕美女,那可是他的最愛。
西夷女子雖然大多有些味道,但是體型豐滿,東瀛和朝鮮女子溫順可愛,小巧玲瓏,各有各的美。
生活如此美好,他還奢望什麽呢?
即便是要奮鬥,也該年輕一代好好去奮鬥了。如今他將府中大權已經全部交到了兒子柳溥的手中,主要的精力除了訓練新兵,就是享受生活。
倒是兒子柳溥想要繼承安國公的爵位,整日裏鬧騰著想要出海建功立業。
光憑這一點,柳升就覺得現在這個逐代遞降的封爵製度,比世襲罔替要強的多。
那些公爵世家,除了一個張輔,其他的幾乎都是紈絝子弟。
當初的魏國公徐達,英雄蓋世。可是如今的子孫呢?除了那個在邊軍的徐景彥還像個樣子,包括現在的定國公徐景昌在內,都不堪一提。
柳升當初繼承父親的爵位也不過是個伯爵,從伯爵到侯爵,到公爵,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這個逐代遞降,就是激勵子孫奮發向上的好方法。
至於子孫能不能保住爵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子孫如果不成器,不要說金山銀山,就是一個國家,也能給敗光了。
“老爺,老爺,宮裏來人了。”
柳升睜開了眼睛,在已經醒來,卻動也不敢動的東瀛侍女身上摸了一把,才向門外問道:“是宮裏哪位內侍啊?”
“是太孫身邊的劉少監。”
“可有聖旨?”
“隻是帶來殿下口諭。”
“知道了。讓大少爺先招待一下,我隨後就來。”
東瀛侍女想要來給柳升穿衣,他捏住了她的小手說道:“老爺我還幹得動,你去幫我安排人送水來洗漱。”
東瀛侍女乖巧地去了,柳升忍不住有些納悶地說道:“好不容易今日休沐,殿下找我又有何事?”
待柳升來到公府正殿,大殿內劉萬正在跟柳溥和他的幾個兒子談著南洲的秀麗景致。
“我大明海疆大多都是灘塗,很少沙灘。但是那南洲東海岸,到處都是綿延幾百裏的沙灘,還有椰林。殿下就喜歡與妃子隻穿了褻衣,在海裏遊水,累了躺在沙灘上睡一覺,別提多愜意了。不過在南洲,要格外注意毒蛇,那裏的毒蛇毒性大的驚人,隻要被咬一口,神仙也救不活你。”
孫子柳景今年十五歲,如今在羽林衛學就學,正是好奇的年紀,忍不住問道:“劉少監,今年我們羽林衛學就增添了一門學科,專門介紹南洲和西洲風土人情。據說那西洲因為窮,家家戶戶連口鍋都沒有,他們吃飯都用手抓,隻會瓦罐煮湯,烤著肉吃,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那裏的人可是真窮……安國公好……”
劉萬看到柳升進來,連忙站起來問好,而他的子孫們當然更是恭敬地行禮。
柳升擺了擺手笑道:“都不必多禮,劉少監,殿下可安好?”
劉萬長揖笑著說道:“殿下自然是好的,咱家在這裏恭喜安國公了……”
柳升楞了一下,回了一禮問道:“喜從何來?”
劉萬笑著說道:“武安侯將統率北路軍西征,這北明山的差事,自然要另尋一妥當之人。安國公勞苦功高,殿下有意補貼安國公一二。”
但是出乎劉萬的意料,柳升卻沒有露出太多的喜意,反而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過了片刻,才拱手問道:“此事可否已經定下?”
劉萬搖了搖頭道:“咱家奉殿下之命來傳口諭,就是召安國公問話。”
“多謝劉少監告知,不過這個差事,我卻不行接下啊!”
柳溥還沒有說話,柳景已經忍不住喊道:“祖父……”
“閉嘴!”一聲厲喝,柳升也不去看孫子的臉色,笑著說道:“溥兒,安排車駕,劉少監,請……”
劉萬一時之間也不明白柳升的意思,有些納悶地問道:“安國公這是為何?”
柳升笑著說道:“鄙人不才,蒙殿下恩寵,如今已是位極人臣。東征東瀛,鄙人因軍功獲得大量封賞,幾輩子也花不完。這北明山,我就不去爭這個功勞了。”
柳升知道劉萬是朱瞻基心腹中的心腹,所以才坦陳心跡。
殿下身邊的內侍,最親近的自然是李亮,不過李亮沒有底蘊,他是因為從小伺候太孫,才獲得殿下另眼相待。
除了李亮,殿下最寵信的就是金闊,孫林,劉萬,而這三人都是師徒關係。
相比之下,李亮再被寵,論起來份量也沒有這三人重。
柳升很清楚,殿下之所以將李亮視為最親近的內侍,目的也是為了平衡。否則內廷事務被這師徒三人把持,會出問題的。
也因此能夠知道,有金闊這個大太監,加上一個負責谘情司的孫林,再加上一個貼身伺候的劉萬,這勢力有多龐大。
柳升雖然也自認是殿下親近之人,但是他是外臣,不可能像這三人一樣天天都待在殿下身邊。
哪怕他是安國公,也不會在他麵前拿大,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一番。
劉萬一聽就明白了,這柳升如今是位極人臣,又不缺銀子,所以現在不僅怕功高震主,也怕成為眾矢之的了。
去北明山值守,是明顯去撈錢的,但是,誰去替換鄭亨,都會引起其他勳貴的嫉妒。
柳家如今已經占了太多便宜,不能把便宜占全了。
兩人一路來到宮中,這個時候,午朝已經臨近結束。讓劉萬意外的是,在謹身殿外候著的,竟然還有紀綱。
紀綱這次從東瀛回來,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劉萬負責的是朱瞻基身邊的內外聯絡,也是剛知道這件事。
對於紀綱,他可沒有文臣們那麽憎恨,更沒有偏見。甚至,因為紀綱是皇家的一條忠心的惡犬,他還頗為喜歡紀綱這樣的人。
看見柳升,紀綱沒有敢拿大,先躬身抱拳道:“紀綱見過安國公。”
柳升笑著說道:“小紀啊,我還沒有謝謝你呢,你讓人送來的那兩個東瀛侍女,可是乖巧的緊。”
紀綱笑道:“東瀛男子一個個都是矮騾子,女人嘛,小巧玲瓏,別有一番情致,安國公喜歡就好。劉少監,我從蘇州找了幾戶銀匠,如今剛研製出了一批金器,還請劉少監幫我鑒賞一下,能否合了大明百姓的喜好。我這如今遠在東瀛,大明百姓喜歡什麽樣的款式,還真就隔了一層。”
說話間,一串拉絲金手鐲就從紀綱的手中落入劉萬的手中,劉萬假裝鑒賞了一番,說了幾句好話,這手鐲也就落入了他的袖袋。
劉萬望向了值守的內監問道:“殿下在接見何人?”
那個小太監躬身道:“北平行在遭遇雷擊,主殿被毀。工部主事蕭儀回京告罪。”
劉萬奇道:“不是有避雷針了嗎?怎麽又被雷擊了?”
小太監這一下就不清楚了,劉萬也沒有指望他能回答,向二人抱拳道:“兩位稍等,我先進去複命。”
謹身殿偏殿內,這裏被朱棣按照朱瞻基在興慶宮內布置的客廳,布置了一個接見大殿。
當中是一個高達近兩米的明黃單人沙發,雖然是單人沙發,但是坐兩個人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躺在上麵睡覺。
在這個沙發的前麵有一個巨大的茶台,足有近兩米寬,三米長。再前麵,兩邊分別是兩排一個個小了一大半的單人沙發,每個沙發之間,都有一個紅木茶幾,沙發也是紅色的。
這種會客廳形式的接見大殿,比奉天殿,武英殿都要舒服的多了。所以平日裏,不是接見外臣,朱棣一般都喜歡在這裏處理公務。
十三位顧命大臣不是每一次午朝都陪著朱瞻基處理公務的,在早朝的時候,就會確定今日的接見對象。與這些事無關的顧命大臣,也不會作為參謀來給朱瞻基出謀劃策,今日就隻有八個顧命大臣侍奉左右。
劉萬進來之後,沿著牆邊走到了大殿內側,讓朱瞻基看見。
這個時候,工部主事蕭儀正跪在大殿中間,等候朱瞻基的發落。
朱瞻基可不會像一般的皇帝,認為雷擊就是上天發怒,而且這件事屬於天災,跟辦事人員無關。
不過這蕭儀負責的是行在府的避雷針安裝,他裝避雷針的時候沒有嚴格按照程序來,沒有把底線接好,這就有了責任。
所以查清事實之後,按照大明律,這位蕭儀要被罰金去職,關進大牢。
不過朱瞻基給了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以白身回返北平,重新安裝行在府的避雷針,然後勞役三年,在全國各地的高樓上安裝避雷針。
這倒不是朱瞻基心善,而是如今的科技人才太少,將這樣一個科技人才關進大牢隻是浪費,不如讓他發揮點作用。
蕭儀感激涕零,謝罪而去,劉萬這才上前通報了紀綱和柳升都在外麵等著。順便,他也直接將柳升的意見說了出來。
柳升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永樂年間,一直是侯爺裏麵最受恩寵的。大明的火槍手,炮兵都是他一手控製,這一點是張輔都比不上的。
對他的擔憂,朱瞻基也能理解。他自己不想去,朱瞻基也不會勉強,因為想去的人多了是。
“讓安國公先進來,紀綱稍後再見,吩咐禦廚,今日留石見伯共進午膳。”
大殿外,紀綱對於朱瞻基先接見柳升並沒有意見,聽說朱瞻基要留他一起進膳,更是覺得榮幸了。
柳升進了大殿,躬身行禮,朱瞻基揮了揮手,讓他坐下。“如今大軍西征,安國公可有良策?”
柳升斜坐沙發上,抱拳道:“老臣如今研發神威炮到了要緊關頭,一心想為殿下造出威力更大的火炮。”
因為爐溫的提高,如今的鋼水融化遠超過去,鋼材裏麵的雜質也少了許多。如今大明的銅炮數量越來越少,小鋼炮反倒是越來越多。
朱瞻基當然知道火炮的發展曆史,開口說道:“安國公是火器專家,孤有一個想法,不知能否實現。”
“殿下請吩咐。”
“如今的火炮為了威力更大,打的更遠,一直強調多裝火藥,加大口徑。但是孤認為,加長炮管是一個更好的辦法,另外,將炮彈做成尖頭加長型,甚至可以研究將發火藥與彈頭連在一起。”
“火藥跟彈頭連在一起?”
大明的炮彈並不是全部都是圓形,現在已經有了鏈彈,開花彈,但是技術都還比較低級。
不過朱瞻基說的將火藥跟彈頭連在一起,還是非常新奇的,這個技術方案以前也從來沒有過。
朱瞻基早有準備,讓李亮拿過來了他以前繪製的圖紙,招呼柳升來到了他麵前的案幾旁。
“孤在燧發槍研製出來以後,就想到了用燧發槍發射一體式子彈,但是撞針好做,但是發火藥卻是一個問題。而且火槍的子彈小,不易製作,但是火炮的子彈大,倒是好研究一些。你來看看……”
朱瞻基繪製的圖紙就是後世炮彈的基本結構,以最常規的身管火炮炮彈為例,最前端是風帽,然後是引信,然後是彈丸,後麵是藥筒,藥筒最後麵是底火。
當然,如今的技術達不到這個程度,風帽和引信部分現在很難實現,大明目前的技術水準,隻能做出合格的彈丸,藥筒,就連底火,現在的技術也達不到。
但是這艘未來的火炮,炮彈發展方向,有了這份圖紙,大明不用走任何彎路,可以全力研發。
底火的難度在化學技術達不到,通過撞擊底火,很難點燃藥筒裏的火藥。
最早的底火是用銅盂、雷酸汞等材料製造的,雷酸汞朱瞻基也隻是知道這個名字,怎麽製造,一竅不通。
他也沒有心思將精力放在這上麵,這根本不是他的優勢。他的優勢在於知道發展方向,可以引導。
真讓他去研究,他不一定能比得上一個普通的道士。
柳升就是大明一流的火器專家,看到這份圖紙,在經過朱瞻基的介紹,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有些激動地說道:“殿下果然是大才啊……將火藥封閉起來,才能爆發更大的威力。加長炮管,可以讓彈頭飛的更遠。而且,這種定裝彈對炮膛的傷害也小的多,不用每打一炮,就要清理炮膛了,而且可以發射的更快!”
這種炮彈的威力現在還不好說,因為沒有做出來,也沒有試驗過。
但是定裝彈不用費力先裝火藥,用草紙和細棕塞嚴實,再裝炮彈。每打一炮,都必須用豬鬃做的刷子刷一遍炮膛,才能重新裝彈。
而增加炮管長度,用銅皮做成藥筒可以增加火藥的威力,這是柳升這個火器專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大明現在已經有了彈簧,利用彈簧的爆發力,製作撞針,並不是難題。
關鍵問題還是底火。
所以朱瞻基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讓柳升安排人員進行底火的研究。
現在火槍的發射是利用火石點燃引線,利用引線點燃槍膛的火藥,發射子彈。
而且雖然現在已經有了實驗性的獨彈丸,但是射程有限,目前基本上每次都還是裝五顆彈丸,增加殺傷力。
五顆彈丸是經過無數次試驗獲得的最佳效果,不僅射程最遠,殺傷力也最強。彈丸裝的更多了,反而影響了射擊威力。
柳升爽快地接下了任務,保證一定盡快讓人研發出合格的底火。
但是朱瞻基沒有他這麽樂觀,因為化學研究不同於物理,物理的規律還能通過觀察,整理,推論出來。
但是化學研究,是一門學科的細化,微觀的精深研究,沒有捷徑可走。
很多時候,化學的突破都充滿了偶然性,而不是必然性。
朱瞻基沉吟了一番說道:“我撥給你兩台顯微鏡,你讓那些研究火藥的道士和化學專家們進行研究。另外,化學研究院的工部染匠和道士,你也可以直接調用。”
“是!”
“但是,不能因此就疏忽了新兵訓練,待成國公那邊完成了新兵募集,訓練我可都交給你了。”
“臣遵旨!”
朱瞻基沒有再跟他提去北明山的安排,他不去也是聰明之舉,但是想去的人還是很多,比如外表愚魯,實則滑頭的薛祿。
薛祿跟著自己去了一趟西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讓他去北明山待幾年,撈一筆,也算安慰他了。
待柳升離去,朱瞻基轉向了身後的幾個顧命大臣說道:“諸位愛卿,今日就到這裏,你們也都各自返回各部處理公務吧!”
解縉還有些沒有明白過來,問道:“殿下,你不是說要把安國公派往北明山的嗎?為何沒提?”
朱瞻基笑道:“方才劉萬說了,安國公怕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推了這個肥差,故此孤就不提了。孤欲派陽武侯薛祿去北明山,不過薛祿不比柳升威勢,怕是難以壓製韃靼,瓦剌各族。楊師,孤欲派你前往北平駐守,替薛祿主持後勤,可願前往?”
駐守北平雖然不比北明山,和開平前屯衛的油水大,但是因為控製了南糧北調,也是一個肥差。
楊榮此人是有能力的人,讓他一直當個參謀,有些大材小用。
朱棣需要他來參謀,但是對於大勢,他比誰都看的清楚,所以更願意讓楊榮去主持一方。
楊榮當然知道坐鎮北平的好處,雖然從內閣首輔到提督不見得是好差事,但是對於楊榮這種想要做點實事的大臣來說,他寧願坐鎮一方,也不願意在京城閑著。
他起身拜道:“臣願前往!”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兵部尚書方賓與金愛卿前往西北,要等黃福回來,才能讓兵部下旨了,你且再等半月出發。”
“臣遵旨。”
方賓和金幼孜前往嘉峪關替換黃福回來,是朱棣在的時候就決定下來的。
一方麵是黃福父子倆都在軍中,一個南路軍,一個北路軍,影響太大。一方麵也是想讓一直在京城之外漂泊的黃福在京城享幾年福。
黃淵出發之前,就向朱瞻基表達了對老父身體的擔憂,朱瞻基也答應了會把黃福調回來。
而且,有黃福這個能幹,又跟其他大臣不和的德高望重的重臣控製兵部,比方賓更讓朱瞻基心安。
讓眾人先離去,朱瞻基留下了解縉。沒有了外人,朱瞻基才說道:“解師,你性格秉直,今後還需要你多多提醒。孤敬你為師,不會因你言辭違逆,就怪罪於你。但是,你這口無遮攔的習性,在人多的時候,還是要多改改啊!”
解縉也有些羞愧,自嘲道:“老朽這輩子怕是都改不過來了,此後,定當謹記殿下之言。”
打發了解縉離開,朱瞻基這才叫進來了紀綱。
紀綱一進偏殿,立即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臣紀綱見過殿下!”
“紀愛卿不必多禮,隻要能好好幫孤守著石見銀礦,監管著東瀛,比行多少禮都更能讓孤開心。快起身,跟孤好好說說,東瀛這幾年的情況。”
朱瞻基當然不會不知道東瀛的情況,不管是內監,谘情司,還是錦衣衛,都在東瀛各地有無數暗探。
但是一些事情,角度不一樣,看法也就不一樣,紀綱這種已經半融入東瀛社會的上層人士,自然比大明的那些暗探,東瀛那些日奸,眼界更加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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