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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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朱瞻基對於謙的記憶深刻,主要就是因為他的這首《石灰吟》。相比之下,他反倒對他的事跡不甚了解。

    隻記得朱祁鎮當初土木堡之變,自己也成為了俘虜。也先用朱祁鎮逼大明投降,但是於謙堅決反對,並且說出了“社稷為重,君為輕。”這樣的話。

    他積極組織軍隊抵抗,並且將朱祁鈺扶持上位,成為明代宗。

    如果當初朱祁鎮被殺,這就是一個力挽狂瀾的保國之臣。但是也先實際上並沒有實力跟大明硬鬥的實力,見占不了便宜,索性放了朱祁鎮。

    這也埋下了於謙的悲慘命運之果。

    朱祁鎮雖然導致了土木堡之變,但是他實際上並不是一個窩囊廢,隻是太過於信任王振,導致了權力失衡。

    在他回到京城,並被幽禁之後,他雖然算不上臥薪嚐膽,但是也終於被他等到了機會,發動奪門之變,奪回了王位。

    他奪回了王位,當初不理他性命,並且一力扶持朱祁鈺上位的於謙,當然也要成為犧牲品。

    一代名臣,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情況下被殺。

    十份考卷擺在朱瞻基的麵前,朱瞻基也一一仔細閱讀。

    雖然他不喜歡用古文,但是不代表他這十幾年來對古文依舊一竅不通。

    從六歲開始,他就接受最精英的教育,教授他的老師都是大明著名的大儒,而且還是單獨授課。

    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使他一開始對古文一竅不通,後麵也被培養出來了。

    隻是習慣了白話,他也不喜歡用古文的模棱兩可來表達。

    哪怕他自己寫不好古文的文章,但是鑒賞能力還是有的,分析能力還是有的。

    十分考卷中,要說最合他心意的還是解禎期的文章。

    解禎期的文采毋庸置疑,而且他還很了解朱瞻基的喜好。所以寫出來的三篇策論,每一篇不僅文采斐然,而且緊貼實際,具有很強的可行性。

    而原本被劃圓圈最多的曾鶴齡,相比之下缺少對時局的詳細了解,雖然文章花團錦簇,卻言之無物。

    而於謙又是一個極端,他的文章樸實,沒有多少華麗辭藻,但是每一篇策論都能切中要點。

    他可不像解禎期一樣跟在自己身邊好幾年,了解自己的性格,能夠迎合自己的喜好。

    因為文采略遜,他的考卷之輩排為了第十。但是在朱瞻基看來,他言之有物,應該排為前三。

    純以文章來看,第一名應該是解禎期,第二名是於謙,第三名開州劉矩。

    劉矩此人在會試的時候就排名第三,他的文章溫醇典雅,筆力遒勁。雖然沒有曾鶴齡的花團錦簇,卻更為古樸。

    對朱瞻基這個實用主義者來說,他更喜歡劉矩的文章。

    將心目中的前三甲挑選了出來,朱瞻基遞給了禮部尚書呂震。“呂愛卿,以孤的意見,列此三人為狀元,榜眼,探花。隻是孤一時不能拿定主意,哪個在前,哪個在後。”

    作為閱卷八人之一,呂震當然看過三人的文章,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解禎期家學淵源,文采過人,當為第一。”

    不管怎麽說,解縉作為內閣首輔,又備受朱瞻基重視,呂震也想在他麵前賣個好。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解禎期的文章的確無可挑剔,才氣過人,但是他性格優柔,當是做學問的大家。”

    眾人聽出來了朱瞻基的意思,又看了看考卷說道:“既然殿下更重視幹才,劉矩此人文章當選第一。”

    朱瞻基笑了笑問道:“為何不能是於謙?”

    胡儼勸道:“殿下,一甲二甲考卷都會刊印全國,於謙此人擅於分析,精於處事,但是這文章嘛……若是將他列為狀元,恐怕天下士子不服。”

    朱瞻基的擔心也是這一點,要不是於謙的策論能抓住要點,分析問題到位,解決問題思路清晰,光憑他的文采來說,能賜同進士出身就已經不錯了。

    也是因為朱瞻基重施政,輕文采,他才能被選到前十來。

    朱瞻基猶豫了一下說道:“孤本就有意引導天下注重時政,輕辭藻,將於謙列為狀元,也能引導風氣。”

    身為吏部尚書,蹇義對朱瞻基的選擇從內心裏是支持的。許多進士,除了死讀書,讀死書,不懂農務,不擅經濟,更不要說如何當官了。

    他們即使被選為庶吉士,往往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才能上任就職。

    如果引導天下士子重視農務,經濟,以後的就職培訓,也能省不少功夫。

    但是,科考作為全國關注的大事,若是將不能服眾的文章選為第一,實在是有失公允。

    所以他還是說道:“殿下,老臣以為,選誰為狀元無關緊要,維持朝廷的公正立場,才最重要。”

    顧佐也長揖說道:“殿下,臣也看了三人文章,單從文章上來看,解禎期大家風範,劉矩古樸遒勁,而於謙文章略顯幹澀。縱然於謙此人潛力更大,也需多加培養。”

    其他人一一發表意見,都不讚成將於謙列為狀元。

    朱瞻基也不是不能接受大臣意見的人,貿然將於謙提拔太高,隻會讓他以後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就將解禎期列為狀元,劉矩列為榜眼,於謙列為探花。其他人等,按照你們的意見,依次排名。”

    眾臣紛紛躬身:“殿下英明。”

    既然不能將於謙列為狀元,那麽榜眼還是探花,都無所謂了。

    因為按例,狀元是授從六品翰林修撰,榜眼和探花都是授正七品翰林編修,沒有區別。

    不過像於謙這樣的人,朱瞻基隻準備讓他在翰林院過渡一段時間,就把他打發出去,好好曆練一番。

    讓他留在翰林院修史書,做學問,實在有些浪費了。

    見朱瞻基並沒有固執己見,諸位大臣鬆了一口氣。同時,他們心中也記下了於謙這個名字。

    光憑文章就能在朱瞻基的心中占據如此重的份量,隻要展現了他在處政方麵的能力,注定以後會受到重用。

    但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朱瞻基憑借的不是文章,而是他對“曆史”的了解。

    至於會不會弄錯了人,朱瞻基並沒有擔心,因為於謙這個名字或許會弄錯,但是叫於謙,字廷益,又是錢塘人的,就絕對不會弄錯。

    當初錢塘來京趕考的六人,隻有於謙和王乾進入了正榜,參加了複試和殿試。

    康順他們四人,也隻有趙舒成被選為貢士,成為候選官員,康順他們三人,就隻能等下科再考了。

    按照這個比例來說,錢塘縣這一次六人參加會試,過了三人,這個比例已經不低了。

    沒有考取的康順他們也並不氣餒,這些時日,就一直在研讀考上進士的學子的文章,想要吸取經驗,下科再考。

    到了張榜這一日,所有人都無心讀書,來到承天門外,這裏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就連火車道上,也擠滿了人。

    幾人連廣場都擠不進去,也就隻能讓方府的下人在那裏等著,他們又回了太平坊,等著報信。

    不管是鄉試還是會試,考中了之後,鑼鼓震天,衙役們為了幾分賞銀,都會迫不及待地來報信。甚至有一些浪蕩子,專門組織了一個鑼鼓隊,到處討要賞銀。

    反倒是到了殿試這一關,直接是皇宮的內監報信,比往常平靜了許多。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午時不到,方府的一個下人就飛快地跑了回來,一進門就大聲賀喜:“恭喜王兆南榮登三甲第兩百零九名,恭喜於廷益高登探花!”

    於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他自認才華並不比別人差,但是因為興趣廣泛,什麽都了解一些,在製藝上略遜那些專精之人。

    他原本認為自己能中三甲,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探花。

    王乾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這個時候笑著長揖道:“恭喜廷益兄,恭喜探花郎。”

    康順他們有些嫉妒,卻也誠摯地長揖道:“恭喜探花郎了。”

    於謙看著麵前的幾位同窗,想要笑,卻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王乾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這個時候流什麽金豆子,還不快發賞銀,準備一下,等下迎接內侍傳旨。”

    康順他們這個時候也調整好了心情,笑著說道:“今日午飯,我們可要去長安坊的滿福樓,好好大吃一頓。”

    於謙擦了眼淚,笑著說道:“一定一定……”

    這個時候他有些手足無措,手忙腳亂地忙著給下人賞銀,讓他通知老管家前來布置迎接內侍的禮台。

    跟幾個同窗,他也是嘴不過腦地亂下承諾,跟他們顛三倒四地說話。

    一科探花郎,這可是他從來沒有奢望過的好成績啊!

    要是回到了錢塘,祖父和父親一定會高興壞了吧!

    旋即他又想了起來,既然是探花郎,那等金榜題名,遊街之後,就要授官,他恐怕是沒有回家的時間了。

    相比於謙與榜眼劉矩的欣喜若狂,成為狀元的解禎期反倒表現的非常平靜。

    得知自己成為狀元,因為解縉的關係,他同時也知道了朱瞻基對他的評語。

    性格優柔,這可不是一個讓人滿意的評語,但是他同時也知道,朱瞻基的評價沒有錯。

    這一世,解家沒有經曆太多的磨難和挫折。上一代的父親,叔父,姑父三人都是進士,母親更是家學淵源,一代大家歐陽修之後。

    他自小錦衣玉食,聰慧過人,不曾經曆半點挫折。而他的身上,有著濃鬱的文人氣息,善思善慮。

    但是他的身上缺少那種堅毅果決,許多時候的確有些優柔寡斷。

    因為朱瞻基的評語,他知道自己雖然被評為頭名狀元,但是朱瞻基對他任事幾年的所作所為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見到解禎期成為狀元,卻並沒有表現的很開心,幾個長輩也都心知肚明。

    解禎期心高氣傲,一直想要成為朱瞻基身邊不可或缺的重臣,但是現在,朱瞻基卻認為他做學問是好的,做事卻缺少魄力。

    有這樣的評價,如果他不改,今後恐怕也難獲重用。

    但是他改的了嗎?眾人都表示懷疑。

    一個人的性格,小半是天生,大半是自幼的生活環境所造就,在青少年時期定型。

    解禎期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即使現在想改,也很難了。

    除非……

    他麵向解縉長揖道:“如今叔父乃內閣首輔,按例,侄兒既可入翰林,但是請辭翰林也理所應當。侄兒有心去海外曆練幾年,想跟叔父討個主意。”

    解縉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我是叔侄,又不是父子,倒也不用避諱。不過,殿下既然對你如此評價,想要改正,換個環境曆練一番,倒也是應有之理。”

    解禎期問道:“那叔父認為殿下評價可否公正?”

    解縉沉吟了起來,一時之間布置該如何作答。歐陽婉連忙說道:“大郎,自古以來人無完人,在娘心裏,你就是最好的。”

    解禎期苦笑了一下,望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才又說道:“母親,孩兒其實也知道,自幼受你與父親,還有叔父影響頗深。你常說,父親和叔父性格耿直,不是做官之才,孩兒一直想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卻也始終無能為力。

    這次孩兒考上狀元,對他人來說是幸進,對孩兒來說,卻是新的開始。孩兒想要換一個不能依靠他人的環境磨礪自己,還望母親能許可。”

    解綸看著自己的兒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畏艱難,勇於改變,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歐陽婉卻不是遲鈍的解綸,心肝一陣顫痛。“大郎想自請外放何方?”

    解禎期猶豫了一下,說道:“四年前跟隨殿下出海,途徑呂宋。那裏良田無數,卻少人耕種。如今呂宋從府升為布政司,卻缺少官員,孩兒想去呂宋曆練幾年。”

    解綸這才聽明白了自己兒子不僅是想離開京城,更想前往海外。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怒道:“身為狀元,即便是外放,也應在京師附近尋一上縣擔任主官,或者去一府擔任副手,怎能因殿下評價,就避往海外?”

    解禎期搖了搖頭說道:“父親,若隻是按部就班,孩兒這性格何時能改?如果有了依靠,孩兒怕是難免懈怠。隻有到了呂宋那邊,誰都指望不上,孩兒必須事事經曆,才能改變這……優柔寡斷……”

    解縉安慰道:“若是大郎隻想與我等一樣,做個文職,入翰林當然清貴。但是如果想要有更大抱負,這自請海外倒是一步好棋。呂宋不錯,此地資源豐富,距離我大明也不遠。

    兄嫂無需擔憂,這呂宋隻要防範好瘴氣,台風,倒也祥和。而且如今朝廷有了蒸汽帆船,常年可以往來,想去一趟,十天半個月時間就能抵達,比那西北,西南,往來更加方便。”

    歐陽婉歎道:“理是這個理,但是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啊……”

    雖然呂宋現在也是大明,但是大部分人的心裏,那裏依舊是海外蠻夷之地。去一趟西安要一個月,長途跋涉,去呂宋隻要坐船,半個月即到,但是在大部分人的心裏,西安更近,更好。

    解禎期麵向父母,長揖到底道:“還望父親母親成全孩兒,讓孩兒最後任性一次。”

    歐陽婉的眼淚流了出來,顫聲道:“從小到大,你都不曾讓我失望過,娘又怎麽忍心不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娘,最多一任,就回應天府來。”

    踏上官途,就身不由己。但是解縉現在身為內閣首輔,想要調自己的侄兒回京,倒也不是難事。

    解禎期堅定說道:“孩兒一定不會辜負母親期望,也會讓殿下改變對我的印象。”

    這話裏的意思是,不作出一點成績來,就不肯回來了。

    歐陽婉聽他這樣說,立即說道:“你若是不答應娘,娘就跟著你一起去呂宋……”

    解禎期愕然,父母年歲不大,感情甚篤,難道要因為自己讓他們分開?但是要讓他直接答應母親的條件,他又有些不甘。

    他知道自己的缺點,所以才想改變,真正沉澱下去,曆練一番。母親跟在身邊,怕是天天要心疼壞了。

    這邊的糾結未休,在皇宮內,躺在朱瞻基懷裏的藍煙也因為聽到了於謙這個曆史大名人,顯得格外興奮。

    “於謙可是我最敬佩的明朝三個大臣之一,沒有想到他現在已經長大了。”

    藍煙已經懷孕八月,是不能侍寢的。不過朱瞻基這段時間屢次找借口,在睡覺前來跟她纏綿一會兒,安慰她一番。

    這個時候,書房裏沒有別人,兩個人說話也就自在了不少。

    摟著她變的有些豐腴的身體,朱瞻基笑道:“那你現在肯定要失望了,他成名是二十多年以後,現在不過是個跟我同歲的年輕人。”

    “那最少剛正不阿的性格已經形成了,值得期待。”

    “這倒是,所以我才點了他為探花。”朱瞻基又問:“還有兩個是誰?”

    “張居正和王陽明啊!”藍煙像個見到偶像的粉絲,有些興奮地說道:“於謙守京城,改變了大明的曆史進程,張居正的改革,影響了明朝的政治經濟。而王陽明的心學,影響了明朝的思想文化。”

    朱瞻基點了點頭,於謙的功績他知道,張居正的功績他也知道一些,那可是被譽為大明第一首輔的大牛人。

    他輔佐萬曆開創了“萬曆新政”,張居正在任內閣首輔十年中,實行了一係列改革措施。

    財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條鞭法”,總括賦、役,皆以銀繳,太倉粟可支十年,周寺積金,至四百餘萬”。

    軍事上任用戚繼光、李成梁等名將鎮北邊,用淩雲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亂。

    吏治上實行綜核名實,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級官吏,“雖萬裏外,朝下而夕奉行”,政體為之肅然。

    正因為張居正的改革,萬曆才有能力打贏“萬曆三大征”,解決明朝的內憂外患。明朝在種種弊病之下還能延續近五十年,張居正的“一條鞭法”可謂是功不可沒。

    但是對於王陽明,朱瞻基的心裏有些難以評價。

    在後世,許多人將王陽明的地位評價的很高,但是在朱瞻基看來,所謂的心學,比理學更加不靠譜。

    理學好歹還是以客觀存在的普世價值為依據,格物致知。

    但是心學提倡“致良知”,從自己內心中去尋找“理”,“理”全在人“心”。

    如果人人都是聖人,這一套當然行得通,但是人有各種各樣,每個人的良知標準都是不一樣的,也就導致了這一套根本沒有標準。

    不過,他提出的知行合一,倒是非常值得肯定的,雖然他的知行合一首先說的是遵循內心的想法來行。

    朱瞻基前世對心學的研究不深,總覺得心學已經脫離了學術,變成了一種哲學思想。但是這種哲學思想又太深奧了,導致了沒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問道:“最近儒家搞儒家改良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藍煙點了點頭說道:“儒家雖然有許多曆史限製,但是卻是所有中國人的是思想根基,要限製他們的思想壟斷,卻不能挖了根基。”

    “我當然知道這些,我的意思是,道家思想有許多哲學理論,現在弄真理教出來,要不要弄個什麽什麽主義出來,作為新的思想理論基礎。”

    藍煙立即說道:“這個你別跟我說,跟我說我也不懂,我對哲學一竅不通。上學時候學馬列,我最頭痛了,完全不能理解這些有什麽用。”

    朱瞻基笑著搖了搖頭,跟個女人談這方麵,還真是問道於盲。

    不過仔細想想,現在搞思想解放,的確有些太早了。他可是皇帝的繼承人啊,難道還要哭著求著所有人趕緊解放思想,然後來推翻自己嗎?

    不僅不能解放,還應該加強這方麵的管理。

    雖然不能禁錮所有人的思想,要讓社會發展起來,但是也要加強思想方麵的管理和引導,讓自己的統治更加穩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