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繼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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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謊言總有被揭穿的時候,所以倪胭選擇沉默。

    她微微怔了一下, 抬起眼睛看向鍾沐, 眼中略顯猶豫,然後又迅速移開目光。就好像她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不願意對鍾沐說。

    鍾沐果真不再談論費朗, 隻當費朗和倪胭之間感情一般。畢竟在他的印象裏,他們兄妹倆這些年的關係也的確一直不鹹不淡。

    鍾沐轉了話題, 問:“為什麽想學小提琴?”

    “因為沐哥拉小提琴的樣子非常好看呀。”倪胭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鍾沐笑著搖頭,說:“的確變化不小,現在學會拿別人尋開心了。”

    倪胭彎著眼睛哈哈笑了兩聲, 仰著臉望著頭頂路燈昏黃的光, 輕“嗯”了一聲,說:“半真半假。的確覺得沐哥拉小提琴的樣子很好看, 也想自己能有那樣優雅從容的樣子。而且……”她猶豫停頓了一下,“而且喜歡待在沐哥身邊的感覺,所以想讓你教我。就像現在一樣, 壞心情會自己跑光, 覺得那些煩惱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沐哥,你不知道你總能給身邊的人帶來溫暖。”

    鍾沐望著倪胭的側臉, 她淺淺笑著, 路燈昏黃的光灑落在她的臉上, 讓她濃密的眼睫投下兩道很濃的陰影, 又將這兩道陰影拉得狹長。她被燈光照到的麵頰像是渡了一層光,暖意盈盈。鍾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別人帶來溫暖,但是知道她現在莞爾的模樣才讓人心裏跟著舒服溫暖。

    倪胭轉過頭來, 溫柔地望著他,淺淺笑著。

    有什麽東西在她的瀲水明眸中一閃而過,鍾沐隱約覺得異樣,可等他再想仔細分辨時,她已經移開了視線,望著安靜趴在鍾沐腳邊的大金毛。

    “沐哥,它叫什麽名字?”

    大概是他多心了。鍾沐的目光隨著她望向大金毛,似感受到他的注視,趴在地上的大金毛抬起下巴望向他。

    “剛接它回家的時候一時沒想到取什麽名字,後來便忘了給它取名。我身邊又沒養過別的狗,索性一直沒取名字。”鍾沐的聲音很柔和。

    倪胭彎下腰來,摸了摸大金毛的頭,重重歎了口氣,一本正經地說:“小可憐呀小可憐,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可憐。以後呀,你要是再弄我一身水,我就喊你小可憐哦!”

    她朝金毛握起拳頭,語氣裏加了點凶巴巴的威脅。

    金毛歪著大狗頭看她,抗議似地“汪”了一聲。

    鍾沐看她特別認真威脅狗的樣子不由失笑,緊接著又是忍不住側過臉,一陣急促的咳嗦。

    倪胭急忙轉過身來,手搭在他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她緊緊抿著唇,一臉擔憂和心疼。

    鍾沐好受了些,對上她那雙壓抑著焦慮關切的眼眸,輕輕笑著搖頭,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的身體一直都是這樣,沒什麽的。倒是不該靠你太近,別把感冒傳給你。”

    “沒有關係!”倪胭聲音急切堅決,連音量都加深了兩個度。似表決心一樣,又往鍾沐身邊挪了一點位置。她緊緊抿著唇,不再說話,可臉上略帶著點生氣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鍾沐沉默下來。

    倪胭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她低下頭來,輕輕撩了一把頭發,將垂落下來的長卷發撩到耳後。

    “夜深了,該回去了。”鍾沐站起來。

    趴在地上的大金毛跟著站起來,屁顛屁顛地走到鍾沐身後搖著大尾巴。

    “唔……居然這麽晚了。”倪胭抬起頭望一眼天際的月亮,跟著起身。隨著她的動作,肩上的風衣往下滑去。鍾沐眼疾手快地拉住衣領,腳步往前邁出一步,站在倪胭麵前,將風衣給她披好。

    “不用了,還是還給你……”倪胭伸手想要脫下風衣還給鍾沐,手無意間握上鍾沐的手。

    她望著鍾沐的目光微微凝住。

    鍾沐微頓,隨和地說:“穿著。”

    兩個人同時收回手,相視一笑,轉身一起往回走,大金毛跟在他們身後,路燈的光將他們三個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走進大廳,臨上樓梯前,倪胭還是把身上的風衣還給他:“呐,室內不冷啦。”

    鍾沐接過來搭在臂彎,說:“天越來越冷,多穿些。”

    倪胭連連點頭:“嗯嗯,遵命!鍾老師。”

    鍾沐目光柔和地笑著:“老師已經叫了,看來不認真教你都不行。”

    “那是當然!”

    兩個人說笑上樓,倪胭將手搭在扶手上,一邊走著一邊側著臉和鍾沐說話。

    他們兩個剛走上二樓,費朗恰巧推門出來。他身上披了件白色浴袍,剛洗完澡的樣子。難得他身上沒戴誇張的重金屬耳釘、戒指、吊墜,臉上還掛著點水珠,讓他容貌瞧著比平常幹淨明媚許多。隻是身上浴袍穿得隨意,露出結實的胸膛和兩條大長腿,偏偏又加了幾許不可忽視的男人味。

    倪胭心裏頓了一下,她該說自己幸運剛把風衣還給鍾沐嗎?

    “還沒睡啊。”鍾沐先開口。

    費朗笑笑,說:“這就睡了。你們不也沒睡。”

    他隨意掃了倪胭一眼,隨口問:“散步去了?”

    “是啊,睡不著出去走走,恰巧遇見嫣然。”鍾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居然這麽晚了,都睡。”

    鍾沐住的客房在三樓,費朗和倪胭都住在二樓。

    鍾沐繼續沿著樓梯往樓上走,倪胭喊住他,眯著眼睛揮手:“說好了明天教我拉小提琴哦,鍾老師。”

    她故意在叫“鍾老師”時加重語氣,十足戲謔。

    “不會忘的。”鍾沐微笑望她一眼,轉身上樓。

    費朗兩條大長腿一直一曲,懶懶散散靠在牆上,笑:“你現在是人緣越來越好了。”

    倪胭輕笑,說:“隻要臉皮厚,人緣不成問題。”

    剛走到三樓的鍾沐聽見倪胭的笑聲,回頭望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溫柔的弧度,推門走進自己的客房。

    費朗摸了一把還有點濕的寸頭,打了個哈欠,說:“早點睡。”

    倪胭舔了下唇珠,意味不明地望著他笑。

    費朗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扯起嘴角,警惕地看她:“又想作什麽妖?”

    倪胭嬉皮笑臉:“哥哥,我房間也在這邊呀。”

    倪胭背著手朝費朗的方向走去,經過他身邊和他一起回各自房間。

    費朗的房間更近一些。

    走到費朗房間門口,費朗停下來,隨口說了個“安”,推開房門。

    倪胭翹著嘴角推了他一把,和他一起進到房間。她把費朗推到牆上,手撐在他耳邊,低聲說:“哥哥,你說咱們要不要趁著中秋的時候公開呀?”

    費朗痞笑:“公開什麽?”

    他笑得有點壞。

    倪胭目光灼灼地望著費朗,放在他耳側的手向一側摸索,“啪”的一聲將臥室的燈關掉。

    臥室拉著窗簾,窗外的月光隻隱約滲透進來一點點。

    “怎麽關燈?害羞啊?”費朗問。

    倪胭搖頭,聲音放得很低很柔:“明明是怕哥哥害羞呀。”

    費朗“嗬”了一聲,嗤笑。

    而尾音已經被倪胭舔入口中。

    她軟軟的身子緊貼在費朗胸膛,櫻桃小口近乎貼在他的唇上,吐氣如蘭。

    “想哥哥了……”她的聲音那麽輕,輕飄飄地跳進費朗心口,再重重落下,讓他的心尖兒跟著狠狠跳動了一下。

    “我就親哥哥一下下,好不好呀……”

    費朗低下頭,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她撩人的眼眸。這臭丫頭總是不知分寸地撩撥他,當真以為他怕她如此。費朗手掌扣住倪胭的後腦,緊緊將她箍在懷裏,緊密相貼,用力親吻她。一個帶著點較勁的深吻。

    倪胭的手滑進費朗鬆垮的浴袍裏,隨意係在他腰上的腰帶鬆開,落在地上。

    深吻。

    費朗慢慢合上眼,從一開始的較勁轉為投入。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猶豫了很久,慢慢抬起來搭在倪胭腰際,試探著向下遊走。

    倪胭睜開眼睛,狡猾地翹起嘴角,她忽然推開費朗,然後將室內的燈打開,費朗下意識閉上眼睛,然後迅速整理身上的浴袍。

    倪胭已經開了門,回頭對他嬌嬌嫵媚一笑:“晚安哦,哥哥。”

    然後幹淨利落地跨出房間將門關上。

    “嫣然!”費朗咬牙切齒的聲音被關門聲掩蓋。

    倪胭抱著胳膊神采飛揚地回自己房間。

    男人嘛,哪能一直順著他的意,總得經常吊吊胃口,尤其是這種隻停留在喜歡階段的男人。

    這不,掌心裏的星途中,費朗的第四顆星閃啦。

    某人今晚可能會睡不太好。

    倪胭猜的不錯。

    不過她也沒睡太好。因為她剛要睡著的時候,掌心裏費朗的第四顆星又閃爍了兩次,終於慢吞吞地徹底亮了起來。也不知道某人一個人在想些什麽幹些什麽……

    倪胭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心想這下終於可以好好睡覺了,掌心忽然又刺痛了一下。倪胭驚訝地睜開眼,發現鍾沐的星圖裏第一顆星溫柔地亮了起來。

    倪胭慢慢笑起來,看來今天的好感度刷成功了。不過下一瞬,她又立刻黑了臉,怒道:“到底能不能取消這個刺痛提醒?真的很煩啊!”

    白石頭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我再研究一下。”

    “嗬。”倪胭將腦袋埋進枕頭下麵,沒好氣地嘟囔,“合著這害人係統還是個半成品……”

    ·

    倪胭總是在睡覺這件事情上不苛刻自己,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永遠都是睡到自然醒。

    第二天又是自然醒的一天。她簡單衝了個澡,連頭發也沒梳理,直接出房間下樓覓食。

    她剛推開房門,不遠處費朗房間的門也從裏麵被推開,費朗打著哈欠出來。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倪胭揮了揮手,笑眯了眼:“早上好呀,哥哥。”

    “早——”費朗拖長了音,斜著眼睛暼她。

    倪胭走到他麵前,和他一起下樓,邊走邊說:“瞧著哥哥臉色不太好,昨晚是沒睡好嗎?”

    她的眼睛幹幹淨淨,一片坦蕩。好像真的是尋常詢問。如果有第三個人在這裏,絕對聽不出任何異常。

    “嗬。”費朗眯起一隻眼睛,笑得不像個好人,緩慢地說:“好啊,當然好。好極了呢。”

    倪胭假裝聽不懂,乖巧地說:“嗯嗯,我昨晚也睡得好香呢。”

    費朗用一種威脅的目光盯著她,壓低了聲音,說:“臭丫頭,差不多得了,別太得寸進尺。”

    倪胭無辜地搖頭:“哥哥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

    費朗扯起嘴角,露出雪白的牙,痞了唧地笑,他湊到倪胭耳邊,咬著牙說:“你等著!”

    倪胭波光流轉地深望著他,輕輕哼了一聲,小聲說:“我一定等著哥哥。”

    她眼中情愫流轉,費朗眸光微滯,重新站直身體,順手梳理了一下她腦後略亂的長發,聲音也軟下去:“頭發都不知道打理,和我一樣剃板寸算了。”

    “原來哥哥弄這個發型是懶得打理呀。”

    “分明是因為帥氣好麽?”

    倪胭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一個創可貼直接貼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特認真地說:“這樣賊帥。”

    “真的?”費朗停下來,把大理石牆麵當成鏡子照來照去。

    倪胭笑著搖頭,腳步不停往餐廳走。猛地一抬頭,她看見鍾沐坐在餐廳裏吃早飯。

    倪胭一驚,腳步不由停下來。

    她迅速回憶了一遍剛剛和費朗的互動,慢慢舒出一口氣。她應該慶幸剛剛和費朗沒有擁抱、接吻這種根本無法解釋的舉動嗎?

    費朗走過來,長臂一伸,把創可貼貼在了倪胭了腦門,說:“你自己留著耍帥。”

    倪胭把創可貼撕下來,卻因為心虛,沒再說什麽。

    “哥,你怎麽也這麽晚起來吃早飯啊。你可向來起得早。”

    鍾沐淡淡笑著,說:“大概還沒適應時差。”

    倪胭坦蕩地坐下來,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淡定地吃著早飯。

    費朗和鍾沐一邊吃著早飯,一邊閑聊著,隻有倪胭是表麵淡定,心裏有點小糾結。大概是太心虛了,也不怎麽說話,自己安靜吃著東西。她剛吃完早飯,傭人告訴她費太太喊她過去一趟。

    “沐哥,我去去就回。你可答應今天教我拉小提琴啦。”

    “放心,我不騙小孩。”

    “我又不是小孩,沐哥欺負人哈!”倪胭假裝生氣地瞪了鍾沐一眼,起身離開,站起來的時候,她的手似無意地劃過費朗的肩膀。

    反正在一旁的傭人眼裏倪胭絕對隻是無意間碰到費朗的肩膀。但是費朗知道這臭丫頭就是不安分故意的。

    費朗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鍾沐說:“三年沒回來,沒想到你和嫣然的關係已經處得這麽好了。比是兄妹時還親一些。”

    “有嗎?”費朗笑。

    鍾沐點頭,說:“我記得那時候你和她也就是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甚至那幾年你脾氣太爛,有時候見麵連招呼都不打,完全把她當空氣。”

    費朗想了一下,笑著說:“好像是這樣?嗬,那時候太貪玩,沒怎麽在意她,也根本不了解她。”

    鍾沐看了費朗一眼,笑道:“現在了解了?”

    費朗卻沉默下來,過了半天才說:“也未必。”

    鍾沐目光低垂,望著麵前咖啡,猶豫了片刻,才說:“她畢竟不是你妹妹了。”

    “啊?”費朗詫異地看向鍾沐。

    鍾沐微笑著沉默。他和費朗的交情,有些事情別人不能說,他卻不用顧忌。不過避嫌這種事的確太過私人,點到為止便足夠了。他知道費朗聽得懂。

    費朗的確聽懂了。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

    鍾沐回國才一天,自然不會知道前一陣子倪胭倒追費朗鬧的沸沸揚揚。而且鍾沐他也不喜歡上網瀏覽各種八卦消息。

    “哥,其實……”費朗修長的手指轉動著麵前白色的咖啡杯,裏麵的咖啡微微晃動。他斟酌著語言,想著怎麽告訴鍾沐倪胭現在的確不是他妹妹,而是他的女人。

    但是,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正八經跟別人介紹“誰誰誰是我女朋友”、“我和誰誰誰在交往”……是這麽介紹的嗎?

    又因為他和羅嫣然曾經的兄妹關係,他竟更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倪胭踩著樓梯噠噠噠地下樓,站在樓梯一半的位置彎下腰來,喊:“沐哥,我去琴房等你!”

    鍾沐點了下頭,眼中溫柔:“好。”

    費朗在一旁沒心沒肺地笑,說:“居然真學,要學學到底,別讓沐哥白教你。”

    ·

    費家的琴房很大,裏麵擺滿了各種樂器。

    倪胭坐在鋼琴前,手指隨意點著黑白琴鍵。

    鍾沐回頭看她,剛想告訴她那是費朗的鋼琴,費朗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忽然想到人家是兄妹怎麽可能不知道。

    “改主意想學鋼琴了?”鍾沐問。

    倪胭把鋼琴蓋子合上,隨口說:“不是,隻是忽然想起曾教我彈鋼琴的人,不知道他死了以後入了輪回沒有。”

    鍾沐略驚訝,問:“你哪個鋼琴老師去世了?”

    倪胭沒心沒肺地說:“開玩笑的,我又不會彈鋼琴。”

    她走到鍾沐麵前,拿起小提琴,回憶了一下別人拿小提琴的姿勢,把琴放在肩上,比量著拉動琴弦,轉眸望向鍾沐,問:“這樣?”

    鍾沐上前一步,將放在她肩上的小提琴稍微移動位置,說:“這裏。”

    然後他退回兩步,靠坐在身後的桌麵上,拿起另外一把小提琴搭在肩上。他微微側臉望了一眼肩上的小提琴,眼中浮現別樣的從容。他緩慢拉動琴弦,悠揚的曲子從琴弦流出,樂符跳躍,跳入人心。

    鍾沐是一個骨子裏溫柔的人,而當他專注拉小提琴的時候,似乎他與琴合二為一了,那種骨子裏的溫柔以小提琴為介質,繾綣而溢,無邊無際。

    倪胭放下手裏的小提琴,她坐下來,盤腿坐在地板上,仰著臉,目光沉沉地望著拉琴的鍾沐。她的眼睛一瞬也不曾移開,連眨眼都不舍得。

    鍾沐合上眼,投入在音樂之中沉醉而忘我。

    一首不短的曲子結束,鍾沐仍舊保持著拉琴的姿勢。情緒還沒有立刻從音樂裏退出來。

    過了片刻,他微笑著睜開眼,驚訝地看見倪胭淚流滿麵。

    “嫣然?”他急忙在倪胭麵前蹲下來,焦急問:“怎麽了?”

    “我聽見你說的話了。”倪胭抿唇而笑,盈滿眼眶的淚珠恰時滾落下來,落在她腿彎中的小提琴上。

    “什麽?我說什麽了?”

    “千言萬語都在你的音樂裏。”倪胭慢慢握住鍾沐的手,“原來沐哥也會不舍,也會害怕和掙紮。還有奢求和希望。”

    鍾沐臉上的表情僵住,驚訝地望進倪胭被眼淚打濕的眼。

    四目相對許久,鍾沐先移開視線。他垂眼,看向倪胭搭在他手背上的手。

    倪胭指尖顫了顫,匆匆忙忙把手收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語無倫次地說:“哎呀……真是的……看我……簡直哎呀。那個……沐哥你別介意,我、我胡說八道的。”

    她握著小提琴慌張地站了起來。

    鍾沐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一個人麵具戴久了,偏偏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一個人站在他麵前告訴他看清了他麵具後的臉。他似乎應該不悅,可是看著倪胭傷心落淚的樣子,他竟奇怪得不覺得是被冒犯。

    大概……因為她哭的太難過了。

    他跟著起身,語氣柔和地說:“如果我的琴讓你難過,就不學了。”

    頓了頓,再加一聲輕哄一樣的“不哭了”。

    “學!我要學!”倪胭急忙用手背蹭去臉上的淚,綻出燦爛笑臉。

    鍾沐輕笑了一聲,說:“沒擦幹淨。”

    “哦……”倪胭望著他笑,胡亂擦著臉上的淚,偏偏她的手指總能完美地錯過眼角那一滴將落不落的淚珠。

    鍾沐望著那滴淚珠沉吟了片刻,終於伸出手,微涼的指腹抹去那一抹濕潤。

    倪胭忽然有些局促地向後退了一步,望著鍾沐的目光也有些躲閃。

    鍾沐似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可他來不及說什麽做什麽,立刻側過臉輕咳了幾聲,再向後退兩步,背對著倪胭咳嗽。

    倪胭趕緊去一旁倒了杯水遞給他:“沐哥,給。”

    鍾沐隻喝了一口就把水放下,不過氣息已經穩了下來。

    兩人再對視,似乎都把剛剛的插曲忘記,不過到底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倪胭掌心裏鍾沐忽然閃爍一次的第二顆星證明了這一點。

    “來,我教你。”鍾沐神態自若地走到一旁拿起另一把小提琴。

    “保證好好學!”倪胭璀然笑著跟過去,認真聽他講解。

    白石頭輕笑了一聲,聲音裏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你的演技越來越厲害了。”

    倪胭在心裏回他:“我急,很急。我得在費朗炸了之前把鍾沐的前麵幾顆基礎星迅速刷出來。”

    白石頭:“嗯……所以你決定兩邊瞞著騙星圖?”

    倪胭沉默了片刻,認真說:“白石頭,我覺得我早晚會遭報應。”

    “怕了?”

    “怕?我是嫌麻煩而已。”倪胭臉上的表情古怪。

    “來,重新試試。”鍾沐說著將小提琴遞給倪胭。

    倪胭不再理白石頭,接過小提琴,按照鍾沐教她的方法拉動琴弦。她側轉過身望著大鏡子裏的自己,輕輕蹙眉,一邊拉一邊問:“我怎麽覺得動作一點都不好看?根本沒有你握琴時優雅動人。”

    鍾沐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鏡子。

    小提琴搭在她的肩上,紅色的小提琴和她白如玉的天鵝頸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越發襯托得她肌白如雪。她微微側身,腰背挺直,臉上的表情驕驕傲傲的,棕色長卷發垂落下來,又為她添了一絲柔美,美得像一幅畫。

    “沐哥?”倪胭從鏡子裏對他微笑著。

    鍾沐回過神來,走到倪胭身後,糾正她手部的細微錯誤。

    “原來是這樣呀。”倪胭開心地轉過頭,柔軟的唇瓣擦過鍾沐微涼的臉頰。

    倪胭手中的琴聲破了調,四目相對,兩個人同時僵住。

    “嫣然?”費朗推開虛掩的門。

    倪胭慌忙轉過頭。

    鍾沐故意將門虛掩著,為了避嫌。

    但是,呃……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珍珠娘這個世界會翻車……【允悲

    ·

    感謝 夏正正、21456047、silence淺歌、楚楚 的地雷

    感謝 偲、土豆烏冬x11、天秤座的日光傾城、落絮x20、錢空空、清歡x4、千帆舞x2、榴蓮味的胖嘰、哎呀看不到我啦!x10、黑莓貓x2、喜歡笑的我、林煜、唯閃閃閃、匣中貓、v、白鹿x5、muses、arlia、lilyx3、菁x5、販夢。x40 的營養液(若有遺漏,不是你太帥就是我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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