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大樹就被一個紅軍領到了村頭的紅軍隊伍中。老兵給他指了一下營裏的主要領導。昨天說話溫和的紅軍是營政委蕭玉，給自己扣上帽子的那個紅軍是營長周文山。蕭玉簡短地講了幾句話，主要是歡迎新同誌之類的。然後全軍發了四個饅頭就開始走，一口氣走了一天，天擦黑了到一個山上的寨子裏後才停下。他身邊的老兵就是他的班長說：“到地方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要開始訓練了。”

    張大樹是被老兵從床上拉起來的，他從來沒睡過這麽好的床。床是秋季時周文山帶著一連砍伐木頭按後世的上下鋪做的。張大樹以為他睡在上鋪會掉下來，但他睡得很死。

    來到寨前的一片空地上後，新兵開始了第一次訓練，刺刀拚殺。為了快速形成戰鬥力，周文山首先強調了這一訓練。他首先在隊伍前演練了一遍拚殺招術，然後一招一招地分開教。張大樹一眾新兵在下麵跟著練。老兵們則在那一邊一排排地練齊步走。

    張大樹很快就吃到了訓練的苦頭。因為訓練不認真，他被周文山從隊伍中提出來對練了兩次。他被幾槍托砸到了地上。新兵們看了看他的大塊頭以及周文山凶狠的眼神，他們操煉的更起勁了。

    中午時，張大樹氣呼呼地吃了兩大碗米飯。他想打不過營長總能吃得過他。班長見了讚賞他吃得多：“吃多了才能訓練好，營長說的。”他覺得哪裏都有營長。

    但下午訓練場上就沒周文山了，蕭玉笑盈盈地站在一塊大石板上教大家認字。張大樹聽說過教書先生教人識字，聽地主家的管家說縣裏先生教一個字要學生交一斤肉。他一下來了興趣，學會字自己豈不是有肉吃了。蕭玉教什麽字呢？教中國兩個字。大家坐在地上在雪裏用木棍寫這兩個字。

    寫了幾十遍，蕭玉問會寫了沒？大家說會了。蕭玉就點人上來寫，張大樹上去寫了歪歪斜斜的中國兩個字。蕭玉很高興笑著鼓勵他。他問蕭玉道：“政委，中國是什麽呀？”蕭玉說：“中國是一個地方，就是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張大樹又問：“那中國比俺們村還小？”下麵的老兵一下子笑成一片。

    一聲暴喝從旁邊傳了過來：“笑什麽笑？你們當初還不如他呢？有問題要提，這是好事我們應該鼓勵。”是營長周文山，仍然披著一件土黃色的大衣。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蕭玉笑著給張大樹解釋著，張大樹很高興，我也是中國人我是大地方的人。

    夜晚，周文山在訓練場上四周點了十幾個火把，全軍練晚間拚殺。這一次是老兵帶隊，一個班為一隊。全營在訓練場擺開陣勢開始操煉。喊殺陣陣，口令森嚴。張大樹不自覺地熱血上湧，口中怒喊手中步槍全力刺出。但他用力太大差點摔倒。這時一隻大手將他扶穩，周文山的聲音從身後傳出：“用力太多了，留點力。”周文山拍了拍他肩膀：“用點心，好好練。”張大樹看見他的身影在隊伍中穿梭著，糾正著新兵的錯誤動作。班長拍了拍他：“想什麽呢？跟上好好練。”

    兩周後，張大樹開始練習齊步走。這是個苦差事，一開始張大樹連左右都分不清。別人喊一他就出右腳喊二他出左腳，氣得班長氣冒三丈天天盯著他罵。而且最怕周文山來巡視，一個連走過去他一眼就能看出誰走錯了。張大樹被他提出來溜了好幾圈了。張大樹已經快沒臉見人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練好齊步走。

    上午齊步走，下午除了學字還加了看書的環節。看什麽書呢？周文山從省城買了紙和鉛筆給每個連抄了一遍共產黨宣言，還繪了一本連環畫。連環畫可不是講童話故事，周文山將自己了解的各種軍事知識畫成畫傳了下去。蕭玉看了一遍讚歎道：“老周你了不起，就這一手畫技在大上海就有一席之地了。”周文山大笑道：“可惜我沒去上海當畫家反而跑到這山溝裏當營長了。中國不知少了幾幅傳世名畫。”蕭玉嚴肅地說道：“中國不需要畫家，中國缺的是革命者。老周，你做的對。”

    張大樹就是從這本書上了解到自己手裏的槍叫中正式，知道了坦克，知道了飛機。他還不知道這些知識多寶貴。一直到淞滬會戰中國軍隊還大部分不認識坦克沒見過飛機不知道什麽是毒氣彈，為此付出的性命有成千上萬。

    晚上的訓練加了夜間緊急集合。張大樹一連幾次連褲子都沒穿就跑到了操場上。被老兵狠狠嘲笑了幾回後，新兵們很快跟上了步伐。保證警報一響就能進入戰鬥位置。

    教導營也不是一直在山上訓練，在進行初步的黨政教育後，就會隔幾天抽一個連在蕭玉帶領下幫老百姓幹活。幫老百姓掃清積雪，修理倒塌的房屋，凡能為之事絕不耽誤。蕭玉還組建了一個流動法庭向百姓宣傳蘇維埃法律，處決了一大批土匪惡霸。百姓們拍手稱快。

    陳大樹就經曆了一次審判，他把他們鄉的一夥四個惡霸綁上了村口的臨時法庭。這夥人為首叫趙石經常在鄉間為非作歹，仗著趙石有一把駁殼槍四處欺負大姑娘搶糧搶錢，還為此打死了幾個人。這次，他被綁了上來，聽了蕭玉宣讀的罪行。鄉民們紛紛大罵趙石，家裏有大姑娘被侮辱的還衝上來要打他們。

    維持好秩序後，趙石被叛死刑。行刑的就是張大樹的班長。一聲槍響，鄉民們紛紛叫好。張大樹忽然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也在其中看著自已。他站的更直了。

    兩個月一晃而過，訓練也更加嚴格。教導營開始訓練戰術動作，張大樹每天上午都在訓練場的幾道繩索下爬過去然後跑過一個木架，最後和戰友們一起翻過一道他們砌起的兩米高的土牆。下午，班長讓他們三人一組和別的排一起對練。兩個排就在旁邊的山頭上一個攻一個守。

    這個時候，周文山已經不在忠縣了。他正在石柱等一批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