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什麽電視劇的活兒都接呢？我還以為特效公司成立了之後，是應該為電影公司服務的。”

    森蘭的特效部門成立雖然沒有幾天，可是已經有活兒送上門來了。霍翔對這些單子來者不拒，也全都接了下來。有業務可以做自然是個很好的事情，但是他們主要做的業務範圍也讓劉藝覺得有些可笑。

    他們做的可不是什麽高大上的電影，反而是武俠劇特效為主——雖然霍翔認為中國市場廣大，可實際上他真正挖掘的反而卻是電視劇市場。

    “你們遊戲部門也不能隻做主機遊戲，不做網遊吧？誰不知道特效給電影公司服務更好，可問題是現在的電影公司都是個什麽投資水平，你沒點數麽？”

    說到這個，霍翔也是有幾分鬱悶，對此一臉無可奈何。他本身也不喜歡給武俠做特效。然而這是市場環境決定的。至於說進入電影領域，現在的條件卻還不夠成熟。

    “咱們國內的電影水平不強，尤其是商業片這一款，確實是沒什麽達投資的東西。你去看看每年的那些電影，有幾個是大投資？年度國產電影的票房前十，竟然還有牛玉儒，任紅霞這種電影，根本沒有多少人想要拍商業片。那些國內導演天天就知道拍些個文藝片，可那些東西哪裏需要什麽特效水平？”

    其實作為一個影迷，霍翔並不討厭看文藝片。有些時候他也覺得看文藝片比看商業片好，有些深度的電影有時也可以很好看。但是問題是站在什麽位置就說什麽話，作為一個特效公司的管理者，他對於文藝片可是一百個看不上。

    那些強調寫實的電影用不上特效，自然不會照顧他的生意。那些玩弄意識流的導演也更喜歡折騰鏡頭，而不是找特效公司幫忙。更何況，他們就是想要照顧森蘭的生意也照顧不了：特效工作是極為花錢的，而文藝片導演大多數都很窮。

    這些窮人玩不起特效，也讓霍翔對他們頗多微詞。

    “你是不知道咱們國內那幫導演，能摳門到什麽地步。一個劇組一台攝像機，從頭拍到尾。自己拍電影老婆管賬，順便買盒飯。最有樂的是一位導演，電影在歐洲的電影節上映了，那邊通知讓他帶著男女主角去參加評獎——結果他沒有告訴男主角，理由是為了省機票錢……”

    “我要是那個男主角，我得恨他一輩子。”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也讓劉藝大開眼界。

    “恨不恨是他們的事，我隻是說這些文藝片導演，實在是做事扣扣索索。他們做事太缺乏格局，眼界小的讓人無力吐槽。”對此，霍翔也隻能感歎一句。

    對於文藝片，霍翔不討厭。但是對於這些導演們的做法，他卻無法苟同。追求藝術不是錯誤，可是整個市場上所有出色的導演全都跑去追求藝術，對商業片不聞不問，這就未免讓人有些無奈了。他們這些人不關心整個電影市場的發展，隻是想要提升自己的逼格——追求藝術沒錯，可總不能脫離實際，要是連整個電影市場都枯竭了，那再好的藝術片又有多大的關注度？

    歐洲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天天玩文藝片，據說藝術水準高的出奇。可是藝術水準再高，他們終究也隻是小眾的東西，越來越脫離主流電影的圈子。他們自己玩的挺高興，可是歐洲的電影界越來越窮，電影節都快辦不下去了。

    這不是某個人的問題，這是整片市場的發展路線的問題。中國電影市場要是發展成了歐洲那個德行，那也就沒什麽未來可言了。

    可是現在，那些導演們都對文藝片樂此不疲。

    “咱們國內的電影票房還是太少了，以至於這些導演們對於票房都沒什麽興趣。與其拍點商業片在國內換票房，還不如拍一點文藝片，到國外去弄個獎項，然後找外國的那些藝術基金會要讚助的好。他們以前一直都是走的這個模式，現在都已經養成了習慣了，再想要扭轉過來也是真的不容易了。”

    “是啊，歸根到底還是票房不行，讓他們沒信心拍商業片。”劉藝也是一句話簡單的總結了一下，“真要是想讓人大量的拍商業片，還是得有足夠的市場才行。”

    “是啊，所以我說，張國師現在做的那個嚐試還真是功德無量，多搞些投資，嚐試著拍大片，說不定也能夠賺很多。”說到這個，霍翔也稱讚了張國師幾句，“不管他的電影拍得好壞，隻要票房不錯，以後就有人敢於投資拍攝商業片了，整片市場都可以搞活了。”

    此時的張國師，基本上就是國內的第一導演——論獎項無人可比，而且《一個都不能少》算是交過了投名狀，也被官方認可。他這一次拍攝《英雄》，也是投資巨大，同樣也是全國第一。這本來就是一場豪賭，全國第一的導演，用上最頂級的演員，最大額度的投資，去試探市場的上限在哪裏，他是否成功，可以說也是直接關係到了影視產業未來發展的。

    霍翔現在也算是半隻腳踩在影視行業裏，對影視行業的未來自然也極為關心。他清楚地知道張國師這一舉動的重要意義，對於張國師有足夠的擔當去做這個嚐試，也是頗為佩服。

    這才像是一個行業第一人該做的事情。他一旦成功，整個市場被盤活，森蘭也會受益良多。

    “張國師的電影確實挺讓人期待的……不過說起來，他的電影也是找香港公司做的特效？”

    “嗯，他的電影一年前開始準備的，咱們那個時候還沒有成立特效部門，自然沒法和他合作。不過以後合作也會多起來了：張導要是還想拍這樣的戲，肯定也得來找咱們合作。”

    “也是，以咱們的技術，他們誰拍戲不得找咱們幫忙？”

    “那倒也不一定……”霍翔搖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杜總給我說過，咱們特效公司以後給人做特效，也要注意一下做事方法。包片製的做法對咱們過於不利，最好改變一下簽訂合約的方式。他想了兩種方式，一種是按照鏡頭數算錢，鏡頭數越多，價錢也就越高，這樣的做法對於那些一部電影裏麵用到的特效很少的，肯定是個好事，而對於某些喜歡沒事幹亂改鏡頭的導演，也算是個威懾了。”

    “還有另外一種呢？”

    “另外一種還是包片製，但是需要訂立一個另外的合同：我們可以采用押金製度，讓他們實現拿出來一部分錢作為押金放在第三方那裏。如果在特效製作的過程之中一切正常，沒有問題，那麽這筆錢還是他們的，但是如果在製作過程中，對方有拖延工期，拖延尾款，要求返工等不合理要求，那麽就從押金裏麵給我們算賠償了。”

    這兩個做法，聽起來倒也算是合理，隻是劉藝聽了，也是微微皺眉搖頭，“想要做到這個很難吧。這樣做全是單方麵的提高要求的做法，電影製作方得利不多。現在特效製作市場比較火爆，美國，韓國，還有大陸和香港都有不少的特效製作公司，壓價也很厲害，咱們單方麵提這種要求，隻怕他們未必答應。”

    特效公司以前的處境不好，而且包片製對特效公司確實不公平，這一點人盡皆知。但是問題是，這對製片方來說是很好的措施，製片方對此也很是支持。而和製片方相比，特效公司是弱勢的一方，本來也沒資格提要求。

    特效公司很多都是使用同樣的一套特效製作軟件，本身門檻不高，競爭激烈，壓價的情況也很頻繁。尤其是韓國的某些公司更是靠著政府的補貼拚命壓價，賠錢也要做買賣。和別的職業可以靠著工會聯合起來施壓不同，特效公司沒什麽條件聯合起來，被打壓也是經常事——森蘭單方麵提高了自己的要求，對自己的競爭力而言不是什麽好消息。

    “我也知道這不利於競爭，可是不這麽辦，他們那些影視公司肯定會拖欠款項，拖延工期，咱們也確實受不了。與其公司倒閉，還不如少點生意。而且雖然說這樣做會讓別人在咱們手裏搶走不少機會，但是其實也還是有好處的。”

    對此，霍翔倒是也有自己的看法。

    “按鏡頭收費的方式，其實會更加靈活一下，對於一些需要鏡頭少的電影反而是個好事。至於押金製度他們可能不會喜歡，但是大投資如果真的想要做出來頂級的特效，就得要頂級的合作夥伴。咱們的水平最高，他們不找咱們也不行。”

    “當然，也許一時半會兒他們不會這麽做，可那也沒什麽。因為咱們自己也可以投資影視行業，咱們的特效比他們的強，他們不用咱們的也不行。久而久之，這樣的製度終究會被所有人學了去的。整個行業裏麵，特效公司也可以形成一定之規，可以建立一些自己的規矩了。”

    “整個特效行業全都這樣做？”

    “沒錯，那是我的期待。”對此，霍翔也是笑笑，“咱們公司的目標是成為業界第一的公司，既然如此，那也不能隻滿足於搶占市場，賺點小錢就算完。作為行業第一的公司，怎麽也得給行業建立一點新的規矩才行。杜總的想法，依我看再合適不過了：特效公司咱們不做也就罷了，既然想要做起來，那麽，這個行當得按照咱們的規矩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