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黑雲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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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城的大門敞開,熊楮墨領兵依然如故的率領騎兵向著甘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顛簸的馬背上,看著兩旁倒飛而去的禾苗以及鬱鬱蔥蔥的樹木,他總算是明白古代人為什麽即使造反也會搜腸刮肚給自己找個正義凜然的由頭了。
麻辣隔壁的,師出無名便是不義之師,不義之師就無法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像機關槍一樣上噴天下噴地中間噴空氣。
深有感觸的熊楮墨現在就站在道德的低穀,征兵這事兒沒有名份一開始就他娘的輸到姥姥家去了。
“師出無名”四個字兒,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閑的蛋疼的賀人龍已經好幾天沒有熊楮墨的消息了,他最近這段時間沒別的事兒可幹,除了等候洪承疇來給他做主外,就是吃飯騷擾熊楮墨。
沒有了熊楮墨消息的日子裏,他可就跟犯了大煙癮一樣,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哪裏少了些什麽東西。
賀人龍收到探馬的信鴿後,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完,一抹嘴就興奮的上了戰馬,集結完隊伍就歡天喜地的出了城。
賀人龍有在安全區裝X的好習慣,盡管每次打仗的時候他恨不得躲到他姥姥的澎湖灣,可每次出征的時候他必須是C位出城,一馬當先的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出了城,他浪笑一聲,就在粗狂的西部原野上開啟了策馬狂奔。
數百背部插滿鮮豔小旗的親兵們眾星捧月般的緊隨其後,身後是三千騎兵激起漫天的塵土飛揚,爆棚pM2.5把初升的朝陽都蓋了下去。
賀人龍得意的把右手放在嘴裏打了一聲呼哨,身後千馬齊鳴,在漫天塵土的映襯下,裝X的氣氛頓時烘托了起來。
他背部肌肉緊繃,雙腿猛夾馬腹,剛把速度提到最高點,心中剛有了那麽一絲裝X成功的爽快感,“砰”的一聲巨響就被幹的人仰馬翻。
“哎呀,臥槽……”
運氣爆棚的賀人龍同誌幸運的踩上地雷了。
漫天的小碎片如同找媽媽的小蝌蚪,“咻咻咻咻……”呈扇形,衝著賀人龍射了過去。
賀人龍胯下戰馬當場就蹬腿了,不過死不瞑目,因為彈片奪去了它作為一匹公馬最顯著的標誌。
他身後的親兵根本就沒想到賀人龍會強行加戲,當眾來了一個神龍擺尾空中轉體七百二十度外帶臉刹八米的超高難度的動作。
千馬奔騰,根本就刹不住車,毅然決然的衝入了地雷陣。
事發突然,後麵塵土飛揚中的騎兵大部隊根本就不知道前邊賀人龍已經翻車了,依舊閉著眼睛瞎往前衝。
“轟,轟,轟…………”
一枚枚地雷被引爆了,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爆炸聲。
受驚的馬匹剛吃完了造反,都嚇吐了,不受控製的到處亂竄。
煙消雲散,踩死的比炸死的多。
慌亂的士兵是在一匹戰馬的下麵發現昏死過去的賀人龍的,他其實沒什麽大礙,就是左臂脛骨粉碎性骨折了,他不徒手裝X,沒多大影響。
可憐是那些被馬蹄踩傷的士兵,根本就來不及往雙橋老太太那裏送,當場就嗝兒屁著涼大海棠,腳巴丫子沾白糖了。
相反那些被地雷炸了的士兵就幸運的多,他們大部分當場就掛了七成,馬蹄的踐踏在死亡這件事上隻占了三成而已。
賀人龍剩下的幾個親兵們滿臉的沮喪,他們明明警告過賀人龍今天黃曆上說諸事不宜,尤其不宜外出,他就是不聽。
現在好了,不聽老人吃虧在眼前,成了楊過了,可偏偏還沒有楊過的顏值,你說鬧心不鬧心。
“大人,甘州城,還走起不?”
賀人龍掙紮著站了起來,倔強的抬起右手給了那不開眼的親兵一個大嘴巴子,怒罵道:“走你麻辣隔壁啊,死傷多少!”
那親兵看著賀人龍完美無瑕的右臉,哽咽道:“嗚嗚嗚~~~~死了有二百個,傷了五十個,馬死了二十匹……
大人,騷擾熊楮墨,我們可以的!弟兄們,走一個!”
“我行!我行!我行!我們行!”
“我行!我行!我行!我們行!”
“我行!我行!我行!我們行!”
秦軍的眼中憤怒的火焰在燃燒,他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恨人的熊楮墨埋的地雷。
他們要複仇,畢竟一年之計在於晨,一大早就被人掀翻在地,太沒麵子了。
賀人龍纏滿白布的左臉又滲出了鮮血,他的八字眉突突直跳,哭喪著臉,激動的用右邊的嘴說道:“我特麽不行!”
賀人龍跟一眾將領研究了半天,占絕大多數的將領也沒有研究過他一個人,他們決定另辟蹊徑,專撿軟柿子捏——去幹那些出城務農的洪水城農民。
賀人龍興奮的仿佛感覺不到痛,得意洋洋的說道:“沒了百姓熊楮墨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這叫釜底抽薪。”
“哇哈哈,還是大人壞!”
賀人龍翻了個白眼,嗬斥道:“不會說話就閉嘴,這叫高明!早有半個月洪都督的大軍就入甘了,到時候直接幹的他熊楮墨死翹翹!
不行,本大人要敲斷熊楮墨的手腳,挑斷他的手筋腳筋,麻辣隔壁的,總覺得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賀人龍輕傷不下火線,四十裏的距離轉瞬即至。他瘋狂的屠戮起那些外出間苗的農民來,瘋狂在死亡的邊緣試探。
城中的守軍救援來的很及時,可除了少數幾人僥幸躲入田堡,剩下的數百人全部慘死在賀人龍的屠刀之下。
報複心極強的賀人龍還跟洪水城的守軍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催動馬匹來回踐踏那滿地茁壯的禾苗。
熊楮墨趕回來的時候,吃過虧上過當的賀人龍早已經鳴金收兵逃之夭夭,根本就不跟他進行正麵接觸。
當熊楮墨得知賀人龍竟然對下田的農民進行了無差別攻擊之後,他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熊楮墨同賀人龍的梁子越結越大,此生除了生死再無它解。
遼東,薊遼總督洪承疇現在成了香餑餑,自打得知甘肅鎮空出來一個總兵的位置之後,他的那些頭腦活絡的部下紛紛前來走門路,金銀珠寶就跟不要錢似的,成箱成箱的抬入他的府中。
這些錢無一例外,全特麽是克扣士兵和吃空餉弄出來的銀子。
洪亨九是正兒八經的老哥,凡是送錢的來者不拒,一萬兩不嫌少,幾十萬兩也不嫌多,你就是送座金山他也敢收。
老哥就是老哥,所有的人得到的答複都是:“本官定會替爾美言,事不成不退錢。”
其實缺德他純粹是為了收錢而收錢,根本就是收了錢還不辦事兒。
幾十位部眾裏麵最上心的就是寧遠團練總兵,寧遠民兵總司令吳三桂,吳月所同誌。
吳三桂是崇禎十二年剛被薊遼總督洪承疇、遼東巡撫方一藻、總督關寧兩鎮禦馬監太監高起潛聯手從前鋒營右副將運作成寧遠團練總兵的,剛從朝廷走完法定程序沒有幾個月。
可年僅二十七歲的吳三桂如同破瓜的女子,已經嚐到了一呼百應手握權力的甜頭,這次甘肅鎮總兵他是誌在必得。
在財大氣粗的舅舅祖大壽的支持下,吳三桂瘋狂的發動銀彈色彈攻勢,金子銀子用箱子往洪承疇的府上抬,妖嬈苗條的美人兒用車往洪亨九的府上拉。
還別說,求官心切的吳三桂上上下下忙活了幾天,還真管用,洪承疇的腿走路都打顫,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在熱情過了頭的吳三桂跪在腳邊苦苦哀求下,飄飄欲仙的洪亨九寫了一封保舉奏折,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他和藹可親的拍著吳三桂的肩膀,自信滿滿的說道:“憑借本官在朝廷的威望,月所兒,這事兒有七成熟,不是,七成的把握能成。”
吳三桂滿心歡喜,巡撫方一藻是他忘形交,大太監高起潛也早已經被他擺平了,如今洪承疇這最後一座堡壘被拿下,總兵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釘釘了。
他噙著淚水再次跪倒在地,感激道:“大人,你就是月所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我以後就跟條狗一樣,這輩子就跟著你幹了!”
洪承疇挑了挑眉毛,笑道:“好說,好說,月所,那東洋的姑娘還有嗎?”
吳三桂嘴角上翹發出一聲淫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大人要多少有多少,全都是極品,今晚我就讓人給送到府上。
可是明日就出發,就不知道大人受得了受不了啊,哇哈哈哈!”
整件事情中,唯一超然世外的就是便衣錦衣衛,冷眼盤管的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洪承疇這狗日的怎麽就跟坐過山車一樣突然腐敗墮落的這麽快。
不過,大軍開拔在即,貪汙腐化這種事情他們早就見怪不怪,錦衣衛們並沒有把洪承疇這異常放在心上。
再說東廠的公公們都沒舉手發言,他們著急個屁啊。
洪承疇的行軍速度特別的快,關寧鐵騎一天日行不過數十裏,簡直是磨洋工的典範。
國庫已經空了,沒有錢誰願意去送命,就是皇帝的命令也不行。
洪承疇這麽大的譜,能應召就給足了崇禎帝麵子。
半個月後,當楊嗣昌眼巴巴的在京城等待著洪承疇凱旋的消息時,得知十三道聖旨催促下他剛出了北直隸入山西,氣的他差點當場吐血身亡。
當他怒不可遏的發去責問行軍速度為何慢的跟蝸牛一樣的時候,洪承疇很快就給了個無懈可擊的回複:關寧鐵騎一轉場,城中的百姓就會暴露在滿清辮子軍鐵蹄之下,沒了保障他們當然跟著轉移。所以要走,大家一起走。
大明如今能打的沒幾個。唯一可以同洪承疇一較高下的孫傳庭卻桀驁不馴,現在還在詔獄的貴賓包廂裏修身養性。
沒辦法,遼東還需要洪承疇抵禦滿清,就是這麽驕傲。
甘肅鎮的利益各方,除了熊楮墨都在等。清軍在等援軍,賀人龍在等大佬洪承疇拍扁熊楮墨,朝廷再等洪承疇早日抵達甘肅鎮,洪承疇在等著拖一天是一天。
事情的關鍵點,全都落在了洪承疇的行軍速度上。
一時之間,熊楮墨站在了萬劫不複的深淵邊緣,稍有不慎就是全城灰飛煙滅。
他愁的目赤耳鳴,可除了軍火的生產隻能寄希望於洪承疇絲毫經不起考量的人性身上。
熊楮墨嘬了嘬紅腫的牙齦,吐掉口中鎮痛的冷水,在心底暗暗祈禱道:“但願洪承疇這個狗日的還沒有墮落到不可救藥,瑪德智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