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行露(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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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新防盜,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韋歡將書翻過一頁, 方將臉側轉過來, 挑眉看我:“怎麽不係了?”
我分明聽見自己的喉嚨咽下一口口水, 可是仔細回想, 卻發現自己嘴裏幹幹的, 根本就沒有口水, 我看了看韋歡, 她隨口問了一句,又低下頭去看書, 隻是臉比先要更向這邊偏一點,像是隨時要同我說話的樣子。這姿態比方才的姿態要更親昵, 激得我的心又一跳一跳地動起來, 試探般的喚:“阿歡?”
韋歡沒有偏頭, 隻抬著眼看我, 盡管我已讚美過她的眼睛千萬遍,可是卻依舊忍不住再次感慨——她的眼睛真漂亮啊, 像深黑夜裏唯一亮著的那兩顆星,人們總是讚歎星河之壯美,可是叫我說, 若天上少了這樣兩顆星星,那麽偌大星河,也就不過如是了。什麽長庚、什麽紫微、什麽牛郎織女……這些星星都是很好的, 可是沒有一個及得上她。
我的臉一定紅得像煮熟的螃蟹了, 頭頂說不定還會冒出蒸汽。我想和她說些什麽, 可是除了再叫一句“阿歡”之外,什麽也說不出口。
韋歡聽見我又叫她一次,總算肯將頭偏一偏,正眼看我了:“要喝水?還是餓了?晚上別吃太多,易積食。”
我點了點頭。胸腔裏心髒不斷跳動,發出巨大的回響,韋歡一定聽見這回響了,可是她裝作不知道,她總是這樣聰明,我也不能遜色於她,我要叫心髒不要跳動,當然不能猛地一下慢下去,那樣也太引人注意,我要慢慢地、慢慢地叫我的心慢下來,舒緩溫柔地跳動,一下,一下,不能讓韋歡察覺哪怕一丁點我的心思,我這齷蹉的小心思,倘若我是真的十二歲,那一定一點也不會在意的,可是我並不是,在那遙遠的後世,我也曾經曆過青春期,也曾上了大學,在宿舍裏和舍友們談論著那些男男女女的事,也曾深夜聯網,辛勤搜索著許許多多的種子資源。我雖然從未談過戀愛,可是已看過許多人的戀愛故事,我知道這樣的衝動和渴望是什麽,更知道這樣對著韋歡的衝動和渴望是什麽。
我隻不知道,這樣的衝動和渴望,到底是過早到來的青春期欲望,還是日久而生的真實情愫。欲望容易排解,情愫…隻能斷絕。
在婉兒的指點下,我身邊這群人終於懂得如何照顧病人,有人輕輕地將我抱起,送到步輿上,有人替我蓋了東西,有人拿暖爐塞在我懷裏,還有人替我擦了擦汗,給我頸邊塞了塊安神香。
這期間幾乎沒有誰說話,母親也沒發聲,但我知道她一定在看著我——我本以為母親一定要質問我的隨從,怕牽連韋歡,一直懸著心,豎著耳朵聽旁邊的動靜,可是母親卻什麽也沒說。
明明是在野外,明明身邊有這麽多人,明明還有許多人不斷地往來,可是四周卻是一片寂靜。
我很快便被周周全全地抬回去——不是回我自己的車駕,而是上了母親的翟車——母親卻過了許久才回來,我本已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睡了,聽見母親上車,又警覺起來,留心母親的舉動——母親剛剛太著急,穿著禮衣便上了馬,這時才想起來叫婉兒替她除去冠帶,換身輕便的衣裳。
這年頭的車都不大,我又是躺著,身上被衣料拂了好幾次,也不知是母親的衣裳,還是婉兒的裙擺。我想要避開這拂拭,又怕母親發現,隻好極輕地挪了一下,等了一會,又挪了一點,第三次要挪的時候,便聽母親道:“躺累了就起來罷。”
我慌忙張開眼,入目但見一片水樣的青綠色,眨了幾下,才發現我的頭正靠著婉兒的小腿,看見的正是她的衣裳。這麽抬頭有些吃力,便以手肘壓低,慢慢撐著起來,母親散著發、盤著腿坐著,回頭斜了婉兒一眼,婉兒早丟開衣裳,將我扶起以後便輕輕出去,關上車門。
我心裏發虛,訕笑道:“阿娘累了麽?兕子給阿娘捶捶腿。”
母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對我抬了抬下巴,道:“手給我看看。”
我見她不像是很生氣的模樣,便輕輕將兩手一齊放在她掌心裏,剛才握韁繩時太用力,兩手上都勒出紫紅的印子,左手上還有幾處磨破了皮。母親用左手將我兩隻手都握住,右手在我掌心撫了一下,笑道:“這才有幾分騎馬的樣子。”
我抱怨道:“我都差點摔下去了。”
母親橫我一眼,道:“以前叫你好好學騎馬,你又不肯,結果一匹尋常驚馬都把你唬得這樣,你還好意思說!”
我想起母親方才連衣服也不及換便匆匆策馬而來的模樣,吐吐舌頭,道:“我知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學騎射,絕不偷懶。”
這認錯太幹脆,惹得母親投來狐疑一瞥,我知道橫豎瞞不過她,便扯著她的袖子道:“阿娘,方才情勢凶險,多虧了韋歡,我才沒有墜馬,阿娘好好賞賞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