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心魔&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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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韋歡伸手向箭童拿箭, 我卻突發奇想, 笑道:“先不忙收回,我們來比一比罷。”
韋歡問:“比什麽?”
我隨手指了另外一個箭童:“他撿我的,這人撿你的, 我們看看最後一共放了多少箭, 又中了幾個獵物,以獵到的獵物與射出去的箭隻作比,最後來定勝負, 如何?”
韋歡笑道:“這法子到有趣。”說著兩腳從馬鐙裏脫出來,鬆鬆地蕩在馬腹之側。
我見她忒瞧人不起,惱道:“你別托大, 一會輸了,可要有彩頭的。”
韋歡斜睨我道:“什麽彩頭?”
她如此篤定,我倒有些心虛, 想了一想,方道:“輸的人罰…罰學狗叫。”
韋歡好笑地搖搖頭, 嗖地一箭又出去, 穩穩地插在一棵樹上:“我贏了, 你讓我用你的湯池,你還要服侍我,你贏了, 我替你寫策論, 如何?”
我還當她提什麽要求, 原來隻是要泡溫泉,便是不打賭,她同我說一聲,我難道還那麽小氣,連請朋友泡個現成的湯都不肯?至於服侍她,也不過是幫忙遞個澡巾,穿個衣裳,就更不是什麽大事了。我若贏了,倒白撿個便宜——這話自然不能同她說,說了,萬一她改提什麽難辦的要求卻不好,便喜滋滋地應下。
韋歡見我應得爽快,看了我一眼,道:“我竟忘了,你這人慣沒什麽脾氣,服侍人的事於旁人千難萬難,於你卻不是什麽難事。”
我知她想起從前我給她上藥的事來,笑嘻嘻道:“都說好了,可不許反悔。”說罷踢了踢馬腹,讓飛龍再跑得快些。
不知是不是因我們進到林深處的緣故,獵物驟然多了,許多灰的黑的棕的花的兔子像是被馬蹄驚到,在林間倉皇穿梭,幾十隻又都隻望一邊跑。
我的弓力道小,射不遠,隻好踢著飛龍緊緊靠上最外邊一隻,那兔子隨眾跑得時候原沒用全力,見我追來才發足狂奔,一轉眼就不知到哪裏去了,然而不等我慢下來搜尋,便有獵犬從草叢裏鑽出來,連幾隻兔子都一起趕出來。
我沒想到有獵犬,怔了一下,錯過了,好在還有別的兔子也從那邊來,趕緊張弓,足足射了十餘隻箭,才中了一隻深灰的兔子,卻也沒中要害,隻中了靠近腿的那一處。張弓再要射時,卻看那兔子甚小,還不知成年了沒,又猶豫了一下,隻這麽一會,獵犬已經衝過去,幾下就咬住那幼兔,叼到犬奴跟前,犬奴取下它,跑到我馬前跪下,兩手捧著那兔子,高舉過頭頂,滿麵笑容地道:“娘子獵了隻灰兔。”
身後的郎衛們都湊趣地喝起彩來,他們似乎都忘了先前我射的那十餘隻箭,都說我小小年紀,能一下便獵到這兔子,端的是女中豪傑,不愧是二位聖人所言傳身教的女兒。
我見那兔子已是血肉模糊,四肢卻尤在擺動,麵上露出不忍之色,韋歡看了看我,抽出佩刀,跳下馬,走近犬奴,我嚇了一跳,道:“你做什麽?”卻見她利落地一捅,那兔子被她捅了個對穿,便再也不動了。
犬奴身上飛濺了許多血點,從腰間取出白布,卻不忙擦拭,隻諂笑著遞給韋歡:“娘子擦擦手。”
韋歡接過白布,隨意一擦便扔在地上,那犬奴得她賞光,渾不介意,笑得臉都皺起來,看得我皺了眉——李睿身邊怎麽都是這樣的人?
韋歡走回來,也不用人扶,也不踩馬鐙,兩手一抓便翻身上了馬,我本以為那些人該讚歎她了,卻聽不見一絲聲音,瞥了身後的人一眼,拍手道:“好!”身後方有幾句敷衍的喝彩聲音。
韋歡渾不在意,向我微一側身,笑道:“可惜皮毛壞了,不然你把它獻給陛下,陛下一定高興。”
我道:“等下回我打了好的再說罷,隻獻個兔子算什麽呢?”一麵說,又見那犬奴用一根大紅的緞帶將兔子係好,放在網兜裏,兩三個騎馬的人掛著那網兜前後誇耀。
我見那兔子的屍體都沒如何,被他們這麽一拍馬屁,倒覺得胃裏一陣翻湧起來,抬著眼皮看韋歡,道:“方才這兔子已受了傷,眼見活不成了,你又何苦多捅一下?”
韋歡道:“若我受了傷,又必死無疑,有人肯給我個痛快,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頓了頓,又道:“你不常打獵罷?多來幾次,習慣了便好了。”
我雖知她說的是正理,心裏畢竟不舒服,便把弓遞給隨從,道:“我累了,我們回去罷,你贏了。”光顧著求勝,沒看韋歡收獲了多少,但是以常理論,她也該比我獵得多才是,誰知韋歡卻道:“我什麽都沒獵到,你贏了。”
我疑心她特地容讓,蹙眉道:“你莫讓著我。我自己有幾分斤兩,我自己知道。”
韋歡也瞥我道:“誰讓著你了?”
我指了指著她吊兒郎當地落在馬鞍邊的兩隻腳,那兩腳腳尖竟是向下的,真正是一點力都沒用。
韋歡順著我的手低頭一看,忙把腳尖翹起來夾住馬腹,自矜地道:“你若同我比騎馬,我絕不會謙虛,要論射箭,我真不行。”又笑道:“不是我拿大,我踩不踩馬鐙,絕不影響我騎馬,更別說射箭了。”像是為了向我證明一般,她踏進馬鐙,穩穩地站直身子,抬手張弓拔箭,對前麵努努嘴:“我射那棵樹幹。”說著箭隻如閃電般發出,力道倒是迅猛,倒也□□了樹幹,卻不是她原來指的那顆環抱大樹,而是邊上一棵小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