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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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韋歡轉頭瞧了瞧跟著我的兩個宮人,她們如今已經和韋歡的侍女把手言歡, 一起在外麵站著說悄悄話。
韋歡道:“讓她們穿著這衣服, 你換上我的衣服, 跟我走。”
我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一定跟每次大兵臨城都急匆匆追著諸葛亮問“計將安出”的劉皇叔一樣愚蠢:“從哪走?”
韋歡微微一笑,走到一個櫃子邊, 對我努努嘴。
我跟著她過去一看,發現這櫃子後麵居然有扇窗,這櫃子極高大, 從外麵看像是貼著牆, 其實卻與牆隔了有近二尺, 恰能容一個人過去。
我欣喜地道:“那何必換衣服,大家一起走就是。”說著推開窗戶,卻馬上怔住——那窗外又是一扇牆,與這窗子隔了二三尺, 怔忡回頭,韋歡正向我解釋為何要換衣服:“你不留兩人在這裏, 他們立刻便會派人再追出去, 你難道還跑得過那麽些大漢?”
我道:“但若留她們在這裏, 萬一被捉拿,豈不是要連累她們被當做宦官受罰?”
不等韋歡作答, 那特別機靈的宮人就道:“妾為公主, 萬死不辭。”她旁邊那個也是一臉舍生取義的模樣, 我與其說是感動,倒不如說是被她們嚇住了,下意識地看向韋歡,要向她討主意。
韋歡卻道:“若是你被萬年令捉住,她們兩才真是要受罰。若你無事,她們便受些委屈,也不打緊。”
我心有不忍,再問她道:“你也說那萬年令是個擰漢,萬一強起來,真打壞了她們可怎麽辦?你總要想個法子。”
韋歡沉吟片刻,方問我:“你隨身有什麽貴重東西麽?”
我解下腰間係的一個玉佩給她,韋歡又問我有無帶印,我倒恰巧帶了一方小印,是父親叫人刻給我玩的,便又拿出來。
韋歡接過印一看,笑道:“你倒帶得齊全。”命侍女展開絹帛,讓我執掌筆墨,略加思慮,方道:“參軍韋玄貞之女歡貞賢有貌,特賜玉佩一枚,此令。”
我見她自吹自擂,有些不忿,又不好直接抨擊她無才無貌,隻道:“宮中旨意才不是這個格式。”
韋歡邊用力加印,邊道:“權宜之下,也說不得了。”此刻那長安令大約已經與韋家大郎以及崔氏寒暄完畢,兵丁已然進了後院。她便趕忙將東西往那兩人手裏一塞,囑咐道:“你們兩誰壯實些,快換了衣裳,無論他們怎麽說,你們隻一口咬定你們一個是內侍省門下內官王詡,公主派宦官帶一個宮人來,是有女兒家的體己話要說。不信,叫他們去宮裏對質。”又道:“我家娘子多半已經知道你們身份,無論被問了什麽,隻管說‘不信問韋家娘子’,知道麽?”
她囑咐的時候,我已經在她的侍女幫助下換了衣裳,聽到後麵一句,訝然抬頭:“她怎麽知道?”我明明裝扮得這樣好,帽子兩側有遮擋,也露不出我的耳洞。
韋歡白了我一眼:“我的侍女認得你,三娘的侍女就不認得麽?”一麵說,一麵推著我從那麵窗子出去,我急得跳腳:“這是死路!”
韋歡對著下麵一指,我才發現這牆下有個狗洞,頓時青了臉:“你讓我鑽這個?”彎腰對外一看,又道:“這也不通街上啊。”
韋歡匆匆道:“你在那裏等我,小心不要發聲,我等會出來。”說完把窗一關,一鎖,竟是不理我了。我這才知道韋歡的意思隻是讓我先躲起來,有心要就待在這屋後的角落,耳聽得前麵人來人往,步履昂揚,心裏發虛,到底還是從那洞裏鑽了過去,看了一圈,發現這邊是一個果園,園子裏果樹甚是茂密,果樹下還雜著許多菜蔬。
這園子右邊有個門,通往韋歡家的園子,那門邊上,臨街的一角又有個小門,通到外麵。
我心裏沒底,又不知那武侯能看到多遠,就從樹蔭底下鑽到門口,發現兩扇門上都有鎖,隻好待在果園裏等著。
我本是站著,後來站累了,就靠著樹,再後來更累了,就顧不得許多,直往樹下一坐,側著耳朵,想要聽那裏的動靜。
那邊院子裏的動靜倒是不大,我的宮人應當沒有被責打,這讓我稍微放下了點心,然而想到她們可能被提去監獄,甚至被送到母親麵前,我的心又懸起來,躡手躡腳地湊到那洞邊,想要向那邊探頭,結果才彎腰,就見韋歡的臉,接著她就從洞裏鑽出來,略帶痛苦地直起身,扶著牆道:“我這傷病之身,跟著你這樣爬進爬出的,卻隻拿你一塊玉佩,虧哉,虧哉。”
我不信:“你不要裝可憐騙我,你身手這樣矯健,我才不信你真挨了打。”
她瞪我:“你哪裏看見我矯健了?我明明虛弱得很。”邊說,邊壓抑著低咳了幾聲,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吃了兩丸藥才好些,又笑看我:“你竟一句不問,就真的鑽過來了。”
我紅著臉道:“你對這裏這麽熟絡,一定是常走的。你走得,我怎麽不能走?”
她又笑,邊笑邊叫我的名字:“太平,你與她們,當真不一樣。”
我怒了:“大敢,居然敢直呼吾名,等吾回宮,定要辦你個不敬之罪!”
她挑眉道:“萬年令這會兒大約還沒走遠,要我替你追他們回來麽?”
我氣鼓了臉,不想理她。這廝就笑著牽著我的手道:“了不得,還真生氣了,罷罷,我給你買蜜煎什錦果子賠罪,好麽?”
區區蜜煎果子,豈能贖買不敬本公主之罪?我瞥了她一眼,沒理她。韋歡笑著捅了捅我的肩,道:“別氣了,我帶你去看好玩的。”說話間,韋歡的侍女也從那頭鑽出來,手上攥著一把鑰匙,鑽到門口,打開臨街的門。她還帶了兩頂帷帽,讓我和韋歡一人戴了一頂,送我們出門前自己探出去看了一眼,再將門開出一條縫,韋歡和我擠出去以後,她便把門一鎖,韋歡帶著我小心地貼著牆根走,繞到另一條街上,才一露麵,就見李睿黑著一張臉出現在麵前,身後還跟著許多眼生的便服侍衛。
我是一點不怕李睿的,剛要湊上去笑說幾句,將這事一筆帶過,就見楊子高從李睿身後走出來,笑眯眯地道:“老奴見過二娘,二娘今日玩得可還盡興麽?”
韋歡卻不肯:“今日是我陪你來的,陛下也見到了的,明日我若不來,豈不是顯得我耍滑偷懶似的?”
我笑她多心,她卻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既拿她沒辦法,隻好道:“那你把提爐帶著,多穿些衣裳。”見她不甚上心,自己暗暗記在心裏,又設法探問道:“阿歡,令尊如今還在京中守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