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心魔(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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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我怒了,叉著腰說:“吾乃公主, 當朝除了父親、母親、太子阿兄、諸位叔祖父、伯叔、姑祖母、姑母…咳,總之吾身份尊崇, 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看得的?”咦, 怎麽越算比我地位高的人越多?難道我一直以為的“三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是錯覺?
韋歡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我才發現她的容貌雖然不算太起眼,眼睛卻異乎尋常地漂亮, 而且她這種漂亮, 不是崔明德那種大家沉穩的清透安詳,也不是母親那種君臨天下的深沉霸氣,她的眼神裏有一種極其動人的活力,那雙眸子裏有某種張揚的野性,令我想起草原上的獵豹, 雖然我也並沒見過真正的獵豹是什麽樣。
在我思索之際,韋歡那雙漂亮的眼睛轉了一圈,嘴角的弧度更深,完全變成了笑模樣,她走近一步, 近距離盯著我, 聲音有點低沉:“公主這麽說,妾有點傷心呢。”
我狐疑地看她:“你有什麽好傷心的?”
韋歡眨眨眼, 說:“妾自伴讀入宮, 已有月餘, 與公主朝夕相伴,旦暮交談,不敢自稱公主密友,卻也自覺誌趣相投,誰知公主竟以等閑視之,唉。”她歎了口氣,兩肩塌下,作出垂頭喪氣的樣子:“若是這樣,妾又何必費心費力,替公主在球場奔波賣命,得罪諸位貴女呢?”
“不是這樣…”我趕緊解釋,“我…我方才是一時意氣,你不要傷心…”你這時候說不打球了,我的麵子要往哪放?難道當真擺出公主身份,迫使其他人都停住,等我一個一個把球進去麽?這事要傳出去,我還不得青史留名?我可不要成為後宮列傳裏麵那些反麵例子,讓我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史上無名的“唐某宗第二女”就好。
一想到這件事可能產生的嚴重後果,我就有點著急,伸手抓住韋歡,壓低聲音求她:“四娘,阿歡,我…我不過一時玩笑,並不是當真以公主的身份來欺壓你,你…莫要惱。”要惱也一定要先替我把球打完。
韋歡看我的眼神更直勾勾了,我被她看得不自在,扭了下頭,韋歡便突然笑了下,道:“我方才看你,是因為我從七歲便下場打球,世家貴女,縣主公主,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一位如二娘你這樣,肯對我一個參軍之女說‘對不住’的。”
我萬想不到她竟是因這事才看我,沒好意思說其實我隻是有求於她,平常對人也沒這麽和善,隻含糊地答:“本來也是我不好,有什麽肯不肯的。”
韋歡隻是笑,我見她立著不動,也不知她是什麽意思,也就站著,結果外麵李睿打發人來催我們出去,我急忙要走,又被韋歡拽住,我側頭看她,她指了指裏間:“馬上顛簸,二娘還是去一下為好。”
我臉上一紅,飛快地鑽進偏殿,誰知今日為了騎馬,在裙子底下穿了一條改自李睿的袴褲,楊娘子將這褲子緊緊束在我身上,我費了好大一股勁還沒解開,揚聲叫了幾句,不見宮人,卻見韋歡走進來,問我:“二娘有何事?”
我嚇了一跳,問她:“我的宮人呢?”
韋歡對外努努嘴:“不是二娘把她們打發了麽?”
我才想起剛才說話的時候已將人都趕到前頭去了,有點急,想托韋歡替我解一解褲帶,又恐她不願意,隻能低聲說:“四娘,煩你去將楊娘子找來,我…解不開這個。”
她看了我一眼,走過來,兩手靈巧地一拆一動,便將我的褲帶解開,我鬆了口氣,對她說:“謝謝。”
她聽見這句謝謝,又看了我一眼,對我笑:“其實你直接叫我替你解就是,不必還到前頭叫人。”
我說:“那不行,人家周文王那般崇聖,都要自結襪係,你如今是要替我贏球的肱股之臣,我怎能以尋常奴婢驅使你?”
韋歡見我起身,隨手又來替我係褲帶,一麵係,一麵說:“你說的典故,我沒聽過,我隻知道,平常女兒家要好,相互幫忙是常有的事,我在家還替七娘穿衣呢,也不見得她就使喚我了。”
我說:“七娘是你親妹妹,你替她穿衣,自然不一樣,不然若是韋三叫你替她穿衣,你倒樂意麽?”
韋歡係帶子的手一緊,勒得我呼了出來:“你輕點。”
韋歡明明是自己失誤,卻狡辯道:“若不緊些,等下騎在馬上,落了出來,才是好看!”又道:“外頭催了,快去吧。”
我見她似被我戳到痛處,倒不忙著出去,笑嘻嘻問:“韋三常欺負你麽?若是,你隻管跟我說,縱然今日不能讓她露醜,改日我也要給你出氣。”
韋歡仿佛故意跟我抬杠似的,挑眉說:“這會兒二娘不說周文王的典故了?”
我笑:“她如何能與文王的大臣相比?你隻說她平常待你如何,若待你不好,我替你想法子。”平心而論,我和韋欣真沒有什麽過節,可是不知是不是因和韋歡更為投緣的緣故,我對韋欣越來越沒有好感,何況前世我看過太多言情故事,那一股由綠晉江而培育出的嫡庶正義感使然,瞬間便腦補出韋歡從小到大被欺壓的一段血淚史,恨不能當即化身正義使者,好生地替韋歡出這一口惡氣,可惜韋歡這家夥直到再次上馬,也沒就此事給我個回應,隻是囑咐我:“二娘的馬好,不如隻在丈許地外掠陣,見到她們有誰出來,便引馬前行,超在她們前麵,不必忙著去勾球,先把人攔住是正經——若出來的是獨孤敏,二娘便千萬要小心些,她這人魯莽得很,去年曾把裴蘭生的族姐給撞得跌下去,二娘騎術雖不弱,卻隻怕萬一。”
我聽她說得凶險,也不逞強,點了點頭,看了眼籌碼,又有點擔心地道:“還剩兩陣鼓的時間了,若是…你也不要急,輸了就輸了罷。”
韋歡盯著韋欣,淡淡道:“我答應過二娘,此戰必勝。”
父母之外,還有七八位大臣。除了房遺則、許敬宗和魏叔璘之外,我幾乎都隻認得大略的名姓,想起崔明德上的那道書,便沒有如從前那樣小跑著湊到父母身邊,甚至爬到父親膝頭去,反而徐行緩步,鄭重行了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