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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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他口裏說得客氣,旁邊卻立刻有人驅了一輛馬車過來, 兩個人高馬大的皂衣禁衛毫不客氣地將我夾在中間,半挾持般地護我到車駕之前,其中一人拉開車門,另一人則彎下腰, 將我抱到車上, 我還不肯進去, 隻回頭看韋歡, 楊子高順著我的眼神看見韋歡, 笑著道:“勞煩韋四娘子也隨老奴等入宮一趟。”

    韋歡幹笑道:“奴何敢當楊翁‘娘子’之稱?楊翁但喚奴‘韋四’便是。”一邊說, 一邊乖乖地走過來,跟在車邊,亦有幾個禁衛跟在她身邊,從旁挾住了她。

    立在車前的兩個禁衛催促我進去,我再看韋歡一眼,她方才臉色就很蒼白, 這會兒將拿開的帷帽又戴上了,看不清臉色,但腿上是微微在打顫的。我又瞧李睿, 他這回已經上了馬,兩眼無神地盯著前麵的地麵。

    楊子高也騎了馬, 在馬上對我側了側身, 笑道:“車馬將行, 請二娘入內。”

    我靈機一動,想出來個說辭,便道:“我走了許久,腿疼,阿翁尋個人來給我捶捶罷。”

    楊子高環顧四周,發現四麵皆是男子,並無侍女宮人之流,皺了眉,耐著性子道:“待回了宮,便叫按摩科派人來侍奉二娘,如何?”

    我見他神色,就知他有些不耐煩了,趕緊將臉上的笑綻到最大,指著韋歡道:“一點小事,不必特地勞動太醫署——阿翁就叫她來給我捶捶好不好?”

    楊子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拿出對付父親的手段,嬉皮笑臉地看他,他又去看韋歡,韋歡雖戴著帷帽,卻還是被他看得低了頭,不發一語。

    一直沉默的李睿突然道:“阿翁不如就叫韋歡到車裏侍奉兕子罷,可憐她跟前也沒個侍女,若有甚女兒家不便說的事,也不好叫人。”

    楊子高笑道:“如此,便勞韋四娘子了。”略一揮手,韋歡身邊的禁衛便退開一步,李睿對我使個眼色,我趕忙坐進車裏。

    韋歡爬上車,小心地進了車廂,不待坐穩,那車夫已經驅趕馬兒,累得她向內一撲,這車廂本就極狹小,她一撲就跌在我懷裏,將我砸得眼冒金星。

    我不由得埋怨:“你小心點。”

    她道:“對不住。”我見她還不起來,推她道:“你坐好。”

    韋歡齜牙嘶了一聲,慢慢撐著我旁邊的的座位起身,摘下帷帽。我見她臉色慘白,額角全是汗水,才想起她說的受罰之類的話來,踟躕片刻,方屈尊問她:“你還好麽?”

    韋歡苦笑著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瓶藥來,遞給我:“趁還沒入宮,你替我上點藥,聊勝於無。”大概見我一臉不悅,低了聲氣,哀求道:“這會真是鬧大了,一會入宮,二聖必然大怒,打我幾十杖都是輕的,萬一將我關入掖庭,我這模樣,還有命沒有?求你看在同鑽戌洞的麵上,替我上一上藥,以免萬一罷。”

    她說得實在可憐,此事說來我也的確有責任,我便不大好推脫,接過藥瓶,對她道:“你不許對別人說。”

    韋歡笑道:“那是自然。”對我輕輕說句“得罪”,將她的一條鵝黃帔子褪去,又解開白底藍花的半臂與淺黃窄袖襦衫,側身對著我。

    我朝她背後一看,見上麵很有幾道青紫腫脹之處,越向下麵似傷痕越多,便伸手去扒她的衣裳,手指碰著傷口,聽見她輕輕哼了一聲,卻不說疼,而說“涼”。

    我趕緊放輕動作,將她的衣服全部擼至腰間,這才見她靠近腰間的地方腫得有數指高,最高處有些許破損,如今傷口已經迸裂,微微地流了些血。

    這場景看得驚心,我顫巍巍倒了些藥粉上去,問她:“疼麽?”

    她笑道:“不礙的,你隻管塗。”又道:“你蘸些水,把藥化開。”

    這一時半會的哪裏有水?我便看她,她又笑:“用涎水。”

    我嫌惡地看她:“我才不會碰你的口涎。”

    她莫名其妙地看我:“誰說用我的?我是說,用你的涎水將藥化開。”一麵催我道:“你快些,怕他們開門呢。”

    我心裏著實別扭,但見她這樣可憐,也隻好吐了點口水,將藥粉化開,在她身上胡亂塗抹一氣。

    她看著這麽瘦,背上卻著實有些料,碰上去不似宮人們那種軟綿綿的觸感,倒有幾分像是男人的背似的。我邊塗藥,忽然就生出幾分好奇,頭一扭,湊到她身前看。

    她嚇了一跳,將襦衫一拉,道:“你作甚?”

    我笑道:“我見你後頭倒像男人似的,所以到前麵看看,萬一你真是個小郎君,男扮女裝入宮來騙我呢?”邊說,眼神向下,頗為輕浮地瞥了一眼。

    她有些惱,說:“這個時候,你不想著怎麽開脫,還隻顧著玩笑!”說著就將衣裳穿好,我撇撇嘴,把手上的口水全都抹到她身上,邊抹邊道:“有什麽好想的,反正也沒露到萬年令那裏,我同母親認個錯不就是了,自己親生女兒,難道她還真舍得怎麽了我?至於你麽,我同母親求求情,不至於狠罰你的。”

    她跺腳道:“十六衛禁軍,幾乎驚動八衛,這還不算大事?你倒是沒事,我…天後早就厭了我,萬一…”

    我說:“萬一打了你,那也是你該打,誰教你要騙我,還叫我鑽狗洞!不過看在一月伴讀的情分上,我會求求母親,本來打二十的,減去兩杖,變成十八,本來打四十的,就給你減去四杖,變成三十六。”

    她大約沒想到我竟一點也不想著她,著了急,紅了眼圈道:“二娘,我以為你不至於這麽忍心…”

    我饒有興致地看她,笑眯眯地說:“這時候你知道急了?方才作弄我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樣呢?”

    韋歡瞪我,我把頭左右扭扭,對她露出一個前世稱之為“欠揍”的表情,她的神情就軟下來,扯著我的衣袖道:“二娘,我知道你最仁善,一定不會坐看我被罰的,是不是?”

    我道:“要我幫你也可,你要如實回答我的話,一句都不許欺我。”

    她顯然已經猜到我要問什麽,咬著嘴唇,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我篤定她怕母親,笑著將藥瓶揣進我懷裏,道:“也不知你以什麽身份麵見阿娘,若是戴罪之身,說不定要搜身,這東西不如放在我這,你若再挨打,我看在同鑽戌洞的情麵上,叫人給你送瓶更好的去——隻望你撐得到那時候。”